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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末
长大成人就是冷笑话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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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夏侯醇正在寝宫中等着,从窗内遥见良方扶了间非,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心中吃了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拣了案头一本书,拿在手中看了起来,其实纸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竖起耳朵听得脚步声渐进,仍是不肯放下手中的书。
只听宁间非有气无力地说道:“臣。。宁间非。。。。参见陛下。。。。”声音虚弱低沉,夏侯醇从书页上方瞟过去,见他跪在地下,皱着眉头,手紧捂在小腹之上,额角渗出晶莹的汗珠。
他抬眼看了站在门边的良方一眼,良方识趣,悄悄地出了门去。他这才放下书,大步走到宁间非面前,躬身道:“这是怎么的了?到朕跟前装起病来了?”
间非正痛得死去活来,他说的话便一个字都没听见,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连忙用手撑住地面不至于跌倒,几乎连牙都要咬碎了,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
夏侯醇见他明明地虚弱不堪却咬着牙死撑,心里微微一震,便硬不起心肠,伸手扶起他,只觉得他身子冰凉,全身都在哆嗦着,便温言道:“是腹疼么?朕来瞧瞧。”
一面说着一面放他在榻上躺下,间非痛得说不出话,身子蜷缩成一团,脸埋在锦褥间,夏侯醇见他双足还搁在榻外,便替他脱下靴子,间非吓了一跳,想要缩回足来,双脚上却一凉,被他扯下布袜来,这往往便是性事的开端,果然夏侯醇解开了自己的衣带,一撩衣襟便摸入衣内,手指冰凉,触及热热的肌肤冷热一相交,间非浑身一抖道:“陛。。。陛下。。。。臣。。。臣实在是。。。。。”
夏侯醇的手在他小腹之上轻轻揉了揉道:“怎么?你不是腹痛么?朕替你揉揉。”间非一怔,腹中又痛得厉害实在不想开口说话,便由得他去,

只觉得他手在小腹处轻轻摩挲着,一面听他说道:“你今日在朝上说的话,甚得朕心呢。这帮老臣动不动便是祖宗家法,不可更改。却不知国家积贫积弱,军事不兴,财物匮乏,泱泱大国却要去和西狄蛮夷订什么合约,真是丢尽天朝颜面。这班朝臣中,就只你一个能明白朕的心思,偏生还是个不听话的。”
间非一怔,连腹中绞痛也有些忘记了,低声道:“臣生性鲁钝,时时惹皇上动怒,罪该万死。”
夏侯醇叹道:“朕自登基以来,便想寻一位与朕政见相合的得力辅臣,可是朝中老臣个个因循守旧,僵化冥顽,更有人拿了那张凤仁写的什么前辙鉴来跟朕说,那上面的说的为君十诫,朕竟然占了七条。”
他手仍在间非小腹轻轻地揉搓着,继续说道:“那张凤仁是什么人?可笑这些人一时拿了他来弹骇你,道你是他的弟子。一时又拿了他胡说八道的书来劝谰朕。哼,当朕好生糊涂么?”
说到这里,看了看间非道:“你老实跟朕说,你识得这张凤仁么?”
间非腹中疼痛已经慢慢缓解,想要起身答话,夏侯醇按住他道:“身上不好,就躺着说罢。”
“臣是读过他的书,但委实不识得此人。”
“朕想也是,张凤仁在贺兰案发前便死了,至今也二十年了,你那时尚未出世,从何识得?”

间非沉默不语,目光却突然黯淡下去,夏侯醇眼望窗外,并没在意,心中却上下翻腾。太祖皇帝以武力得天下,鉴于前朝藩镇割据,武将拥兵自重,一开国便逐步削夺诸将兵权,对位高权重的武将大开杀戒,贺兰一案更是杀人如麻,受此案牵连之人竟达万人之众。如此清理下来,固然再无武力割据之忧,却也因此朝中无良将可用,边关战事便颇受牵制。
他这一番思索,费时良久,手还无意地在间非小腹中轻轻揉着,一低头却见间非双目合拢,鼻息沉沉,似是朦胧睡去。
悄悄收回手来,拉过锦被替他盖上,见他脸色苍白,越显得眉睫浓黑,唇色淡红,一时情不自禁,低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生恐惊醒了他吻得极轻,但见间非睡梦之中还是拧起了眉头。

初春天气,乍暖还寒。傅青方从侍者手里接过热茶殷勤地递给宁间非。间非伸手接了,听得窗外的民夫的吆喝声,微笑道:“傅大人当真干练,不过开工两个月,进程如此神速。”
傅青方道:“陛下委以重任,青方敢不尽力?何况怎么样也不能负了大人的一番苦心吧?”
间非将茶杯搁在几上,道:“皇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来瞧瞧罢了,疏浚河道兹事体大,本朝开国以来未有这大兴土木之事,陛下着实挂怀。其实傅大人精明干练,间非走这一趟不过是应命而来。大人不必多费猜疑。”
傅青方唯唯地应了,只听间非又道:“工程是没有耽搁,只是朝中有人弹骇大人克扣民夫粮饷,乃至征发妇人,不知可有此事。”
傅青方脸色一滞,连忙申辩道:“克扣粮饷是绝无此事,征发妇人实在是人力不足,只得征了一些妇人不过是浆洗疱厨之事,都是极轻的差役罢了。”
间非又是一笑:“有没有的,也没什么要紧,陛下忧心的不过是工期。别的什么,傅大人说没有宁某便相信没有。”
傅青方从案头抽屉里拿出一只锦盒来,笑道:“宁大人,这里有一只上好的辽东人参,是朋友相赠,只是青方素来不用这些,想来想去给了别人糟蹋了好东西,可巧皇上派了大人来,这样东西正配大人使用。”说着便要递与间非。
间非摇了摇头:“傅大人不必如此,此地天寒,正好服食强身。宁某也是向来不用这些东西,好意心领了。”
傅青方递出的锦盒停在半空中好不尴尬,间非伸手过来将他手中锦盒取去放在桌上,携了他的手笑道:“大人只需好好办差,只要如期完工。小节处不必太过拘束,朝中之事也无需挂怀,宁某能说得上话的地方便不会袖手。”
他的手扣在傅青方手腕之上。傅青方肤色甚黑,两只手黑白相衬,更显得间非的手皓白如玉,风韵别具。听了这两句话不由感激涕零起来。拉住间非的手便不舍得放开。
间非却抽出手来道:“如此,宁某便要告辞了。在此地半个多月了,圣上还急等着回报呢。”
他一路默默行来,但见民夫衣衫褴缕,面呈菜色,脚下浸在淤泥之中,正是春寒料峭之时,冻得浑身发抖,旁边还有官兵不住地挥鞭驱使。他默然看了半晌,转身去了。
他奉旨出来视察工期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夏侯醇突然遣他出来,看他那光景明明是恋恋不舍,却偏要让自己离京。间非是个聪明绝顶的,心中雪亮,面上却一些儿不显,口里更是一句话也没有。

原来京畿卫戍司都统告老还乡,行前推举陈震庭接任。大郎一年多来镇守边关,军功卓著,已经是后一辈中难得的将领。近来与西狄订下合约,边关之事便不如早前那般吃紧。京畿卫戍司却因为这次旱灾显得尤为要紧,尽管朝廷多方赈济,还是有小股民变发生,卫戍司拱卫京师,责任着实重大,夏侯本欲不准,然而朝中良将匮乏,放眼看去竟然真找不到比大郎更为合适的人选。
更为要紧的是,本朝向来对统有重兵的将领实行调任制。绝不能让武将在一处地方久驻,一两年总要有次调动。大郎功勋卓著,体恤百姓,爱抚士兵,在边地深得民心,即将离职的卫戍司都统在奏折中说道现下边地暂时平定,陈震庭此人宜及早调离,否则一旦权势形成,难免不成一方割据。
夏侯醇明知他说得对,这心里却是万般地不情愿。总算他还是家国为重,到底准了卫戍司都统的举荐,调任陈震庭回京。
算算大郎抵京的日子就快到了,宁间非虽然什么也没说,夏侯醇仍是觉得那对眸子亮得灼人,倒像是燃着两簇火苗似的,每每在床上见了他的低颦浅笑,夏侯醇便觉得是别有用心。心中好生烦恼,即便是变着方折腾完了,心头那口气说什么也平不下去。看看时候要到了,一道圣旨打发间非去了河道工地,间非前脚一走,后脚陈大郎便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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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宁间非到京城之时,正是向晚时分,路过宫城时,四月里的夕阳金灿灿地照着偌大的禁城,黄的琉璃瓦朱红的宫墙分外鲜明,一眼望不到头的宫殿重重叠叠,无声地昭示着皇家的威仪和尊严。
间非正要放下轿帘,面前突然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孔,虽然褪去了稚气,便那张清秀的面孔却是一点没变,那是大郎有贴身小厮春儿。
他叫过一个随从在他耳边叮嘱了一句,然后下了轿,走到转角处,不一会儿,便见春儿急急地走了过来,一见到间非,脸上顿时笑开了来,间非也是微微一笑,对他招了招手。

大郎正在书房之中,手里捧了书,两眼却在发直,案头放着一碗莲子羹,已经没了热气,却是一口没动。
从边关回来,一进家门就发现老母妻子俱在,原来夏侯醇一道旨意,着保定地方官派人护送她们婆媳进京,赶在大郎回朝之前便到了京中。大郎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进宫谢恩,面对分隔一年的妻子却没什么话说。
少夫人贤惠有礼,只当丈夫是公务繁忙,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头,却哪里知道大郎别有所思?夫妻俩到是相敬如宾,却是多一句话也没有。
大郎进京没两天便知道间非被派出公干,好容易回了京中,最想见的人却见不着,更见地万事都没了兴头。正对着书页发怔呢,却见春儿兴冲冲地进了屋,附在他耳朵上说了两句话。大郎一听便跳了起来,趿拉上鞋就朝外跑,急得春儿一把拉了回来,道:“公子,穿好衣服再走啊。”
大郎低头一看,身上还只穿着内衣,外衫也不曾穿,自己也好笑,忙忙地穿好衣服,一径跑出大门,春儿早让人备好了马在等着呢。

他跳上马辩明方向,催马便行,朝东走了一会,不一会儿便到了樊楼,他翻身下了马,将缰绳扔给门口侯着的小厮,自己一口气便奔上了三楼,果见那房门虚掩着,大郎闪身进去,顺手扣上门,窗前坐着的人缓缓地转过头来,青衣素裳,乌黑的头发挽在头顶,一丝不乱,嘴角轻勾,绽出个灿若春花的笑容来,这般耀眼生花,不是宁间非又是谁?
许是分隔得久了,大郎竟然挪不动步子,好一会儿不知身在何处。
间非坐在桌边,看着他也没动弹,两个人对望一阵,终于大郎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抱过了他,便在他唇上吻了下去。间非手指轻灵地解开他衣带,探入他胸前上下游走,顷刻间两人都气喘起来,大郎腾出嘴来,低声叫道:“间非,想死我了。。。。”
间非满脸春色,洁白如玉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两片嘴唇便如新吐蕊的桃瓣,柔嫩湿润,当真是美不胜收,更兼风情万种,早令大郎神魂俱醉。死死搂住哪里舍得放开,也不及上床,便在椅上宽衣解带,那椅子甚是宽大,垫了大红的锦垫,红得触目的锦垫泛着丝缎特有的光泽,衬得间非肌肤分外地光洁玉白。
大郎屈一膝在椅上,一条腿站着撑着身体的重量,手般住间非后仰的脖子,一路吻了下来,间非双手死死抠住椅子的扶手,出气一声紧似一声,头发被大郎打散了,零零落落地披了一身,大郎身子压着他,突然觉得腰间硌得慌,低头看时,却见间非那物已经挺了起来,正紧抵在自己腰上。
抬头看他星眸如丝,媚中带着两分羞涩,大郎吃吃地笑了一声,身子复又扑上去,一只手却摸向他私处,慢慢地递入一根指头,间非身子后缩,双腿便抬了起来,急促地喘着气,大郎在他后庭轻轻地搓揉着,间非给他搓得难耐,咬住了唇,大郎便放下腿来,往后退了一退,将他两腿往他胸前轻轻送了送,整个后庭便祼呈了出来,大郎的手指轻轻地在穴口绕了两圈,试了试,这才缓缓插入,直至没根,间非头仰在椅背上,黑发从椅背上直泻了下去,黑缎般地垂落着,紧抠住扶手的指节泛出了青白之色,喉间溢出低低地呻吟,性器扬了起来,不住地颤动着。

