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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創 - 吞螣/螣吞]《綻·邪火》章1-6 [作者:千秋、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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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創 - 吞螣/螣吞]《綻·邪火》章1-6 [作者:千秋、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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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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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創 - 吞螣/螣吞]《綻·邪火》章1-6 [作者:千秋、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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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邪火
[千秋、抹茶丸子合創]
背景設定:螣赦兄弟沿用會刊的資料為"邪族",故事情節偏原創,時間大約在魔界第一層滅之後開始
感謝各位觀文.^^
1
“吞佛童子告退。”
白衣的魔者恭敬的微傾身,座上異度魔界之主·九禍無言的擡了擡手,便是允了。
火焰之城仍是火焰之城,魔界的主宰卻已換了人。女后大人本是魔效忠的主君,比之他人、吞佛童子的心態並無太大的起落。走在熟悉的長廊,一步步踏出的步子沒有遲疑,聲聲回響卻像是在敍述不久前的慘烈。
閻魔旱魃在嘯陽谷戰死在刀戟之手、遺體灰化,魔僅僅帶回了閻魔荒神斬。而赦生童子因有邪族的血統,軀體沒有消失,便是留了一線生機。將之與回歸魔域的魔靈再次融合,借助妖獨池內純烈的魔氣與女後大人的力量,終於得以重生。
師弟睜開雙眼的那一日,苦境勢力劃分亦出現了新的紛雜局面:鼎爐分峰瓦解、狂龍一聲笑被殺、奪得五大神器之二的北辰元凰鋒芒畢露,連潛藏甚久的敗血異邪也禁不住誘惑動作頻頻;女后的想法則是冷眼旁觀---神器雖強,其對心智的影響卻是更危險的副作用。吞佛童子亦看出此點,對主君的決策暗自欣賞。
走出殿門,沈思的魔直覺前方有不明的障礙物存在。擡眼,卻是意外見到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陽光下的人輪廓有些模糊,但那頭過肩的酒紅色長髮,魔界內不會作第二人想。
“邪族複出,汝的心情似乎很好?”
停了步子,吞佛童子對著那斜躺在臺階上的身影閑閑的開口道。因爲人是背對著自己的,魔的表情很是輕鬆,比之悠閒的語調更多了點因爲不擔心被發現而流露出的歡欣。
“……”雙眼微啓,邪半轉過身,懶懶的掃了眼逆光下的人影---晃眼的陽光撒在如烈焰的紅髮上,刺眼的存在感。
懶得回答半句,眼睛重新合上,微揚的唇角卻泄漏了他的心情。
“怎沒見汝和赦生一起?”
不很在意同僚的漠視,吞佛童子走近邪族身邊,選了一個很剛好的角度,擋住了令邪覺得舒適的溫暖陽光---想當然,也一定是能很順便的將邪族的表情盡收眼底的位置。
溫暖的陽光乍然被擋,心情頓時壞了三分。邪族睜開眼睛,伸手將可惡的魔撥向一邊:
“他不在,有事自己去找他。”
“不在剛好啊。”滑步、向邊上站開一點,純白衣擺從容的與揮過來的手相擦錯過。吞佛童子背負起雙手,收斂起金瞳裏的笑意,等待邪族投過來的疑問。\
果不其然。隱約覺得話中另有含義,螣邪郎將臉朝吞佛童子的方向偏了三寸,目光緊盯來人,卻也沒開口、靜等魔物的下一步,或是對那句話的解釋。
高深莫測的揚起唇,吞佛童子彎身、似是要在同僚身邊坐下,卻突然變成伸出手抓著邪的手臂,一把將人拉了起來---
“幹什麽?!”
甩開粘在臂上的手,有些用力過猛、重心不穩的邪向後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躺在這裏,不覺得擋路?”
“那邊那麽大一條路,非得走這邊啊?”
“既然是路,便是用來走的,不是躺。”
“……”瞥了眼‘佔理’的魔物,又不緊不慢的拍拍身上的塵;螣邪郎開口仍是洩漏了他的不悅:
“本大爺高興!”
心思一轉,順口擡出讓邪不能不顧及的後臺:“女后大人見到,又要說了。”
衆人皆知螣邪郎是九禍大人疼愛的繼子。不過,狂傲的邪在母后面前垂首認錯的模樣,可算得上‘不可外傳的機密’。現正是魔殿的大門外,小聲的吵鬧恐也逃不過女後的耳目……思及此,便舉步上前,越過表情怪異的邪族,下了臺階。
“不走嗎?”
站住腳,似是不解同僚沒有跟上,吞佛童子回過頭。
有些詫異人就這麽走了,正愣著,便被理所當然的問句喚回了心思。
“去哪裏?”
沒有回答邪的疑問,吞佛童子轉回身、徑自向前走。
“難得清靜一段時日,汝與吾也有數百年沒見了吧。”
數百年,確實也是夠漫長了,上次複活後,不過匆匆幾面,又各自忙任務……
舒展了微擰的眉,螣邪郎不再多言,挪動步子跟上同僚。‘去哪裏’的問題此時已是多餘。
一路無言,路途的終點倒是兩人都很熟悉的茶樓。一起上樓,坐的位子也是不變。
“難得你還記得。”
勾唇綻開一笑,揚手招來堂倌,隨口報出的菜名都是兩人每次來必點的品種。
插口要了壺茶,與邪族對桌落座的魔物淡淡一笑:“汝亦同樣。”
順手從茶盤裏拿了兩只空杯放在各自的面前:“族人可好?”
一樁驚喜。想起斷崖下意外的重逢,自己不再輿赦生共嘗相依爲命的感覺,螣邪郎的心情仍是難掩波瀾。而邪族的復出更是一次巧合,雖期間也經歷了諸多坎坷,不論如何,重見天日是最完美的結果。
“一如既往,就等蓄勢待發了。”
“哈,沈寂太久。壓抑不住殺戮的渴望嗎?”
“你也不是同樣?”
茶點一一送上桌,堂倌道了聲‘慢用’退了下去。
蒼白有力的手端起壺爲彼此倒上滿滿一杯,魔繼續剛才的話題:“女後的意思汝當然猜到。”
這廂卻是更在意眼前的杯子,邪瞳不滿的掃過來:“把茶端來幹什麽,本大爺要酒。”
挑眉。喚人又叫了一壺酒和一隻酒杯,魔端起自己面前的茶。
“汝...還是那樣阿。”
以前,這傢夥就總愛在喝茶的地方喝酒……
好在相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腦中突然冒出這樣奇特的想法,吞佛童子用杯子擋住揚起的唇。
不以爲然的撇嘴。
“別以爲摔一次沒死,本大爺就會變樣。”
“一次果然是不夠啊。”
突生調侃的念頭,話便脫口而出。拿起剛放到桌上的酒壺為同僚重到上一杯,看著邪族因有第三人在場不好發作的脾氣,忍俊不禁。
毫不掩飾的笑容換回對面狠狠地瞪視:“你是不是也想摔一次?”
“吾更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
送了同僚一個白眼,螣邪郎自盡了一杯;單手支著下額,眼神飄出窗外,看著街上來往的魔界子民。
白衣的魔者也向窗邊坐近了些,視線跟著看了出去。
地貌差異巨大,種族不同。異度魔界卻也如苦境一般,有著看似平常的生活方式。在經歷過戰場上無情廝殺的魔物眼前的一切,真實又虛幻---
“安定不過是戰爭的間隙。”
手上有些空蕩蕩的,索性將半杯茶拿了起來。
“吞佛。”
“恩?”
“苦境是不是有句成語,叫‘偷得浮生半日閑’?”
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吞佛童子看向不知何時正瞧著自己的邪族。
“汝對苦境也頗有研究阿...魔的天性吧。”
酒杯湊近唇邊,邊喝酒邊説話的行爲,讓螣邪郎的話有些許含糊不清。\
“聽來的,你這家夥不是很喜歡拿苦境的成語來唬弄人麽。”
挑眉。“噢?從何聽來?”
一口氣咽下嘴裏的半杯酒,順便丟過去一個‘你很婆媽’的眼神:“這麽追根究底幹什麽。”
“流傳甚久的話,自有它的道理存在。”
枯燥的話題,螣邪郎扁了扁嘴。\
“本大爺又不跟你這心機一樣,喜歡研究這研究那。”
心機阿。正玩味著同僚褒貶摻半的用詞,吞佛童子突然發現著這樣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爲很怪,看著喝酒的同僚,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置可否的‘恩’了聲,魔又將視線調向窗外……
半晌,見同僚無聲無息,眼神盯著遠處,邪族不覺莫明其妙,更伸出手在吞佛童子面前揚了揚。
“發什麽呆?”
回過神的魔物面無表情:“無事。”
“出神得那麽厲害,想起誰啊?”
難得將狡猾的同僚當面抓包,邪自然不會放過機會。戲謔的語調,問題的引義卻不免讓人揣測。
“這嘛...”
切。
又是那種意味深長的笑,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螣邪郎正待開口,卻吞佛童子被搶了話頭:
“當然是汝阿。”
“!”一怔,加速的心跳連握杯的手也能清晰的感覺到。
作勢舉杯飲酒,長髮與掌遮去了表情,放下杯子的時候面上的神態已一如既往。
“汝是否要表現的感動一些?”
心思細密的魔物自是發現了邪的小動作,表面上不動聲色,開口卻是不留情面。
“做夢!”
脫口而出的瞬間就覺得後悔:根本是……不打自招。
而對面那個無良同僚偷笑的樣子,更是讓邪看不爽。心情被打亂,胡亂吃了幾口菜,螣邪郎筷子一扔:
“吃完了,沒事本大爺先走。”
“螣邪郎。”
“幹嘛?”
一步還沒邁出,就被叫回了頭;心底又是一陣懊惱:幹嘛他一叫我就要理?!
“吾今天忘記帶錢。”
一陣氣結,瞪了無良同僚一眼,螣邪郎丟下應付的銀兩,轉身大步往外走。
方才還好整以暇坐在對桌得吞佛童子一閃身便出現在邪族的身邊。伸手拉住欲走的人,半強迫的拖回桌邊;自己更順道坐在外側,截斷了出路:
“點了那麽多竟然只吃幾口...汝太浪費了。”
夾了塊豆腐,放到同僚的碗裏。
瞥了眼身邊的魔,螣邪郎表情僵硬的夾起來一口吞掉。
不動聲色的夾了一塊魚肉,細心的挑出刺,放進空了的碗裏。
這回是連看也不看得夾起來吃掉。
笑了下,吞佛童子又擡起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筷子停在半空,看向身邊的人。
“還要吃什麽?”
“……”
邪瞳掃過桌面,最後停落在酒杯上,螣邪郎弩弩嘴,示意杯中之物。
“嗯。”頓時領悟。
魔將筷子斜擱在盤子邊緣;修長蒼白的手拿起杯子,湊上邪微彎的唇。
很是大方的張口就著魔的手將酒飲盡,螣邪郎神情輕鬆的站起身來:
“吃飽喝足,沒浪費食物,該走了。”
因爲自己坐的位置正巧將邪困在窗戶與出口之間,魔對站起身的同僚明顯的意圖置若罔聞:
“既然是汝請,身爲主人總該要陪客吃完了才夠情誼吧?”
眼神瞄向座位,‘請坐’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走不得,又不想隨了魔的意。仍是站著的邪略一皺眉:“你怎麽吃那麽慢?還要吃多久?”
“汝有事待辦?”
“沒有。”哎呀,該說有的。動了動唇,現在反口便是太明顯了。
金瞳似笑非笑的掃過來,吞佛童子向下拉住同僚的腕,待人在身邊坐下,才開口道:“那就當作陪吾吧。”
將自己的那杯茶潑掉,倒上酒,轉向同僚舉杯的魔若有所思:“恩...用何種理由好呢?”
自己爲自己倒了一杯,螣邪郎看向吞佛童子蒼白的臉:“什麽理由?”
“難得有閑再見,想要暢飲一夜,當然需要適當的理由。”
“喲~~~”拉長了語調,螣邪郎手肘托腮枕上窗臺:“不敗戰神、工作狂魔,居然會想偷懶?難得!”
“魔界不參與神器之事,是女後大人的決定。吾仍需隨時待命。不過……有汝作陪,相信吾可免於責罰。”
酒杯的底座撞上桌面,聲音雖不很大,卻也讓魔清楚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思---
“你要扯本大爺下水?!”
“女後大人一向疼愛汝,你自然是我最好用的護符阿。不過是喝酒而已,還是說……汝在擔心赦生?”
“赦生?”事関小弟,做哥哥的神色有些緊張:“他怎麽了?”
“...無。”手梢移,瓷杯碰出清脆的聲響。“那就……爲汝的復活吧。”
“吞佛!”
一句話引得更激烈的反應,邪猛地站起來,伸手抓住魔物拿杯的手:“你在含糊其詞?”
還未進口的酒就這樣撒了出來,沾濕了衣袖。
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將視線轉回眼前略顯緊張的邪俊面容,吞佛童子忽而一笑:
“汝還是那樣啊。”
“……”
被如刀的眼神緊盯著,扣住手腕上的力道不斷加重,冷白的面容不見絲毫動容。
久久,一聲輕嘆。
“既然關心自己的小弟,何必總是那樣刺激他?”
被刺中心中痛處,邪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頹然地慢慢坐回椅上,轉臉間,自信囂張又回復如常。“本大爺的做法,你有意見?”
“吾對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並無插手的意願。”
爲何又扯到赦生?魔一時似有些不解,花了點時間回想,才發覺是自己先提起...在心裏搖搖頭,似乎...又搞砸了?
