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完
暑訓最後一天,照例舉辦簡單晚會讓學生放鬆狂歡。開場免不了是學生正正經經的表演,接下來還規規矩矩的唱歌街舞,越到後面,男扮女歌舞、小劇場搞笑演出什麼都來。
聽說壓軸安排了告白大會,箭頭指向紫嫣、底下的劍子老師,因為他讓女兒坐在肩上看節目表演。
『我要為你做做飯 我要為你洗洗碗』
舞台上才開唱,劍子就邁開長腿走人,學生早有準備,排成人牆堵著不讓他走,還將他推上台,一個用十來個木箱簡單拼湊成的舞台。
抵不過人牆,「別鬧啦!」他很無奈的喊著。
這邊的人早就名草有主,還有女兒在場,這種小孩子玩的遊戲還是放過他吧。續緣還單身,怎麼不找他呀?
喔,聽說他“身體不適”,需要休息一兩天。
「親一下!親一下!親一下!」某人帶頭學生拍手起哄。
喂喂!「我說真的!別鬧啦!」
「人家會害羞啦!」女主角很“害羞”的將唇嘟高高的湊過來。
劍子額邊的冷汗滴下,女兒被學生抱走,失去擋箭牌,他反而能輕鬆轉身看清四周,尋找脫身的方法。
「親一下!親一下!親一下!」學生七手八腳的想捉住老師的手壓制。
劍子一邊閃躲紅唇攻擊,一邊撥開學生的手,眼睛還不時注意女兒是否安全,一心數用、十分忙碌。
台上嬉鬧成團,另小一角落有人默默擺琴,架聚光燈、掛布幕、噴乾冰,工作人員漸漸增加,將學生團慢慢擠下台。
前奏的琴聲一下,學生聽出是周杰倫的歌,有些轉向去聽歌,反正本來就只是想要熱鬧起哄一下,並不是很在意結果。
劍子聽聲辨出是熟悉的手法,鬆懈之際,臉頰被紅唇印上!
頃刻,他嚇得猛往後退,撞開學生人牆,聽到哎喲痛呼聲,他也顧不得。
『只剩下鋼琴陪我彈了一天
睡覺的大提琴 安靜的舊舊的』
「龍宿!」他的驚呼被前頭學生熱烈的掌聲掩沒。
『我想你已表現的非常明白
我懂我也知道 你沒有捨不得』
他死命搖頭,剛才只是誤會啦!
『你說你也會難過我不相信
牽著你陪著我 也只是曾經
希望她是真的比我還要愛你
我才會逼自己離開』
不是啦!龍宿!剛剛真的是誤會!他推開任何擋住的障礙物,往鋼琴方向移動。
『你要我說多難堪 我根本不想分開
為什麼還要我用微笑來帶過
我沒有這種天份 包容你也接受她
不用擔心的太多 我會一直好好過
你已經遠遠離開 我也會慢慢走開
為什麼我連分開都遷就著你
我真的沒有天份 安靜的沒這麼快
我會學著放開你 是因為我太愛你』
※曲名:安靜,周杰倫作詞※
雖然台上昏暗,還用布幕擋住,大部分的學生被演唱的歌聲吸引,並沒擋著劍子老師,除了仙姬和蜀道行,兩人被他一手一個推開,力道很猛,連蜀道行都在地上滾了兩圈,仙姬更不知滾到哪裡昏過去。
終於搶到台前,拉下布幕,聚光燈頓時一亮,他差點失明,閉上眼開始猛揉。
這時,他聽到音樂變成帶點煽情又輕快的黑人舞曲,台上有人在走動。
耳邊聽到學生尖叫,還有人吹口哨!他更急得想看清楚。
「脫!脫!脫!」學生像瘋狗一樣噴口水亂叫。
他聽到台上有衣服落地的聲音,耶?他竟敢當眾脫!