大郎知他后穴紧窄,怕他抵受不住,轻抽缓送,慢慢地濡磨着,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一只手却上下抚弄着他下体,弄得间非身子颤动,口中呻吟不绝,大郎听在耳中,越发地情动,慢慢地动作加快,急送起来,弄了百十下,只听得间非一声低呼,顿时泄了他一手,大郎自己也跟着泄了出来。
大郎歇息一回,这才抱了他到床上,两个人紧紧搂在一处,间非旅途劳顿,又这般大弄了一回,便有些朦胧欲睡,大郎轻轻拍着他道:“累了,睡吧。”
间非摇了摇头,调匀呼吸,这才轻声说道:“大郎,你即回了京,咱们今后便是同朝共事。朝中有些事,需得给你说得明白。”
大郎轻轻一笑:“这时候说这个,间非你这首辅当得倒也称职。”
间非一笑,竟是苦涩难言,笑得大郎心头一酸,握住他手道:“有什么为难事只管和我说,你如不便出面,我却是一介武夫不用跟谁客气的。”
间非道:“并没有什么为难事,只告诉你一句话,皇上那儿,你千万不要为我出头说什么话,别人说或者无事,若是你去说,说一件管驳一件,说十件便是十件不准。”
大郎默然:“他怎会为难你?他不是。。。不是。。。。。”
间非轻叹口气:“你记着我这句话便是。你的妻子老母都接了来京,比不得我是孤身一人在此,你那性子素又急燥,我不能不跟你叮嘱几句。别的事,说了也没用,不如不说。”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今日这事,他早晚便知,不过,也不用怕他。这不是搁在台面上能说的话,他为人极好脸面,明里绝不会跟你过不去的。”
大郎怔怔地听他说,心里上下翻腾,不是个滋味。想间非这样一个人,竟然不得保全。
间非知他心意,强笑道:“你也不必这般难过,他也没有怎样为难我,朝中之事大部分他都由我处置,这也算是一物换一物吧。”
大郎搂了他道:“间非,你便是用自己的身子在换权势么?我不信你竟是这样权欲熏心的人。”
间非身子往他怀中缩了缩,脸贴紧了他胸膛,喃喃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些话以后再说吧。”

果然第二天朝堂之上,夏侯醇当场大发雷霆,怒道:“宁间非,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朕让你仔细察看傅青方可有贪污之实,是否征发民夫。你给朕说他精明干练,工期进程甚快。他逼死人命,二个月内冻饿而死的民夫达千余名,你到底是怎么在办差?”
宁间跪在地下,强辩道:“臣细细察访过,这些说辞多是捕风捉影之事,臣不敢欺瞒圣上。”
夏侯醇气得笑出声来:“好啊,宁间非,朕看你这首辅大臣是当得不耐烦了。”
大郎在人丛中站着,看间非跪在地上有半个多时辰了,心里油煎似地急,几次三番地想要出斑替他说情,想起他昨日的话,又忍了下去。
好容易熬倒朝罢,夏侯醇让众臣散去,独独令间非随驾往南书房去。
大郎心中惴惴不安,无精打采地走在后面,却有兵部同僚过来,约请他同去喝酒。大郎为人豪爽,在兵部人缘甚好,回来这个多月来竟是呼朋引伴,各家轮流作请,好不快活。这日却说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婉拒了众人相请,独自上轿回府。
才走到半路之上,便听人在轿前叫他,他探头一看,却原来是个小太监站在一旁,说道:“陈将军,圣上宣你南书房见驾。”

间非随了夏侯醇到了南书房,良方替他看了座便躬身退了下去。
但见夏侯醇面沉如水,一双眼睛阴沉沉的,间或一亮,竟全是暴戾之气,间非与他相处日久,知道今天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傅青方之事不过是借题发作罢了,他一直在催工期,傅青方为人残忍刻薄,他一向便知,却派此人去正是要用其严酷之长,方能赶出工期。
果然他才说得一句话,夏侯醇却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说:“不必说了,那些事不急这一时。”说着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仔细地看他,手指轻点在他眼睑上,像是要弄清倒底有多少根睫毛般一根根地抚了过去,随后便盯着他的眼睛出神,半晌笑了一声,听起来极不自然的笑,颇有两分无奈的意思在里头,间非不由自主地抬了眼对望了过去,两下里目光相对,间非飞快地转过眼,脸便朝一旁别,夏侯醇一手便扭转了过来,道:“怎么了?朕看不得你么?”
间非被他捏住下颌着实疼痛,皱眉道:“臣不敢。”
夏侯醇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睛,长眉一轩,不由分说便将他压在身下,手脚并用地扯他衣裳,间非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更刺激着他不知哪里来的邪火,片刻功夫便将他的衣服褪尽,露出赤条条的身子来,肌肤莹白,残阳中晃得人眼也不易睁开,夏侯醇却瞪着眼看了这魅惑之极的身子,痴了似地用手一圈圈在那胸膛勾画着,间非被他死死压住双腿,再也无力挣扎得起来,长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便如惊醒了夏侯醇一般,不再痴痴呆呆地看着他,猛抬起他双腿来,大力地剌入他后庭,只听得间非细细地叫了一声,手指猛地抓紧了身下的地毯,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之声。
夏侯醇汗如雨下,势若发狂般地在他体内搅动,只疼得间非死去活来,牙都几乎咬碎了,这一番发作,夏侯醇像是憋了多时,一声不吭地猛干,屋子里慢慢暗了下来,只听得见夏侯醇粗重的喘气声,愈发显得室内沉闷如死,间非身上流下的汗,将身下的褥子也洇湿了。
这一弄便直弄了个把时辰,间非已经是爬也爬不起来了。衣服扔了一地,半遮在身上。夏侯醇却起身整好了衣衫,冷笑道:“朕知道你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今天就好好地让你收收心。”
间非浑身酸痛,听了这些话仍是死气沉沉地躺着。却听得良方在外高声道:“陛下,陈将军侯见。”
这一声便如晴天霹雳一般,直震得间非猛地坐起身来,两眼朝夏侯醇直望了过去。却见夏侯醇阴侧侧地一笑,间非顾不得多想,匆忙地将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只是手脚酸软,半天也只勉强穿上身而已,便在此时,门吱地一声开了,脚步声声,但见大郎挺拔的身影走进室内来,夏侯醇却眼望着披头散发的间非,见他衣衫零乱,头发一缕缕地垂在肩头,脸色瞬间变得死白,不自禁地面色一滞,缓缓地转头看向进来的陈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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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零乱的床榻,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间非,末及系好的衣带,还有夏侯醇面上尚未褪尽的潮红,大郎再傻也看得出这里刚才是怎样一副光景。
脑子一片空白,跪在地上行了君臣之礼,耳听得夏侯醇一本正经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无非是君臣间的套话,任何时候都说得的,偏捡了这时候,特特地派人把他从路上拦了过来,大郎的心里雪亮,眼睛始终没有看间非一眼。
夏侯醇说了几句话,偷眼看间非,只见他木着脸,双眼直直地看着墙壁,似乎神魂早已经不在这间屋子里,手指痉挛般地扭住衣带,一圈圈地绕在指头上,勒得指尖变成一片青黑。夏侯醇站起身来道:“就是这些,朕想着你初初回到京中,不知家中情况可好,叫你来问问。你是朕最年轻的将军,往后朝中倚重的日子还多,朕今天也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大郎低着头,答应了一声,躬身慢慢退出屋子。
夏侯醇长吁出一口气,走到间非跟前,低下身子瞧他,间非低了眉眼,专心看手中死死缠绕在指尖上的衣带,玉白的指头已经变成狰狞的青黑之色。夏侯醇拿住他手,一圈圈将那衣带解下来,缓缓说道:“朕叫他来,就是让他多想想自己的父母妻子,够不上手的东西,就少转念头。”
将那衣带全解了下来,夏侯醇捏了他的手,但觉得冰凉浸骨,便一把将他扯入怀中:“你是个聪明绝顶的,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明白,别给人招祸,乖乖的,朕疼你的日子长着呢。”
间非转过了脸看着他,突然一笑,眼波转了两转,嘴唇微张了张,旋即又闭上,倒像是欲言又止一般。
这一笑美则美矣,然而悲凉之气扑面而来,夏侯醇心中有些发软,几乎后悔自己不该这般强他,倒像是自己理亏似的。可是眼见得他一笑之后,神色便转得极为平淡,似乎全然不当一回事。就又是一股怒气袭上心头,握着他的手狠命地一捏,几乎将他指骨也捏断了,间非却一声不吭,一张木然的脸偏生妍丽得晃人眼睛,越发地引人想入非非。
夏侯醇低声咒骂一声,放脱了他身子,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门边良方正侯呢,忙忙地跟在他身后去了,屋子里便安静下来。
间非默默理好了衣服,穿上鞋,夏侯醇似乎特别中意自己这双脚,上床的时候喜欢捧在手里,用指甲使劲地掐,直掐得雪白的皮肤上印上一道道血痕才罢,此时脚背上的皮肤被他不知用什么勾破了,渗出一点血珠来,凝固在皮肤上。他也懒得理,径直穿了鞋,衣服虽扯得破了,勉强也能穿上身,慢慢一步步走出门去。
回到府中已经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吩咐家人备了水洗澡,直到身子泡进热水里,全身才觉得稍微轻松了一点,他身子靠盆边上,热气直扑脑门,手指一点点抚过肌肤,细腻的,润泽的肌肤被热水一浸,微微泛着粉红,手抠在盆沿上,那眼泪便一点点地顺着脸流下来,面颊被热水蒸得滚热,泪水滑过时便是凉凉地,格外地清楚,仿佛连那咸涩味儿也被肌肤了品出来,全身便软得没了力气,恨不能就溺毙在这热水里算了。
这活着已经是受罪了,偏偏连死的权利也没有。没做完的事总得做完,更何况心里有了牵挂,哪是那么容易就死的?这条命这个身子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怎么糟践也没关系的,就连这泪水,也不知多久不知其味了,只恨心偏生是肉长的,时不时止不住地痛,不然,单是这个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受不了的。
脑子里昏沉沉地,也不知多久,突然听得家人在窗外呼唤。
他坐起身子问道:“什么事?”
家人道是有人来访。
深更夜半,能有谁来?他苦笑了下说:“请客人在书房等,我这就来,”
抹干净身体,穿了衣服,头发还半湿地披在肩上,顺着长廊到了书房。

书房内一灯如豆,那点微光,还不如屋外的月色透亮。一人背对他,躬身在抚弄那张琴,身形挺拔,便是化成灰也认得出来,那张琴他久已经不抚了,那人揭起了琴套,背对着他说:“这琴,你怕是早已经不弄的了?”声音低沉柔合,跟着转过脸来,灯火微弱,脸上是大块的阴影,越显出面部刀凿斧刻般的刚硬轮廓来,一对眼睛黑亮如漆,正是陈大郎。
间非缓缓地走了过去,半湿的长发有几根在风中轻轻扬了起来,月光下银白如丝。他轻轻拔了拔那琴弦,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抬起脸来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大郎席地而坐:“弹一曲吧,很久没听了。”
间非在他对面坐下,略一沉呤,调了调弦,起手弹了起来,便是他们初次相识的一首汉宫秋月,大郎虽不通音律,却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只听了几个音符,便知是当初那首,果然再弹得片刻,那琴弦诤地一声断了,间非抬起脸来,呆呆地道:又断在这里了。
大郎缓缓说道:“间非,跟我走吧,”