“沒事的話本大爺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喝個夠。”
“螣邪--”
擡手阻止,卻是因爲兩人一坐一站的高度差距,魔的手臂正好扶上邪族青年的腰身;略一使力,將人攬坐入懷中---
身軀一殭,潮紅頓時攀上耳尖,迅速意識到這是人來人往的茶樓,螣邪郎只覺得渾身不自在;雙手推搡著始作俑者,刻意壓低了聲音抗議:
“放開!”
“呵。”輕笑一聲,緊錮的手臂卻是絲毫沒有放鬆。
“螣邪,汝從未發覺到吾喜歡坐這裏的原因嗎?”身體貼近,暖暖的氣息吹拂在粉色的尖耳上,放肆的輕啄一口。“除非汝現在沖出去,否則,無人看得見吾倆在做什麽...”
慵懶的、帶著誘哄的語調,薄唇自耳尖一路吻下,隔著酒紅色的長髮,魔甚至大膽的輕咬住小巧的耳垂……
“你---”
被曖昧親密的動作撩動得身體輕輕發顫,邪族雙手握著緊擁自己腰身的手腕想要推開,卻覺得使不上力,又不甘心認輸,左右爲難之下,選擇了短暫的沈默。
懷中人的沈默好似放任,魔者心念一動,放開了被舔吻蹂躪的耳垂;稍稍退開一些,手撩起阻礙視線的酒紅色長髮,別在妖精般的耳後:邪族面上特有的華麗火紋盡現眼前。
指尖描繪著豔紅的火焰,捏住尖巧的下頜,將邪的臉轉向自己;映在金色瞳底的人,一如想象中的帶著羞窘的神色。
“很美……”
自言自語般的低喃消失在薄唇貼上溫軟唇瓣的一刻,魔閉上眼,細細品吻久違的清甜。
唇瓣接觸的一刹那,恍若電流通體,幾百年來被遺失在腦海中的感覺,瞬間如電光石火般重現,帶著酒香的氣息熏著神智,摧動邪的雙手環繞上魔的頸項,啓唇,在舌輿舌的糾纏中,忘乎所以地追逐失而複得的感覺。
熱烈的回應超出了預估,魔有些遲疑的睜開眼:沈浸在唇齒接觸的邪美面容,在眼前無限放大。
一瞬間,魔亦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數百年前,那段與現今同樣悠閒的日子。
“螣邪……”
撤離了唇,環抱清瘦身軀的雙臂卻越漸攏緊,像是要把人嵌入身體裏般的用力---
“好在……你是邪族。”
微微喘息,近在咫尺的蒼白面容並不曾因親密的接觸而變色,依舊鎮定如斯。
攀上臉頰的手指細細描繪著雪色容顔,縱使死而複生,失而複得,但仍沒奢望過,這樣相擁的一天會再次回來,本以爲……本以爲會自此形同陌路,或是,單純的戰友、同僚。
“吞佛……”
呢喃的話語輕哼出口,卻是引得自己一笑——即便是如今,又有何不同?
一樣是同僚、戰友……不是嗎?
注意到懷中之人不定的眼神,非常瞭解同僚的魔即刻將邪族腦子裏的想法猜出個七八分;低笑一聲,放開雙臂,將人‘放’回位上:
“吾可以理解爲,汝在用笑掩飾什麽嗎?”
錯開的眼神,亦是不願多談的逃避。
“你還想在這裏呆多久?”
笑。
“不錯,喝酒是該去喝酒的地方。”
記憶在腦子裏繞了一圈,想起以前輿同僚常去的酒樓,螣邪郎跟著站起身。
“可以,走吧。”
“這回倒是爽快。”
不大的酒樓,掌櫃是個頗爲親切的人。太過久遠的事情,已記不清是誰帶誰來,也許兩人就是在這裏認識的?簡言之,只要提到一起喝酒,首選定是此處。\
未走進門,便感覺到一股頗爲熟悉的氣息;吞佛童子眉頭一擰,停住腳步。
轉頭看向同僚,卻已遲了一步---
敏銳的邪當然也察覺到裏面的不同尋常。不假思索,螣邪郎舉步往酒樓內衝去,但見小弟趴在桌子上,面前擱著一鐔酒,旁邊還有個酒杯,卻是空的。
“赦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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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2 (By magicianxy) | 理由:
-v-爱死丸文里的吞了!
[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
给你!
] [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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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專署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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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6-09-29 23: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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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秋、抹茶丸子]
看著同僚臉色極差,氣急敗壞地衝進酒樓,吞佛童子一語不發地跟進去,臉色有些不自在,有些擔心地看向幾要抓狂的邪。
一把將醉倒的赦生抓起,螣邪郎一邊用不敢加重力道的手掌心拍著迷糊的臉,一邊吼著:“赦生,給本大爺起來!”
冷冷的眼神掃過一圈,魔物身上散發的森寒氣息將一衆還逗留在此想看好戲的人“請”了出去,隨後,白色的身影走上前,握住邪的手腕,阻止同僚無效的動作:“螣邪郎,汝這樣無用。”
擡頭對上吞佛童子的眼睛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擔憂輿著急,隨即又低下頭看向赦生,問道:“怎麽辦?!”
平日狡猾多計的螣邪郎,一旦對上自家的小弟,便成了易失方寸的傻大哥。吞佛童子的薄唇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汝帶他回去,明早應會自己醒來。宿醉隔天最難挨,準備些醒酒的湯藥。螣邪郎,今日就到此吧。”
“嗯。”
含糊地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會同僚,將赦生打橫抱起,大步向外走去。快要走到門口時,似是想起什麽,轉而走向店主。
“明日本大爺再來付你酒錢,如果那白色衣服的家夥要喝酒,也入本大爺的帳。”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同僚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吞佛童子緩緩轉回身,走到赦生醉倒的那張桌子邊坐下,將翻倒的杯子扶正,朝店主指了指空的酒壇,比了個“一”的手勢,店主點點頭,隨即讓夥計爲吞佛童子捧了一壇佳釀。
翻開封口,酒香撲鼻,入口,卻嫌滋味清淡單調。一人獨酌,連酒也覺孤單……
一路風風火火地趕回住所,側身用手臂撞開寢室大門,直至放在床塌上時,懷中的赦生依舊迷迷糊糊,像沒了骨頭般地軟在床上。
轉身喚來侍女准備溫水跟醒酒湯。不消片刻,具已准備妥當,示意一衆侍女們退下,不用再待著,邪關緊了房門,自己動手。
浸滿溫水的布被用力一擰,多餘的水分又落回了盆中,鬆了鬆毛巾,解開赦生眼上封印,沿著臉、頸、手通通都擦了個遍。醉酒的赦生,褐眸半睜,雖是不發一語,卻抗拒著螣邪郎,不肯合作。眼見自家小弟醉成爛泥,身爲大哥的螣邪郎已是覺得自己照顧不週肝火大動,又發作不起來,偏偏醉了的人絲毫沒有自覺要乖乖聽話,還是我行我素地拒絕著好心照顧,邪咬緊牙關,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一時衝動給赦生巴上幾掌,讓他清醒清醒。
甚是艱巨地爲赦生換了裏內,螣邪郎發現,自己已是一身汗。用手背抹了抹額上的汗,轉身拿來醒酒湯,單手扶起赦生,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捏住下巴,將湯灌了進去。
還沒到喉嚨,“噗”的一聲,赦生將口中的湯藥通通噴在了螣邪郎的身上。
斜眉倒豎,端著醒酒湯的手差點沒把碗捏碎。再次強忍下怒火,邪讓侍女送來湯匙,舀著半匙的藥小心翼翼地推入赦生的口中,確認他喝了下去,才換上另一匙。
苦澀的味道,讓赦生攏起秀眉,避著不斷送往他口中的湯匙。磨光耐性的螣邪郎,終於忍不住,粗著嗓子在赦生耳邊炸開話來。
“小鬼,乖乖地把藥喝下去!”
醉昏了的人當然不可能分析這句話裏到底包含了多少的暴怒成分,只是耳邊的聲音過於響亮,比赦生道的雷鳴還刺耳,爲免再受一次聲波撞擊,赦生下意識地選擇了乖乖服從。
湯碗見底,邪小心地安置好受了藥效影響而昏昏而睡的人,然後命下人送來幹淨的衣服,在赦生房內的浴室衝洗了一番,換上幹淨的衣服。
擦幹滴著水的紅髮,邪隨手將毛巾掛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床上的醉貓,鼻息均勻,該是睡沈了。赦生酒量還算可以,但隨時隨地將燒至的戰火令身爲魔將的他們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因此,幾乎從未醉酒過的邪,總是勒令赦生不許貪杯,這一次,是他疏忽了。咀嚼著同僚的話,唯恐宿醉隔天後小鬼難以自理,螣邪郎不敢回自己的寢室,索性坐在床邊,斜靠著,眯眼假寐。\
閉著眼,思緒開始東飄西蕩,從最初,自母親手中接過被繈褓裹得嚴密的赦生開始,一直到努力奮鬥成爲魔將,然後,封印、覺醒,爲了魔化天下的大計,南征北戰,直至那一天……
——“輕敵乃兵家大忌。”
瀚海一戰後,對於拖戰的談無欲,魔君表面上並無責罰,只是,言語內蘊含的意義,聰明如螣邪郎,又怎會聽不出?
勝負心,所指爲何,邪很清楚,但將私事半公開化,心中始終不適。
魔族好戰,尤其是被挑釁時。面對同僚好意的提醒,邪的勝負心更是勃發,也許,獲得的功\\\績並不是爲了他們,只是,沒有功績,確實讓人覺得十分郁悶。\
最後的一天,一切如常,落日潮手中的劍迎向夕陽舉起時,螣邪郎的唇上依舊帶著自信的微笑。
眼前金光一閃,全身骨頭粉碎錯裂之痛,讓邪不止冷汗直冒,甚至連站起來也成了妄想。
當眼前景物漸漸模糊變黑時,才明白輕敵,原來可以讓魔有多後悔……
曾詛咒的命運,在崖底重見族人的一刻,心中的怨恨,煙消雲散。
女後殿上,臺階下,重見那白衣的魔,目光相對,平靜的表情,並沒因意外的再次重逢而露出些微波瀾,目光移開,像是從未有過交集。
失去一次,就再把握不住了麽?
“螣邪……”
耳邊低沈的話音,圈緊的雙臂,越發用力,邪只覺自己渾身的骨頭快要被吞佛捏碎,當日骨碎的痛處,又回到了記憶中……
忽地覺得,自己受不住這種感覺,神經一彈,邪眸驀地一睜,虛幻的夢境回憶,霎時回到現實。
南柯一夢……螣邪郎用手輕拍了幾下額頭,才想起,現在並不是在自己的房中,放下手,竟發現赦生坐在床上,盯著他看,不言不語。
見自家小弟安然無恙,邪的心放了下來,但思及昨夜的醉酒,又立刻不滿地吼了起來:“小鬼,沒事喝那麽酒幹什麽?”本想還將“淨知道給本大爺添蔴煩”的話倒出來,不過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口。
薄唇一抿,褐眸中蘊起了惱怒的神色。赦生別過頭,不再看向螣邪郎。
坐直了身子,一夜的睡姿不好,邪只覺渾身腰酸背痛,精神不濟,自家小弟又別扭性子發作,問個問題都不瞅不睬,邪只覺心中的無名火正被添火加柴。
“死過一回了,還像悶葫蘆一樣,你以爲喝醉了,事情就能解決?”
赦生回瞪著兄長,看到邪的神情,心中也是不快。並不願意解釋什麽,掀起被子就要下床離開,卻被眼明手快的螣邪郎攔了下來。
“究竟出了什麽事?”
驚訝於詢問的語氣不再聽著煩心逆耳,赦生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像兄長的臉,然後低下頭,許久許\\\久,才傳來沙啞的聲音:
“魔君……”
破碎的喉音,壓抑著無法訴說的痛苦,緊攥被褥的手指關節絞得發白,邪一時沒了聲音,滾到唇邊的話,怎麽也連不完整。嘯陽谷一役,複活後的螣邪郎聽聞過程時,也是沈默了半晌,不知該做何反應。
並不只是任務無法達成、並不只是無法援助魔君、並不只是無法向前的焦急無奈,那一場征戰,也是一次實力的屈辱,向來執著的赦生,又怎能輕易忘懷?
“小鬼……”不願看見赦生從此一蹶不振,螣邪郎斂了心神,正了神色,“魔君已灰化,事情發生了,就沒有再回轉的可能。既然現在你再次重生,爲什麽要將時間浪費在自暴自棄上?”
灰色的人影依舊沈默。
“善用生命,才是意義。”
攥住被褥的手送了開,赦生的頭卻垂得更低。
看著赦生的模樣,邪本已是微彎的唇更向上揚了揚,擡手將米金色的頭攬近身側,在耳邊小聲地說:
“你不是說過,要幫兄長報仇?我等著……”
聞言,褐眸忽地睜大,,疑惑地望向螣邪郎,一臉的不可思議。
拍拍小弟的頭,邪讓赦生重新躺下,蓋好被子:“吞佛說了,宿醉隔天最難挨,你再休息一會。不要讓吞佛小看了本大爺的小弟。”\
聽到螣邪郎又搬出吞佛童子的名字,赦生皺了下眉,卻沒有再表示不滿,乖乖地合上了眼。
直至確定赦生再度睡著了,邪上彎的唇角沈了下來。赦生的情緒,撩撥起了螣邪郎內心的記憶,赦生爲救不了魔君自責,他又何嘗爲自己開心過?
