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日一早,劍子與龍宿的院子門口已經有人在等了。
劍子一開門,隨即露出笑意。
“佛劍。”劍子邁出門口。
龍宿緊隨劍子其後,佛劍看他二人從一個房間出來也不覺得絲毫奇怪。
“之前我去不解崖,你不在,原來你一直在這裡。”劍子笑著說道。
“辯佛大會將近,吾提早前來。”佛劍說道。
“汝在這裡,可知中原變化?”龍宿說道。
“吾正是來向你二人問個詳細。”佛劍正色說道。
於是劍子與龍宿將近日嗜血族復生之事一一道來。
佛劍聽完劍子講述,二話不說,轉身要走。
“佛劍,你要去哪裡?”劍子趕緊叫住他。
“回中原。”
“哈哈,”龍宿一聽便笑了,“劍子,當真不出汝所料,佛劍一聽到這種事,立刻按捺不住了。”
劍子也微微笑道:
“佛劍,我知你嫉惡如仇,但是中原還是交給我和龍宿,你且安心在這裡吧。”
“是啊,”龍宿搖著扇子上前一步,“看昨日情形,嗜血族對西佛國必有動作,汝留在這裡,也可相助西佛國對抗嗜血者。”
“不錯,這裡同樣需要。”劍子亦贊同。
“西佛國有佛氣的禁制守護,嗜血者無法進入。”
“那倒未必,說到邪氣,昨日從天宮竄出的那一股力量,更值得注意。”龍宿說道。
佛劍皺了皺眉,對昨日之相,他也不解,還未來得及詢問小活佛。
龍宿見他沒說話,猜測他也不知道。
“那力量不知是否來自天宮,無論如何,都值得注意。”龍宿說道。
佛劍不語,似是在思考。
正在這時,小活佛派人來請。劍子與龍宿正等著消息,於是沒有片刻耽誤,三人馬上前去大殿。一進入大殿,小活佛正端坐中央。
“佛子。”劍子與龍宿二人見到小活佛,皆態度恭敬。
“劍子仙跡,儒門龍首。感謝你二人護送俠刀父女至此。”小活佛說道。
“佛子無需客氣,請問,柳湘音情形如何呢?”劍子問道。
蜀道行聽到劍子發問,神情有些痛苦,劍子察覺到了。
“佛子已答應救治湘音。”蜀道行說道。
既是答應,為何蜀道行還是一臉愁苦之色?
“吾將為俠刀之女施大日曼陀羅之法進行洗禮,但是,此舉關乎天下安危,需謹慎行事。”
“天下安危?”劍子不解。
“俠刀之女腹中所孕育,乃是邪之子。”
“邪之子!”劍子與龍宿情不自禁重複道。
“集鬼体、圣女、嗜血三者孕育而生,此子異能遠超凡胎,若降世,對武林影響甚巨。”
劍子聽到有些驚訝,龍宿倒沒說什麽。
“那需要將此子除去?”劍子問道。
“萬物生來並無善惡之分,後天形成也。此子因母體嗜血而偏邪,若後天教化得當,未必成災禍。”小活佛說道。
“那麼,若引導不善……”龍宿說出大家心底之言。
“將引動武林浩劫,開啟黑暗的世界。”小活佛說出駭人聽聞之言。
“不會,吾絕不會讓他成為邪子。”蜀道行有些激動。
眾人皆沉默了,並非蜀道行不值得信任,只是此事茲事體大,不是一句保證便能打消一切後患。可是又沒有人願意開口質疑他,因不忍破壞其父女天倫。
劍子見沒人說話,場面冷了,於是繼續問道:
“那邪子對柳湘音的影響如何?”
