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凡間——
凡間有生老病死,凡間有悲歡離合,凡間有忙不完的這芝麻瑣事,凡間也有痛徹心扉的情愛癡迷。
凡人啊……忙忙碌碌,兢兢業業,一生也就這樣渾渾噩噩得過去了,短暫的轉眼即逝……
人,總想修成仙,想享受著與天齊壽的同時笑看紅塵的快意逍遙,但是成仙真能一嘗夙願了嗎,這就不知道了,反正聽著是聽美好的……
其實成仙之後,仙家都不得下凡,更不得與凡人相戀,所以基本上都是呆在九天雲外,逍遙是逍遙,紅塵卻是再也看不到了。仙人想要下凡入塵,必須得到天帝的三界通令,不然一律視為私通凡界,那可是天罰之懲,修為低的基本上就魂飛魄散了。至於仙凡之戀,那是會使仙家心緒會受其影響,心性大亂,甚至打破三界平衡,引來災禍,後果也是相當嚴重的。
很久以前,天帝的御弟,塵骨仙尊因戀上凡人,頻繁出入凡間,其法力太過高深,出入凡塵給人間帶來了不小的衝擊,三界平衡被打破,人間連年天災。天帝怒,派遣天將將其捉拿,沒想到塵骨仙尊竟然自動放棄仙籍,寧願被削仙骨也要同那凡人長相廝守,天帝大為震怒,毀了其數千載道行,把他打入輪回道,並要眾仙以此為戒。
仙尊死後,怨氣直衝天際,擾亂天地生物的心緒,傳聞龍神共工亦是受其所影響以致發狂撞毀擎天支柱,那一刻天崩地裂,地動天搖,經歷過那場劫難的仙家如今提起仍不免心有餘悸。
從此眾仙以此為戒不敢越雷池半步,皆窩在自己的仙居之內,自得其樂。
劍子不像其他人把塵骨仙尊當成異類,他對他其實相當敬佩,爲了自己所愛之人不惜一切的那種精神讓他欣賞,那是怎樣至死不渝的愛啊,才能讓他甘願承受削骨抽筋之痛。
可如果讓劍子選擇,他也不會選擇與凡人相戀,畢竟天地失衡勢必生靈塗炭,那是劍子不希望看到的……
但是劍子他對凡間的依舊很有好感,天界太過冷情,不如人間來的情真。
現今,劍子走在人間的小鎮上,看著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群,那給他一種蓬勃的生命感。
凡人很脆弱,很小的一件事就可以結束他們的性命,劍子於心不忍,凡人短暫的一生不易,他想儘量保護他們。這小鎮就是下界散仙所報惡龍作祟的地方,現在看來並無異狀,要是真如散仙所言,那劍子古塵必定不會容情!
劍子來到一家茶館,小二熱情地招呼過來。
“喲~這位道爺,快快,裏面請,小店有上好的萍山鐵觀音、玉泉龍井、海棠春,還有本地特色菜,道爺要那種?”
“這…龍井吧……”劍子其實對這些凡間的茶水並不是很瞭解,隨口叫了個。
“好類~~~道爺要不要來點素齋,咱們店的八寶齋可是有名的 ~~”
“不用……就上茶杯……”
“行~道爺稍等~~玉泉龍井一壺~~~~”小二豐富的表情,抑揚頓挫的聲調讓劍子覺得很有趣。
“茶來嘍~~”沒多久,小二上茶,順手給劍子倒了一杯“道爺,這可是我門店前兩天剛進的,香著那~”
劍子拿起茶杯,喝了口,果真不錯。
小二見劍子風采出眾,氣質絕佳不由地多攀談了幾句:“小的還真沒看見過像道爺這麼神仙似的人物,感覺就和說書裡的仙人一樣,嘿嘿,道爺是外來的吧~要是小人以前見過你,肯定記得,道爺來這邊有何貴幹?”
“多謝誇獎,吾的確不是本地居民,雲遊中路徑此地而已。”劍子見小二崇敬的眼神,不由一笑,隨即想到,惡龍之事不如向他問問情況,“吾聽聞,這邊有惡龍作祟,好奇邊來看看。”
“哎呀!道爺,你也聽說啦,真是夭壽哦~~這裡的確有惡龍啊,前段日子很多家的閨女和孩子都接連不斷地憑空不見,第二天就有人在後山湖邊發現他們的屍體,嘖嘖……被啃得都只剩下骨頭了,連裏面都啃乾淨了……好可憐啊……”小二想起那慘狀打了個寒顫。
劍子心頭一凌,果然是真!!惡龍!