——“屬下無能完成任務,請魔君恕罪……”
深刻內心的話語,邪緊握起拳頭,久久不曾鬆開。
在床邊沈默了許久,想起昨天答應了酒樓的老闆今日前去付酒錢,邪站起身,帶了銀兩,再看了一眼床上安靜地睡著的赦生,才帶上門,往酒樓走去。\
一踏入門口,在昨天赦生所坐的桌旁,赫然看見一道鮮紅的影。
“嗯?吞佛?你怎麽還在這裏?!”
敏銳的魔物在同僚還沒有踏進門的時候,已經有所感覺。
竟然……真的來了?有點希望變成現實的欣喜,魔不動聲色的放下舉到唇邊的杯子,對面露驚訝的邪招了招手:“吾也奇怪汝怎會回來?”
看見魔還在喝酒,想著估計酒錢也可以不用先付了,於是,螣邪郎招呼店家再拿來一只杯子,逕自走到魔的對面,斟起酒來:“來還酒錢。”
兩人與這家的老闆頗爲熟悉,平時就算喝了就走,也不會被攔下要求付賬。魔物掃了眼在對面落座的同僚,直覺對方還有沒說出的理由,於是,紅眉一挑:“汝很著急?”
“嗯?” 下意識地應了聲,心口的郁悶突然又莫明其妙地湧上,於是不再說話,將杯中的酒都倒進了肚子裏。
放下手中的杯,以眼神示意老闆弄些下酒的食物送來。魔物將盛著切肉的碟子推向對面:“空腹喝酒容易醉。”
看著眼前的肉,彎了彎唇,雖然不想吃,但不想浪費了同僚的好意,於是挑了塊小的,塞入口中。
看著邪將東西吃下,稍稍放鬆的心情,心思慎密的魔物借舉杯喝酒的動作,心中思量著怎樣開口——同僚顯然心情不佳,想來與赦生有關,問……或是不問?
冷酒入喉,已有了決定。魔物爲各自的空杯斟滿,開口道:“吾在等汝。”
語意不明的話語,邪不解地擡頭:“等什麽?“
“你。”
對突然的坦白感覺吃驚,但隨即定下心神,螣邪郎看似毫不在意地又夾了塊肉放入嘴中。
“你等到了,然後呢?“
“嗯……該說是邊喝邊等而已,並非刻意。”魔族笑得溫和而無害。“所以……等到了就是等到了,沒有下文。”
以心機著稱的魔,話語隱晦是經常的事,但不代表,邪能對此全盤接受。對魔的回答感到些微不快,方才出現在心上的別樣感動,此刻也盪然無存,螣邪郎拿起酒壺,自顧自地又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注意到邪的不快,不以爲意的笑笑。吞佛童子狀似不在意的提到:
“赦生料理好了?“
什麽東西不好問?提起赦生,邪的眉頭又皺了一皺:
“算是吧。”
“汝心情不佳是因爲這個?“
擱下筷子,邪看向對座的同僚,掩蓋下不滿的心情,換上一笑:\
“你很關心他,需要親自去探望一下嗎?”
直覺得邪的話很是故意,魔卻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接受挑撥的不滿:
“吾想去看他,又怎會在此。”
“你可以喝完再去看。”
“汝很希望吾去?”
“ 你去不去跟本大爺有什麽關係?”
聞言,魔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怎樣聽汝之前的話,都是這個意思啊。”言畢,魔物忽然收斂起笑。
“螣邪,汝的不滿對吾發無用。”
不想接魔的話,邪將手中杯子的殘酒飲盡,轉身走向櫃台,攤下幾錠碎銀。
“老闆,昨晚加今天的酒錢。”
不任由自己目送螣邪郎的離開,吞佛童子隨即也站了起來,跟著一並離開酒樓。
沒有過多理會魔在背後的跟隨,螣邪郎出門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突然停下,回頭問同僚:“想去哪兒?”
魔答得隨意:“ 吾今天仍是無事。”
“算是補償昨天的敗興,給你機會決定吧。”
看著邪似乎一臉認真的模樣,魔笑道:“今天汝有心情與吾盡興嗎?”
“也許,還是會有的。”\
魔表情輕鬆的笑了下,舉步向前走去:“那隨吾來吧”
任由魔從身邊走過,互換前後的位置,變成了邪跟在魔的身後走。
一白一黑、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緩緩走到了邪族斷層的遺址。曾被赦天封印擊中而産生的 斷層現已被修補完畢,爲的是紀念曾經的慘痛歷史。陡峭的懸崖變成了高聳入天的山壁,堅硬的岩石上,還嵌著一柄霸氣十足的魔刀。
舉頭,看著魔君的刀,霸道,也孤寂。雖是已修複的斷層,但過往的記憶,仍縈繞在邪的心頭,加之心中積鬱的感覺,邪不禁問身邊的魔:“爲何來此?”
仰頭,看向蒼青的天。爲何來此?值得思考的問題 ,本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連不知不覺走到這裏的魔物心中也是沒有答案。
雙手背負身後,白衣的魔物身子在一瞬間挺得筆直。過往的記憶翻湧而出——魔界與玄宗的最後之戰……苦境,嘯陽谷……蒼白的手收成拳 ,又很快鬆開,吞佛童子似是要將帶著赦生的遺體回到魔界路途中那種濕冷的觸感抹去。
凝視遠方,突然,回頭,看向同僚:“汝有帶酒出來吧?”
“酒?沒有,回去買吧。”邪轉身便要走回酒樓。
“ 沒有就算了。”開口攔下邪的步子,本就是隨口而出的話,卻不想同僚因此而再回去跑趟冤枉路。稍稍斂下金眸,魔物的表情仍是看不出心緒,“魔君戰死,最不甘的非是你我。”
很驚訝地看向同僚,邪沒想到,昨晚的事,他,竟猜到了八九分,一時語塞:“你……”
冷白面容上的笑有些無法被人理解的深意。吞佛童子踱近同僚,金瞳似乎是看著邪族,卻又像是透過面前邪俊的臉孔看另外的東西……擡手,指尖掃過邪族頰邊的長髮,隨即放下,魔物轉過身,語氣顯得有些悠遠:“嘯陽谷……吾仍是遲了一步。”
聽著吞佛童子的話,螣邪郎的眼中有點黯然,換了以往,這種所謂的“差錯”,邪是絕對不可能原諒魔的,但如今,赦生已經複活,追究就變得毫無意義。不願沈浸在窒悶的氣氛中,邪反問魔:“你不是說要盡興?來這種地方?”
沒有回答同僚的話,魔物看向結界中的閻魔荒神斬--岩壁上的封印是女後大人親手設下。同爲異度魔界的掌權者,閻魔旱魃與九禍大人的理念卻是非常不同。魔君戰死固然值得惋惜,魔物也從不懷疑自己的主君會用苦境來慰藉亡靈……心中隱隱升起嗜血的渴望, 魔物選擇忽略--時機未到。
再回頭,邪族面前的魔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心態。
“無事……我們離開吧。”
順著魔的目光看向閻魔荒神斬,收回視線後,發覺魔已走出幾步之遙,邪趕緊跟上。似乎,現在情勢逆轉,心情不佳反倒成了魔?邪心中將話思考了好幾遍,終於決定開口:
“現在,我們去哪裏?”
突然覺得邪一直追問去哪里很少見,魔似笑非笑的開口:“散步,醒酒?”
醒酒?很怪的詞,目光來回掃視了魔的臉——過分的雪白,何需醒酒?於是,不滿:“本大爺可沒那麽好的耐心,再照顧一隻宿醉的魔。”
“經過了昨夜,汝應該有所經驗了。”
無良的回答,邪毫不示弱地回瞪:“有經驗,不代表有耐性。”
優雅地一笑,魔邊走邊笑:“螣邪郎,耐性也是可以培養的。”
不清楚爲什麽,魔竟然走到了自己的家,總聽說,在人類世界,心情不好的時候,首先想起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家,所以說,同僚現在的心情,也是極差麽?隨著魔的步伐,邪邁進了許久不曾來過的地方。過了許\\\久,這裏依舊沒有大的改變,有條不紊的擺設,再再顯示著魔的生活規律:\
“你居然還有閒整理居家啊。”
山風與漫步並沒有醒酒的作用,因爲喝了一夜的酒而覺得有些頭暈的魔物,在踏進家門的時候只有躺上床好好睡一覺的念頭--同僚說無意再照顧一個醉酒的魔的話,吞佛童子頗有記憶。
“嗯……螣邪郎,吾想休息一下。汝……”
一語未畢,忽來頭疼打斷了魔的思維,吞佛童子舉手按住額頭。
看見同僚有站不穩的趨勢,邪心中一驚,連忙上前將人扶住:“怎麽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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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同僚的關心牽引出早前在崖邊那句夾帶著些許抱怨語調的記憶:本大爺可沒那麽好的耐心,再照顧一只宿醉的魔。
恩……赦生的拗性,一看便知是極難‘打理’的類型。
小弟有兄長帶回去管教,自是不用自己這個師兄出面。在酒館孤坐一夜,雖沒亂想些有的沒的,卻也在不知不覺中自斟自飲、干了一罎陳酒---與老闆熟識,那酒中的水一定比拿給一般客人的比例要少些---酒量與酒品皆算上乘的魔,想要不醉,亦有難度。
喝了一夜的酒,選擇用吹風來解醉竟是個不智的決定。
擡手按了按额角,头痛与眩晕的感觉稍稍退去,方才舒展了微擰的眉:
“无事。”
放下手,前臂掃到擱在腰上的掌,突然意識到自己正處於被攙扶的姿勢。向前踏出半步,厭惡弱勢的魔不着痕迹的脱开同僚的好意。
另一股眩暈恰巧襲來,吞佛童子站穩身子、轉向螣邪郎,蒼白的面上維持平靜無波的表情:
“一夜未眠有些困倦。螣邪郎,汝...自便?”
言盡,强撑着最后一點清醒地意识,走向内室。
十分不放心現下搖搖欲墜的魔,既是拒絕好意,邪也不勉強,但也沒有如言一走了之,而是跟著走入內室,一聲不響地看著白衣的魔和衣躺在床上。
“……”
不经意的抬眼,便瞧见站在门口的同僚,關注的眼。向来注重隐私的魔物对这样的情形却没有任何不舒服。
这是所谓的信任?也許,说是数百年的默契更贴切吧。
酒勁上湧,更觉得身体發热,飘飘然的感觉正是夾雜著睡意的醺然。
“茶水、椅子在哪里不用吾指点了。”有心说了句笑语,吞佛童子闭上眼。
這就是酒品好的表現嗎?
聽著吞佛的‘醉話’,知道空腹喝了一個晚上的魔確實醉了,螣邪郎心裏暗歎,怎麽同僚、兄弟喝醉了酒,都要大爺他來收拾照顧呢?雖然不是沒想過就這麽丟著這只醉貓不管,他也不會出什麽事,可是邪的腳步硬是邁不動。
重重地合了眼,又睜開,邪認命地親自打了盆水來,給吞佛的臉仔細地擦了遍。
淅瀝的水聲,接著又是自己的臉被人‘擺弄’著。撫上面頰的手的動作與气息頗爲熟悉,凉涼的感覺也讓魔覺得很舒服,吞佛童子向裏挪了挪、轉成側睡的姿勢,有意忽略掉耳邊響起的抱怨話語。
又是一番折騰,顯然,有了昨晚照顧赦生的經驗,現在照顧起明顯比赦生要服帖的吞佛,邪沒有再汗流浹背。在吞佛的家,始終不及在自己家般放肆,邪知曉魔的自律,所以並沒有動手幫他卸下衣服換上幹淨的裏內,只是任隨他就著外袍躺著,外加蓋上一層薄被。\
吞佛真的醉了,呼吸均勻間,雙眼平靜地閉著,似是睡得正熟。尋思著該等同僚醒來再離開,百無聊賴的邪又斜靠在床邊,漫無邊際地回想起來……
他輿吞佛是怎麽認識的?仔細地回想,竟然絲毫也想不起來,是否因爲值得記住的事情太多,此等小事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邪不清楚,也不願追究,只記得自從那白衣紅髮的魔自第一次出現后,便時常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
對螣邪郎來說,爲什麽存在,不重要,確實存在,才是有意義的事,於是,從何時開始,他們從對手,變成了同僚,夥伴?經常結伴暢飲聊天,笑談出任務時遇到的趣事,雖然吞佛戰績顯赫,但邪並不認爲,自己比他差了多少。
吞佛響來獨來獨往,身世背景幾乎是迷,也因爲魔不愛談起,邪也不想多問,所以生活瑣事等,邪並沒有多了解同僚。但輿魔相比,邪並非只有一人,自己的事情不愛記,不代表沒人願意幫他記,於是,每每到了生日的時候,麻煩就來了。
那一年,也是如此,提早了很多天,邪族已開始籌備他的生日宴會,還不時有人旁敲側擊地問他想要什麽禮物。邪被吵得心煩,能推就推,他沒什麽野望,日子這麽過著也不錯。可是偏偏事不從他願,生日當天,硬是被拉著參加了隆重的宴會,還被迫吃下了一塊幾百年不變的蛋糕!
不是說,生日要開開心心的嗎?爲什麽明知要他參加宴會,他就會不開心,一定要他參加,還塞他吃蛋糕?
邪滿肚子的火,不好發作,於是趁著衆人不留意的時候,偷溜出宴會,尋來那獨處的魔,奔到酒樓裏買了幾壇酒,坐到溪邊暢飲起來。
“這才叫痛快!”
灌了一大口的酒,透明的液體順著唇角流下。放下酒壇,喘了一大口氣,邪用手臂擦擦嘴,看向身邊不緊不慢地飲著酒的魔。
以杯就口,是魔物一貫的優雅風度。另方面來説,也是在酒宴上保持清醒的好方法。
吞佛童子淡淡的瞟了眼剛剛勝利大逃亡的同僚:“螣邪郎,汝的喝酒方式与...解渴有何异呢?”