间非沉默无声,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隔了琴案,大郎问道:“间非,许多事我不想问你,你做的事总有你的道理,唯有这事,我不能不问,为什么?”
间非抬起眼来,幽幽地道:“他能给我需要的东西。”
“你要的是什么?”
“权势。”
大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间非坐在窗下,月光几乎将他全身笼罩,浑身都镀上一层烂银也似的光泽,黑发也似乎变成了银白色,这样一个人,便如一股清气化成一般,大郎失笑道:“你是这么权欲薰心的人吗?间非,如果那样,咱们真是白白相识了一场。”
间非淡淡一笑,月光下魅惑难言:“你知道裴俭诚因何而被贬吗?傅青方明明残忍刻薄,却偏偏委以河道重任?顾名行刚直不阿,廉洁奉公却从一品大员贬为五品知府又是为何吗?”
大郎直愣愣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罗汉暴虐,却被委以浙江巡抚,残杀江南士子文人,这又是谁保举的吗?若没有权势,我又怎能做到这一切?所费的不过是一具不值一提的身体罢了,这个身子百年之后总归是要化成尘土的,有人愿意要,还用我想要的东西来换,我又何必吝惜?大郎,你是真正白白认得了我一场。我早跟你说过了,你若喜欢这个身子,随时可以来找我。别的什么,不提也罢。”
大郎的脸也被月光照得青白一片:“间非,你以为我喜欢的便只是一个身子?我疼惜的是你的心。”
间非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慢慢抱住他:“大郎,你当真疼惜这个心,可能稍待些时日?”他仰脸看着他,妍色夺人而来,大郎伸手在他脸上抚摸着:“稍待时日?间非,我一想到他那样对你,目眦俱裂,你让我如何忍耐得下去?”
间非脸埋在他胸前,喃喃地道:“他其实也不快活,心里的苦未必有地方去说。我起码还有一个你,他,他。。。。。”叹了口气,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大郎死死搂住他,只觉得怀中的身体单薄纤瘦得可怜,那腰竟然不盈一握,间非身心俱疲,此时靠在他怀里,再也支撑不住,沉沉欲睡,大郎放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一边抚着他丝缎般光滑的长发,一边默默地想:“便是死,也死在一处好了。即说了稍待时日,我便等着那一天。”低头看他,双眼似睁似闭,不知究竟睡着没有,手指轻轻抚过他两道修眉,心中兀自不解:“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那滔天的权势来做什么?”

夏侯醇在床上的狂暴几乎让丽妃害怕起来。虽然她一直盼着夏侯醇的临幸,可真来了,却变成她全然不识得的人,从前的恩爱似乎荡然无存,所余的不过是野兽般的情欲,疯狂的发泄,近乎失了神智的折腾。他一向自恃年轻精壮,从不服用御医开那些催人情欲的药,这些日子也一反常态,但凡临幸,总是要用那些药,情欲异常亢奋,往往弄到四更天才略收一收,弄得不止是丽妃怕了,后宫诸妃都害怕起来,单是性事的狂暴也罢了,怕人的是他脸上那阴鸷之气,黑沉沉的眼睛深不见底,一眼看不到头,隐隐拌合着刻骨的怨毒。
他这疯狂劲儿却是一阵阵地,一会儿情欲亢奋无比,一会儿又十天半个月地不露面,一个后宫的人都是惴惴不安,不知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跟他的良方知道一点,不过这奴才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只当是宁间非惹了夏侯醇不高兴,却不明白为什么不远远地打发他走,随便贬到什么地方去就好了,朝里弹骇宁间非的人多的是,良方这种人在朝中也有些眼线,这其中的关节也略知一二,明明有时候看夏侯醇气得咬牙切齿,却还是不愿意将宁间非贬出去,老奴才百思不得一解,自己那私心里揣度,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最后想到,这光景,难道这皇上是动了真情?这样想着,再看夏侯醇,果然是离了宁间非,连饭也吃不下,更别说政事了,往往回后宫去变着法子折腾那帮嫔妃,良方便慢慢地瞧出些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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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这一年却成了真正的多事之秋。春末夏初之时,本来旱情已经大为缓解,傅青方那里也传来好消息,短短三四个月,河道工程便完成了十之七八,然而便在此时,暴发了大规模的民变,开挖河道的民夫举旗造反,本来只是小股暴动,傅青方擒下为首者,竟然当众一连砍了十七八个人头,这下事态迅速恶化,服役民夫一呼百应,举杆造反,不过数日,便啸聚了上万之众。
傅青方只身逃出,回到京城,夏侯醇暴跳如雷,一面将傅青方下在牢中,一面在众臣中挑选将领,出京平叛。兵部尚书举荐京畿卫戍司都统陈震庭,一则陈震庭年轻干练,为人机警,颇堪此任,二则放眼朝中,真正有大规模实战经验的将领甚少,大郎便是其中之一。
夏侯醇听了这话,面上不动声色,似乎不置可否,眼光却冷冷瞧向站在人丛中的宁间非,却见他低眉敛首,似乎全然不为所动。他在心中冷笑一声,当即说道:“难道朝中便找不出别的人吗?非要调朕的卫戍司都统去?陈将军这一去,京畿重地又由谁来拱卫?”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他属意何人,陈震庭本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这几个月来调理的卫戍司一伙兵痞个个老老实实,军纪大整,将个本来松松垮垮的卫戍司禁军硬是变成了虎狼之师,手下那些副将们更是个个骁勇无匹,暴乱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如若不派遣得力将领,那么京师的情势,便吃紧得很。
夏侯醇这一番话却是说给谁听的,大郎心知肚明。唯今之际,只有主动请命,方免了间非作难。当即上前跪下道:“陛下,臣愿往贼地平定叛乱。无须调动卫戍司禁军,陛下只须将通都大营的三万兵卒调给为微臣,臣保证三月之内,平定此乱。”
夏侯醇道:“陈将军,军中无戏言,你请命而去,若是三月之内平定不了,那该当如何?”
大郎斩钉截铁般道:“臣愿以一家老小性命作保,若三月内平定不了此乱,臣全家伏诛!”
此言一出,众臣全是一片惊诧,近来夏侯醇脾气暴烈,众臣不敢像往常般小声议论,然而目光中竟然全是骇然。本朝自开国以来,自贺兰氏一案以来,便再无皇帝要臣下立军令状之事,当年太祖要贺兰立下军令状,不过是要借机剪除贺兰家势力罢了,即至世宗皇帝终于借军令状之事除掉贺兰氏一族,临终之时还是颁遗诏要后世子孙,决不能斩杀大臣。夏侯醇步步进逼,分明是要拿陈震庭作靶子了。但不是这位素性豪爽的年轻将军是如何得罪了夏侯醇的,尽然要其以性命作保。
果然只听得夏侯醇道:“如此,陈将军,朕将通都大营三万兵卒调至你麾下,平定叛乱后,卫戍司禁军仍由你统领。万一此事不谐,陈将军,你一门族人便均须陪葬了!”
大郎远远看了间非一眼,朗声道:“臣领旨谢恩。”
夏侯醇微微颌首,阴沉沉的脸上突然绽出一缕笑容来,诡异莫测。

大郎回到家中便着忙着打点行装,与母亲妻子话别,怕她们徒增担心,并不说立下军令状一事,行前匆忙地办了春儿的婚事。本来他一早就想给他们把亲事办了,但是一则事务繁忙,春儿已经脱了奴籍,伶俐能干,是他手下第一个得力的副将,因此不仅生活起居要他照顾,军中一些事务也要吩咐他去做。一来二去便耽搁下来。二则青头年龄虽小,不过十六岁,二人却是从小一处长大,早已经将那夫妻之事做过了,春儿也不急这一时。这一次去平乱,大郎便想无论如何得给他们先把此事办了。
夏侯醇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内便得收拾出发,到城外通都大营点起兵马出征。因此大郎便趁了机会给春儿办了事。
这事办得十分热闹,大郎从缘甚好,春儿在军中也有不少要好兄弟,齐齐来贺,是日陈府真是好不热闹。大郎喝了两杯酒,心中有事,便放下酒杯出了门,刚走到二门外,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孤身一人,并无从人,单是那纤长瘦削的身躯一望便知是谁。大郎立定脚步,看着来人快步而至,星眸薄唇,青衣素裳,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朱唇轻启,白玉般的面颊上一个浅淡之极的笑,却足以乱人心神。
大郎一把扯了他,走到花木扶疏处,将身子隐在树影里道:“这时候你来做什么?他知道了又不放过你去。”
间非微微一笑:“那又怎么样?不过如此罢了。春儿的大喜我可不能不来。”
大郎跺脚道:“你到这里来做甚?我去找你他须怪你不得,你自己这般走来,他岂会甘休?这里宾客中多的是他的耳目,只怕不到天明便传入了他耳内。”
间非怀里陶出只盒子来:“这是家传的一对东珠,送了春儿作贺礼吧。”大郎伸的接过来道:“我拿去给他,你先回去吧。”
说着便伸手拉他走,间非身不由己被他拉着走了几步,甩脱他手道:“大郎,我来了便来了,他的耳目众多,此时回去也是迟了,明早一般地有人报与他听。我既敢来,还怕他作甚?”
大郎一时踌躇,站住脚看他,花影里只瞧见他一双眼睛秋水般清亮,竟是无一丝畏惧恐慌之意。自己便也是一笑:“说得是,来便来了,有什么好怕的?军令状已经立了,他总不会这时候要我项上这颗人头吧?”
间非低下头去,叹息一声:“他倒是煞费苦心,只可惜未必能如他之意。大郎你能征善战,几个乱民并不是你的对手,他必会找人寻你的不是,你只管放心,朝中有我,不是容易能中伤得了你的。”
大郎道:“理这些做什么?间非,让我瞧瞧你。”说着搬了他的脸对着月光细细地看,那目光竟有些痴了,间非给他瞧得心乱了起来,大郎便牵了他手,悄悄推开厢房,顺手便拴上门,回过身来,直走过去,慢慢地解了他腰间衣带,轻轻一拉,衣裳便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下,房中虽没点灯,外头的月色却好,透了雕花窗棂照进来,屋子里半明半暗,像是彼此忧喜参半的心境。房前一株花树的影子却被那月光映在窗棂上,在地下投下斑驳陆离的暗影,床榻却铺了半床的银白之光,幽幽暗暗之中,竟是暖昧之极。
大郎拥了他上床,但觉得间非身子一反常态地热,肌肤相接处只觉得得灼热滚烫,大郎只觉得一颗心都被融化了般,那烧灼感直浸入骨髓中去,便对着那两片柔软湿润的嘴唇直吻了下去,这一番缠绵竭尽温柔,当真是柔情似水,春波融融。口唇濡沫间两人的脸都已经是火烫起来。
间非半坐在床边,大郎便埋头从他胸前直吻到腰间,间非微张开双腿,昏暗中瞧不清那密穴所在,只伸了手去摸索,但觉得触手处温软腻滑,指尖一挨近间非便轻呼了一声,大郎神魂一荡,身子贴了上去,递进了一根指头,但觉间非抠在自己背上的手指猛地一掐,深深地嵌入肉里,传来一点锐痛,大郎低低一笑,跟着又放入一根手指,耳畔的呼吸声猛地变得急而短促,只听间非耳语般的声音轻叫:大郎。。。。。说话间的热气直扑耳畔,那声音更是耐人寻味,大郎便直痒入心底里去。
大郎将他侧身放倒,抬了他一条腿,端端好露出后穴来,自己半跪在榻上,送了进去,间非双腿一收,猛地夹紧了他的东西,内里滚热如炽,大郎便觉得下腹之下有如着火一般,翻翻滚滚难以忍耐,快感如潮而至,猛力地顶了进去。
除了间或的低呤之声,间非始终不发一言,缠绵之际却分外抵死,死死地勾住大郎身子,舍不得放开。大郎知他身体单弱,怕他承受不住这般欢爱,愈加地温存怜惜,间非却是不管一顾,倒有些欲求不足的意思。翻滚纠缠间了半宿,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两人喘息一回,大郎翻身去抱他,手扫过他面颊,意外地却是湿了一片,伸指尖在口中一尝,竟是咸涩之味,再府身在他脸上,昏暗里看不出个所以然,大郎便以面颊碰触,果然是一片水渍。
他伸手去抹,便抹得一手的泪水。大郎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痛得很么?”
昏黑中仿佛见他在摇头,果然听他说道:“大郎,你此番前去,实在是受我所累。战场之上,生死难料,千万保全性命。不必担心老母妻子,有我在总要替你保全她们。”
大郎听了这话,轻叹了一声:“你休要说这种话,我的心也不用多说,便是为你死了,原是死而无悔的。”
间非果然不再作声,反手抱住了他,便如再也抱不成了一般死死地纠缠住大郎精壮的身子。