“你們怎麼知道是龍,而不是其他的猛獸?”
“道爺啊~這個哪敢瞎說啊,有人看見那是條黑龍,足足十來米長,通體烏黑發亮,那鱗片碗口那麼大,頭上長了兩角,血盆大口的,嚇死人啊!”
“那黑龍如今在哪裡,你們可知?”
“就在後山那湖邊,從這裡直走就可以到,道爺啊~我看你一定是法力高強的修道人,替我們收了那條惡龍吧,我們全村人都會感激你的!”
“吾定當盡力而為……”劍子一臉嚴肅,背上的古塵錚錚而鳴,那是來不及壓抑的怒氣!
“啊!太感謝了!~多謝道爺!多謝道爺!今天這茶算我們小店的,道爺慢用!”小二看劍子一臉正氣凌然,心中大為欣喜,咋們鎮有救啦!
劍子來到小二所說的後山湖泊,細細感受四周氣息的波動,果然有龍族的氣息。
劍子手捏太極印,追蹤惡龍的蹤跡。
太極印引著劍子來到一處洞穴,漆黑幽深。劍子怕打草驚蛇,化消太極印,隻身進入。
洞中陰冷潮濕,的確附和龍族的習性。
越走到深處就越漆黑一片,劍子小心翼翼地摸索著,突然他腳下踢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劍子凝神閉氣,慢慢地蹲下查看。
黑暗之中隱約看到鱗片和龍爪,這,應是龍的身軀無錯,可是劍子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
疑惑,劍子在手心凝聚一道白光,瞬間整個岩洞明亮起來。
一條巨大的黑龍,盤伏在劍子面前!
觀其形貌應是成年的公龍,爪只有四齒,只是一般的龍種。
劍子打著光洗洗觀察了半響,卻不見那黑龍有所反應,上前一查看,發現竟然斷氣已久!
劍子翻過黑龍的屍體,龍肚上有數道爪痕,深可見骨,甚至可以看見其中內臟,最致命的是咽喉上的傷口,直接撕裂龍骨,如不是皮肉還連著,這龍頭怕是掉的。
黑龍死法太過慘烈,雖然它生前為非作歹,但如今死狀淒慘,劍子仍不免為其惻隱一番。
“這傷痕……應是大型猛獸……”但是什麽比龍還強大的猛獸能把龍撕咬成這樣,除非……對方同樣是龍!!
“吼……”同一時分,洞穴深處響起一聲低沉的龍吟,印證了劍子的猜測!
劍子心中一驚,剛剛只注意研究這黑龍,渾然不覺這洞中竟然還有其他的龍族存在!
那聲龍吟渾厚低沉,劍子不敢輕慢,他跨過黑龍的屍體,走向深處……
“吼!”龍吟突然尖銳起來,劍子只感一道強烈氣勁迎面而來,連忙錯身閃開。
轟然巨響,身邊的岩石塌陷了巨大一塊。又是一道氣勁!劍子本能反擊!
劍子是由天池中直接孕育,一降生便吸收天池精華,凝成千年之功,天帝更是直接御封他為祥龍尊者,劍子仙齡並不是很高,但是功體在仙界卻是少有匹敵,所以這氣勁雖然狂猛但劍子也不放在眼裡。
“吼!!”劍子浮塵反手一揮,四兩撥千斤,竟把氣勁原數奉還,只問前方一陣龍吟,其聲痛苦難忍似是中招了!
劍子手持白光向前一照,入目的是一條紫龍,一條華貴美麗的紫龍,全身覆滿剔透紫鱗,在光下一片流光飛舞,煞是迷人,頭上一對三叉龍角,還沒長開,這紫龍還為成形,一雙琥珀金瞳兇狠地盯著劍子,似要把他生吞了。
劍子驚歎,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威儀華美的紫龍,他呆愣地看了紫龍很久,直到紫龍掙扎著起身,聲聲龍吟難耐痛苦,才讓劍子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紫龍身上同樣也是佈滿傷口,但基本上都已經凝結,只有龍爪那鮮血湍湍,分明是自己剛剛那一掌所傷。
劍子看著紫龍痛苦掙扎站起卻又頻頻倒地的情形,心中愧疚不已,雖然是那紫龍一開始相對自己不利,但是看著眼前紫龍痛苦倔強的模樣,劍子心中泛起一絲疼痛和憐惜。
“你快別亂動,傷口會崩裂得更加厲害!吾先來替你療傷!”劍子說著上前,誰知那紫龍一看他靠近就非常緊張,張開大口,發出嘶吼,想要遏制住劍子腳步!