其實,还有另一个更贴切的形容,魔将它留在心里,閑閑的扯了下嘴角。
不想破壞了現時的好心情,邪對同僚的玩笑採取置之不理的態度。
又倒了兩口酒,閉眼仰首吞下。略帶誇張的皺起眉,螣邪郎以那種‘你不會理解’的語氣道: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那幫人有多恐怖!”
“是福与否,不是这样说了就算吧。”
對邪的心情有著三分的理解與同情,魔更覺得,畢竟是他人的心意。
邪眸半睜。
“你不覺得,都什麽年紀了,還做生日很不吉利嗎?”
“哦?怎说?”
聼螣邪郎說起“年紀”這個詞,直覺有些想笑。魔物與人類最大的不同便是漫長的生命,將百年生命旅程延展至千年的長度,所謂‘魔族青年’,以人類的計時方式來看,的確可以算非常長壽。不過,既是魔物,自然不必如此計較……最多,偶爾想起,會覺得心理有些‘彆扭’吧。
邪族較之異度魔界其他種族、在容貌上有著無可比擬的絕對優勢:清俊、邪狷、絕艷、妖冶;風姿卓越的邪更是衆人追求的對象。金瞳細細的打量起同僚,倒映金瞳中的容貌仍是初識時那張極具吸引力的臉孔……越是久看,越是心動的邪俊。
“每過一次生日,就代表自己又老了一歲,若是生命的長短是既定的,那麽每過一年,就代表又少了一年活著的日子。”
身子向后倒躺在地上,頭枕著腦后交叉的雙臂,螣邪郎擡頭看向夜空---
紅月當空,蒼星點點,是歲月的痕迹。
啜飲的動作停下。
既定的生命長度?怎覺有些宿命論的意味?生,無法選擇;對死,魔物有著一股近乎狂妄的自大。
確定目標,努力達成。以吞佛童子的想法,活著只為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得之,死亦無憾。
此時,魔物所追求的目標正是……
“螣邪郎,汝认为魔的生命尽头在哪里?”
“當然是沙場。”
“嗯。”
毫不遲疑的回答,引得魔物又揚起唇。
一直覺得奇怪:自己會有螣邪郎這樣的‘朋友’?除去武場上的較量,兩人並沒有太多的機會產生交集。怎就不知不覺的變成這樣的關係?那種,完全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就能夠理解對方的默契。竟連對死亡的看法,也是如出一轍---
“依照汝的说法,那汝与吾的性命应该还很长。”
一口飲完半杯冷酒,吞佛童子放下杯子,以手撐地半躺在螣邪郎身邊。
“哦?”偏頭,視線從遙遠的星空轉到近在咫尺的蒼白鬼面。
“自信吧。”
讓魔界兩大先鋒戰死沙場,須要有旗鼓相當的對手不是?
狂傲與深沉本就是屬於魔物的本性。螣邪郎收回視線:
“就當是如此吧,可是,誰說過生日要吃蛋糕?難吃死了,還幾百年都那個味道!”
“蛋糕阿,汝不喜欢甜食?”繞來繞去,還是因爲對食物的不滿?
“不是不喜歡,是那個不好吃!”
金瞳閃過恍然的神色。
“这是汝从未请吾参加生日宴会的原因吗?”
隨口問的問題,自然是從未真地想要知道答案。吞佛童子倾身,吻上螣邪郎的唇;趁着邪惊讶的一瞬间,灵巧的舌探进温暖的内中,尝到带着淡淡果香的甜味。
“!”突然在眼前放大的面孔,以及竄入口中放肆的溫軟,螣邪郎一時驚訝地忘了反應,只覺得時間一下子停滯起來。
沒有更深含義的輾轉吮吸,与這個超越了友情界限的吻的發生同样有些突兀放开了人;相对于仍處於惊讶狀態的邪族,吞佛童子坐起身、拉開兩人閒的距離,仿佛一切都很正常的‘評論’道:
“恩。的确是有些偏甜。”
一語雙關。
“……”
滿腦子嗡嗡作響,螣邪郎壓根沒有心思體會罪魁禍首的話究竟是什麽深意。
呆了半晌,被偷吻的人默默坐起身,將手中壇子裏的酒通通喝光,沒有再發一語……
從回憶中抽回遙遠的思緒,邪驚覺自己臉頰發燙,急忙想要分散注意力,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了床上安睡的容顔。
白色本該給人偏柔弱的印象,穿在吞佛童子身上卻只流露出傲氣;過分白的皮膚更襯得一頭紅髮濃豔勝血,盈著殺意的金瞳透著令對手不寒而慄的冷酷。
容貌稱不上出衆,眼前的魔物卻有另一種引人注目的風骨……一旦注意到,便有種移不開的感覺。
“……”指腹輕輕摸挲過赭色的薄唇,想起那晚的一吻之后,邪並沒有過分衝動,也沒有氣急敗壞地提著倒乂邪薙上門砍人,反而平靜得如同什麽都不曾發生,只是,邪豈是肯吃虧之魔?尋著了機會,便扣著魔的后腦,狠狠將被奪的吻索討回來,自以爲兩不相欠,豈知……
像受了蠱惑,傾身,邪的唇再次印在了魔之上。
“?”唇上温软的触感与压迫惊醒了沉睡的魔物,亦在同个瞬间意识到罪魁祸首为何人。
殷红的眉飞快的皱了下,又平展開來;説不清的心態,讓吞佛童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閉眼、裝作無所覺。
唇下的氣息突地紊亂了一拍,雖只是極短的瞬間,邪依然察覺到了。
知道吞佛童子已醒,卻依舊裝睡,螣邪郎撤離了唇,直起身子,繼續盯著魔看了一會,才站起,轉身離開房間。
修長的背影被朱色的房门完全挡去的时候,魔以肘撑起身子,转向鲜红身影消失的方向。
“……”
擡手,蒼白的指尖輕觸薄削的唇;若有所思的金瞳,眸底透著一絲笑意。
想到什麽在害羞嗎?竟連唇也那般火熱……
再見到師弟,是上次看著他被同僚橫抱出去的同一処;不同在於,赦生很清醒、魔是單身一人前來。
今天的赦生沒有將眼罩帶著,鮮紅血紋印在透著稚氣的面容上、搭配漂亮的褐色眼珠,給人一種格外乾淨清爽的印象。細瞧,魔又發現人兒的眸底多了一抹滄桑的黯彩。經歷過生死,不論被迫或自願,小朋友終是長大了……對一些事情,也開始有所覺了嗎?
心中升起一縷笑意,不到牽動嘴角的程度。年長的魔物微嘆一聲:可惜,懂是懂了,就是不知道何謂‘含蓄’。\
與赦生童子的視線錯開,仍站在門口的魔朝櫃檯的方向掃了眼。
酒店老闆心有靈犀似的在那個瞬間聳了聳肩,盯著華容道棋盤的眼擡也沒擡。
來者是客?看來謄邪郎是沒料想到赦生會如此,所以忘記和老闆知會說‘看到自家小弟不准進’---不過,赦生早已成年,有些事情非是明令禁止就有效的。
如此想著,三兩步,吞佛童子已經走到人兒桌前:“赦生?”
坐著的人起身,像是早有準備的為桌上另一只空杯倒上酒。裹著厚厚毛皮護手的臂擡了擡,做了個‘請’的手勢;赦生童子動了動唇,吐出沙啞的氣音:
“師兄。”
“嗯。”
好像兩人本是有約般的大方坐下,吞佛童子將左手放在桌上,對面前的杯子視而不見。
“……”
“……”
公開場合、周圍甚至稱得上吵襍,赦生童子卻仍覺得安靜的近乎壓抑。
相對無語的沉默,因爲沒有意料中的問話。
師兄,怎麽不問我爲何在這裡?方才看見白衣的魔走進時的緊盯著瞧的氣魄此時已經褪了大半,低頭看到自己手中的杯子,赦生童子猛地端起一口幹掉。
熱辣的感覺燒著喉嚨,與那晚一樣的酒讓人不至於再次被嗆到,什麽‘男兒的豪情壯志’卻也沒有特別的感覺;赦生童子只覺得喝越多越覺得暈。
“你們果然是兄弟,喝酒的樣子,你也同汝大哥一模一樣。”
一聲低沉的輕笑,緊抓著的空杯隨即被另一只手拿走。蒼白指尖的溫度比瓷杯還冷,擦過自己的皮膚,赦生童子反射性的收攏手指,驚訝、擡頭---
方才的觸碰本是無意,對師弟過於敏感的反應沒有特別在意。魔把玩著手裏的杯子,閑閑的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酒量顯然不是一個層次。”
“……”
金瞳看向對面的人兒,眼底的不甘是因爲事實如此嗎?柔白的面微微泛紅,是將近醉倒的前兆。大白天就這樣,若是被那個愛弟心切的邪抓到,吾不是要無辜受牽連?雖然算不上完全無辜---師弟明顯是在等吾---但吾也無意擔這教唆酗酒的罪名。
竹葉青可是這裡的招牌呢……赦生嗎,不適合。
心念一動,起身走到櫃檯前向老闆買了櫃檯下深藏的那罎女兒紅。新酒一兌,不大的酒鋪裏濃香四溢。
坐回桌邊,吞佛童子兩指扶住杯子的底部、輕輕推到人兒面前。
被挑起好奇心的人,沒有任何疑問的拿起杯子又要往嘴裏倒,被眼明手快的魔攔下:
“汝這樣用倒的,老闆會心疼。”
“……是該怎樣?”
沒有回答,吞佛童子只是端起自己的酒飲了半杯,緩緩嚥下。放下手,金瞳掃向對面的赦生童子,示意人兒照做。
依樣炮製,許是香味太過誘人,赦生童子仍是將酒一口干了才學起師兄的樣子,一點點飲下。涼涼的液體滑下喉嚨不似之前的辛辣燒灼,舌尖竟還嘗到一絲甜味……意外的好喝。\
“如何呢?”
“有點…甜。”
“嗯。”
不置可否的回答,讓對面細長的眉微微擰起。本就不很確定說一種酒是甜的是否正確,而師兄的反應太過平淡、無從判斷,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話題,赦生童子又陷入沉默的局促感覺中。
目光掃過魔物冷白的面容、不敢停留的又轉向他處,忽而發覺吞佛童子喝的是自己先前要的竹葉青---
“師兄,不飲嗎?”
對師弟的問題重點十分明瞭,魔擡手順了順頰邊的髮,道:“那是為汝開的。”
“?!”又被一句話堵住了口,這次是受寵若驚的欣喜。
低頭看見杯底一點殘液中倒映出自己的臉,被烈酒燒紅的頰竟像是羞澀的紅暈……若酒不是甜的,此時飄蕩口鼻閒的清香又從何來?
“再來一杯。”不論出於何種心理,就是想再嘗那種清甜的味道。
“沒有了。”一口回絕,將師弟一瞬間轉成失望的表情看在眼裏,吞佛童子解釋道:“這酒后勁很大,留待以后吧。”
“……”眉頭下壓,不論外表如何,魔物對想要的東西的執著信念不容忽視。
魔話鋒一轉:“赦生,汝大哥有准你偷跑來嗎?”
這回除了皺起的眉,連唇也扁了起來。
赦生童子的心思一向瞞不過心思細密的魔。只是,吞佛童子畢竟不是謄邪郎---赦生童子的大哥。反正不該做的已作了,提醒的效果也已達到,深究也無意義。關鍵是赦生等人的原因還沒說,這裡卻不是安全之処。到現在還沒見人影的同僚,難保不會在下一刻走進來---萬一給他瞧見怎樣的情形,誤會怕是大了。
放了酒錢在桌上,吞佛童子站起身:“隨吾走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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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
“女后對五大神器沒興趣嗎?”
任沉浮回報苦境的動向,爭奪神器的勢力現又多了一個名為‘武林公法庭’的組織,打著公裁的旗號明為‘收回’,真實的目的有心人皆知。魔界雖不參與,但神器讓人獨得也是威脅,任沉浮退下后,吞佛童子即開口問道。
“再神奇的寶物,終歸是個人的力量。”
深紅的帷帳掩去九禍的面容,躍動的魔火卻將王者的身形投在石壁上,九隻奇角詭異的扭曲著、張揚出魔界之主的不可一世:“世上有什麽力量比得上異度魔界全軍出動呢?!”
邪族的精銳力量盡數轉移至火焰之城,然,合併的魔域卻仍是依靠襲滅天來的力量穩定著。聖魔雙極之特殊體質無可替代,魔人的耐心並非是爲了償還魔界收留之情,他亦在等待,等待宿命的對手的出現。
襲滅天來給出的三月時限已過小半,魔界也已找到永久接合斷層的方法---該是魔界有所行動的時候了。
微眯起眼,吞佛童子沉聲應道:“苦境的人總是迷惑在個人的力量,與個人的勝敗之上。”
“當初閻魔旱魃就是不肯聽吾建言,先發大軍統一中原,再行與練峨嵋的決鬥……最后,太過自信的下場就是慘虧在刀戟之下,導致今天的局面。”
話閒,目光掃向在場的另外兩人,九禍沒有漏看赦生童子在聼到閻魔旱魃之名時抿起的唇;而螣邪郎垂落頰邊的長髮卻正巧掩藏了神情---
“斷層修復,沉寂數百年的邪族已為征服苦境準備好一切。”
雖有女后繼子的身份,螣邪郎首先是異度魔界的戰將。公開場合中堅守君臣之別,更是邪公私分明的個性所至。對九禍傾身施禮,再擡起頭、琥珀色的邪瞳閃著嗜血的光:
“只待女后下令出戰!”