朝廷一面派兵前去剿灭暴民,一面傅青方的处理却成了在问题。本来么,傅青方这种行径原是斩无赦的。难就难在此人是宁间非保举的,而宁间非却是夏侯醇最为宠信的重臣。若说有人敢对夏侯醇阳奉阴为那是没人信的,可是这个宁间非曾亲奉圣旨去视察河道工地,回来却没说傅青方一个字的不是,终是酿成了这场祸端。
傅青方若要受罚,宁间非又怎能逃脱干系?
可是夏侯醇却似乎全然忘记了这一回事,只叫刑部加紧审理傅青方,作速定案。刑部尚书颇感为难,左思右想只有据实禀报给夏侯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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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夏侯醇听完了刑部尚书一番陈词,半日才缓缓说道:“这事朕知道了。傅青方你去办,办好办歹有朕给你在后头撑着,别的什么,你就不用管了。”
刑部尚书应了一声,屋子里光线有些暗,看不清夏侯醇的脸色,因此也捉摸不定他这样说的本意是什么,夏侯醇这些日子脾气很坏,说的一回事,真正想的又是一回事,大臣们往往要听其言观其色,方能做出准确判断,此时夏侯醇一张脸隐在阴影里,声音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刑部尚书只得似是而非地下去了。
夏侯醇还坐在椅上,手指抠着桌边,指甲在红漆上刮着,狠命地刮,直到看着好好的桌沿给指甲画出一道道白印子,才狠狠咬了下唇,道:“良方,传宁间非过来。”

间非进了屋,例行公事地跪拜行礼,三呼万岁,等着夏侯醇让他平身。夏侯醇却并不说话,缓缓站起身,高挑的身子在地上给夕阳拖出长长的影子,一步步逼近,那影子便笼罩住间非整张面孔。
他走到间非跟前,俯下身,用折扇轻挑起间非的下巴,着迷般地看着他,目光闪烁,变幻不定。间非睁着一双晶莹澄澈的眸子回望他,夏侯醇的脸色慢慢变得狠毒起来:“宁大人,嘿嘿,朕的首辅大臣,好一个只手遮天的宁首辅!”
说着折扇一转,放脱那细巧尖削的下巴,仍旧低着身子,凑近了间非耳畔:“整个朝政现在都在你的掌中,宁大人,为了这个你才跟朕上床的吧?”
间非低下头去:“陛下与臣,各取所需罢了!”
夏侯醇料想不到他这般直截了当,气往上冲,一把拎了他起来,扔在榻上,一手压住他胸口,道:“好一个各取所需,你把朕当做什么人了?贪恋美色的昏君么?”
宁间非却摇了摇头:“间非所为不过是秉承陛下意旨罢了,朝臣们不过也是对陛下尽忠罢了。为君者倘若不能驾驭群臣,便要被群臣掌控。陛下英武神明,哪里是昏君了?间非也没那般狐媚惑主的能耐。各取所需不过是陛下要的是上承天意,下理朝政的臣子。而间非要的是纵横驰骋,尽展平生之志罢了。陛下却又想到哪里去了?”
这一番话说来振振有词,夏侯醇半信半疑,却还是放松了他衣领,说道:“然则傅青方之事你便如何自圆其说?其人贪赃枉法,刻薄残忍,你回来却又是怎么跟朕说的?”
“傅青方行为不端,陛下早就明察秋毫,臣不过是做做样子去走一番,陛下要的是河道如期完工,傅青方如若不使那种法子,又怎能这般快便要完工?”
夏侯醇道:“依你所说,朕便是不顾百姓死活的暴君了?”
间非坐起身子,笑道:“陛下何必作如此想?古往今来,成大事的君主谁真正在意了身后声名?汉武荡平匈奴,成一代开疆拓土有为之君,不一样有人说他横征暴敛,穷兵黩武,置民于水火吗?陛下志向之高远,丝毫不逊于汉武,怎会再意这些腐朽之说?”
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几句话说得夏侯醇心下踌躇,满心要治他擅权专断之罪的念头却不知不觉消弥无形。
转念一想,心中有了别的主意,说道:“傅青方死罪绝不能恕,你让刑部按这个意思办。”间非应了一声,却听夏侯醇话头一转道:“陈震庭出京有半月了吧?有什么消息没有?”
间非怔了一怔,道:“臣尚未收到消息,兵部也不曾有折子递上来。”
夏侯醇翻了翻眼皮,阴阳怪气地一笑。便在此时,只听良方在外头道:“陛下,丽妃娘娘求见。”
夏侯醇浓眉一皱,道:“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
良方踌躇了一下,眼望着宁间非,间非便道:“陛下,微臣告退。”
夏侯醇不置可否,看着他下去,良方这才上前附在夏侯醇耳边说了两句话,夏侯醇听了,脸上神色一变,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怪异。
原来丽妃有了身孕,夏侯醇至今没有子嗣,这还真算得一桩大事了。

第二天早朝时,夏侯醇突然下旨,急调贬谪在外的裴俭诚和顾名行回朝,裴俭诚仍旧入内阁为辅臣,顾名行为御史台谰大夫。兵部尚书上前奏明陈震庭部已到达暴乱地,目前已经有小股匪部被剿灭,算是初战告捷。
夏侯醇听了脸上却没什么喜色,也没说什么便叫散了早朝。
转眼便是两个多月过去了,陈震庭部是捷报频传,暴乱看上去大部已经平定,河道收尾工程重又开工,各地灾情也缓解不少,再加上丽妃加封皇贵妃,众臣皆知是有了身孕,一时间似乎喜事不断,往日阴霾也像是一扫而去般。
唯有最该开心的夏侯醇却看不出什么好兴致来,一张英挺俊逸的脸上总是心事重重,脾气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定。
正在众臣皆以为叛乱平定,陈震庭即将班师回朝之时,却突然传来坏消息。陈震庭的大军被敌人设伏,包围在谷中,情势万分紧急,而那三月之期却已到了。
夏侯醇毫不容情,将陈家一门老小尽皆下在狱中,判了斩立决,行刑之日便订在三月之期的第二天。

天气闷热得发狂,树叶都打着卷,纹丝不动地垂着。高大幽深的寝宫内也比往日热了许多。良方又探头看了看跪在殿外的宁间非,转头又看坐在御榻边专心看书的夏侯醇,心内踌躇,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宁间非从下午直跪到此时,汗水将青砖地都打湿了,官服更是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夏侯醇只冷笑了一声道:“凭他跪去,过了今晚,明日午时开刀问斩。”
良方却知道这话言不由衷,一本书看了一个下午,却连一页也没翻过,那心思全然不在书上。只有良方知道,这个看起来刚愎狠辣的皇帝,唯有对这一位是硬不起心肠的。
天渐渐地黑了,良方出外劝道:“宁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吧,您看这天说话便要下雨,您那身子骨可经不得淋,还是先回府里,明儿再说吧。”
宁间非勉强抬起头来,低声道:“多谢公公,不过今日里便是跪死在这里,也得见着皇上。”
良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只见天边一道雪白的闪电拉过,照得宫殿明晃晃的,片刻之后便是惊天动地一个大雷打了下来。
良方发一声喊,逃回宫门内。却见夏侯醇冷笑道:“该,谁让你这奴才去多嘴的?这雷怎不劈死了你!”
良方心有余悸,说不出话来,夏侯醇探头看去,只见间非还是直挺挺地跪在那儿,纹丝不动。宫人点上灯来,那烛火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听得外面一阵刷刷之声,果然下起了大雨。宁间非依旧跪在殿外,那雨水登时将他浇了个透。良方不敢再多嘴,眼睁睁地看他被雨水浇得微微发抖,看一眼夏侯醇不知究竟这位主子爷打的什么主意。
直到用罢晚膳,夏侯醇淡淡问道:“那人还在么?”
良方探头一看,宁间非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在雨中浇着。连忙回道:“陛下,宁大人支持不住像是晕过去了。”
夏侯醇跳下榻来,大步走到宫门边,张了一张,回身道:“去几个人抬他进来。”
间非只是一时昏晕,被人抬进室内,张眼看见地毯上蓝色的团花,勉强挣扎着跪正身子,颤声道:“臣宁间非参见。。。。圣上。”
夏侯醇冷冷看着他,雪白的脸上贴了几绺黑发在额角,黑白分明,那一股子妍丽竟是清清楚楚,容不得人不心中一蒎。走到他跟前道:平身吧,跪了这么许久,还没跪得够么?
间非听了挣扎着往起站,奈何早已经是全身无力,怎么样也起不来身,夏侯醇低下身子,双手托在他腋下,轻轻易易便将他抱了起来,皱眉道:“这湿得透了,可怎么好?”一面将他在榻上放下,良方早拿了一套衣裳放在一边,此时便上来替间非换衣服。
夏侯醇却手一挡道:“朕来吧。”
拿过衣巾,回身看了良方一眼,良方连忙退了下去,轻手轻脚拉上宫门。

夏侯醇便去解他衣裳,间非瑟缩了一下,眼见他两道浓眉皱了起来,只得任由他剥得自己精光赤条地,拿了丝巾替他一点点擦拭身子,才擦到一半,便欺上身来,间非在地下跪了半日,水米不曾沾牙,全身乏力,只得任他为所欲为,夏侯醇压了他在身下,咬牙道:“为着那陈震庭,你便这般作戏给朕看吗?”
间非低声道:“臣不是为他,实是为了陛下这社稷江山,为着千秋万代的大业啊。”
夏侯醇抓起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拎在手里,恶狠狠地道:“朕不听你的花言巧语,这一次并不是朕要收拾他,这军令状可是他自己立的!”
间非头发被他扯得生疼,也不敢呼痛,下身顶着他火热的性器,身上却冷得打寒战,仍是咬紧牙关挣扎着道:“陈将军熟悉西狄情势,陛下欲做开拓缰土之主,便少不得他。这将在外,原是。。。。原是。。。君令有所不受的。。。。当年当年太祖。。。。。”
夏侯醇一把捏住他细弱皓白的手腕道:“那又怎么样?朕恨他日久,这是他自己送上来的机会,须不是朕无故斩杀大臣。你少用祖制来压朕!”
说话间那东西已经顶入间非穴内,间非痛得身子往后便倒,喘着气道:“陛下恨他,是由臣始,一切过错皆在臣身上,求。。。求陛下。。。饶过。。。他一门大小的性命。”
夏侯醇更紧地压向他,唇舌舔向他颈下,雪白的牙齿狠命吸吮,在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下留下一道道血红的牙印儿,狞笑道:“你倒是聪明,陈震庭便是你害死的。”
间非侧头躲开他的啃咬,下身痛得难受,想要推开他,却没了力气,喘了几口气,道:“陛下只要饶过他家人,臣。。愿意。。。愿意从此不在与他。。。与他纠缠不清。。。”
夏侯醇吃了一惊,放缓了动作,瞪着他看,冷然道:“你果然舍得?”
间非偏过了头,闭着眼点了点头。夏侯醇神色复杂,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自己是否真要杀了陈震庭全家,仿佛并不确定,眼看他口口声声说是再不纠缠,这本是自己最为想要的保证,然而真听他说了出来,还是觉得怅然。嘴上是不纠缠了,那纠缠只怕从此在心里打上了结,这生这世休想解得开。
霎时之间,恼上心来,也罢,总算也是一个结果,自己这二十几年来,几曾为谁这般处心积虑过?天底下的人都上赶着来讨自己欢心,却原来自己也不过是要讨别人的欢心罢了,那心结也是纠缠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更为猛烈地进犯起来,看着虚弱不堪的人在身下辗转呻吟,心头那点怨气,却始终不得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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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待得他一腔怨气泄得差不多时,宁间非早已晕过去多时了。湿衣服还垫在他身下,身子冰凉,脸颊却绯红一片,鼻息微弱。
夏侯醇怔了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指抚过浓密的睫毛,看他毫无反应,默默收回手,从他身上起来,慢慢地抬起他身子将那湿衣服拉了出来扔在地下,抱在手里的身体轻飘飘的,全然没有重量。他皱了下眉,顺手拉过锦被裹了他身子,将他婴儿般抱在怀里,看了许久,叹了口气,终于放了他在床,拍手叫人进来收拾。
良方进来收拾,见他半披着衣裳呆坐在床沿,探头看宁间非脸色通红,一望便知是起烧了,低声道:“皇上,要不要传太医?”
夏侯醇半天没作声,良方不敢多嘴,抱了湿衣服往外走,快走到门边,只听夏侯醇涎:“传太医吧。”