“你先冷靜下來,剛剛傷了你吾十分抱歉,但吾純粹出於自衛並無真心想傷害你的意思!”劍子看紫龍對自己極為皆備,傷口更因為掙動血流如柱,甚至連結痂的傷口都有崩裂的跡象。
劍子心痛,心痛這尾紫龍如此不愛惜自己,他一個箭步跑上前去抱住紫龍的頸項,貼著紫龍的耳朵溫柔的安撫:“別怕,別亂動,我不會傷你,不傷你,冷靜下來,別再傷害自己……”
劍子溫柔的撫摸著龍鱗,掌下的冰涼光滑的觸感讓劍子愛不釋手,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紫龍感到劍子確實無惡意,也漸漸冷靜下來,不再狂躁,它精疲力盡地倒地上,奄奄一息。
劍子見紫龍安定了下來,連忙幫紫龍處理傷口,龍爪被自己傷得厲害,短時間內怕是不能動彈。
“五齒?!”劍子給這條幼龍包扎的時候發現這個小傢伙竟然有五齒!“哎呀~看不出你挺厲害的嘛…”在龍族之中五齒的神龍可謂是龍首了,只有御駕群龍之上的龍首爪才有資格擁有五齒,沒想到這落魄的小傢伙竟然是龍首。
劍子喜滋滋的有種撿到寶的感覺,剛剛那條黑龍殺戮之氣甚重,想必就是村名口中為禍的惡龍,而這條紫龍身上帶著強烈的清圣之氣,容姿更是高貴非凡,又為堂堂龍首,作亂的定不是它。
“原來你是龍首啊,劍子真是失禮了……”一邊口中說著失禮,一邊還伸手去摸摸紫龍的未長成的龍角,
好可愛哦~這個小角……劍子心中想到。
紫龍厭惡的一甩頭避開劍子的毛手,瞪了劍子一眼轉頭趴向反方向。
劍子看著紫龍的舉動,真是好玩,明明是極具威懾的一眼,可劍子咋就覺得這小龍不好意思了呢,呵呵。接著摸了摸紫龍的頭,隨後專注的為紫龍療傷。
劍子動作細緻又輕柔,生怕一個大力弄痛了它,紫龍看著劍子小心翼翼地幫自己清理傷口,上藥包扎,金眸帶點複雜,扭頭不再看劍子。
忙了大半個時辰,劍子終於包扎好紫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代價是自己賠上僅剩的一件內衫。
劍子整整衣服,空蕩蕩的感覺真不好受,(上半身沒有而已,下半身的小褲褲還是在的)所幸外面看不出什麽,還好還好,拍拍紫龍的頭,“吾把吾身上最好的布料給你包扎了,這下能原諒吾了不?”
紫龍懶洋洋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非常不屑的轉開頭去,那眼神就像在說誰稀罕……
“好好好,你不稀罕,都是吾一相情願,那麼龍首大人,能原諒小人了嗎?”劍子坐在紫龍身邊,撫著紫龍背上的鬃毛笑問。
紫龍沒反應,只是愜意的躺在那邊任劍子摸。
“呵呵,龍首大人不開口,那麼吾就當你原諒我了哈。”說完劍子突然就站了起來朝洞外走去。
紫龍感到他離開也直起頭來,艱難地動著龍爪也想跟著站起。
劍子聽到身後的響動,回過頭來,看見這小傢伙又不安分,連忙跑回去安撫,讓它躺下。
“耶~快躺下,你傷剛口剛包好,再裂了吾可沒有第二件內衫給你用。”說著,扶著紫龍的身子讓他躺回原位。
“怎麼了,突然?”劍子問紫龍。
紫龍低頭不看他,只是咬住他的衣擺不肯放。
劍子看著紫龍彆扭的動作,一下子明白,心中開心的快要飄起來,他蹲下來平時著紫龍金色的眼睛:“乖,吾不走,只是去弄點水和食物,你肚子一定餓了吧?吾去找東西給你吃……”
紫龍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他半響才鬆口。
劍子摸摸紫龍的頭,讓他乖乖等自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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