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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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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夢 [搜捕] BY:飛羽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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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本本催生中,請大家惠賜意見,gisia_09@hotmail.com

作者:飛羽冷月



***


迷夢 (一)



碰地一聲,門被重重掩上。



阻絕的是口口聲聲的吶喊。


他閉上眼,捂住耳,在門內無力萎頓,環抱著膀臂,想像自己是深海中一尾看不到任何刺眼光線、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魚。

但即便潛入萬里幽冥,那追逐的聲音仍是縈耳,穿破千層巨浪撲面而來,帶來熟悉的惶恐和酸楚。




夢醒了。


他處在現實與夢境之間,眼神迷茫,無限悵惘。




☆☆☆




抹去臉上的水珠,再抬眼迷濛的眼神已經一換成從容深遂,面無表情地拿著背包趕赴學校,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偏巧就貢獻給失眠了。


其實說失眠也不盡然,只是昨夜夢夢醒醒,
那種縈繞不去的沉重和酸澀的感覺依然像無形的藤蔓那樣爬滿了他的軀體,企圖干擾他的思緒。


有些令人煩躁。



學期已經進入了最後一個了,再過不久就會告別這為數十五的學習生涯,
在許多人都迷惘於升學或就業的時刻,既定在他面前的道路卻不知道該說是幸運呢?或是其他。


身為某私大董事長的繼承人,他,是的確不用煩惱太多。



笑話。



若有人這麼評論,他大概也只是在心裡冷笑地加以駁斥,並非怕開罪了誰,而是不屑於世俗的一般見解。


除了健全的體魄和腦子,沒有什麼叫做天生的幸運,銜著金湯匙也好、窮苦之家也好,際遇不可求,
但聰明的人會懂得怎麼把握機會,甚至製造機會,出身的高低只有路徑的長遠而非目的的可不可到達。


「少爺。」

清晨的空氣還有點冷,卻非常地清新,初昇的陽光照在樹上襯著露珠的反射,閃閃發亮。


略為不悅地皺了起眉,面對突然從背後出現,看起來也像一般大學生,口氣卻透露出恭敬的人,
瞇起眼冷下幾分口氣:

「退下去!」


「少爺…」

「嗯?」

提高的尾音毫不掩飾不悅,未及他眼神一瞥,那人已退離他的身旁,混入逐漸出現在校園的學生中。



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不太後面也不太前面,雖然平常的他鋒頭顯盡,今天卻沒了興致登台亮相。


偌大的教室還沒有人,拉開了窗簾,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三三兩兩走過的學生,有點起風,陽光不烈,
今天是一個不錯的天氣,難得地讓他沒有計較起禮拜一第一節的課。


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擊桌上的課本,『莊子』,並不是他特別感興趣的課,
老莊的無為在現代的社會已經不適用了,更何況,並不符合他的個性。


算了,反正是最後一個學期了。




鐘敲過二十分鐘,老師拉著慢吞吞的腳步進來,一副金邊眼鏡,一身古逸的長袍,一口標準的北京腔,
十足的溫吞水模樣。


台下頓時炸開了鍋,毋庸懷疑,現代大學生就是有這麼現實。



反正是準畢業班嘛~哪個得老師這麼偏愛想要多教你一年的啊?

眼角掠過台上的老師,再滑回桌上翻了幾頁的課本,忽然就覺得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跟周公怎麼那麼像呢?