“吾雖對神器無興趣,但神器的力量仍不容小視。若真被有心人收集齊全,便是麻煩的對手。現正有人爲此奔波勞頓,魔界大可以逸待勞……”
深沉的眼掃過環臂而立的邪,停在沈默的赦生童子身上,九禍有意道:“螣邪郎,時機到、必有給你們出城殺敵的任務。”
對九禍的思量早已心中有數,邪的插口也是為轉移小弟的注意力而為。
注意到九禍的目光所及、言語中更暗藏的允諾之意,螣邪郎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屬下明白。”
“吞佛童子,昊天鼎之事進行的如何了?”話題暫告一段落,九禍問起另件事情。
“據亡舟之眼回報,七巧神佗已經準備使用昊天鼎再煉邪之刀,以克夜重生。”
“夜重生呢?”
“已經派出人馬欲取神佗性命,意奪邪之刀。”
敗血異邪蛻變再出,夜重生奪得造化之鑰的同時即成爲正道衆人針對的對象。
黃泉之都內,昭穆尊等人與夜重生的爭鬥被魔界看在眼中,基於之前的合作關係以及之后的可能性,出兵相助了一回;亦由此得知神嘆與天泣的來歷---刀戟之所以能夠戡魔,以吞佛童子的推測乃是因爲鑄造這兩口兵器的原料乃鑄天石。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鑄天石加上陰陽骨正是接合斷層必需的物件。當年打造這兩口神兵的點天機已死,現今唯有七巧神陀的昊天鼎可以勝任重新熔煉的任務……權衡一下,九禍已有了決定。
“邪之刀對咱們原本不是首要,但七巧神陀不可有所閃失,所以,這口邪之刀暫時是魔界的目標了。”
邪之刀對夜重生來説就有如刀戟對魔界,落在旁人手中總是不得心安。魔界取之,恐怕……
“女后要與夜重生正面爲敵?”吞佛童子稍有顧慮。
“非也,是暫時保管。”意味深長的強調最后四字,九禍心中另有打算。
魔亦明瞭那不過是托詞,有了邪刀便是有了克制夜重生的條件;對魔界來説也是一種保障。
掃了眼對面張口欲言的螣邪郎,吞佛童子搶道:“女后,此事就交吾吧。”
“……”
投在身上的視線夾著不滿的怨,深知同僚心思的魔稍稍撤了下嘴角,當作沒看見。魔界的實力還不到曝光的時候,而自己與夜重生早有接觸,這任務交由吞佛童子完成最爲恰當。
“除去七巧神陀與昊天鼎,還有神刀天泣的下落……吞佛童子,你知道該怎樣做。”
“吾明白。”
邪刀再造完成將在這兩天內,夜重生自然也會等邪刀完成后才出手。魔計劃在旁守候、見機行事,此刻便該出發了。行禮告退,剛邁出的腳步即被主君一句話拉了回來:
“時間剛巧,吞佛童子留下一同用膳吧。”言下之意,另兩人已經被‘留下’。
眼光掃向聽到吃飯而臉色稍變的繼子,九禍時機頗准的開口、再次將螣邪郎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螣邪……你的‘急事’不差一刻。”
--------------------------------------
一頓飯吃完,便該是回去的時候。吞佛童子告退,螣邪郎動作迅速的跟了出來。面對階下斜挑起眉的同僚,邪擺擺\手,曰,留給女后與小弟血親天倫的空間。
一路無言的並排走著,金瞳不時瞄到邪俊臉孔上沉凝的神色,魔牽動唇角,笑嘆:
“飯已經吃完了,怎麼還是一副難以下嚥的表情?”
沒有搭話的意願,螣邪郎低頭繼續走著。
不想否認剛剛那頓飯吃得並不愉快:想起席間自己夾菜的速度稍微慢點,九禍的眼光掃過來盯著,已是渾身不自在;又覺得,同僚輿小弟之間總有些什麽……
帶著涼意的晚風,吹亂的,只有酒紅的長髮?
對同僚的沈默稍稍有些意外,吞佛童子停下腳步,看著黑夜中紅黑的修長背影。
“……”
“?”身旁的腳步聲突然停止,螣邪郎亦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夜色中白色的身影,不解:
“怎麽不走了?”
“好奇。”
簡單的話語,讓邪尚未在沈思裏收回思緒的神經一下子適應不過來:“好奇什麽?”
“嗯……該説是對於汝,難得一見的---冷靜?”
“……”
明顯的調侃,本該是引起邪的反駁,不想卻是沈默。
隱隱的怪異感覺擴張開來,吞佛童子走上前一小步,仍是與邪保持著面對面,適合談話的距離。
“究竟是何事,讓汝煩心?”因爲女后大人所言的那件事情?
若有所思的注視外,仍是如石沉大海的沒有回應。
吞佛童子微微皺眉,有種將要不歡而散的預感:既然同僚不想談,吾何必勉強?
“螣邪。汝該回去了。”
對於吞佛的“逐客令”,更是觸發了螣邪郎心內的不快,看著魔皺眉的模樣,邪突然一笑:
“本大爺想知道一件事。”
抬頭看到螣邪唇角的笑,這回換成吞佛童子想要沈默對應:“……何事?”
“我們來打賭如何?贏了,你不得拒絕給本大爺一個清楚的答案。”
習慣性蹙起的眉頭又壓下一分,魔心中疑惑,好好的,怎會突然提出打賭?
“汝並未說明,吾不會答應。”
擡頭看看天空,邪繼續笑道:
“不敢答應?想不到原來不敗戰神也有害怕之事---”
“挑釁無用。螣邪,不如先說說汝為何不快?”
一語便刺中心事,螣邪郎收了笑容,側了身,不再直接面對吞佛童子,卻換了一副漫不經心的語調:
“好久不曾跟這麽多人吃飯,不習慣嘛。”
“這句話,還有下文?”
“什麽下文?你不是問本大爺因何不快?這就是答案。吃飯的環境不習慣,自然吃得不愉快。”
“……”對同僚的閃爍其詞不置可否,魔知道這並非真正原因,猶豫一下,終是放棄追問。找了個輕鬆的話題,吞佛童子彎起一抹淺笑,瞄向同僚:
“女后大人對汝與赦生的未來很在意。”
未來……聽聞此詞,回想起那日吞佛輿赦生從酒樓裏走出,以及方才晚飯時,兩人似有若無的交流,螣邪郎心中竟覺一痛。
即刻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可能會讓敏銳的魔族察看到些什麽,螣邪郎迅速回複平淡的表情:
“女后向來疼愛赦生,關心他的未來也是應該之事。”
同僚終于還是開口,心情稍稍放鬆的魔物沒有發覺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聽到螣邪郎有意撇開自己,將話題的重心放在小弟身上,吞佛童子笑意漸深:
“吾看,女后對汝更心急……怎樣?”
“呵……想說什麽呢?吞佛童子?”
看著自己的眼瞳閃著複雜的暗色,吞佛童子一時無心解讀,‘是否有中意的物件’這問題到了嘴邊硬是被吞了回去:
“赦生復活后,心思仍在修煉上,恐怕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吧。”
見同僚把話題又繞回赦生身上,螣邪郎只覺得心中所想似又明朗了三分:“又或者,他只是沒留意到,有人關心他吧……”
這就是爲人大哥的心態嗎?
魔,笑。
“恩……確實。某位彆扭的大哥會很失落吧。”
明顯不過的意思,果然還是不出所料嗎?
邪抿了抿唇,沈默了一陣,忽地低笑出來:“不知,是誰那麽大的膽子,看上本大爺的小弟?”
“聼這話……大哥這關恐怕是要難過了。哈。”
借著昏暗的月色,螣邪郎盯著吞佛童子的臉,極力捕捉著蒼白面容上的神色---
“莫非,他不用過師兄那關?”
直覺邪的話語一直暗藏玄機,魔仍是摸不清重點所在--似乎是因為赦生,而有意針對自己?但,究竟是因何而起?
“有汝這個大哥在前,吾不過是赦生的師兄而已。”
當真只是師兄嗎?
吞佛童子,你繞圈子的技術可真好……
舉步走近吞佛童子,在魔的面前停下,螣邪郎故作神秘地說道:“剛剛你不是好奇本大爺要跟你打賭什麽嗎?”
“恩?”
“賭賭看,誰先挖出那個“神秘人物”?”
“……”紅艷的眉向上斜挑起,沈默不語只因同僚話中濃濃的圈套意味。數分鐘,魔物決不可能忘記當初的賭注---明確的答案,關於什麽?
“怎樣?不敢?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環臂而立的邪身形不動,語意卻是更加緊逼。吞佛童子擡手撫上垂落頰邊的長髮:
“吾對此事無興趣。既然赦生有交往的對象,順其自然就好。螣邪,汝為何這樣關注?”
“你不是說,本大爺這關不好過嗎?這麽快就忘了?”
再綻一笑,吞佛童子暗嘆同僚的心思也是敏銳,用吾的話來賭我之口。
“赦生覺得有必要的話,會首先找汝吧?汝在著急什麼?”
扯到小弟有如悶葫蘆樣的性格,螣邪郎撇撇嘴。
“你又不是不知道蠢小鬼什麽都愛往肚子裏塞,你認爲,他會主動來找本大爺嗎?”
“哦---”
語調微揚,魔物饒有興趣的接道:“那……汝是想讓吾幫汝找出那人來?但汝如何確定那人的存在呢?”
“是不確定。”邪大方承認。“但是,本大爺總不能后知后覺。”
后知后覺,好辭。
吞佛童子眼一眯:“吾怎覺得……汝是有意拖吾下水?”
稍稍別過頭,螣邪郎避開金眸中折射出的目光:“本大爺喜歡。”
“一定要賭?”
站直身體,吞佛童子將邪族的反應看在眼裏:“吾並沒有說不幫阿……只要汝開口。”
“那,你是答應了?”
“答應什麼?”
也學著螣邪郎之前的做法看看天空,氣定神閑的魔物笑得惡劣。
“找出那個打赦生主意的家夥。”無心顧及吞佛童子的裝蒜,邪更在意提議的結果。
“打賭總要有賭注與方法以及時限?”
當然不是真的忘記了螣邪郎之前的提議,再問一遍也是想看看他的‘堅持’究竟有多少---
沈思一下,螣邪郎開口道:“方法不限,時限一個月,賭注……應允對方一事。”
從一個答案變成了一件事,吞佛童子挑起眉:“有必要賭這麼大?汝的線索呢?”
“線索?需要本大爺告訴你嗎?”
“既然是打賭,公平起見。”
“……”
所謂的線索,根本無法說出口。一方是赦生,一方是吞佛童子,若是猜測就是事實,那麽……
螣邪郎閉了眼睛,不想再想下去。
也許,換個心情吧,換個看好戲的心情,也不錯---
“怎麼?”
“答應了就不許后悔,本大爺也沒什麽線索。”
“……”
接收到同僚懷疑的眼神,螣邪郎乾脆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天色不早,開始犯困。”
“喂。”沒有跟進的腳步聲,邪回頭便瞧見白衣的魔仍是站在原地,“怎麽還愣在那裏不走?”
袖一甩,吞佛童子將右手背在身后:“需要吾送汝嗎?吹了這麼久的風,酒該醒了吧?”
邪與魔的居所並不順路。以前自酒館出來,兩人仍愛趁著酒興漫步暢談,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其中一人的家門口。久而久之,便也成了一種默認的行爲,或者,稱之爲習慣。
既然是潛移默化的開始,終止,自然也不需要多餘的言語。
轉回身,邁開步子,螣邪郎擡手對著身后揮了揮:“隨意隨意。”
看著紅黑的身影漸漸走遠,吞佛童子腳跟一轉,走向相反的方向。
清涼轉爲冷寒夜風拂過面頰,於魔物,卻是有些暖的溫度,透過近乎冰涼的皮膚流進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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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度魔界難得有好的天氣,因而,能在明媚的陽光下舒適地享受日光,是魔將難得的福利。尤其是背靠著雷狼獸柔軟的長毛,更是舒服。
螣邪郎眯著眼,站在蒼健的柏木后,習慣性地將雙手環於胸前,靜靜地看著小弟閉目養神。
熱流揚風,吹起螣邪郎頰旁縷縷\紅絲,帶起昨夜回憶。
試探、繞圈子,螣邪郎自認並不輸吞佛童子,於是,在拐彎抹角中,層層揭開心中疑惑,換來句句刺中核心的答案。
高傲的邪族,深深呼吸一口氣,換了姿勢,將右手按在心口處。
總覺得,不太舒坦。
鬆了手,螣邪郎又望向休憩的赦生。
遠處的雷狼獸嗚嗚低鳴了幾聲,赦生閉著的眼睜了開,朝螣邪郎的方向看去,一瞬間,四目相對。
看著皺了皺眉的小弟,知道藏不住了,於是,螣邪郎乾脆大方地走過去,神情輕鬆。
“小鬼,心情不錯嘛。”
以不請自來的神情,坐在赦生童子的身旁,背后,是暖和舒服的雷狼獸。
閉了眼睛,赦生眼裏的螣邪郎,正心情不錯地享受著一直都幾乎是他一個人的專利。
盯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赦生開口問道——
“來此何事?”
嘖嘖嘖……
“沒事就不能來?”
“師兄不在這裏。”
皺眉,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怪?
“本大爺又不是來找他的。”
頓了頓,邪的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況且,他現在應該很忙吧。”
女后有命,暫時魔界休養生息,靜待一觸即發之時,那吞佛童子又有事何需要忙碌?邪之刀前日不是也已送到母后手中?