半夜里宁间非醒了过来,夏侯醇坐在案头正在批折子,他轻轻一动,夏侯醇便即知觉,搁下笔问道:“醒了?”间非口唇微动却没说出话来,夏侯醇过来轻轻扶起他,喂他喝了点水,摸了摸他额头,皱眉道:“这烧怎么还不退?”
间非躺枕上,道:“多谢皇上,臣没什么。”
夏侯醇冷笑道:“是啊,你救下了那人的家小,那人只怕便要为你死心塌地了。生一场病算得了什么?哼,朕又怎么会让这人情给你来做?”
拿起桌上一堆奏折,对间非道:“你瞧见了?这些折子全是为陈震庭求情的。这个人情朕却要送与别人去。”
间非却是一笑,转过脸去不再言语。夏侯醇怅然若失,恨不能去揪了他,将这笑一丝丝剥下来方罢。

间非这病从宫中回来便一直不得见好,太医嘱咐不可过分劳累,须得好生静养。缠绵多时不得上朝理事,其间夏侯醇差了人来问候,又派人送药来,仍旧是近一个月才慢慢见好。
这一日天气甚好,他半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书看。看了不过三五页,突听家人来报:陈将军来访。
他呆了一呆,虽然不曾上朝,朝中却自有人将消息通报与他,因此也知道大郎得胜回朝已经有好几天了。
夏侯醇以朝中半数大臣做保,保陈震庭必能得胜,暂且寄下他家小性命,容后再说。结果不过两三日,兵部便证实所谓被围之说,只是以讹传讹罢了。后来又传来消息,大郎巧施反间计,引发暴民内讧,趁机一网打尽。只是稍费了些时日罢了。
间非心中却明白,所谓兵部证言不过是障眼法,做人做鬼都是一个人而已。在大郎心中救下他妻子老母性命的,却不是自己而是顾名行一干老臣,想到这里微微苦笑,对家人道:“告诉陈将军,说我身上不好,见不得客,改日必上门致谢。”
看那家人去了,几乎忍不住想要叫他回来,却终于还是没有出声,看家人转过墙角不见了踪影,转眼从窗中望出去,外面却是一口小小池塘,看那塘中荷叶,娉婷玉立,绿叶如盘,间杂着一两朵粉色荷花,怅然半晌,转过头来,猛见一个人默不作声地站在榻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肤色略黑,面容颇见清瘦,但那神形容貌,正是陈大郎。

间非仰脸看他,一时失神,手里拿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下,大郎躬身拾起,默默地放在小几上。间非轻叹一声:“你。。。。”只说得一个字便住了口,低下眼帘,不再看他。
大郎将纱被往一旁一推,侧身在榻沿上坐了:“为什么不见我?”
间非身子往里一缩,咬住了唇不作声。大郎见他形容消瘦,撑在榻边的手指一根根像是一折便会断似的,薄薄一层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隐隐看见青色的血管突突地跳着,一张脸仍是清雅端丽,眉梢眼角,秀色夺人而来。
大郎握住他手:“或许你有说不出的苦衷,你既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我便是来看看你就走。只告诉你一声,我是不怕的,战场上混出来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他说着欺近身来,低声道:“他又将我远远调开了,这一次是去岭南。”
间非吃了一惊:“岭南?那里湿热难耐,你北方之人怎能忍受?”

原来夏侯醇左思右想,觉得将此人放在京中着实不妥,正好岭南将军出缺,夏侯醇一纸调令将大郎调去。明里还算是升了一级,竟是个一品大员了。
间非心中念头一转便即明白,夏侯醇终究是没相信他的话。再怎么撇清,在夏侯醇那里也没有清白可言的。
“什么时候走?”
“三后日便要启程。母亲妻子一并带走。旨意便是如此。”
间非咬了咬牙:“这是终身发配了?”
大郎点了点头。间非心中一痛:“是我连累了你。”顿了一顿又道:“你先去,不出一年西狄必来侵犯,那时节他定要重新启用你。”
大郎道:“朝中能人不少,不一定非要用我的。”
间非一笑:“大郎,傅青方本是当朝大学士,按祖制是不能处死的。他依然判了斩刑。这屠戳大臣一开了头,便是他想收手也收不住的。嘿嘿,朝中能人有限,再斩杀那么几个,大郎,他想不用你也难了。”
他说到这里,脸上绽出了笑容,清清冷冷,虽是伏天,大郎心中仍是一寒:“间非,你是什么意思?你。。。。”
间非抬了眼看他,乌黑的眼珠缓缓转动,眼波流动时勾人心魄:“我没什么意思。大郎,你只管去,到时候送你一分大礼!”

大郎还要再问,间非伸手捂住了他嘴:“别再说了,我曾说过的,请你稍待时日,总有你明白的那一天的。现下,不说这个。”说着,搬住他头颈,缓缓吻住了他。
天气炎热,那唇倒是冰凉的,这一点冰凉顺着舌尖一路传到心田却变成了一团灼热。大郎心神一荡,张开臂抱住了他,只觉得怀中的身子瘦得硌手,轻轻颤动着,呼出每一丝热气都在缭拔着他,顿时血脉贲张,情欲奔涌。
间非大病初愈,激吻之下便觉得气紧,咳嗽起来,伏在大郎身上喘气不匀,大郎搂了他,恨声道:“怎么会病成这样?他是怎么在折腾你?”
间非闭了眼,笑了一笑:“这身子受点折磨好过,心里受折磨那才是真正难熬。”大郎克制住自己想要站起身来,间非却不肯放手,牢牢抱住他,低声道:“别管它了,你过来一点。”
他在病中,只穿了月白内衣,半敞着衣襟,露出一点雪白的胸膛来,半隐半露着两点,长发散乱,更兼低颦浅笑,那一种妖娆风情,又添着一点病态,更与平素不同。大郎叹了口气,这般模样他是万万抵受不住的,伏上身去,轻轻儿压住了他,耳听得间非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只觉得全身的血顿时流得快了起来。
轻手轻脚除了衣衫,因在病中不敢十分用力,只是着意地温存怜惜,比平素里更多了缠绵留恋,倒也很是纠缠了些时辰。
看看天色不早,大郎整衣欲去,间非伏在枕上微微喘息,面色绯红,肩头祼露在外,大郎替他盖严了,在他颊上一吻,间非微闭了眼道:“大郎,此去需韬光养晦,防他寻你的不是,处处小心,忍耐一年半载,必有消息与你的。”
大郎踌躇欲言,间非张开眼看他要说不说,轻笑道:“有话便说吧,你几时成了吞吞吐吐之人?”
大郎蹙眉道:“我在朝中这几个月,听了些闲言碎语,尽是些。。。。”
间非一笑:“不过是说我结党营私,玩弄权术,媚惑主上,误国殃民,是吧?”
大郎面有赧颜,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并不十分真切的。只是你要小心才是,切莫树敌太多。”
间非又是一笑:“你去吧。万事小心。朝中之事,我自有分寸。”
大郎低了头,犹豫半晌,过来又抱了他一抱低声道:“好生珍重,保养好身子,莫叫人放心不下。”说罢,不再看他,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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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说的是一年便可相见,然而到正庆十三年大郎这才重又回到京城。
相比正庆十年来说,以后三年似乎要算得都是好年景了。席卷半个北方的灾荒已经过去,运河河道疏浚工程也早已完工,从此江南、东南地区的财税粮物源源不断地运抵京城,而西边的强敌也因合约的签定,边界也安宁了下来。
朝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顾名行与裴俭诚奉调回京后,朝中大臣便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批老臣慢慢聚在顾裴身周,而一批新贵却集中在了宁间非一边。这两边的人在朝中结党营私,争权夺利,几番较量下来,顾裴便落了下风。

宁间非的身影刚上殿前,良方便迎了上去,谄笑道:“宁大人,皇上正等着您呐。都问了奴才好几次了。”
宁间非大步走进殿里,只见夏侯醇高坐在龙椅上,正低头看着奏折呢。。
间非便要跪下见礼,夏侯醇一挥手:“免了吧。”
夏侯醇在龙椅上伸了个懒腰,道:“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想问你,这些日子因了什么和老裴闹得这般不可开交?”
间非道:“这个臣委实不知。而且微臣对裴大人一向以恩师相待,并不曾与其有过什么争执,皇上此言不知从何说起?”
夏侯醇冷笑道:“这话说与别人听或许有人信,你说与朕听可有什么意思?朕调他回来,也是因为他在老臣中威望素重,你那些新鲜法子,总是有人说三道四,朕曾跟他说过的,调他回来,便是替朕将那些老臣的口堵住,这一般老臣的口是堵住了,他倒与顾名行联手来参你,朕问你,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说着将那弹骇奏章递与间非,间非打开来看了,道:“陛下,这些不过都是些陈词滥调,早就不新鲜了。”
夏侯醇点头道:“是啊,便是陈词滥调才奇怪呢。朕为着这些话将此二人贬出去一年有余,身上的坏毛病去了不少,偏生便是一说到你半分改观都没有。”他走下座来,对宁间非道:“你怕是要收敛些了罢?”
间非一笑道:“陛下调他们回京,不就是为了微臣吗?”
夏侯醇看着他道:“你倒是个聪明的,朕是为你好。朝庭上下说你专权误国的不少,调他们回来,不过是让你少做恶人。”
间非道:“多谢陛下体谅微臣。如今粮饷已经齐备,国库充足,陛下开富国强兵,开疆拓土之愿便要实现,微臣受一点半点的非议也没什么。”

夏侯醇欺近身来,似笑非笑地道:“这倒真是转了性了,这些日子乖顺得很啊?”宁间非身子一缩,没有作声。夏侯醇便拉他坐下,那座位虽然宽大,两个人还是挤不下,夏侯醇便抱他坐在身上,搬着他的脸笑道:“早这样听话,少受多少罪?”
间非低声道:“陛下富有四海,什么样的人得不到,间非如果不知珍惜,便真是个蠢人了。”他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地下,夏侯醇只见了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不知为什么,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些话是他想听的,却又是不想听的。想听是因为听着心里着实舒坦,不想听是因为知道这绝不是他的真心话。
只恨自己性子怎么越发执拗起来,万事都装得糊涂,唯有这事不肯装糊涂。
翻身便将他摁在椅上:“宁间非,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朕说点真心话?”
间非给他摁得动弹不动,勉强说道:“臣。。。。不敢。。。不敢欺瞒圣上。”
“不敢吗?朕问你,你头些年往岭南寄的那些东西,那些书信是给什么人的?你是怎么跟朕保证的?”
间非苦笑了下,说道:“微臣不过托人给陈将军带去一把剑,那剑本是他的,臣交还与他本是个。。。是个了结的意思。至于书信不过是公函罢了。再说这事过了两三年了,陛下还记得呢?”
夏侯醇手上加劲,狠狠拧在他身上,间非痛得蹙起了眉尖,夏侯醇便觉得这模样儿可疼可爱,顿时心痒难搔起来,一手便摸向他下身,间非仓促要躲,正闹着呢,只听良方在门口道:“陛下,裴大人求见!”
夏侯醇正在解间非衣扣,道:“不见不见,朕没空,让他先回去,过后朕自会找他。”

