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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嵐
兩個人一起腐,或兩個人一起被腐
级别: 江湖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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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30 歸‧願 (完)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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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布布同人,還請多包涵(抖)



龍,神物也。遨遊於天,恣肆於水,吐氣成雲霧,翻騰起風雨…
───他是龍。
雖擱淺灘上、掙扎扭動痛苦難當,他依舊是高傲而華貴的龍。

「只是,現下這龍也不得不逃竄隱蔽了…」他苦笑著,喃喃。
數天前,他讓自己印證了預言,成了中原「叛龍」。
他其實沒有背叛。那是一樁久遠了年代的醜事,發生在他仍慢慢摸索著這個江湖、體會著人心難測時的鬧劇。
他明白自己間接手刃了多條無辜人命,所以他退、隱,讓自己不管世事,以這種方法盡可能避免再次傷害別人。
但他們不放過他,那深埋心底的隱約愧疚在憤怒的劍氣追擊下又升上胸口,無聲叫囂。
所以,他持著劍,對上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
即使那手顫得幾乎要握不住劍柄。
即使…在看見那人的眼神時,心無法遏止地疼痛起來──


「唔…怎地如此悶熱…」
搖著華扇,輕促雙眉,揮動的手臂牽動一陣珠玉擊翠聲響。他愣了下,低頭望著身上層層複麗耀眼的華服。
沒了絲竹,沒了笑語,這般細微之聲竟是如此刺耳…
「或許吾不用穿得如此厚重,汝說是嗎?默言歆。」
修長掌腹輕輕覆上冰冷石碑,彷彿以往撫上孩子安靜低垂的髮頂一般。
他起身入內,步伐慢慢。卸下外褂、外衣,除去繁複的釵飾,手腕抓起一鯦髮一扭一轉往上盤了個小髻,其餘銀紫細絲順柔而下。
樸素長袍,團扇款擺,他在屋外觀了一整夜的星,陪著沉默忠耿的徒兒。
隔日,他便背起白玉琴,隨意取一隻長劍,悄然而去。
臨行前,他在墓前上了一柱香,微笑吩咐徒兒:「好生看守這裡,吾會再回來。」
碑旁的草枝輕輕晃動,好似聽見了他的話語。


一襲素淨儒服,步履悠閒,他走過繁華大城、淳樸村園,遊遍山三五嶽,足涉清溪麗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隨興所至,隨心所欲。
也曾盤坐林間,撫弄琴弦泠泠;不成調的音律,卻悄悄融入天地間,與萬化冥合。
也曾靜立木端,輕吟曲調細細;不成句的樂詞,卻淡淡飄散微風中,和鳥語相和。
偶爾,他會駐足不前,只為了某些引動他平靜內心的事物。
這座山初升的朝日之景,和不解巖有些相似…
此處望去的百家燈火,似乎同吾疏樓上俯瞰的一般…
茶棧掌店的小姑娘,生得有點像鳳兒呢…
而茶…
他閉眸,淡淡地苦澀。
即使溫潤入喉,和那人親手泡製的卻是全然不同啊──
有時也會有不長眼的盜賊找上他。偏偏就在他傷感時的此刻,一群人四、五名兇神惡煞地闖進棧中,一腳踢翻了他面前的桌子,惹得掌櫃的小姑娘驚慌尖叫,客人東倒西歪地跑得一個不剩。
龍遊淺水遭蝦戲…他想,睜開眼睛,卻看也沒看那群人一眼。
「諸位有何貴幹?」啜了口茶。
顯然是領頭的大漢嘿嘿笑道:「蠢書呆子!你難道看不出大爺們是做什麼生意的嗎?」
瞥見地上四散的茶壺碎片,他不動聲色皺了下眉。好好的一壺茶就這樣毀了。
「不就是盜匪賊頭之類的嗎?」
大漢被那不以為然的語氣弄得肝火上升,大刀一揮正要砍下,只見那「書生」雙掌輕輕揮了幾下,他身後的幾名小弟立時飛了出去。
收回掌,他輕瞇鳳眸,嘴角微勾:「還有什麼事嗎?」
「不!沒了!公子慢用…」大漢惶恐地彎腰後退,不忘拎起那幾隻躺在地上哀哀叫疼的手下,還不時回頭再偷瞧他幾眼。沒看過笑起來那麼妖魅的男人,難不成…難不成這書生是個什麼精怪化成的?!
一面想,連忙逃了去。
他不在意地扶好桌子,招招手:「店主,煩請再給吾一壺茶。」
被嚇得三魂七魄去了大半的小姑娘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燒水煮茶。
───諸如此類的小事並不算少,但不影響他的旅興。
天地之大,彷彿隨手拈來,皆是陌生新奇。
天地之小,好似舉目抬首,全然似曾相識。
莫不是自己的心思在作怪吧…手中所持已是平凡折扇,他寬袖一揚,翩然再行。