赦生童子盯著螣邪郎,緊緊地盯著,靜靜地等待著答案。
被盯得脊背發涼,邪瞄了一眼執著的小鬼,“幹什麽?眼神那麽恐怖。”
“他在忙什麽?”
呵,很在意麽……
螣邪郎詭黠地一笑,“好奇心會害死一隻小鬼哦。”
眉一擰,赦生童子不滿地抗議,“我不是小鬼。”
“在本大爺的心中,你永遠就是小鬼一隻。”
“……”無意再爭執,褐髮的人兒身一轉,倚在雷狼獸上,給了兄長一個背面。
不再說話,兄弟間流動的空氣,如無風的午后,窒悶沈寂。
良久……赦生童子悶悶地傳來一句——
“他在忙什麽?”
將視線放於天空之上,明淨蔚藍,絲毫不像此時螣邪郎的心情。無聲地呼了口氣,一個惡作劇般的念頭浮上心胸,於是,邪笑了笑。
“忙著跟本大爺打賭的事吧?”
轉頭,一臉迷惑的人兒不解地追問。“打賭?”
點點頭,螣邪郎一副神秘的樣子。
“不過,你師兄一定不會想讓你知道我們在賭什麽。”
賭什麽呢?螣邪郎深知小弟的好奇心一被撩動,就不是能輕易被打壓下的。不過,這卻是恰如其分的效果。
“想知道嗎?”
“……”明知故問,赦生不滿。
“如果能讓吞佛吻你,本大爺就告訴你我們在打什麽賭。”
“?!”
這個要求……赦生童子咬咬牙,尋思著兄長此話的真實性有多少,明知道他響來覺得師兄很難捉摸,還提出這樣過份的要求,該不是沒有戰事過於無聊,拿他來消遣吧?
淺褐色的水瞳對上深褐色的眼眸,人兒竟然察覺,嬉笑的表情下,有一種莫明的認真!
兄長,不是在說笑?赦生半晌不出聲。
“怎麽?不敢答應?”
伸手掃了掃雷狼獸白色長毛,上面沾了一些灰,被螣邪郎的小動作掃了走。
“哼!”
“不敢就不敢,就說了你是小鬼一隻,哈哈。”
趁機的煽風點火,意外地沒激起赦生的怒火,他恢複沈默無波的表情,默默盯著地面的視線,透露出他開始思考此事可行性的機率。
唇角揚了揚,邪緩緩闔上了眼,感受著熱烈的陽光。
與此同時,身在苦境找尋天泣的吞佛童子不由自主地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
山雨欲來風滿樓。
[待續]
[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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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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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6-09-29 23: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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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5。
前幾日還是陽光燦爛,隔天便雷電交加傾盆大雨,而且,這大雨一下,就延續了兩三天。
雨勢收,天卻未晴。
仰頭,看著滿天空陰霾,螣邪郎只覺那厚厚實實的烏雲,像極了郁悶的感覺,糾結成團,塞在心胸中,難受至極。
過了三天了……
吞佛去執行任務,也已返回。聽聞他此次前去奪取天泣,非但沒把刀取回,還在女后九禍面前爲奈落之夜•霄求情,在螣邪郎眼裏看來,此舉確實是……反常。
他,不是一向以任務優先?螣邪郎揚了揚唇角,笑得有些苦。
正事上,九禍是異度魔界的女后;私下裏,九禍是螣邪郎的繼母。議事完畢,閒話家常,兜兜轉轉中,總不見九禍提起關於吞佛童子的任務,轉念一想,聽到輿聽不到,又如何?
徒勞……
從九禍處回來,滿腦子還在想著關於吞佛在九禍面前爲霄求情的話,擡頭,卻見自己家的門外佇立著一個白色身影,擰了擰眉,壓下心中蠢動的不安,向門口走去。
「你來了?」聲調刻意放平緩,聽起來平靜無波。
「汝從女后那裏回來?」
走上前一步,瞄了眼同僚走來的方向,奇怪自己也是從那裏過來不久,怎會沒有碰到面?
沈默了一下,看了看吞佛童子,並不想回答,續而開口問,「要進來嗎?」
人在跟前,殭硬的表情顯示出同僚心情不好的事實。
「嗯……」猶豫了一陣,現下氣氛不是甚佳,魔淡淡一笑,「吾來看看汝而已,現在看到了,吾回去了。」
聽到魔說要走,沒由來的一陣衝動,使邪伸手抓住了吞佛童子的手。
有點驚訝同僚突然的親近,却沒有想要脫開的意思,稍稍側身,吞佛童子正視面前的邪族。
「螣邪郎?」
一聲呼喚,驚醒了失神的螣邪郎,喚回游散的深思,卻發現自己正抓住吞佛童子的手,隨即不自然地立刻鬆開,低頭推門入屋。
對同僚的失態有些微的擔心,正要思索是怎樣的情形,擡眼就見在面前快要合上的門,吞佛童子想也沒想伸脚擋住,同時手一推,跟著進屋。
聽到關門聲,轉頭,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刹那間,不好的回憶又再次浮起。心中疑惑太多,然而對著魔,向來善言的邪卻是一句話也問不出,欲言又止。
不想讓吞佛童子看出自己躊躇的心態,螣邪郎轉身,背對著來客。
雖是不請自來,但房間的主人却丟給自己一個背影,看不出數日不見的同僚又是爲了何事煩心……魔站在門口,不發一語地觀察著。
來者是客,這麽讓吞佛童子站著也是無益。螣邪郎稍稍轉身,示意屋內的椅子,「出任務累吧,不坐麽?」
並不急於落座,魔物的視線無聲無息地看著神色不似以往的邪族,淺淺應答,「嗯……吾更願意喝杯茶。」
聞言,螣邪郎走至桌邊,倒了杯茶,遞於吞佛童子。
接過,魔不失禮儀,「謝。」
看著魔飲茶的樣子,螣邪郎總覺有很多話想說、想問,無奈找不著頭緒,無從問起。
探問的眼神,即便不開口,敏感的魔亦知道那是針對自己而來。捧起手中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走到桌邊,將杯子放在桌上,吞佛童子爲邪的疑問開了頭,「汝想問吾什麽?直說吧。」
動了動唇,思考了一下,終於還是問了出口,「霄……你覺得如何?」
霄……怎會提到那個『人』?莫非,是從女后那裏聽來什麽?視綫放低一瞬,又轉到邪族的臉孔上。
「什麽叫‘如何’?」
「感覺……如何?」
「任務的對象而已。」
已大約明瞭同僚的意思,魔却覺得沒有說明的必要,笑一下,換上一種戲謔的語調,開口道,「聽汝這話……莫非是希望吾有什麽感覺?」
聞言,心口一緊,視線盯在蒼白的臉上,只一瞬,又迅速游移至別處。
「哼,你對他有什麽感覺,跟本大爺有什麽關係?」
魔物的笑容擴大,下一秒即轉爲正色,「倒是。這樣說來,不過有人在吾背後嚼舌根,于是有人聽了些什麽斷章取義了?」
「奈落之夜•霄,很像劍雪不是?」又是半晌,才接了下句。
「……」不做回答,吞佛童子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同僚。
魔的沈默,更讓螣邪郎深信心中想法,低頭,也許,也不必再問什麽了。
不禁在心中嘆氣,邪的神情一看便知在想什麽。吞佛童子垂在身側的手指擡了擡,終是沒有動作:
「武學精湛却心思單純,若有機會,是可爲魔界效力的人。」
毫無起伏的語調,輿探討公事時的認真並無兩樣。
擡起眼,這種回答,在螣邪郎看來,過於敷衍。
「如此而已?以你的心機要控制心思單純之人,需要向母后求情?」
「有獨立思想的人非是可以單純以心機控制,螣邪,汝聽到了多少?」
將額前幾縷礙事的頭髮撥至耳後,邪族淡然答道,「沒多少。」
「……」
吞佛童子皺起眉,雖然自己對女后所言幷非秘密,只是,消息怎傳的如此迅速?
「怎麽?默認?」不甘於魔物的沈默,螣邪郎再度挑起話端。
「汝對吾怎樣的想法,需要吾承认?」
隱約察覺出同僚的心思,螣邪郎撇開頭,然後轉回,直視著吞佛童子,卻沒有言語。
邪的態度讓魔不快,眉頭壓得更低,雙手背在身後,回視,「奈落之夜•霄,吾看重他的能力……」
眼光掃過邪族的衣,同樣的墨色,讓魔不禁聯想——
「就算那朵黑蓮再生……也已與吾無關。」
「……」
自認爲已經把話說清楚,邪心中的不安,也非是語言能消除……吞佛童子伸手把人攬進懷裏,薄唇印上額間的血紋。
一如既往的親昵動作,卻無法讓螣邪郎找回以往的感覺;魔的解説,聽在邪的耳中,更像一種掩飾,於是,埋頭在頸間,輕輕一笑——
「本大爺……不信!」
「相信與否,也不是用說吧。」
退開一些,魔物伸手挑起優美的下頜,直視著眼前深褐的眼瞳。
針鋒相對的,五指環扣住蒼白的腕。「那是用什麽表示呢?」
「這個問題,該看汝吧。」擡起手,吞佛童子側首吻上抓著自己手腕的手。
手腕上微涼的觸感,略過邪的心頭,暗暗一震。鬆手,轉爲扼住吞佛童子的喉嚨,「魔,是迷惑輿欺騙的魔法師,你說的吧。」
話確實是出自魔之口,也以此自豪,但伴隨著威脅性的動作說出,卻是讓吞佛童子有小小的驚訝,只是,響來沈著的魔物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冷靜,「怎麽?」
盯著金色的眼瞳,清澈而深沈,即便是一閃而過的神色,也不能瞞過敏銳的螣邪郎。
「既然善於欺騙,又怎麽叫人能相信?」
「魔的心思,魔會不解?」
不回答,螣邪郎只是將手指收緊,看著吞佛童子的眼神轉爲冰冷。
這眼神……這態度……不是螣邪郎所要的,但是……無法收手!
「這神態,不滿?」挑釁的笑意在唇邊擴大,邪瞳瞥向直覺反應般,反扣自己手腕的掌。
「還是說,受到攻擊的第一反應,是還擊?」
「汝今天...很危險啊。」跟著漾起一抹笑意,魔以拇指輕輕摩挲毛皮護手内的溫暖皮膚。
「本大爺什麽時候安全過?」被搔的感覺很癢,螣邪郎稍稍放鬆了一點力道。
「不小心...會死在汝手裏。」猛地收緊手,扯向一邊,另一隻手即刻攬上邪族的後腰,將人釘在懷裏。
行動被制,邪卻放鬆了身體;有所覺得吞佛童子也隨後放鬆了禁錮。
將臉埋緊雪白的頸間,雙手圈緊魔的腰部,螣邪郎笑道,「若真有那麽一天,你會有什麽感覺?」
吞佛童子不到萬不得已不傷同類,但不代表,同類不會傷他。
「這個嗎……吾不期待。」
「你實在很大膽。」
「哦?」
「明知危險,還把人留下。」
一語雙關。
「刺激,才有活著的感覺啊~哈。」低沈的嗓音在耳邊蠱惑,「不過,汝與吾,究竟是誰留下誰呢?」
感覺話中有話,螣邪郎將圈著腰的手收緊,力道加重。
「嗯?」
不答,吞佛童子低頭重重的咬上邪族特有的尖耳。
疼痛襲來,螣邪郎一把將魔推開,捂著發紅的耳朵,怒視,「報複嗎?」
放開邪,魔物笑笑,「咬耳朵是死不了的。」
調侃的話語,換來螣邪郎一記回瞪,「這麽說,你也想殺我了?」
「要殺汝,吾又何必選那裏。」動輒談論生死,有必要麽?吞佛童子笑意擴大,眼神飄向尖耳,「很敏感啊。」
這句話,聽在邪族的耳中,心知同僚的意思絕不單指自身敏感的耳,動了動尖耳,螣邪郎放下手來,「一語雙關哦。」
微挑起眉,吞佛童子不置可否,「嗯……心思也有長進。」
不作回答,螣邪郎轉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外面的景色,借以分散注意力,平靜內心浮動的心緒。
不急不緩的踱近,掃了眼窗外,窗外景色一如往昔,對冷然的吞佛童子來說,吸引力不大,於是,將視綫收回,落在邪族的長髮上——披在黑衣上的紅髮,如夜幕下暗紅的血,誘惑,且激發出魔物心中潛藏的激越情感——突然伸手抓住酒紅色的長髮向後拉,迫使螣邪郎擡起臉,低頭,狠狠地吻上。
頭髮被用力抓住,實在很痛,加之突然被吻也妨礙了呼吸,邪心裏一個不爽,張嘴就用力咬下。
對螣邪郎的反應有所預知,退出溫熱的口腔,順手將邪放開,吞佛童子閑閑地笑著,「疏忽不得啊。」
定穩身形,舔了一下唇,螣邪郎同樣以笑回應,「不就一個吻,何必這麽暴力?」
「這句話,吾原樣送還汝。」
「呵…… 」
一聲輕笑,邪的心底卻透著陣陣涼意。走上前,雙手搭在同僚的肩上,傾身,貼上赭色的唇,淺淺的冰涼在唇上漾開,是吞佛童子一貫的溫度。
被吻,魔却沒有太大的回應,只是閉眼,微張開嘴。悄然走神的心思,是突然想到了數日前與螣邪郎立下的賭約:那日的邪,也是如此的一反往常。細細對比,縂覺得與今日的情形有相似之処……
這樣子沒反應的反應,實在讓邪覺得很不甘。撤離唇,抱住眼前的魔,低頭靠在肩上,閉上眼睛不去看魔的表情。
如今,他該希望吞佛童子對他有什麽反應呢?螣邪郎自己問自己,但給不出答案。
一瞬間又察覺到邪族心態的轉變,雙手爬上靠在身上的邪的背,輕輕撫摸,吞佛童子在尖耳邊低低問道,「怎麽了?」
搖搖頭,高傲的邪族,怎可將心思透露?正欲閉口不語,但又突然低笑起來,「如果你是一只貓該多好,易懂,好把握。」
「怎會想起猫?」心中覺得這比喻似乎更爲適合懷中的邪,吞佛童子不由彎起了唇。
無法說出心中真實的希望,螣邪郎將比喻引向魔物最爲明顯的表征——
「貓的毛通常比較長,還是說,你喜歡當狗?」
察覺出螣邪郎在轉移話題,向來喜歡捉摸心思的吞佛童子只覺不該放任,「毛的長短與汝說的『容易把握』有關聯嗎?」
「毛長的總比毛短的容易被抓住。」
「有這樣的說法?」
「要不要試試看?」離開魔的懷抱,螣邪郎動手想要抓住同僚鮮紅的頭髮。
側身閃過,「汝對吾的頭髮有什麽不滿嗎?」
「嗯,看不順眼。」隨意回答,螣邪郎繼續伸手去抓吞佛童子的頭髮。
側身再次閃過,皺眉。「螣邪……」
「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繼續專注於眼前如火的紅髮。
掌握機會,吞佛童子抓住邪的雙手,把之推靠在窗邊的墻上。
偏頭,避開魔族蟄人的眼光,心知同僚想知道的是什麽,但他不想說,也無法說,於是,看著打開的窗戶,轉移話題,「幸好沒撞上窗,那東西似乎不太結實。」
擰眉,對邪的顧左右而言他失了耐性,正色,明言,「汝心不在焉。」
逃避無用麽?那……
轉回視線,很認真地看著魔物,反問,「有嗎?」
冰冷嚴肅的神色上,忽而一笑,「確實……這種問題,多餘。」
對現下的氣氛感覺非常不舒服,螣邪郎偏頭,往抓住自己的手上咬了一口,然後看著魔微微一笑。
對手上的痛似無所覺,是盯著邪族的笑顔,吞佛童子竟覺莫名心煩。魔物,善猜人心,善隱瞞想法,然而,面對邪的隱瞞,卻覺得十分的不耐。
「……」一陣無言,吞佛童子放開了手,轉身走向門口。
對魔的反應很驚訝,不假思索,螣邪郎追上問道,「怎麽?」
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螣邪,請。」
說罷,雙手負在背後,走了出去。
記憶中,吞佛童子從未如此對待過自己……看來,同僚已然生氣,螣邪郎霎時無聲。 低頭,思索著,是由他就這樣離去,還是追上?