裴俭诚听良方说不见时,吃了一惊,夏侯醇一向勤政,很少拒绝大臣的求见,此时但见宫门紧闭,隐隐传出夏侯醇调笑之声,笑声甚是轻薄。他脸上一热,转头对良方道:“想来是哪位娘娘在此,老臣来得不是时候,公公,老臣先行告退 。”
良方与他原是老熟人了,便没平时那么谨慎,嘴略一撇,不尴不尬地一笑。裴俭诚顿时明白过来,脸上神色变得轻蔑,鄙夷之色形于颜表,低声道“真是妖孽,狐媚惑主,连颜面都不要了!”
良方道:“大人如果是紧急公务,先请在上书房外候着,皇上一会儿便去的。皇上每日必去的。”
裴俭诚道:“唉,也算得是紧急之事,接西狄国书,晋公主亡故了,西狄一来报丧,二来要朝廷另选送公主前往和亲呢。”
恨恨地看了眼紧闭的宫门,转身去了。

夏侯醇听了裴俭诚的话,低头看着手里的国书,冷笑道:“好个蛮夷,定要欺上朕的头上来。朕唯一的同胞姐姐亡故了,还想让朕再给他们送一个公主去。哼,想得倒好!
裴俭诚道:“西狄欺人太甚,然则我朝兵力实有不足,陛下还是先在宗室中挑选适龄女子,暂行缓兵之计,容后再说。”夏侯醇却不作声,眼望向宁间非。
间非便说道:“臣觉得裴大人之议可用。麻痹得对手一时,我朝再行调配兵马,等秋后兵强马肥之时,再行收复西狄不迟。”
夏侯醇道:“两位爱卿倒时难得的默契啊?只是我边关承平日久,真要开战的话,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成啊。”
其实从庆正十一年起,各地税赋就陡然加重,除平常赋税外,又开征西饷,各地百姓苦不堪言。同时夏侯醇为筹集军饷,开源节流,大幅削减官员俸禄,各地官员的俸禄只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一时贪官污吏四处皆是,国库虽然充盈,吏治却日见朽坏。
朝中有明眼人便纷纷劝谰进言,无奈夏侯醇一意孤行,全然不听。朝会中唯一能领会他意思的只有一个宁间非罢了,其余的人纵使不说劝诫,夏侯醇也知道他们是不以为然的,朝事便更加倚重于间非了。

宁间非自从陈震庭被他遣往岭南后,倒像真是遵守起诺言来,除了最初一年给陈大郎寄过几次书信并一柄剑后,便当真没与岭南通过消息。、夏侯醇耳目众多,如果这两人有来往的话,绝逃不过他的耳目的。
心头虽然还是不信,却总算是稍安,不再像以往那般患得患失,越发地有些离不开他了。
这些日子朝中大事不断,夏侯醇便觉得颇为疲乏,这一日正在清玉宫小憩,一时兴起,着良方去传宁间非过来。
间非刚从朝房中出来,见良方早已经候在门外。知道是夏侯醇要见自己,跟着他一路行来,前面千杆翠竹,迎风摇摆,竹叶发出簌簌之声,正是来过多次的清玉宫。
进得房中,却见兵部尚书也在,夏侯醇低头看兵部快报,见他进来,但道:“你看看,这蕞尔小国当真是要欺上朕的头上来了!”
间非一看,原来是边关发过来的密报,西狄借口夏侯醇迟迟不将和亲的公主送来,开始不断地派兵搔扰边地,两国交界处战火又起。
兵部尚书道:“宁大人那年订了合约,边地平安了这两三年,想不到烽烟又起啊。”
宁间非握了那密报,道:“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夏侯醇浓眉紧锁,道:“朕岂能让这些蛮夷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生事,此次定要收拾得他服服帖帖才罢。”
间非道:“不知陛下派谁去?”
夏侯醇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想朕会派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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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首次派出的征西大将军却是兵部右侍郎杨玉书,这人本是个文官。只因本朝重文修武,凡武将都受文官节制,因此夏侯醇选定副将后,仔细斟酌后派了李玉书去。他明知最为合适的人是岭南将军陈震庭,却偏偏不愿用他。
明知这三年来,宁间非与他连面都不曾见过,然而心里仍是不相信就真断得这般干净。只怕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二人一旦见了面,保不住会怎么样。
三年来,宁间非对他虽然是乖觉顺从,可是还是觉得这人捉摸不定,除了政务,其余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他身上,将后宫那班妃子全都冷落了。这些妃子中也就是丽妃母以子贵,稍得了点名分,其余的都是春闺寂寞,无处排遣。
“你如今可是朕的专房之宠了,若是个妃子,不知该开心到什么样子了,唯有你动不动给朕做出这付嘴脸来。”这一日欢好之后,夏侯醇便一手抚过他紧蹙的眉头一边说道。
间非翻了过身,转过脸去不作声。夏侯醇见他咬着牙,便道:“行了,朕和你开个玩笑。朕待你还要怎么样?弹骇你的奏章堆了一柜子,罪名都够你死几百次了。你这首辅大臣不是还做得好好的?”
宁间非疲倦地笑了笑,闭上眼睡了过去。半夜里却醒了过来,听得窗外沙沙地下起了雨,转脸看夏侯醇却已经睡得熟了,间非伸手去摸他的脸,烛光下脸庞光洁,呼吸平稳,一只手搁在自己胸前,尾指上带着碧玉戒指,手指修长,看不出明显的指节,手臂精壮结实,肌理却很细腻。鼻中传来薰香味,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暖意,怔怔地瞧了这张脸。这张耳鬓厮磨了数年的脸来,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有了小小的不忍。但见他睡梦中嘴角微微一咧,像小孩子般地笑了一笑。
间非心一颤,转过头不能再看。


李玉书果然不是将才,到边关不过半月便连吃败仗,西狄骑兵长驱直入,攻城掠地,将边界上十余个大小城池掠夺一空,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当真是无恶不作。
夏侯醇接报之后,急得焦头烂额。这一日朝堂之上,众臣纷纷要他改换将领。夏侯醇扫了一眼群臣,道:“既如此,你们且给朕将推荐的人名写上来,朕瞧瞧!”
一时太监发了纸笔下去,片刻之后收齐,一算,十个人中倒有九个人推荐了陈震庭。他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扫了一眼站在阶下的宁间非,将那些纸团慢慢揉成一团,缓缓说道:“裴俭诚拟旨吧!着岭南将军陈震庭即速进京!”

不过半月,陈震庭便到了京中,夏侯醇撤了李玉书的平西大将军之职,转授陈震庭,令他三日内到达边地,接管大军。
他久不回京城,一是故旧纷纷来请,只因时间短暂,能推的便全都推了,这一日是裴俭诚相请,他实在却不过情面去,只得去了,回来之时,天已经黑得透了,他多喝了两杯,有些不辩方向,脚下也不听使唤,但觉得微风拂面,给那风一吹,脑子清醒了许多,看那河边一株柳树,三年不见,已经是粗大了许多,这才发觉,迷迷糊糊中竟然信步走到了宁府大门前,
只见府门紧闭,门口挂着两只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映得朱红的大门时明时暗,如同自己那心里一般,明灭不定。
呆站了一会,突然听得脚步声响,只见宫里两个小太监护了一顶小轿过来,在宁府大门处停下,轿中走下一个人来,门上的人立即迎了上去:“大人回府了?”
夜里声音传得远,隐隐听得那人轻轻唔了一声。大郎热血一涌,上前了两步,看那两个小太监道别,听那人说道:“公公慢走!”
大郎停下脚步,心口一酸,便不再往前走,眼睁睁看那人进了大门,呯地一声闭上,心里七零八落,想走只是挪不动步子,顾不得苍苔露冷,微风浸骨,只呆呆地在水边立着,看那垂扬柳丝在风里乱着一团,黑夜里越发模糊不清起来。

独立了好一会儿,身上觉得有些凉了,这才转身顺着宁府围墙往回走。宁府不大,顺着路走了两步,只见前头围墙处探出一枝桃花来,黑夜里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花影,被风吹的轻轻晃动,大郎看了这一枝桃花,竟然呆住了,那一年,不也是桃红柳绿之时么?仰了头看那花,蓦地里想起两句诗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仍旧笑东风。
正在没个着落处,猛听得墙里琴响,高山流水,琮琮乎,浩浩然,大郎倚墙而立,静悄悄地听着,猛然间诤地一声,琴弦再度绷断,大郎再也不能忍耐,轻轻跃起,双手上举攀住墙头,,轻轻地落在花园之中。
园中静寂无声,只有书房中透出点点灯火,阶前月色如霜,檐前一棵梨树花期将过,落了遍地的花瓣,零落地洒在石阶之上。
大郎在门边悄立良久,却始终没有出声。痴站了半晌,转身要走,却听得里面的人说道:“即来了,何必又走?”
话音刚落,两扇门轻轻打开,间非立在门内,一身白衣,身形纤长,清雅飘逸,宛然还是当初那个超凡绝俗的少年。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呆呆站了,但听得春夜里风掠枝头,花影摇曳,檐下风铃便响个不住,叮呤呤声声敲在心头。还是间非先道:“请进吧,陈将军。”
大郎不再迟疑,大步跨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朴,除了琴棋书画,便只是几张木椅,一张书桌,墙下一张竹榻。此外更无别物,器皿陈设都极简陋。大郎细细看了看,道:“你居室这般简拙,间非,倒底是所图何事?”
间非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道:“尝尝吧,平素里公务繁忙,没功夫弄这些茶,这可是今年的新茶。这水是去冬收的梅花上的雪水呢。”
大郎眼睛直盯了他:“间非,你回答我,倒底是为什么?”
间非在琴几后坐了,慢条斯理地换了琴弦,试了试音,然后抬起头来,轻轻一笑:“大郎,这是兴师问罪么?那一年的书信中你不是已经骂过我了吗?”
大郎长叹一声,他们起初本是书信往来,可是到岭南不过半年,便觉得朝廷苛赋甚重,岭南本是偏远贫瘠之乡,然而荷捐杂税一样不少,民生困顿,百姓苦不堪言。大郎过去从未在地方上久驻过,此时深感百姓生活困苦,他是武官无权过问地方政事,岭南郡守刘海却是个体恤民情的好官,私自减免了赋税,却遭来朝廷训斥,在庆正十二年被问罪下狱。
大郎与其甚是相投,与多名官员联名具保,替刘海求情。然而朝廷不但不准,反而当即将刘海递解回京,刘海不堪旅途困顿,瘐死在路上。
为着此事,大郎连连寄书与间非探询此事,间非却始终不作回应。直至刘海后任到,这才知道朝中宁间非专权,一手遮天,罗织罪名,诬陷良臣,朝廷上下乌烟瘴气,却是针插不下,水泼不进。大郎虽久有所谓,仍是不信,写信直言相询,宁间非却从此只言片语不再有了,两人彻底断了来往。而三年来,眼看暴政日酷,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却一味地横征暴敛,全然不体恤百姓困苦,吏治日益腐败,大郎只是百思不得解,间非那般聪明一个人,治国怎能如此糊涂?
此时见他,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爱是恨。