“現在柳湘音與邪子一體,強行洗禮容易功敗,再等一個月,邪子真正成形之時,再施洗禮。”佛子說道。
“是否會有危險?”劍子問道。
“這期間需要諸多準備,在天宮內施大日曼陀羅之法,自有佛祖庇佑。”小活佛答道。
“那就是說,一個月之後才能施行。現在的時間便要準備了?”龍宿開口問道。
“不錯。”小活佛說。
“吾還有一事不明,可否請佛子解惑?”龍宿有禮地說道。
“龍首請問。”小活佛說道。
“昨夜柳湘音進入天宮,那突然衝出天際的邪氣為何?”龍宿直接問道。
“是邪兵衛。”小活佛並沒有隱瞞。
“邪兵衛?”劍子失聲說道。
“邪兵衛出自魔罗道,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乃邪恶之端、灭世之源,現封於圣殿。昨日為柳湘音打開天宮禁制,邪子的邪氣竄入,邪兵衛有所感應,於是震動。”小活佛說道。
“只是這樣便有如此影響,若封印被破,豈不是不堪設想。”劍子擔憂地說。
“邪兵衛,吾以前曾在儒門藏書中略讀一二,上書若邪兵衛現世,會盡掩三光,生靈涂炭。”
“正是。”小活佛說道。
“如此危險的力量,何不消滅?”劍子問道。
“邪兵衛無法消滅,只能封印。”小活佛答道。
“盡掩三光,帶來黑暗的世界,這正是嗜血者所追求。邪兵衛定會成為嗜血者的目標。”龍宿不無擔心地說,“佛子,這段時間正是非常時刻,不如讓吾與劍子留下保護。”
“不用,天宮有能力保護邪兵衛不失,感謝龍首盛情。”小活佛說道,“而且聖行者亦在此守護,相信可以應付任何狀況。”
“既然如此,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助,可以來儒門找吾。”龍宿說道,“吾與劍子就回中原,尋找對抗嗜血族之對策。”
事到此已是談完。劍子急著回去,兩人也就沒多留,再說幾句便告辭上路了。
“說到邪兵衛,龍宿你倒是很積極啊。”路上,劍子挪揄龍宿。
龍宿自動要求守護這種事,不是很常見。
“汝難道不是同樣關切?”龍宿回道。
這也沒說錯,自從天宮出來,劍子腦中凈是這邪兵衛之事。
這邪兵衛占據了兩人心思,一路上劍子龍宿各想各的,也不怎麼多說話。
那邊,西蒙回到闍城。四分之三當時雖追尋西蒙而去,但功體到底不如,西蒙輕易便甩開他。
西蒙一踏入闍城,暗中便有一雙眼睛盯著他。
褆摩知道他出去是為柳湘音,正妒火中燒,但是褆摩一見西蒙胸前血跡,卻眼紅了。
西蒙回來便進了房間,躺在銀棺之中。不一會兒,褆摩進來了。
褆摩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聲音,這裡,除了他,沒有別人敢進來。
褆摩站在銀棺旁邊,仿佛透過這棺蓋,他能看得到棺內的男人。他的心情有些矛盾,一面怨恨這個男人對柳湘音的態度,一面又瘋狂地關心他的一舉一動。
棺蓋打開了,西蒙從裡面坐起,轉向褆摩。
褆摩目光閃動。
“你受傷了,”褆摩在銀棺旁蹲下身子,視線與西蒙相平,“誰能傷了你呢,偉大的闍皇?”
“小事一樁,無需緊張。”西蒙微微擺手。
褆摩突然湊近西蒙。
“能夠讓你受傷,我不認為這是小事,西蒙,除了那一戰,我還未見你受傷過。”褆摩不依不饒地說。
西蒙聽了略微一笑。
“那一戰麼?褆摩,宿命真是有趣,至死方休。有時是同生死,共命運,比如你與吾,有時則是彼此不容,相生相克,比如嗜血族與神魔族。”
“神魔族!”褆摩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利,“你遇上神魔族?神魔族竟還有餘孽未清嗎?”
“所以命運真是奇妙,你說是嗎?”西蒙露出玩味的表情,“也許,留著這殘餘的神魔族後裔,就是爲了讓他們見證嗜血族最偉大的復興,見證永夜的降臨,還有他們無法抗拒的失敗命運。”
“在那之前,我只想知道,那個神魔族餘孽在哪裡。”褆摩不太有耐性。
“喔,你是主動請戰嗎?”