無論到何處,龍還是龍,高貴不變、傲然不變,若隱似現,睥睨眾生。
然,即使遊至天涯海角,龍燦然流金的眸中,依舊留存一抹雲跡…

他,是否仍不願原諒他?
如再相見,那把正氣凜然之古劍,仍會毫無溫度地指向他的心口嗎?
指向這無時無刻深埋著對他的牽念,使得自己嘆息不已的心口…
忽然,他輕咳般笑了出來。
即使心性堅定如自己,也會有如此迷惘的時候?
久遠以來,那人在他心中佔的位置已經如此廣闊了啊!
真是…令人無奈。

其實他並不喜歡有人在自己心中留存太久。
也許,這喚作自私。說得清楚一點,他只是不想感受一次又一次的悲傷。
他是江湖中人,舉目望去皆是長生不老、修為高超、丰姿出眾之人,但這不代表他所遇所識者也全然如此不凡。
像是早前在市集笑容滿面朝他招呼的小販們,像是方才撞過活力充沛喊著抱歉的孩子們,像是路上痀僂背脊微笑著將善心茶水遞與他的老婦,像是…鳳兒和默言歆。
若他將所有人事物全記存心中,那麼,當他們一個個離他逝去,他的心是不是就會隨之一塊塊崩落塌毀?
生命太過長久,積累的東西,也會堆得太多、太多。
但他還是無法完全冷漠。所以,當默言歆搶在他身前擋下那一擊、鮮紅血液噴出灑了他滿身;鳳兒拼命絆住敵人,悲喊著要他快走時,他的胸口好似被什麼狠狠挖了一角,劇烈的疼痛潮水般用力撞擊著他。
然後,故作瀟灑封存多時的淚就這樣湧出眼眶滑下頰邊,無法收回,也無法彌補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完整的、冷眼觀世局的儒門龍首了,然而他卻覺得坦然許多。
有了缺憾的心,反而能更真實地面對自己的感受。
───之後,在心底堆積多時的深刻情感就如雲破天開般浮上心頭渲染開來,讓他不得不去思考那究竟是什麼。
──見到那人飄逸身形時,懸吊著的焦躁等待就會化為滿足感。
──凝視著那張線條分明、深刻俊逸的輪廓,發自內心的愉悅就會籠罩全身,自己無時不在的警戒立時放鬆下來。
──聽著似是嚴肅卻幽默調侃的話語,千年慣常的熟悉感帶起莫名的安心,讓他完全拋去禮儀規範,放肆回嘴…
這是信賴,全心全意的相信。
更深一點,傾心,或說模糊的慕意在漫長的時空中一點一點地沁入了他的心中,讓他靜如止水的情感面第一次起了波濤。
所以在那一身出塵潔白揚劍對上自己的瞬間,惱怒、錯愕、不甘、驚慌、悲傷才會交織成複雜的漩渦,吞噬了他的理智與臨機應變,原本能夠揮灑自如的話語和劍法硬生生被扼住,讓他倉皇而逃。
真慘…
背負了預言中的罪名已經足夠,又遭情鎖加身,他這條龍,是越來越難翱翔天際了。
只是那不染凡塵的仙,你可知道?你可明瞭?
為了尋找脫開束縛的答案,龍掩去天生光華,以足履地步步踩著茫然而前尋呀。
你,是否察覺到?
或而,你也有同樣朦朧不明的心思…?


江南的風光很好。
天澄雲淨,暖風醺醉;紅紫爭妍,綠海漫地,楊柳垂枝,湖光染翠。
一身以上等絲綢製成的華貴儒服,纖長指間持的是親手繪上墨跡的折扇悠閒搖動。「書生」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輕步攬閱山光水色,每到之處莫不引起遊人們的目光。
這身打扮,這等俊美,是哪個名府大戶的公子吧?但那從容不迫的氣勢,又不似一般紈袴子弟所有…
他聽在耳中,笑笑不作任何反應。
「娘,娘,那個人好像仙人喔!他是從天上下來的嗎?」
孩子小小手掌抓著娘親的裙擺,另一首指著不遠處閉目而立的身影。女人連忙按下了孩子指著人家的手,輕聲教訓這個動作是很沒規矩的,才沿著孩子的視線望去。
只見一人佇立湖畔,修長身姿臨風不動,衣擺微微的翻飛著,罕見的銀紫髮絲也輕柔飄起與風纏捲,似乎下一刻就要隨之飛上青天翩然而去。
母子倆看得出神,那人卻忽然睜眸,緩緩轉身朝他們看過來,弧度優雅的唇牽起一抹清風明月般的微笑。女人嚇了一跳,欠了個身帶著孩子快步離去。
「唉,吾生得如此嚇人嗎?」
不以為意地隨口喃喃,他再將視線移往湖中圈圈漫起的漣漪,看似透徹的水色卻看不透湖底,只能隱約窺見魚群悠游其中的影子。
欲再看個仔細,湖上飄來的一陣歌聲卻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伶人婉約動人的吟唱聲悠揚卻又飄邈,畫舫掛飾的各色薄紗輕漫,舞姬旋舞其中的曼妙身形忽隱忽現。