短暫的思考,沒有衡量前因後果,邪便追了出去。
離開同僚的居處,胸口的煩悶並沒有因爲見不到引出此种情緒的人而消退。
不歡而散的原因,就算心中明瞭螣邪郎在意的關鍵,魔仍無意再多做解釋:已然認定的事情,信誓旦旦不比實際行動符合自己的風格,一切,以後便知……
放緩步調,沿著林邊小徑悠然散步。熟悉的氣息出現在不遠的前方:身著毛皮的清瘦人兒身邊沒有狼獸的跟隨,莫非是在等人?
不由想起與螣邪郎的賭約,出任務數日,一月的時限尚早。魔雖在意輸贏,卻也認爲不該對他人的隱私多加刺探。略有感應,無論赦生心裏的人是誰……恐怕都難以如願。
似是突然想通了甚麼,吞佛童子心中恍然:同僚那日提出賭約,意在試探吾?還真是費盡心思啊。
「……」眼光掃過淺金色的長髮,壓下煩悶,換上冷淡的心緒。
無視等待人兒一眼就能看穿的目標,與因自己的接近猛然站直的身影擦身而過,魔物腳下沒有停頓:
「汝大哥在屋内。」
「師…吞佛童子。」
不合禮數的稱呼成功的攔下魔的腳步;衣袖上突生的拉力卻讓高挑的魔物不由稍稍彎身,隨後便是更違背禮教的親密接觸---
「!!」
赦生童子遺傳自母親的容貌,精巧的瓜子臉上鮮紅的唇瓣豐潤柔軟,其閒猶帶著种初紅櫻桃般的淡淡香氣;雖不及成熟的果實鮮豔誘人,卻也是清潤秀麗、別樣的引人好奇:究竟是甜……或酸呢?
無人說得出答案。
吞佛童子嘗到那清甜的滋味,便是在那個不及反應的瞬間……
金瞳微眯,紅髮的魔物看著大膽冒犯的人兒放開自己的衣袖。
唇上的溫軟觸感猶存,魔物複雜的心思已想到了很遠很深:赦生一向有些認死理,前幾日仍是懵懂不知的情形,怎就一下轉了性?
表面不動聲色,心思飛轉。經歷過生死的心思已然轉爲沉穩,但經不起激猶是難改的性子……
魔界中,有膽算計吞佛童子的人寥寥無幾。
艷紅的眉頭壓下,映射腦海中,是有著一雙尖耳的邪狷面容---
螣邪郎,汝在想什麽?
放平腳跟的赦生童子比師兄矮半個頭。雖然常被自己大哥取笑歲數與外表不成正比,不服輸的人兒也在日日流逝的歲月中越漸成熟。
早已預見師兄不動聲色的反應,始作俑者仍是無法忽視心裏的失落與難堪,雖然這個吻別有目的,但希望親近喜歡的人心情也是真實。
這個結果,是說自己在怎樣期望也是不可能實現嗎?
他,連眼神也不曾改變;我卻連呼吸也覺得困難……
不自在的將盯在白衣上的眼光移開,瞄向師兄的身後:血紅的晚霞勾勒出緩緩放大的濃黑剪影,那走路的姿態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
大…哥?!
褐瞳驚訝的睜大,下個瞬間卻被橫過腰身的手臂攬進雪焰的懷抱;尖細的下頜接觸到冰涼的指尖,赦生童子便被迫擡首看向師兄俯低的臉孔。
「这,算什么呢?」
「……沒什麽。」流金邪瞳倒映出人兒不知所措的神情,一瞬,視線已隨偏向一邊的頭錯了開來。
垂順的長髮掩去大半面孔,卻仍教魔窺着了蔓延耳際的淡紅。蒼白的指移向耳鬢,將一縷墨黑別在耳后。
「汝大哥應是交待過。」手腕稍轉,便又將精致的武官收盡眼底:「说话的时候要看人。」
被迫相對,眼神不禁遊移:「大哥---」
難道,師兄沒有發覺嗎?
「哦,這是汝大膽的原因?」
「……」
「这张嘴阿,藏着不少心思。」
「 赦生童子。」收緊手臂,輕易制住懷中急欲脫開的身體:「没有听到理由,吾不会放手。」
曖昧的貼近,追問,帶上別樣的目的---
蒼白面容上勾起的唇角,淺淺的弧度、是一種懾人心魂的似笑非笑。
當掙扎轉爲擁抱,施于禁錮的人卻放開手:「汝大哥的視線範圍,吾可不想被他誤會啊。」
擡手搭上削瘦的肩頭,掌握一切的魔物輕推開懷中的人:
「还是汝...这样希望呢?」
「你們可以繼續。」
略嫌刺耳的話音響起,吞佛童子已不着痕跡的退開半步。
時機剛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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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6
[千秋、抹茶丸子共創 / 主筆:抹茶丸子]
“你們可以繼續。”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螣邪郎也在驚訝自己的心理竟是那般平靜:前日一想到同僚與小弟之間會有點什麽都覺得胸口一股悶氣順不過來的邪,如今,親眼見到吞佛童子摟著赦生的樣子,卻是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
除了小弟被人摟進懷裏,螣邪郎當然也看到了是赦生先偷吻吞佛,然後那個白面鬼回抱他,接著又當著自己的面把人推開的戲劇化的轉變……很妙的,一切都是時機剛好。
想來,這便是邪不爲所動的主要原因了;再説,那本是自己一手安排。
只是,呼吸閒還是有點不順。心思沉穩的螣邪郎當然沒有露出一絲破綻落人把柄。
與心機魔較力,是一刻也鬆懈不得的緊張刺激。
還未將自己的心理分析透徹,腳步已不得不停下。
地上長長的投影,象一柄刀插進兩人腳閒,划開不曾改變的分野。邪眼掃過神色複雜的小弟的臉,與流金的瞳對上,螣邪郎微揚起眉:
“……”
魔的回應卻是轉開視線。這當然不是心虛---被識破的把戲,彼此心知肚明。于吞佛童子,此刻,是帶著點看戲的興味:螣邪郎,慫恿赦生這樣做的目標,汝是如此想贏得賭約……或者,促成什麽呢?
沒有人先開口,氣氛有些詭異。
隱含殺意的視線盯在臉上、意圖明顯的要自己打破僵局,吞佛童子雙手背在身後,勉爲其難的開口:
“螣邪郎,汝還有事?”
“本大爺出來散步。”
收了視線,毫不客氣的丟給魔一個冷臉,螣邪郎把注意力放在小弟身上:“赦生,怎麽在這裡?跟母后用過飯了?”
照例螣邪郎今天也要留下陪吃,不知怎的,女后卻是提也沒提,交待完事情后揮揮手便讓人退下了。出來魔殿,正遇到小弟,大哥心情不佳,匆匆打個招呼便走開。算算時間,也是早過了晚飯的時間……
哎呀,如此這般一提起,邪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飯。罪魁禍首當然是眼前這只看戯的魔!正想要橫過去一眼,螣邪郎突然想起,吞佛童子在自己門口出現的時間不就是---
『吾來看看汝而已,現在看到了,吾回去了。』
哦~~說要請本大爺吃飯有那麽難開口阿?!
“沒……嗯。”
沙啞的嗓音打斷螣邪郎的思路,耳邊又傳來讓邪忍不住手癢的話語。
“呵,吾剛說有異味。”
“異味?”
“是啊……”魔拖長了語調,金色的眼在兄弟身上看了個來回,接口道:“有點酸。”
“……”在心裏默數到十,螣邪郎終于將吞佛童子報復性的挑撥言語抛到腦后,轉向小弟:
“怎樣?有什麽結果?”
結果顯而易見,大哥這樣問是要讓吾難堪嗎?羞憤的情緒蔓延,赦生擰起眉。
“……”
“生什麽氣?”
被看透的感覺好像一根刺刺進指甲縫,微不足道的傷逼得人幾要發作的難耐。褐色水瞳盯著大哥的臉,沉默寡言的唇抿成一條泛白的綫。
“呦。這是什麽眼神?”螣邪郎環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往火裏再添一根柴。
輕易就被人挑起情緒波動,最要不得的是還發作給人看。這小鬼,明明就死了一回,怎還是學不到本大爺的深沉呢?嘖。
“算了。”
“啥?”
“不問了,我不想知道。大哥和師兄打賭的事情本就和我無關!”
說到最後幾個字,語調竟是有些憤恨。赦生童子雖是年紀較輕,魔的敏銳也讓他不可能對眼前兩人之間的微妙契合全無所覺。針鋒相對的言語,眼神交錯閒的互相理解……自己無從無法插足的体認,深刻又沉痛。
背後的小動作被抖落出來,邪並不覺得需要理虧---以同僚的心機,當然也不會猜不出。如此思量、仍是忍不住瞥一眼吞佛童子,對方回給他一個含意頗多的眼神,流金的魔瞳透著一絲涼。
“我走了。”擠出三個字,赦生童子腳跟一轉,向來路走去。
不假思索,螣邪郎身形一動、攔住轉身就走的灰褐身影---
“放、手。”
眉一挑。喂!這是哪門子小弟對大哥的態度?!
“恼羞成怒解决不了事情。”
清冷的聲音插進僵持的兄弟閒,吞佛童子的話是針對師弟也是說給同僚。
“……”抓住纖瘦臂膀的手不曾放鬆,看見倒映水瞳的自己的臉、螣邪郎動了動嘴,卻是道不清此刻心中所想。
重生的後遺症?對身邊的人莫名的在乎起來,近乎本能的拒絕接受分離……明知小弟這一走不可能會有事情,就是甩不開那種被抛棄的感覺。邪族復出之前的相依爲命,終是因自己的戰死讓赦生變成邪族最後的血脈---若是,第二次,我怎能讓自己重蹈覆轍?
“大哥?”抓著自己的手越收越緊,雖不在乎這點痛,赦生童子對邪的反應有些疑問。
視線轉向師兄的所在,吞佛童子看著螣邪郎的眼中的深意,人兒亦不能理解。
垂下眼,眉頭跟著壓下三分,秀氣的眉糾成難解的結……
“想說就說,何必压抑?”感覺到師弟的視線,吞佛童子扯了下唇角,意味不明的開口。
“大哥是笨蛋。”
兩百多嵗的魔說出的話,怎麽好像小孩子耍賴一般的内容?吞佛童子及時控制住上揚的唇角,努力維持自己冷靜的形象。被點名的螣邪郎則鬆開手,反口問道:
“跟我有什麽關係?”
“師兄也是……”
“這個我同意,他的確很笨。”螣邪郎雙手環胸、認真的點點頭,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更沒有留意到魔物淡淡掃過來的眼。
“不問了,哼。”
眼神遊移,非常明顯的心口不一。吞佛童子幾乎要忍不住要開口戳破師弟小小的心機,另有所想的螣邪郎趕忙插口道:
“不問正好,給本大爺省起來。”
一句話,漂亮的褐色眼睛又燃起火焰。吞佛童子看在眼中,在心裏暗暗搖頭:“要激怒别人,自己就要保持冷静。”
“呵。”笑了聲,邪接口道:“否則,你只會讓人好整以暇地觀賞。”
“……”
原本的想法是以交換的方式,完成大哥開出的條件---這是在和母后用餐的時得到的靈感。當自己問起女后對吞佛童子的看法,九禍曾言:愛將對敵人擅用心機,但對認同的對象卻會講求公平。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變成現在的情形?被師兄摟著,看進那雙眼的時候,早就準備好的説辭到哪裏去了?