眼睛適應光線之後,台上的人-----
是宵,前後左右走伸展台,同時脫換衣服。巴掌大的臉充滿不協調的稚氣,白嫩嫩紅噗噗的肌膚,搭什麼顏色都適宜,即使穿女性的衣服也給人一股中性美。
宵換了三套衣服之後,登場的是龍宿,穿同樣款式但顏色不同,而且他走的方式也不同,高傲得像孔雀,給人一股女王駕臨的驚艷。
兩人腳上都是軍靴,及膝的吊帶五分褲,上衣不停更換,軍靴踩在木箱上的聲音搭配音樂的輕快節奏,讓底下學生的情緒high到最高點。
劍子不是不想上台拉人,而是收到他的訊號,不准動,只能用不甘心的眼追著人跑。
台上展示的是今年秋裝的三大主題,因應中東戰事的迷彩風、萬年流行的格子風,和漸趨抬頭的環保大地風。
一件純白合身短T,在舞台左邊套上綠色軍襯衫,長度和寬度都大幅減少,三分袖長而袖口反摺,帶出俏皮的流行感;走到舞台右邊,將一件格子短裙套上,身上衣物才多一層,俏皮味道頓時改為中性美;回到舞台中間,掛上藤編寬腰帶,拿起古銅大包包,整體搭配完畢。
在輕快音樂中亮相後,又在煽情的樂聲下一一脫去,只剩下白色短T,然後繼續穿搭下一套。
宵已是訓練有素的模特兒,台步走得輕鬆大方,無表情的臉偶而露出靦腆的微笑,引來台下尖叫連連。龍宿雖不是專業模特兒,憑著自信踩出步伐光彩,一點也不遜色,若有似無的笑靨更具魅力,惹得台下一片心蕩漾。
只有一人像老頭一樣嘟嘟囔囔,「擺pose就擺pose,幹嘛笑得這麼淫蕩......脫衣服要注意別讓肚臍,又露出來了!......用手勾引人做什麼,底下學生不會買這些衣服啦......褲子往上拉一下嘛,屁股都看到一半啦......釦子要全部釦起來,拉鍊要拉到喉嚨才保暖......別再把褲子往下拉,就說屁股都露一半了!頭髮綁起來多好看,甩來甩去會打結知不知道!洗頭時就別喊痛......還亂拋媚眼,喔,是給我就好!」
所有學生在台上的演出和音樂的節奏下跟著擺動,有的是一對對舞動,有的是一群圍著跳舞,反正年輕就是愛玩,快樂就好!
音樂順勢改為舞曲,台上的展示結束,龍宿走下台,光裸著兩只臂膀,白色短T讓他看起來年輕許多,彷彿回到年少時代。
他一跳,像無尾熊攀住劍子,雙腳在他身後打交叉,頭碰頭,劍子清楚看到他頰上紅暈,煞是媚人,正打算好好來個闊別多日的相思狼吻-----
「你又違反約定!這次還有什麼藉口?馬上放開劍子!」蜀道行嚴厲指著掛在劍子身上的人。
他耍賴的搖頭,「我就是不放,你要拿我怎麼辦?」回以挑釁十足的眼神。
「當初你答應賭約,如果我能在一個月內讓劍子改變心意,你就要無條件離開他。」過分大聲的音調讓周圍的學生紛紛轉過來,看戲。
「離開我?龍宿,這是什麼意思?」劍子有點不高興。
「你不是要我跟你的朋友好好相處嗎?你不是覺得我讓你在你朋友之間很為難嗎?」很無辜很無辜的回問。
「我以為這件事我們已經談過了,不是嗎?」
「賭約又不是我起頭,難道要我直接認輸?」龍宿聰明的將問題帶到蜀道行身上。
蜀道行正經八百的指責,「劍子放下他,大庭廣眾,一個大男人這樣掛在你身上很難看!」
龍宿放下腳想離開,劍子反而用公主抱抱起他,「他很美,一點也不難看。」
龍宿假裝搓手抱胸,「好冷!別再說你的冷笑話!」內心卻很高興聽到他的稱讚。
「冷?有嗎?我幫你穿外套。」早就想將他從頭到腳包起來了。
「才不要!」他嘟著嘴嬌嗔。
「劍子,我是為你好。」蜀道行往前踏一步,「你跟他不適合。」斜眼一睨躲在劍子懷中那抹得意的笑,他打算豁出去。
「龍宿是你的哥哥,」這句話讓周遭的學生倒吸一口氣,「你只是習慣他的陪伴,畢竟你們從小就在一起。但這不是兩情相悅的愛情,兄弟之間談的是親情,你只是一時錯認,被他迷惑而已。」
「沒想到你的誤會這麼深。」劍子搖頭。
懷中的龍宿兩手一攤,表示你現在才知道呀。
「放下他,對你、對他都是正確的選擇。你不是喜歡女兒嗎?人生還是要找一個合適的伴侶,生幾個孩子來組成完美的家庭......」