支著下巴開始睜著眼暴走,迷濛的眼被窗外油亮油亮的樹葉有點迷暈了,風牽起幾縷額前垂髮,
端得是風情萬種。

「真有夠罪過的!」


一身潔淨的麗人在他身旁坐下,眼眸似笑非笑,菱唇彎彎,看起來怎麼瞧怎麼好看,只有他不作如此想。


十之八九又是壞水出籠。

「怎麼樣的罪過有你的大嗎?」

「唔…」嘴角嘟起,眼睫微瞇,長長的睫羽在眼窩處投下一片閃爍的陰影。「很難說喔~」

看著順道巴上自己手臂的人,面對背後傳來的一陣竊竊私語,他早已練就裝聾作啞,視若罔聞。



「吶吶,」讓他掰開自己的手,畫著自己的掌紋,「龍,你的命定年到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不想知道、沒興趣。」

一連三個冷淡的詞回絕了他,卻沒有伸手將之推開,汧就是有這麼特別,
即便是他的身分有了那麼大的轉變,卻永遠像是他的半身,那樣自然。


明明是兩個個體,卻下意識就霸道地決定,分開是不對的。


「…」瞇起眼睛瞪視著他,有點因為被打斷說話而微微氣怒,龍每次都這樣,
只要一觸及這個話題就一副沒得談的模樣,可是這個波動連自己都感覺到了,龍怎麼能夠無動於衷呢?

「你最近都沒感覺嗎?」


捏著心際的舉動終於把留連在窗外的視線喚了回,不發一語地聽他輕輕說:「我最近心悸得很厲害。」

「要不要叫陳醫師來看看?」


微微搖了頭,澄淨的眼神沒有外人的景仰和痴狂,面對他總是恬靜,卻更多無奈:

「你明明清楚不是那樣的。」


深吸了一口氣,著實不願跟那個夢境有討厭的牽扯,卻不得不言:

「我有感應,卻也有決定。」迴避掉汧投來的驚訝眼光和略帶喜悅的顏色,

「但我的決定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字一句,輕緩也清晰,忽略汧速失顏色的神情,他隱隱下了決定,就像夢裡那一扇被緊閉的門。




「同學,我喜歡你!」

那天在晚歸的圖書館他聽到這樣的一句告白。



說實在的,論告白,他的經驗太多了──拒絕的經驗,所以這次他連多說的藉口都沒有,只是冷淡、有禮的:

「我不喜歡妳,就這樣。」


「只是因為你喜歡的是汧嗎?」

眼眶泛紅,聲勢卻還不弱,人到這種情況的鍥而不捨不曉得該說是執迷呢?還是追根究底?

「我不相信你是同性戀,你絕對不是!」


細細地瞇起了眼,不曉得最近的自己為何肝火大動,人們總是自以為是地幫自己加上那麼多的桂冠與形容,
只是難道自己就要可笑地像是一個魁儡在別人的寫定的劇本中翩翩起舞不成?



「喔?」泛著冷潮的口吻是他不在眾人面前展現的森冷口氣,他忽然放開了全身的冷冽氣息,
讓瘋狂的色彩染上自己的眼,冷冷地橫掃過去,不意看到女孩驚恐退卻的臉。


人們哪~怎麼都只有看到自己想見的,還要強迫地去加上絢爛的裝飾色彩,粉刷成理想中的模樣?

看了眼癱軟在地的女孩,他掉頭走開。



人們的形形色色在他眼裡已經經過太多,不要問他的心怎麼冷戾至此,
那是因為人來人往沒有一個永久,即便是怎麼掏心裂肺的承諾。



又一個夢境,無限夢境的延伸。



醒不來又掙扎不開,被追逐的感覺一次比一次清晰,分不清楚是幼時的記憶還是靈魂積澱的夢魘。

身後的腳步和呼喊聽得心都疼了,卻怎麼樣也無法說服自己停下腳步回首。



心慌、意亂。




喘息著醒過來,額上一片冷汗。

窗外天還濛濛亮,鳥兒清脆的聲音在枝頭顫動。



晦澀的天光照不進屋裡灰暗的角落,他索性倚著床頭發起呆來,深深的眼眸不曉得流過了哪種情緒。

在桌上鋪平了宣紙,在略有恍惚的情緒下,連綿不絕的行書一氣呵成,失去了平常咄咄逼人的鋒芒,
婉轉有致得顯得有些軟弱。


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

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不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細細地皺起了眉,怎地近來情緒化得不像自己?