沒來由的又開始生自己的氣,赦生童子沉默半晌,終又開口:
“大哥耍人。算來算去都我吃虧---”
從看到小弟偷吻然後被無良魔反將一軍到現在,螣邪郎對自己那個沒啥心機的小弟的心機已經猜到了大半。擡手將長髮掃到肩后,邪下巴一擡:
“哦~你都親了你師兄了,還吃虧啊?乾脆要你師兄還你一個---”
“!!”毫無心理準備的聽到這句話,還是從自己的大哥口中說出,赦生童子才意識到原來大哥什麽都看到了?!莫名其妙的,竟會有種偷吃被當場抓包的罪惡感。但,這樣就是贏了……
小小的興奮,血色爬上清秀白淨的面。赦生童子微微擡頭、偷瞄沉默的師兄:魔物冷白的臉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神情。
“……”有些失望的,人兒放低視線,盯著自己的腳尖。
師兄的想什麽,我好像從來沒有看出過。母后說的師兄對認同的人的公平,其實,我並不在其中……真好笑。
赦生童子低下頭,吞佛童子卻是挑起了眉。
對螣邪郎的快人快語有些躁,尤其是兩人剛為奈落之夜•宵的事情閙得不愉快地現在。赦生的計劃,稍加點撥,心機魔便已明瞭。方才已將重點轉向別處,真不知這個做大哥的螣邪郎究竟怎樣想法,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或是,多少還是有些介意呢?螣邪郎,汝隱藏的很完美,吾也差點被汝瞞過---
“可以。”
話音落,白色衣袖纏上人兒纖細的腰身,吞佛童子腳跟一轉、便將赦生童子攬進懷中。血色長髮在空中划出炫目的弧綫、落回背上,修長挺拔的背影擋去第三人的視線……
長指插進淡金色的髮,托起人兒的驚魂未定的臉。吞佛童子偏頭一笑,薄唇印上微啓的唇。
蜻蜓點水的一下,便退開來。快得令人不及眨眼的輕觸。
順勢收緊手臂,吞佛童子湊到人兒耳邊,動了動唇。涼涼的氣息吹起淡金色的髮絲。
被沉冷的氣息包圍著,身體僵硬,緊綳到微微發抖。火紅的髮絲輕掃過面頰,有點養。一瞬間,腦海閃出想躲的念頭,人兒終是沒有動作。
『汝大哥……想知道你心裏的人是誰。』沒有聲調起伏的句子印刻在腦海,赦生童子不知如何反應。
師兄是什麽意思?問我答案,還是單純的給出答案?
我心裏的人……
恍惚閒,身體回歸自由。赦生童子赫然發現,方才對著自己微笑、與自己如此接近的師兄,已變回了不苟言笑的吞佛童子;嵌在冷漠面容上的一對金瞳,眼底的溫度從不曾改變。
“……”其實,也許、沒可能,是嗎?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放開了人,吞佛童子滿意于效果如自己所料。不甘與失落的影落進眼底,魔性的金瞳微眯,沒有絲毫傷害他人的不捨與愧疚。
對師弟早已被發現的情感,要怎樣理解?魔並沒有特別將這放在心上。喜愛強者是魔的通病,赦生如此;而在吞佛童子身上卻不很明顯---異度魔界,實力僅次於魔君與襲滅天來的戰神,有那目中無人的資格!
除了魔主與旗鼓相當的敵手,魔物高傲的金眼裏留下影像的便只有那個尖耳的邪族。螣邪郎的狂傲,承于尊貴的血統;而將優異資質完美發揮,便如吞佛童子一般的天才也無捷徑可循---狂而不躁、驕而不縱,行事腳踏實地,正是魔願與其深交的主要原因。
主君的強,身為武將的義務是服從;同僚的強,則是可以一同征戰沙場的信任。赦生童子。魔口中的小朋友,雖然成長,仍未到達與自己比肩的高度。
有目標,便會想要不斷進步;吞佛童子不曾想、更不會樂見師弟在達成自己的期望前,偏離正途。吾與赦生,只一個吻,足夠影響什麽?回想之前的擁吻,豐厚柔軟的唇是嘗也嘗不夠的甜膩;不愛甜食的吞佛童子卻對這味道情有獨鈡。對比之,赦生與螣邪郎雖是兄弟,眼前清新甜美的人兒卻挑不起冷靜的魔的心緒波動。
螣邪郎的臉色不算好看。陰晴不定的神色來自複雜的心情:方才一時口快,失言了;而同僚的行動之快也是超出邪的認知。原來,竟是本大爺后知后覺?保持環臂而立的姿勢、視線定格在血白的背影上,思緒翻湧。
在女后殿前不期而遇那天,不時聼魔提起赦生的名;小鬼醉到不省人事,折騰了一宿的邪隔日再見同僚,不出三兩句又扯到昏睡的人。『魔君戰死,最不甘的非是你我。』當時只覺得這心機魔料事如神,此刻想來,若是有這層緣由、吞佛童子會深刻了解赦生的想法根本不足爲奇……同袍的情誼,師兄對師弟的關愛?那,他對我,又是怎樣的心情?
見心機魔終于放開小弟。邪沒有自覺、自己也在同時松了一口氣。咳。不想承認,同僚這手用得很到位,看不到卻又什麽都知道的感覺就是‘彆扭’兩字。
絕非會被表象蒙蔽心眼的無知之流,同僚對自己的言行,螣邪郎並沒有因上述想法而妄下結論。相識相處,互為死黨的認同。偶爾親密、曖昧不清的相處中,善於迷惑的魔物,若即若離的態度,該怎樣解讀?不喜歡自作多情,卻又一再放過確定的機會。究竟是覺得沒有必要,還是……逃避?
喜歡的心情毋庸置疑,但關鍵還要看另一人不是?小弟的心思,血脈相連的邪當然不會輸給心機的魔物。赦生一直以師兄為榜樣及目標,雖然身為大哥的螣邪郎稍感壓力,吞佛童子的強悍確是毋庸置疑。魔喜愛強者,由此生出嚮往也非什麽想不通的道理。如果是吞佛,女后也會樂觀其成吧。不論出身、只看實力的異度魔界,有將才如他,從母親的角度看來,當然是……嘖。本大爺的小弟,實力可也有得到魔君的認可;除了頭腦還不怎麽好用,難道還配不上誰嗎?
忽而升起高的身為大哥的自豪心理,讓螣邪郎忽略了赦生童子的異樣;直到始終背對的吞佛童子轉過身的一瞬間,微揚的嘴角挑起螣邪郎的警覺:赦生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仿佛感應到大哥的注視,清秀的面孔擡起、一對如水秋瞳望過來。
壓抑的落寂、以及絲絲羡慕和不甘,所有的一切只在眼波流轉的一瞬間,邪已看盡、看透---
吞 佛 童 子。
如刀的目光準確無誤的指向罪魁禍首,螣邪郎知道定是那魔對赦生作了什麽。心頭一把無名火起,方才還在為自己與小弟成爲情敵搖擺不定的心,此刻已經完全轉換成爲愛弟心切的大哥狀態:自家小弟、本大爺要欺負可以,別人……就算是心機魔,也要給我做足心理準備!
血色殘陽將最後一縷光投向這方,華麗的金紅色鍍上三人的影。輕緩流動的風,卷起暗流。
“汝小弟的大膽,汝是第一次見吧?”出乎意料,開口的竟是吞佛童子。
“是啊,還是對你。”螣邪郎的頭轉過些微的角度,眼角瞄向同僚。
“汝是失望……還是其他?”
魔眼底的笑曖昧不明,螣邪郎皺了下眉:什麽怪問題,本大爺凴什麽失望?“沒。”
倒是你究竟把赦生怎樣了?想問,但又不可能說。一口氣憋著,螣邪郎控制不住的語氣強硬。
“嗯?”不同尋常的氣氛挑動魔物細膩的心思,約摸明白三分,但還有七分的難以捉摸,吞佛童子沉默下來。
大哥……生什麽氣?師弟投過來詢問的眼神,魔的表情則是不明所以。兄弟之間、同僚之間、同袍之間,交織成網的情誼;同等程度、彼此關心的三人,有各自在意的對象。如此情形,赦生童子便極自然的將自己的心情抛諸腦后,關心起大哥的心情。大哥與師兄,都是自己敬重的人,不想看到他們任何一人不愉快。
“大哥?”試探的開口。低啞的聲調,因心中的不確定更顯輕柔。螣邪郎暗嘆一聲,垂下的手放到一半,又猛地擡起順了順頰邊的髮:
“哈,本大爺是什麽人?親一下就大動肝火?”
同僚沒有任何表示,小弟的眼神卻寫著‘難道不是?’。螣邪郎有種想敲醒這個腦子不會轉彎的小鬼的衝動。
“你難道不知道我爲什麽生氣?”
“?”
“你太容易放棄。”
眼前正在上演兄友弟恭的親情畫面,吞佛童子雙手背在身後,靜靜的,不作聲。
流金魔瞳將紅黑的影收進眼底,時光倒流的錯覺,仿佛回到那日,自己前往血脈之間向魔君報告魔域轉移完成的事情。
遠遠的,就看見赦生抱著狼煙倚在墻上,久違的同僚則是有些不耐的來回踱步。魔君有意與練峨嵋在瀚海決戰之始,便陸續將第一殿的人手調至女后手下,任沉浮、五色妖姬之後便是他們兄弟。不想退為後備,於是前來請命?若是回到女后座前,兄弟倆短時間内、確是少有機會出戰……思及此,吞佛童子禁不住嘴角上揚。赦生封印前就與這個兄長莫名的‘關係緊張’,這回他們倒是難得的方向一致。
魔之間的親情就是因爲難得表露,所以珍貴---正如此刻。
“你大哥和你師兄是很厲害沒錯,但魔君和襲滅天來更強,你怎麽不去追?”
嗯?何時扯到那麽遠了。拉回心思,吞佛童子留意到師弟越發暗淡的神色,知道愛弟心切的傢伙又失言了。
正考慮是否插進談話中,又聼螣邪郎道:“魔想要的東西就去努力爭取。不論面對誰、說了什麽,相信自己的判斷,被心機魔一個眼神就打到爬不起來,這樣的你怎麽可能追到你師兄?知己知彼。你知道這心機魔就是看准你的性子,把你吃的死死?”
艷紅的眉頭猛地壓下,吞佛童子背在身後的手反射性的收握成拳---
“那,吾對汝怎樣想法,同僚可明瞭?”
如絲輕柔的話語截斷螣邪郎的口無遮攔,吞佛童子兩指拈起耳飾上的純白流蘇,冷冷的看著他們滑落指縫。
“……”
好像在表明什麽,似乎又什麽都沒有說。螣邪郎被突然插入談話的魔堵住了口,回望吞佛童子毫無表情的冷白面孔,陷入答與不答的兩難。
是或否,接下來都不會是乾脆明瞭的解決。對彼此的感情,邪雖想有清楚明白的定論,卻也不願第三人知曉,畢竟事関隱私。這樣問的原因只為讓自己閉嘴?非。吞佛童子的心思,這個瞬間,同樣心機深沉的螣邪郎也摸不清。
“赦生。”
“?”師兄的問題、大哥的沉默,讓赦生童子警醒的卻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反射性的擡頭看著師兄,吞佛童子牢牢鎖住不解的視線,緩緩開口道:“汝呢?”
吾對汝怎樣想法,赦生,汝,可明瞭?
眼波流轉,從螣邪郎身上轉來的目光,神情微妙轉變。認可、讚賞、關心、鼓勵……人兒印象中深邃冷凝的金瞳,撤除惑人的迷障,閃著親切而疏遠的光。
我,明白。
垂下眼眸,赦生童子有一種異常清晰的感覺:一柄薄如蟬翼的刀在心上划出一個圈,刀離、心也被一起剜掉了什麽。
不痛,只是种分離的失落;隨後,似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帶走的,是你不需要的。
“……”動了動唇,只為緩解呼吸不暢的困苦。
深深的呼吸,視線從師兄的肩頭看過去,目送最後一輪光暈隱沒在層叠的山巒后。
手輕揚,紫電劃開空間。赦生道的入口緩緩開啓,清瘦的身影後退一步,潛進黑暗---
“小鬼!”
擡眼看見小弟退進異空間,螣邪郎直覺上前---
吞佛童子比邪的動作更快,身形一動,雪白的身影已擋在螣邪郎面前!
“!!”沒有浪費唇舌讓魔閃開,螣邪郎左腳向旁邊橫跨一步,右腳又踏上前。
反應極快地再次攔下企圖跟隨的身影,吞佛童子擡起的手臂不曾放低一寸:
“螣邪郎。汝這樣教導小弟,吾是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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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6-09-29 23: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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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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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了?看日期作者好久没理这里了~难道弃坑了????哭啊~~~
无论如何先顶上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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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5(珊瑚海) 哭哟,为毛不肯写点儿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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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10-02-21 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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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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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啊但是为什么卡在这个地方啦!后面么大大,咱要看后面的发展,咱要看吞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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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8(珊瑚海) 作者辛苦写了这么多还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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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10-04-04 04: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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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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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后续发展啊!!
抹茶大大,拜托你们表卡在这个地方啊!!
表弃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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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4(珊瑚海) 催坑可以体谅,回帖还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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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10-05-03 0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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