间非接好琴弦,道:“刚才琴弦断,我便知你定在这里。这琴仿佛和你有缘,只要你隔墙听琴,便要断弦。”
大郎走上前来,手按在琴弦上,席地坐在他对面:“间非,你回答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这般。。。。”
间非轻轻拿开他的手,道:“这般祸国殃民是吧?你是忠臣,我却是个奸佞之人,咱们两人,你死后便上天为仙,我便是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那也没什么,地狱里,末必有这人世间难过。”
大郎摇头道:“间非,你曾说过你有你的苦衷,你是为着他才这么做的?只因他对你痛加折磨,你便要这般报复他?”
间非一怔,却不说话。
大郎伸手握住他的手:“间非,若是为此,总不能让苍生受苦啊!我听人说就是江南富庶之地,也是十室九空,百姓生活艰难得狠,间非那是你的父母之邦,你就半点不念旧情么?”
间非脸色一变,稍顷说道:“我曾说过要送一分大礼给你,如今你统兵三十万,前去荡平西狄,你平生之愿得遂,你要如何谢我?”说着淡淡一笑,眉间眼角,便有风情万种荡漾开来。
大郎转头不敢看他,硬着心肠说:“间非,我对你从无别意,家中妻子不过是个摆设,这些年来你怎么样都好,我不曾怪责过你。然而,你祸乱朝纲,致天下苍生不顾,我万难袖手。此去若真能建功立业,间非,我已经答应裴公,将会联名参你。”
间非不为所动,笑得越发动人,本就是秀美之人,这一笑便如锦上添花般,更是夺魂摄魄,笑容虽美,眼中却不无凄凉之意:“你此去定将功成名就,从此光宗耀祖,门庭增辉,大郎,你父亲的遗愿便得实现,实是可喜可贺。至于参我之事,悉听遵便吧,此身荣辱生死,早便置之度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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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庆正十五年春,平西大将军陈震庭奉旨出征,他治军严密,令行如山。更兼饱读兵书,极善用兵之道。甫上战场便扭断颓势,紧跟着挥师一连收复了失地。到庆正十五年夏季,便将全部失地收复,朝廷不断地替他加官晋爵,直升为平西大元帅。收复失地后。他上表朝廷,请求趁势直捣西狄本土,一举绝了此后患。朝廷倒是准了他的奏章,然而此时国内却乱民四起,各地提督衙门忙于镇压暴乱,派不出兵力。
宁间非便提议让陈震庭就地扫蓦士兵,一则可扩充兵力,二则流民也可有个吃饭的地方,能避免暴民作乱。
陈震廷便真的就地招幕士兵,短短三个月,便统兵近五十万,开始进攻西狄。

自九月里对西狄进攻以来,陈震庭当真是所向披靡,西狄似乎只有招架之功,这一日夏侯醇看罢战报,不由得笑了起来,却听良方来说画师到了。
原来他忧心战局,心绪不宁。便招了画师来画像。因为画师是本朝最好的,本来在乡下养老,被夏侯醇招了来。此人年纪已经老,一部雪白的胡子分外引人注目。
正画着呢,宁间非在外求见,夏侯醇让良方传他进来。一面对画师道:“今天便到这里,朕明日再传你来。”
那画师离座收拾了东西向夏侯醇行过告退礼便往外走,在门边与宁间非打个照面,神色有异,转过脸又看了间非一眼。间非见他雪白一部胡子好不有趣,不禁一笑,那画师神色突然大变,匆匆去了。
间非不解其意,莫名其妙回过头来,却见夏侯醇穿了全套朝服,正襟高坐在龙椅之上。他平素也不过是轻袍缓带,不上朝时穿得都甚是简便,在寝宫时往往更加随意,难得有这般全套朝服都穿齐的样子,此时也热得鼻尖上沁出汗珠来。
他朝间非招了招手,一面让良方给他换衣服,一面说:“今日的战报你看了吗?陈大郎还真是个帅才,西狄眼看招架不住,据内线报称,其国内正在酝酿求和呢。”
间非道:“这是陛下的鸿运啊。不知陛下可想过其它什么没有?”
夏侯醇换了轻便衣裳,趿着鞋坐了道:“其它什么?”
间非道:“陈将军坐拥雄兵五十万,连他手下的副将田春都统兵达十万之众,陛下就丝毫没听说过:天子者,兵强马壮者得之这句话?”
夏侯醇一惊之后更是诧异:“ 宁间非,你这是什么意思?”
间非道:“微臣没什么意思,就只是替陛下这锦绣山河担心罢了。”
夏侯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轻轻将茶杯放在几上:“陈大郎是你的同窗,你和他还有那么一段,无论朕那时候怎生折辱你,也不肯和他断了来往,这三年一过,昔日恩情当真是烟消云散了?这却又是为何?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间非面无表情:“臣不敢有什么私情,我与他早便恩断意绝。陛下难道没见着他参微臣的奏章吗?彼此决裂到此地步,还能有什么恩情可言?陛下终究是信不过微臣的。”
夏侯醇点头道:“好一个翻脸无情啊,你还真是无情无义。说罢,你想的是什么?”
间非道:“如今西狄已经全无招架之功,指日可破。陛下当及早动手,否则几十万雄兵杀来,京畿之地可是毫无招架的。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弹弓藏。陛下,可在此时调陈震庭进京,就地解除他的兵权。”
夏侯醇默然良久,死死地看着宁间非那张自己迷恋之极的脸孔,这个眼若秋水,秀色夺人的男子,却怎么也看不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郎进京不过三天,夏侯醇设宴款待,席间突然发难,被冲进来的侍卫五花大绑了,当天便投入牢中。那良方夜里便来宣读圣旨,林林总总的罪名竟有数十条之多,大郎心中默然,听良方宣完旨,仰天长叹,由始自终,只说了“天日昭昭”四个字。
夏侯醇将陈震庭下在狱中,在朝中引起掀然大波,一众朝臣纷纷上书,更有人以身家性命死保陈震庭决不会通敌叛国,请求夏侯醇从宽发落。而顾名行更是直言指出夏侯醇自毁长城,边关尚有陈震庭部属统领着几十万雄兵,一旦作反,后果不堪设想。
宁间非便道:“顾大人,请问当年太宗皇帝处置贺兰一案是怎么说的?想那贺兰一族手握雄兵,直打到西狄境内,一天之内十二道金牌催回来,又是为何?顾大人不要只顾着那千古直臣的名声,便将这大好江山视同你流名百世的利器了!”
顾名行气得胡子乱抖,上前跪在夏侯醇面前道:“陛下,老臣全是一片忠君护国之心啊。宁间非这些年来祸乱朝纲,媚惑君主,干的实是祸国殃民之事啊。陛下,老臣以身家性命参这宁间非欺君误国大罪!”
夏侯醇脸色一沉:“顾名行,你是老糊涂了么?什么欺君误国?如果不是宁卿,此番对西狄作战,军饷粮草还不知从何处筹措呢!”
这分明是夏侯醇顾念他两朝老臣给他支个台阶下,哪里知道顾名行却是个死性之人,他取下头上官帽托在手中:“陛下,臣死不足惜,能替陛下除此妖孽,让他再也不得迷惑君主。顾某虽死犹生!”
宁间非阴侧侧地道:“顾大人,口口声声迷惑君主,可是将皇上当做了那醉心美色的昏君了?”
这一下阴风煽火不在多,夏侯醇再也坐不住了,喝令将顾名行拖下去,押入天牢,说罢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牢中光景虽然凄凉,然而大郎是个行军打仗之人,生活起居上早已不是当初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富家公子哥儿了,窝头咸菜地也吃得下,狱中生活虽苦,却也没受什么罪,看守他的狱卒个个敬他忠义,待他尚好。只是每每诉说起他的冤情,莫不是泪水淋淋,反倒要大郎温言相劝。
闲时想起自己的一生,唯一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母妻子,特别是夫人,几年来未曾有过恩爱之情,跟着自己守着一个空名份过日子,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是亲手将自己送入在牢的人,然而心头,却无论如何恨不起来。似乎死在他手里,也没什么怨念了。
这一日夜里,突然梦到当年之事,红红白白的桃李杏花开了满院,微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树下少年长身玉立,青衣素裳,一根碧玉簪绾了满头青丝,花瓣落了他一肩,正对了自己微微而笑,清丽绝尘,美不胜收。
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只见一灯如豆,将自己的身影映在牢中土墙之上,逢头散发,再看身上囚衣污秽,布质粗陋,长叹一声,此身早已经不是那趴在墙头偷看人家交欢的少年了,如果当年不趴上墙头那么一看,此时自己又身在何处?会不会比现好得多?快活逍遥得多?他仔细想了想,还是默默摇头,无论怎样,还是不愿意错过,错过那个人,那些事。想到这里,喃喃而语:此身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

突听得脚步声响,似乎有人走过来,他正看时,只呼狱卒高呼一声:“宁大人到!”大郎浑身一震,转头看向牢门口,只听得间非清冷的声音道:“开了牢门。”
那狱卒上来开了牢门,大郎坐在草铺之上,呆呆地看着,间非走进门来,对狱卒道:“我和陈将军有几句话要说,烦请各位在外相候。”
他权倾朝野,谁人不知?说的话又有谁敢违抗?众狱卒都悄然退下。间非带来的两名汉子将一个竹篮放在房中,转身出去守在牢门口。
间非打发了众人,一步步走到大郎面前,大郎身负重镣,欲站起身来,身上的铁镣哗哗作响。宁间非一把摁住他,蹲下身来,轻声唤道:“大郎!”
这一声低徊婉转,荡气回肠,大郎胸口一热,戴着重重锁链的手伸出去,轻轻握住了他,叹道:“你又何必到这儿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间非道:“你恨我吧?”
大郎缓缓摇头:“不恨,我早说过的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恨你。只是你荼毒生灵,祸害天下,我怕你遭报应罢了。”
间非莞尔一笑:“我知道你不会恨我的。这样我便再无遗憾。至于报应么,遭就遭吧,我这般罪孽深重,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报的。”
说着怀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小刀来,灯光下寒光似雪,这刀虽小巧,却削铁如泥,精钢铸就的铁镣竟然一削即断。大郎骇然道:“你在做什么?间非?”
间非一面手脚麻利地削断他身上的全部镣铐,一面笑道:“我在放龙入海。大郎你该不是那种愚忠至死的人吧?人家要杀你的头,你就乖乖地伸出来让人砍?”
大郎一头雾水;“不是你要我的命吗?我上本参你,你便罗织罪名将我陷在这里的?”
“是啊,我便是陷你在此的。我只是要你知道他神智已失,国事上日渐昏聩,此等君主,你便是为他送了命,他也不会封你一个忠臣义士的!”间非转身从竹篮中拿了酒菜出来,全是江南的清淡小点,酒也是青梅醉,江南名产。

间非倒了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对大郎一敬,仰头喝下。大郎却不动,呆呆地看着他。间非一杯酒下肚,雪白的脸上布起一层淡淡红晕,颜色更见鲜妍。他盈盈一笑:“大郎,我已经给春儿去了信,你出城之后便有人接应,两匹千里良驹可保你三天之内便到达屯门关,你那几十万雄兵还等着你呢。”
大郎迟疑不定道:“你是要我起兵谋反?”
间非道:“你不起兵,难到在这里等人来砍头?”
大郎摇头道:“我只身逃出,老母妻子怎么办?”
“你的妻小早被春儿派兵接走了,保定府的公文前天便到了刑部。”
间非手里依然托着杯子:“大郎,这临行一杯酒,你真是不喝?”
大郎皱眉道:“那么你呢?你私放钦犯,他岂会甘休?”
间非眼圈一红:“多谢你还念着我。你放心,你与那位壮士换了衣衫,与我一同出去,牢中不会很快发觉。我这里有出城腰牌,只要一出城,便是插上了翅膀,再也没有人追得上你了。”
大郎细细一想,失声道:“不,我不能走,我这一走,你岂不是要担上血海似的干系?”
间非又是一笑:“你走与不走再商量,先请饮了此杯。你我相识一场,这杯酒总还是要喝的。”
说着举起剩下那一杯酒来直送到大郎唇边,大郎不忍再推拒,在他手中饮下那酒。
间非轻轻放下酒杯,突然搂住他脖子,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大郎,千万保重,从此别过了。”
那酒一入喉,大郎便觉得一阵晕眩,听得这句话知道情形不对,只叫得一声间非,便即晕去。
门外守着的两条汉子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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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6-02-19 12:02 | 28 楼
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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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大结局(上)