任誰失了一禮拜的眠想必情緒都不會太好,轉眼一禮拜又過,今早再度醒著迎接晨陽的龍宿,
心情真是差得不能再差,若不是躺下又怕了夢魘纏身,他決不會這麼早地出現在這堂課。


一樣溫溫吞吞的老師、一樣漫不經心的同學、一樣清晨涼爽的風,怎麼樣都讓人想睡。

好吧~他承認他真的睡著了,很難得沒有被討厭的感覺逼近。



直到感覺有個掌心輕輕地摩娑他的髮,以為是汧卻在下一秒否定而馬上醒來,撞見一雙含笑的溫潤眼眸。

下意識想倒退三舍卻硬生生地背抵於窗。


「同學,你也不必這麼驚訝吧?」

迅速地平靜下自己的反應,確實,對於一個初見面的人而言,這種反應未免過大而失禮了。


「抱歉,請問找我有事嗎?」

「我聽說班上的事務由你統一負責,所以想來跟你訂書。」

怎麼看怎麼無害的笑容,卻怎樣也讓他輕鬆不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一把烈火,稍一靠近就會燒個什麼也不剩的危機感。


「嗯,那麻煩你留一下名字。」

看著流利的筆尖滑過紙面,人說,字跡可以評斷一個人的性情,那麼眼前的人定是一個圓融而淡然的性子。



劍子。


短短的兩個字,沒有恣肆飛揚的勾折,卻波磔得刺得他一陣心痛。


突來的暈眩讓他顛簸了下,手撫上額。

「你沒事吧?」


感覺到溫熱的手搭上自己的額,他下意識地揮開且退了一步。

待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失當,像是解釋一般:

「我沒事,好意多謝。」


「我看你臉色很差。」

欲開口的駁斥到嘴邊轉向,不知所以地,「沒睡好而已。」

「那麼,希望你今天能有個好夢。」



好夢?談何容易?



看著發出淡淡螢光的時鐘,彎起的嘴角滿是嘲諷。

夢境還是一樣真實,甚至直接地讓他感覺到心痛。


無奈、決裂、徬徨、懊悔,還有最深最深的,害怕傷害。


還會害怕被誰傷害呢?他以為,自己早已經磨練了一顆鐵石的心,七情六慾不動,
卻漏算了骨子裡魂靈處與生俱來的痕跡。




不得不承認,命運,真的已經轉動。


只是這次的他,能否負著殘存的心之一隅抗衡?




「你氣色還是一樣差。」

剛上課身旁的位置就教那個人侵占,他心下微動,表情卻冷淡如一,徹底的忽略,徹、底!


劍子看他也不打算回應,卻也沒顯得尷尬,只在風吹起他過長的瀏海時輕柔地為之撥去,

「想睡就睡吧!我會叫你。」



無端厭惡起那種熟稔的口氣,他放冷聲調,禮貌地畫出距離:

「我跟閣下沒有那麼熟。」


「不熟,正代表可以有個開始。」

慢條斯理的口氣,輕輕淡淡地卻隱含著肯定,不知怎麼就讓他看得手癢癢,大有扯破面子也要揍他一拳來遏止往後的可能。


每個細胞都在發出叫喊,叫喊著拒絕。

「閣下的強行介入該算是一種新的社交禮儀嗎?」

「如果有個大門洞開卻在門口立著禁止進入告示牌的富麗莊園,大概是很難有人不想去闖一闖。」


「換言之,強行侵入也算合情合理的了?我今天可見足了顛倒是非的功力。」

「有人口是心非,當然就不能以字句解。這是負負得正啊。」

抬眼正待反駁,心下一動卻省悟到差點又踏進陷阱,忙收攝情緒,再度作回那不波的他。


狀似百般聊賴的望著窗外,身體的另一邊卻緊繃,這節課,好漫長。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一堂課,龍宿幾乎是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即使是被說成懦弱也好。