劍子阻止他繼續長篇大論。
舉起手上的婚戒,「我跟龍宿已在荷蘭註冊結婚。」
在周遭學生的驚訝聲連連下,龍宿緩緩舉起婚戒,一顆大紫鑽,而劍子的婚戒是黑珍珠居中,紫碎鑽圍繞,兩只是精心設計的對戒。
「他是我合法的另一半,雖然台灣法律還不承認,但荷蘭的結婚登記全部合法,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龍宿是故意跟你鬧著玩。」
「在荷蘭同性可以結婚,即使兄弟也可以嗎?」學生中有人提出疑問。
劍子苦笑,「龍宿跟我不是親兄弟,我們雙方的父母結婚之後,我父親沒有認養龍宿,龍宿沒有改姓劍就是最大的證明。」
「放我下來,很丟臉耶。」被這麼多人圍著看,他的臉皮還沒厚到這種地步。
「不放,你永遠是我一個人的。」劍子深情的說。
龍宿的臉一紅,「你已經知道那是跟他鬧著玩,幹嘛還說這種話。」
不曾將兩人的關係大肆公開,因為兩人都覺得沒必要,連曾暗自埋怨劍子不會甜言蜜語的龍宿也發現這樣的公開場合,很令人尷尬。
看他不知所措的臉紅,好可愛。劍子將他往懷中靠緊,輕輕的笑著,耳語:今晚你要好好“解釋”賭約的事情。
龍宿假意裝出我很怕的模樣,然後眼光一冷,指著臉頰上殘留的口紅,表示:我也很想聽你“解釋”親吻的事。
從外表,其他人看不出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還以為兩人在玩眉目傳情的遊戲。
「劍子,難道你真的甘心當一輩子的體育老師?」蜀道行還是不死心的問。
「當然不,」出乎意料,劍子非常同意他的論點,只是後面的話讓人很噴飯,「可是比起需要天天應酬廠商、還要對付教育部種種公文的校長,體育老師自由多了。」
「校長?你想當校長?」
指指懷中人,「他是秋風體院的理事長,你不知道嗎?」
絕大多數的大學生連校長都沒看過,哪會去在意自己學校的理事長是誰。蜀道行還知道校長是誰,但因聽說理事長從不管事,所以還未曾打聽過,原來給他一份工作的人是龍宿。
「少來!」龍宿不滿的抱怨,「明明是你不想當理事長,故意推給我。我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完,哪還管得到學校。」
聞言,蜀道行驚訝,「劍子,你這麼有錢嗎?」
每天穿一成不變的體育服,即使冬天也不會加圍巾、毛衣,怎麼看都是窮到沒錢買衣服的凡人。
龍宿代替他回答,「他當然很有錢,只是喜歡裝窮酸而已。」
當初打贏世界各地武術比賽的獎金,他不只存起來還讓小蝴蝶拿去投資,錢滾錢幾年,就成了億萬富翁。紫鑽是當初他跟小尋去挖礦石,意外的收入,那時他就偷偷請人做成一對婚戒。
「龍宿∼∼∼」劍子很懊惱,因為自己的底被扒光。
「如何?裝窮酸又不是隱疾,不好讓別人知道嗎?」
「你、唉∼∼∼∼∼」
學生看看這邊沒熱鬧,突然爆一聲,天空出現燦爛的花火,所有眼光都跟著煙火去。蜀道行大受打擊,黯然離去。
「今年的晚會很熱鬧,是你精心的安排?不是說工作忙得分不開身嗎?」
「再忙也要跟你喝一杯咖啡囉。」他學著電視廣告詞說,笑靨十分迷人,眼中金光閃閃。
「我不喝咖啡,不過......」
「怎樣?」
「我倒是不介意將你吃掉!」
四片唇黏在一起,在煙火綻放的夏日夜晚,兩人的愛情還持續著。
煙火晚會後,學生散去,現場一片狼藉,工作人員開始清場,突然有女人驚叫,
「劍子咧?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完@@@@@
話說這是完結篇了呢
真是感謝天地!
花了一年半的時間,終於走到這裡
謝謝所有進來捧場的大大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