间非眼看着那车慢慢消失在夜色中,伫立良久,这才慢慢上轿,回转府中。刚坐下还没喝一口茶,便听得家人来报,说是宫里的良公公前来传旨。
他心中微一沉呤,算来大郎的车已经出了城了,难不成这么快便被人察觉了?
心中盘算中走到客堂中来,却见良方道:“宁大人,皇上有请。”
他跟了良方,一路行至清玉宫,这个地方早已是来过千百次了,良方将他送入房中,便带上房门去了,室内红烛高烧,又多点了好些盏宫灯,将屋内照得白昼似的,夏侯醇穿了玉色锦缎长袍,负手立在南墙下。南墙之上挂着他的巨幅肖像,身着朝服,眉宇英挺,好一派帝王气象。间非轻赞了一声好。
夏侯醇缓缓回过头来:“好?爱卿也觉得好?这画师的技法果然不错。”
间非正要跪下行礼,夏侯醇却一把拉了他起来:“免了吧,我这里还有一幅他早年之作,你也来瞧瞧!”
说着不由分说,拉了间非到案前,但见案上放着一幅图,一株老梅,枝上几个粉色梅花,树下立着宫妆美人,但见此美人回首轻笑,眉峰敛黛,眼若春水,唇若桃瓣,当真是天香国色,无人能匹,那画右上角题着宁城公主四字。
夏侯醇冷笑道:“如何爱卿?这幅美人梅花图可还使得?”
宁间非道:“很好,梅花美人皆十分好。”
夏侯醇一把抓住他,狞笑道:“这美人眼熟得很吧?”
间非被他摁住肩头着实疼痛,皱了眉看着他,夏侯醇拿了架上铜镜,举到他面前:“怎么,你不觉得这张脸和画上美人是一模一样吗?”
但见镜中之人,只要换上女装活脱脱便是画中美女,间非轻叹了一声,转过脸去。
夏侯醇啪地一声将铜镜扔在地上,手把着间非往案上一抵,间非腰抵上桌沿,便如折断般地痛,夏侯醇嘿嘿冷笑:“你倒底是什么人?这些年来甘为男宠,倒底打的什么主意?”
间非被他压得动弹不得,脸上却慢慢绽出了笑容:“夏侯醇,你这时候才知道,实在是太晚了。”

夏侯醇大怒,将他的头狠命地在桌角上一磕,但见他额角一缕鲜血缓缓流了下来,蜿蜒到了腮边,雪白的脸蛋上一缕鲜红,竟是异样的妖丽诡魅,宁间非展颜一笑,艳若春花:“我便是贺兰诀,母亲就是你的姑母宁城公主,也就是这画上美人。”
夏侯醇听他直言相认,心中怒极,反而笑出声来,咬牙切齿地道:“那么,你当真便是贺兰家的余孽了?你瞒得朕苦!”他暴怒之下,扬手便是一掌,间非雪白的脸蛋上立时起了五根指印,只打得他脸侧到一旁去,夏侯醇揪住了他头发将他的脸扭了过来,将他压在地下。间非微微一笑:“夏侯醇,我本名贺兰诀,你可知这些年来我忍耻偷生,被天下人唾骂,所为何来?”
夏侯醇道:“所为何来?叛臣余孽,难道还安有什么好心?”
间非被他压在地下,身子动弹不得,却还是摇了摇头:“贺兰一门忠心耿耿,功高震主,你夏侯氏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眠,夺其兵权,贬至江南也罢了,偏还要罗织罪名,必欲除之,忠臣良将反被污为叛臣,可怜我贺兰一族枉担虚名,落得诛灭九族。我侥幸逃得性命,索性便真来乱你朝政,颠覆你这大好山河。你说我是叛臣贼子,原也不错!”
夏侯醇冷笑道:“你以色事人,有何面目见你先人?朕这铁桶也似的江山岂是你能颠覆的?”
间非笑得好生开心:“那有什么关系?你这铁桶也似的江山,早被在下拆得七零八落了,夏侯醇,你横征暴敛,穷兵黩武。残杀士子,这民心早失,如今陈震庭已经回转边关,不消几日便杀进京中,这天下便是人家的了!可笑你还自以为江山固若金汤,却不知亡国之灾转眼便至!”
夏侯醇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压住宁间非不动,双眼死盯着他看,半日缓缓地道:“你这般狠毒,不惜拉上天下人为你一己私仇受罪?你就不怕死?”
间非道:“你难道会放过我?贺兰诀曾求一死而不可得,此时你也正好杀了我泄恨。”

夏侯醇冷笑一声:“你很该死,但朕不会让你轻易死的,那太便宜你了,朕。。。。。朕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伸出手去,哗地一声撕开他衣襟,露出一大片胸膛来,狞笑道:“朕要你好好地品尝这滋味!”
说着手上加劲,三两下便扒去了他衣裳,案上拿起一支玉笛来,分开他双腿便直捅了进去,意犹末足地在穴内一转,间非惨叫一声,便没了声息,后庭处流下的鲜血迅速地洇湿了地毯。
夏侯醇见他晕去,端起案上的茶水泼在他脸上,府在他脸上看他睫毛微微而动,张开眼来,手中玉笛又是一捅,间非痛得浑身哆嗦,这次却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他愈是不吭声,夏侯醇便愈是暴怒,手中玉笛便探得更深,不一会,看看他又晕了过去。

这一番晕去,无论怎样都弄不醒转,红烛摇曳,在地上投下阴惨惨的影子,夏侯醇抽了玉笛出来,但见他身子赤祼,蜷曲成一团,后庭处血肉模糊,他心中恨极,翻转他身子咬着牙顶入,下死力地抽插起来,满腔的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一二,待射出来时,看他依然昏迷不醒,红白相间的浊液顺着腿弯流了下来,夏侯醇鼻中一酸,两行热泪淌了下来,一滴滴地融入血水之中。
半晌抹去泪水,看了那张秀美的脸孔,突然拎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提了起来,左右开弓打了他十几个耳光,再看那张脸时,早已经是支离破碎了,他颓然放脱,听他头颅扑地一声落在地毯上,却见东边窗户已经发白了。
他站起身,高声叫人进来。指着赤身躺在地下的人道:“将这人给朕看牢了,不准给水喝不准给东西吃,谁也不准与他说话,更不准人来看他!有什么事速来报朕,有一点儿差错,朕杀你们全家!”

那一日,大郎醒转已经天大亮了,但觉得身子似是躺在摇篮中一般,不住地颠簸着,睁开眼来原来却是躺在车中,车窗上垂着帘子,隐隐透进光亮来,他大叫一声道:“停车!”
车钆钆两声慢慢停下,有人撩开车帘探头进来笑道:“元帅,您醒了!”
此人却是识得的,是亲兵队的士兵。大郎诧异道:“你等怎么到了这里?”
那亲兵道:“田将军派了小人等在城外候了三天了,就是等着接应将军的。”
大郎默然,知道这一切皆是间非安排好了的,只不知他倒底是为了什么要这般做,只听那亲兵道:“将军既然醒了,弃车骑马吧,这样快些,田将军在边关是度日如年,再等不到将军消息便要亲率大军来接了!”
大郎只是不懂,这些人是如何将他从死牢中救出来的,那亲兵道:“田将军说,只要元帅回到军中便一切都可明白,小人等却不知道原委。”
他们日夜兼程,果然三天之后便到了军中,手下将士欢声雷动,春儿亲率了人马候在关外,大郎只见军人不见地方官,春儿道:“那些狗官已经被春儿带人杀掉了,公子,你如今不反也得反了。”
大郎长叹一声,随众人入关,才在房中坐下,春儿便进来了,从怀里取了一个包裹出来,道:“公子,这是宁相公要春儿转交于你的,他说前因后果尽在此中,嘱咐春儿一定要公子到达屯门关时再交与公子。”
大郎心中一震,接过包裹的手便有些颤抖,打开来看,内里一封信,一册书。当即拿了信,心中火烧似的,几乎将信纸也撕破了,这才抽出信来,那信上字迹娟丽秀逸,确然是间非手迹,只见密密麻麻几大张,大郎看抬头写着:“大郎如晤。。。。”几个字,眼眶内一片模糊,那泪水扑扑地直落在了信纸之上。

大郎伸手抹去泪水,但见那信上写道:
“大郎如晤:
弟幼年失怙,满门被诛。辗转零落,颠沛流离,其间风霜雨雪,人情冷暖弟遍尝之。唯君温良敦厚,不以怪僻薄视,弟欲拒之不能,而眷恋日深。然弟负血海深仇,兄之高义虽铭感于心,却不能言万之一二,数度塞责敷衍,今事已成,前因后果一并告知。

弟未及四岁,家破人亡,祖、父以战功显著于世,不见容于夏侯氏。四海方归,即遭贬谪,夺兵权,迁江南,意犹未足,罗织罪名,诬以谋逆,大兴冤狱。牵连达数万之众,贺兰一族,尽覆灭矣。母宁城公主兰,拒返禁宫,殉夫全节。弟之师张公凤仁,以其子易弟,贺兰全族,唯师与弟得出。

血雨腥风,弟年虽幼,亦知其状,及至开蒙,祖、父母灵前誓报此仇。师含辛茹苦,教养成人。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治国韬略,乃至琴棋书画倾囊以授。师,初为祖、父谋士,以天下谋于祖、父,祖、父忠直不纳,师遂请辞,世间皆云师已亡。及至年长,每念及父母之仇,末尝不锥心泣血,然弟自幼质弱,手不能提三尺剑锋,恨恨不可言。师乃云:三尺青锋,所伤不过血肉;如此大仇,当乱其政,覆其江山,方可解恨。

弟与师易名换姓,隐居江南,有好事者报官府,于是北上至保定,师于市集逢故部旧,其人卖主求荣,朝廷恶其人品,以督学小吏授之;既遇师遂相挟,其性好男色,弟恐其泄露行藏,委身以事。以财色动其人,得捐功名。未已,师染病身故,弟零落无依。时始初遇君,借君之力去除此患。君性赤诚,弟处凄风苦雨多时,君爱惜之情,弟生平未稍尝之,实不能拒。

及同榜高中,弟本欲以才学见喜于帝,未知以色获宠,其性刚愎,好大喜功,沉溺情色,弟度其所好,欲拒还迎,令其迷恋不能拔,则专朝纲,进谗言,种种暴行,不一而足,皆为弟出。弟竭尽所能,为祸天下,其不能察也。致有今日之乱,百姓困顿,天下流离失所者数众,内忧外困,王朝风雨飘摇。弟负君良多,无以为报,以天下谋之,聊为自慰。

弟为一己之私仇而置天下万民于不顾,陷害忠良,祸国殃民,媚惑君上,种种不端,罄竹难书;醇性虽苛酷,其待弟诚厚,弟亦负他,实无颜再立于世,幸大仇得报,可见父母师长于地下,而与君长别,痛甚。师曾著立国论一书,本欲为祖、父谋之,今转赠于君,助君为天下之主。大事若成,望善待醇及其妻幼子,厚养之,勿复使其为恨,而冤冤相报无尽时矣。

弟罪孽深重,百死莫赎。君勿以为念,会有来生,甘为丝萝以托乔木,报君深恩。今生则矣,谆谆嘱君,万千珍重。

                                  弟贺兰诀上

看到此处,大郎眼中泪水滚滚而下,拿着信纸的手不停地打颤。拿起那书看,果见书上写着立国论三个大字,他喃喃自语:“我若不能救你,要这天下何用?”
春儿却道:“公子,你不夺天下,便救不得宁公子的性命。”
大郎回转头看了看窗外,夜色如漆,竟是黑沉沉不见丝毫亮光。他缓缓道:“你去请了刘先生他们过来,此事尚需细细筹画,”
春儿听他此言,知是他下了决心,大喜连忙出去召集众谋士将领过来。
庆正十五年秋,平西元帅陈震庭以夏侯醇昏庸无道,性情残暴,致使天下生灵荼炭,民不聊生为名起兵讨伐,霎时之间天下大乱,各地割据纷纷起事,陈震庭坐拥雄兵百万,挥师东进,不过半年,便打到了京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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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6-02-19 12:02 | 2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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