握住扇柄的手有些顫動。
這是…馮延巳的「長命女」。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女子鼓起勇氣對良人傾吐她心中埋藏已久的三願,希冀郎君能夠明白她的心意,兩人長相廝守。
換做是他,能否也有這種勇氣、這個機會向那人說白…?
如果有一天,江湖淡忘了他們的轟轟烈烈、愛恨情仇;如果有一天,他們能夠再平和如同以往般相聚;如果有那麼一天,他也懂得了這番隱晦的情感…
本非女子,卻懷抱著與詞中之女相同的心願。如此戰戰兢兢地琢磨別人心思的他,究竟和以往八面玲瓏、膽大心細的謀略者差了多少?
其實,每個人都會有這般需小心珍藏的寶物。
遇上了,或是發覺了,就成了最脆弱的致命點,一旦打破就足以毀滅一個人的世界。
不甚仔細地聆聽著,一直以來堅定澄澈的金眸籠上茫茫白霧,逐漸地看不清了…

劍子,其實,吾很思念汝。
吾很想回去…再看汝一眼。
一眼就好。


從何處來,回何處去。
葉落歸根。
但他回去,說穿了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一個心願。
──吾想,把汝始終不會改變的樣貌印在心板上。
然後吾就可以懷著那種不明確的感覺獨自離開,讓時間慢慢將它化為空氣中曖昧的懸絲,升騰而去。
這樣,吾對汝的感覺,或許就能夠回到最初那份單純吧…

沿著來時路回到熟悉的十里紅燈盡處,也是他為了指引好友而自分岔路牽起的盞盞光明。
這晝夜無分的奢侈之舉,昭示著主人的華麗尊貴,也清楚地表達對朋友的重視。
他抬首望著看似無盡延展的大紅燈籠,往事回憶一幕幕清楚得像是在眼前上映。
昔時,好友三人相聚,無論亭外風風雨雨,也影響不了他們的興致與閑情。茶香、笑語、落棋聲,以及自香爐裊裊升起的如夢紫煙──
如今,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是他的錯嗎?對於千夫所指的惡名,他傲然面對,無懼無謂;然而,因為這樣硬生生撕裂了千年深厚的友情,他卻是心愧萬分。
他從來就不是個「好人」。他只是他自己,做什麼事說什麼話,一且以自己為最高準則;龍非凡物,沒有必要被凡人的世俗束縛。
世上,哪個聖潔?誰能說自己是個完人?邪道如此,正道亦是。
天命至尊,龍好惡分明、率性而為,入他眼者,入他心者,聖器寶物可以是輕,飄邈雲跡可以為重。
他是這麼自我的一個人。即使已脫去了華美尊貴的繁華,與生俱來的傲骨永恆不變。
俯下身,他微笑地伸手輕撫那刻劃入石的名字。厚重的石碑一如他離去前完好,安靜地佇立,猶如那孩子生前寡言忠實地守著門。
「默言歆,吾回來了…等吾辦完事,就帶汝離開這裡,再一起去找鳳兒。汝說好不好?」
一陣微風揚起吹過他的鬢髮。
「汝是答應了?…那甚好,吾今日先歇息一宿,明日再去辦事。」
石碑沉默著目送他的主人消失在雕樑畫棟的華屋深處。



我還真不會取篇名啊...orz
[ 此帖被think在2009-07-10 15:38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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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孤单
    顶端 Posted: 2006-07-26 20:50 | [楼 主]
    皇甫由贵
    降龍十八掌
    剑龙夫妻推进奖
    级别: 至尊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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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寫?!
    刻劃得入木三分的情啊>///<
    細細體會龍宿當中的心情,頓覺惆悵紛紛擾擾。
    劍子的部分在(上),尚沒有感情出現,龍宿情感卻很立體。
    見他形單影隻,撫碑、自喃……怎麼看、怎麼落寞QQ...
    堅強的背影,這份感情他也走得很重、很沉呀....
    嗯....又是苦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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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07-27 14:19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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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問·霹靂劍龍主題論壇·古生物王道 » 疏楼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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