抱著這樣自暴自棄的想法,反覆說著也能增加自己的信念。


離開了校園回到宿舍,把自己摔上床之後心口的緊縮才逐漸淡去。

突乎其來的疲憊感從身體深處冒上來,輾轉著半夢半醒間,卻被刺耳的手機鈴聲喚醒。


一個不熟悉的來電號碼出現在他的手機螢幕,不好的預感出現,那幾乎已經被層層逼近的感覺讓人如坐針氈。


「喂?」這隻號碼是留給班上的,出於禮貌性的口吻他提聲道。

「是我。」短淺的兩個音節,腦子卻不自覺閃過一個臉孔。


「…」沉默半晌,不認為自己該跟他有什麼交集。

「跟你請教一下功課上的事。」


「…」

「我跟其他人不熟。」


「你毋庸跟我解釋。」不懂這種若有似無的糾纏,好吧,或許是他多心了。

「但是你似乎很不高興。」


「…」電話那一端還聽得到輕微的呼吸聲,對方似乎也不怕浪費電話錢存心跟他耗上,

「如果真的考慮過他人的心情,就請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



冷冷地掛上電話,眼角瞥見了桌上的宣紙,他拾起來靜靜端詳著那些連綿的字體,忽地將之撕成碎片。



為什麼走到哪裡都遇得到他?



龍宿感覺鬢邊簡直抽動起來,停下演練的動作,帶著汗水的臉龐在夕陽下閃動不掩飾的怒意。


他究竟站在那裡看多久了?



雖然是公開的場合,卻在以為無人時忽然冒出一個閒雜人等,
那種被打擾的滋味的確是不怎麼令人高興,更何況,還是一個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的人。



「我以為這個時候的道場不會有人。」

豐潤而閃著健康粉紅的唇微揚,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是怎麼看怎麼討厭!


收斂下全身躍躍欲試的細胞,他繃著臉從他的身邊走過,彷彿當他不存在。

跟這個人客氣是不必要的。



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這種想法,所以在他面前總是不掩飾生人勿近的氣息。



「我挑戰你,龍宿。」

還是帶笑的眼神,卻輕輕緩緩地說出這樣的話,彷彿這句話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邀約。



眉頭一挑,捺下心頭突生的火,他依然冷淡地拒絕:

「沒必要。」


沒回答,想是接受了這個回絕,卻沒想到下一秒背後已傳來風聲,他連忙回手招架。

堪堪檔下直襲的拳頭。


氣怒,卻按捺著用柔勁洩去力道,瞇起的眼閃爍慍火:

「不要逼人太甚!」



從開始的一招一式到後來幾乎是毫無章法的混鬥,原本基於禮貌的保留到後來甚至連不常用的狠招也給用上。

迅速地低身避過砍過來的手刀,一記往上的迴旋踢正中劍子眼側。


堪稱敵手!


在壓制著被掠倒的劍子時,他腦中如是想。

卻不意看到被狠狠掃過的眼眶已經泛紅,只差再丁點,那眼睛難說不會被自己掃下來。

瞬時一陣不知所措的愧疚瀰漫上心頭。


而被壓制的人卻沒有意料中的氣餒與憤怒,仍是氣定神閒,還帶著極淡的微笑,直視著他熠熠的金眸:

「眼睛,還是這樣有生氣多了。」



錯愕地驚覺自己已經毫不掩飾狂氣的眼眸,他像是被針扎到般跳了起來。



抓著他一個轉身,劍子拂去他汗濕在眼睫的瀏海,像是囈語道:

「為什麼要掩飾?」


夕陽將褟褟米上重疊的身影拉得很長,或許是黃昏時分的光線真的太刺眼了,暈開在兩人的臉上看不見清晰的焦距。


一時間忡愣無言,只有滿懷的無由的酸楚和刺痛。

他用力地推開他,覺得自己的行徑簡直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



落荒而逃。






又一個載浮載沉的夢,敲碎的心之破片像薄冰般散落在淚水的海洋。

帶著鹹味的冷潮圍繞著他,感覺幾乎不能呼吸,感覺自己幾乎要滅頂在這片傷心的海洋。


奮力的泅泳,在好不容易握到一雙溫暖的手脫出水面,那一瞬瞥見的熟悉眼神卻讓他決然地鬆開手。


名詞解釋:感覺適應,意指接受相同程度的刺激卻不再引起神經衝動。


忽然腦中就晃過這個詞,在那之後的下個禮拜,他依舊頂著八風吹不動的表情準時上課去,

平靜得像是那天只是一場幻覺。



面對旁邊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也只是冷淡以待。

而劍子也同樣隻字不提,沒有被拒於千里之外的尷尬,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只是深重的目光常常在他臉上徘徊,若有所思。


謠言滿天飛。


過沒幾天就有好事之徒跑到兩人的面前要求證實。

「劍子同學~你這樣不行喔~龍宿已經是名草有主了~」


他根本懶得搭理,背包一收就要離開,耳朵卻聽見溫醇帶笑的語氣:

「我不介意。」



一句看似承認的話讓那邊轟然作響,而他停下將出教室的腳步,回過頭來的眼神是排山倒海的森然不悅。

「劍子同學,你好有勇氣,不怕被女同學圍剿嗎?」


「攻堅,當然需要勇氣。」

迎視過來的眼神坦蕩蕩,撞得他呼吸一岔,臉色迅而鐵青。



「你是什麼意思?」

逮著了四下無人的時分,龍宿半途攔截劍子,出口冷冽。


看著來勢洶洶的龍宿,劍子臉色改也未改,只是略帶無奈地輕蹙眉:

「你對我有偏見,為何呢?」


「回答我的問題。」放重了口氣,不知為什麼在他的面前總難冷靜,總是一種不知所以的焦躁,
讓他二十餘年來的自持性子搖搖欲墜,想到這不禁又是一陣憤怒。


「我的意思?」扯開嘴角,有點苦澀,「誠如你所聞,我只是想親近你。」

「我拒絕。」


「你沒有這個權利。」冷靜地指正,是不容妥協的語氣,「接不接受在你,追不追求在我。」

「死皮賴臉。」真真有理說不清,難得的咬牙切齒,說出尖酸的話。


「你連正面應戰都不敢…」風吹過,把淡定卻驚心怵目的語句吹散在風裡,拉起深切的無奈,

「你到底想保護什麼?」



絕不可以背對你的敵人。


在潛意識卻有個可以依靠的背影,那是,相信。



即使不用眼睛分秒看著,依然用心眼把你看的清清楚楚,沒有懷疑。


我是這麼地相信你!



但是你給我什麼?



我的原諒沒有那麼多,我不要再因著你的決定而悲而怒了……




撕開那一張張寫滿了墨跡的宣紙,殘破的碎片在晦暗的斗室顫動成蒼白的飛蝶。

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




忘川上、奈何橋邊,為什麼喝下的孟婆湯澆不去眼底曾經的刻畫?


窗外落下不知名的雨,在清冷的早晨看起來很是蕭索,沒有陽光可以曬乾枕上的露珠。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


「喂?」

「少爺嗎?汧少爺剛剛…」


春雨驚雷,在雨幕中轟然作響,像是一記沉重的喪鐘。




劍子今天心緒不寧。




看著黑板上老師龍飛鳳舞的字跡,突然覺得那些大談生死的字眼猙獰起來。

外面是瓢潑大雨,雷聲不斷,厚重的雨幕遮斷視線,他看不見隔壁棟的教室,看不見那個慣坐在窗邊的紫色身影。


從第一眼瞥見那個人,他就知道自己該追逐些什麼,這是這很奇異的感覺,

當然,以一個鑽研玄學的人而言,什麼奇怪的第六感、前世今生、超現實之類的東西是從未置疑的,

所以他也就從心所欲地去靠近,即使對方拒人千里。



不是不懷疑以自己這樣淡泊的個性,怎麼還會對某件事情窮追不捨,但是那是最真實的感覺,
所以並沒有想過要用世俗的禮法和規範來加以抑制否定。



所以他很難得的任性了,即使後來再那個人的面前說出了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話,他也未曾感到任何後悔。


