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故事的發生,總是從不同觀點與立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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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貫保持著不介入中原武林紛紛擾擾的儒門天下,近來舉動走向備受各方注目。原因自然是那從三槐城、天章古聖閣不斷傳來的惡耗與悲劇。傷痛、怨恨、不滿的情緒充斥著儒門上下,不只是為為逝去的生命不平,更多的是對主事者遲遲未表態處理的方式不滿。
儒門天下議事廳中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
「蜀道行殺吾天章古聖閣門人數十,天章聖儒、桐文劍儒亦亡於其手,龍首對此事依舊是不吭聲嗎?」儒門重臣福老措辭強硬,在在顯示著對龍首這種冷處理的方式不滿。與古聖閣的聖儒私下相交多年,聖儒對於古聖閣的用心他都看在眼裡,如今,竟落得這樣悽涼下場,叫人情何以堪。
「劍蒼意挑上俠刀失敗後,上門來對吾儒門曉以大義。倘若儒門拒絕是否就要背上不通人情義理、不識大體的惡名。」見福老起了頭,一旁的司禮君也語帶不滿,劍盟讓儒門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實在是逾矩過分了。
「難道吾儒門對他的行為該要以德報怨?這對當初在問俠峰時給予俠刀高度評價的劍儒來說真是諷刺啊。」江南時雨書院主事者隨後再加上評語,為眾人不滿情緒加溫。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發表著高論。擅搧風點火者,更是鼓譟著眾人同仇敵愾的激情,讓整個議事過程混亂不已。
倏然,一陣鈴響讓議事廳裡靜了下來。
廳堂中央出現一名身著紅衫的妙齡女子,正是長年隨伺龍首身旁的穆仙鳳。環視眾人一周,確認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個兒身上後,仙鳳便宣佈著主人的手諭,「龍首大人有令,自此儒門天下退出中原一切紛爭,俠刀一事,大人自會處理。」
果不期然聽到一陣譁然,女子斂下神色再道,「爾等要抗命嗎?」口吻中的威儀令眾人不敢造次,只餘面面相覷的不滿與不解。
不將眾人反應看在眼裡,女子直接結束了此次會議,「若無他事,眾人退回各司其職吧。」
仙鳳立於廳中,目送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她知道不滿的情緒與對領導者的質疑才是對主人考驗的開始。嘆了口氣,殺人償命當然是天經地義,但是主人要的是儒門天下能夠在這些紛擾裡全身而退的心思眾人是否明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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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疏樓西風飄起細雨,雨絲隨風灑進亭中,沾了正賞雨的疏樓主人一身濕。
煩躁惱人。
娉婷女子一進疏樓西風,便見她的主人翹著二郎腿賞雨,那華麗頹廢的模樣哪像個一門的主事者該有的端正模樣呢?主人吞雲吐霧看似心情悠閒,但她知道,只有在心煩時主人才會用著裊裊雲煙來麻醉自己。她的主人常說,「人活得只有黑白而無灰,是太極端也太辛苦。在光與暗間的雲煙濛濛,猜不透是明哲保身之道,而遊走其中毀譽參半的箇中滋味才是吾想嚐的人生味道。」
入了亭,微欠身,道了句,「主人,鳳兒回來了。」偷偷抬頭看了她那依舊似笑非笑的主人一眼,立即再接下說道,「主人的意思鳳兒已傳達給眾人,相信禮監司會盡快將一切重新步上軌道。」
「辛苦汝了。」放下手中煙管後,龍宿淡笑嘉勉著辛苦一天的手下。
有些擔憂看著主人苦笑表情,鳳兒試探問了句,「主人好似心情不佳。」龍宿托腮沉思了會後,挑眉望著擅解人意的小姑娘,要她繼續說下去,「俠刀之事讓主人為難嗎?」
哈,正中紅心。龍宿嘆口氣說道,「貼心的鳳兒,以汝的聰慧靈敏應該知道誰才是真正令吾為難的元兇才是。」
在這世上大概只有鳳兒能見到如此龍宿吧,苦惱、煩躁、怒火,不是外人所見意氣風發、雍容大度模樣。雖然虛長了鳳兒數百載,但這人生百態甘苦可不是年紀較長者就會較有智慧面對,他喜愛鳳兒總是一針見血將她心中答案、想法說出,那讓他覺得自己並不寂寞是被理解的。
「主人……。」鳳兒當然明白主人的為難何來,那將要為難主人的好人是否有想過主人在儒門天下的立場怎麼辦?
仙鳳不禁有些難過了起來,難道這世界真是會吵的才有糖吃,不表明立場的主人,靜看這一切的龍首,果真只能忍氣吞聲接受正道所謂的大體嗎?俠刀身不由己,有苦難言,那我儒門眾人的生命又是何辜,主人又該如何服眾?
「鳳兒,為吾取來筆墨。」打斷小姑娘沉思,命其取來文房四寶,「吾要畫下疏樓西風難得的平靜雨。」一手輕搖絹扇,一手探出涼亭承接滴落的雨水,看不出龍宿此刻心中思的是什麼。
「難得主人有此興致,鳳兒立刻取來。」心知主人想要轉換心緒,仙鳳趕忙往書閣奔去為其取來文具。
「紅塵俗事恰如這不斷雨勢,將來說不定哪,吾等只能望圖懷念煙月閒裡的疏樓西風。」感嘆的是時局變化,感慨的是在雨中他望不真切的心。
幾日前的夜晚,宮燈帷下了一場大雨,愁了他滿身濕意。問了句那那前來赴約實則是為蜀道行討保的好友一句,「若有一天換作吾呢?」沉默相互凝視一會兒,果真如預期般的得到一個顧左右而言他的虛應。強自壓下哽在心頭的不滿與失望,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口舌之爭。
在心中龍宿是明白的,
劍子仙跡同疏樓龍宿討論天下人、天下事,但卻惟獨無法談論『龍宿』,該視此為特別嗎?劍子仙跡為友出頭,為難著另一個朋友,究竟汝是溫情還是冷然的染塵仙人呢?
~未完。
2006/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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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貼了,就表示該要補坑了。(遠目)
197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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