他只是想更靠近他一點,無關任何目的,真要說,也只是一點點私心,無由的。



那個人很孤獨。



第一眼,就讓他心折,驕傲、冷漠、犀利、強勢、睿智,還帶著一點目中無人的不屑,與世隔絕。

冷淡地靠在窗邊,散發出一種凜然的氣息,可他卻看見了那偶爾低下眸時,轉瞬即過的寂寥。



從此他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個笑容,就像無數的繩索,拉扯他的心,心動,帶著些微痛楚。



每靠近他一點,盈耳的風言風語便悄悄地留上了心,原來在那樣堅冰的外表之下,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啪!頸上的項鍊突然斷開,他心頭一動,將桌上的書本捲進背包。

「劍子?!」旁邊同學投來驚訝的眼光,對於他的翹課顯然驚異萬分。


「我有重要的事。」回以一笑,趁老師轉過頭去寫黑板的時候溜了出來。





匆匆跑過兩棟建築之間的石板路,到達位於四樓的教室時,不意看到站在欄杆邊吹襲著狂風暴雨的紫色人影。


「龍宿!」

這下可真的是膽跳心驚了。



一個箭步上前,把全身濕答答的人拉進靠牆的一邊,觸手的冰冷讓他口氣急了。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懷中的人難得沒有反抗,但是蒼白得發青的臉、凍紫的唇,看起來一身狼狽,撥去他凌亂的額髮,
卻讓那雙黯淡的眼神震得心頭一痛。



失去了強勢的冰冷氣息,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氣勢,雨濕單薄的身子看起來異常荏弱。


「是你…」

龍宿終於開口了,聲音卻是嘶啞。



「是我…發生了什麼事?」發現自己捧著他臉的手不自覺地顫抖,突然覺得好笑,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彷若未聞的龍宿只是逕自低喃,聲如囈語:

「劍子,你說愛我對不對?可是愛是什麼?愛其實什麼也不是,全部都是謊言…」

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續道,

「結果還不是一個一個離開?結果什麼承諾都是謊話!什麼永遠的陪伴?全都是一群騙子!騙子!!」



揪著劍子的衣領,龍宿像是回過神來,卻更像是迷失在自己的情緒裡,指控的聲音尖銳而破碎,
發出怒吼的身體顫抖不已。



心碎了,碎成千萬片之後再碎成千萬片。



誰說心早如鐵石?人心要真的如鐵石,那麼為什麼不管經過幾次的傷害都還學不乖?

為什麼不管經過幾次的心碎還是感到疼痛?



「愛是…」維持著環抱他的姿勢,劍子輕輕地開口:

「愛是即使知道我不能替你痛,卻比你更痛;即使知道靠近你只有傷害,卻不能忍著不愛你。」



我們都是刺猬,明明知道靠近只會將彼此刺得滿身傷,卻依然眷戀著依偎的溫度。



貼近的唇被撕咬著,流下血腥的液體來代替心裡的痛。

「騙子,都是騙子……」




如果你張開膀臂,那麼我是不是可以以為從此我的懦弱和悲哀會有一個去向?

閉上眼睛看不見你的表情,那我是不是可以放任自己短暫的懦弱?


雨正在下,我沒有哭。



強詞奪理的話語,遮掩最後的心動。

人即使心灰意冷,依然想要一個可以相信的理由。



我相信你,不要讓我失望。
[ 此贴被風宇狼在2006-09-06 00:28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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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珍珠:6 (By 風宇狼) | 理由: 轉載文章單篇可得3珍珠,本次有兩回 感謝您對搜捕的支持,請繼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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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09-04 23:51 | [楼 主]
    佾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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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結束了嗎?? 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耶! 不過大大所說好有哲理喔 愛一個人的確是要連他所重視的也付出相同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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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09-10 14:44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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