“我懷念神魔一族鮮血的味道了。”褆摩顯露嗜血的殘忍。
“不用著急,等吾提升了實力之後,無論是中原先天,還是神魔族餘孽,都不算什麽。”西蒙微笑說道。
“解碼?”褆摩想起來了,“你要這樣做?你確定?”
“怎麼,難道你不期待嗎?”西蒙勾起褆摩的下巴,“嗜血族最強的王者,你不希望見到嗎?”
“我當然希望看到,但是,解碼一事風險極大,歷任嗜血之王都沒能做到,你確定要走這條路嗎?”褆摩注視著西蒙。
“想要得到不畏陽光的最強力量,當然要付出代價。當然,除了解碼,還有另一個方法,雖然有所不如,但是相對安全容易。”西蒙的表情有些惡質。
“是什麽?”褆摩皺眉道。
“這你也知道,便是吾吞噬掉一個嗜血族頂尖的高手,例如吾的命運共同體,你。”
“西蒙,你——”褆摩的聲音又徒然拔高,“你不會這樣做。”
“吾會不會是一回事,你愿不愿意是另一回事。”西蒙的惡趣味顯露無疑。
“哼,這是又一場試探的遊戲嗎?”褆摩憤恨地偏過頭。
“就當作是吧。”西蒙湊近褆摩的臉,說道。
西蒙的聲音有懾人的力量,褆摩沉陷其中,想逃脫卻無力。
褆摩猛然回頭,直視西蒙。
“好,你要,我就給你。”褆摩這話中,有不甘,又有對褆摩無法抗拒的傾心服從。
“真的?”西蒙的手,握住褆摩的脖子。
褆摩的眼睛沒有閃躲,一直盯著西蒙。
“這是柳湘音所做不到,只有我才能給你。”褆摩說得堅定。
看著褆摩固執的表情,西蒙笑了。西蒙低下頭,臉埋在褆摩的頸窩,微微張口。
“這個時候,你還在吃醋,真是吾可愛的部下啊。”
褆摩僵著身體,一動不動。他感覺到西蒙的尖牙在自己的脖子上微微磨蹭。他吸血無數,未曾想過自己也會經歷被嗜血的一天。
褆摩不知道這只是西蒙的惡趣味,還是他真的會這樣做。
脖子上是西蒙唇齒的觸感,褆摩覺得自己的心異樣地顫動。突然,一陣刺痛,西蒙的尖牙刺了進去,血液瞬間逆流。
這是非常奇妙的感覺,褆摩從未體驗過,在被西蒙嗜血的瞬間,一種極度目眩和興奮的感覺衝上頭腦,身體止不住戰栗。褆摩情不自禁地緊緊抓住西蒙的肩膀,好像身體裡的血液都沸騰了。
正在這時,西蒙突然放開褆摩,褆摩猝不及防,一時間竟覺失落。
“怎樣,感覺好嗎?”西蒙在褆摩耳邊低笑。
“你——”褆摩一時語塞。
“這是吾所嘗過最甜美的鮮血,褆摩,你的忠心,果然經得起考驗。”西蒙好整以暇看著褆摩。
褆摩一愣,隨即怒氣衝衝。
“所以,你只是在消遣我?”
“你是我最重要的部下,沒有你,永生的世界該多麼無聊,所以,吾還不想失去。”西蒙微微笑了,語氣變得曖昧,“不過,你看起來倒是很投入啊。”
褆摩剛才的心悸還未平復,此時又被西蒙惡質的曖昧話語激起心中異樣。
“哼,無聊!”褆摩霍地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看起來怒氣衝衝,實則是掩蓋不止內心激蕩。
西蒙看著褆摩離開,放肆的笑聲在空間中迴蕩。
褆摩聽見那可惡的笑聲,走得更快。
在褆摩看不見的時候,西蒙的手指撫上自己的嘴唇,舔了舔嘴角,品嘗上面殘留的味道。
銀棺重新合上。
[ 此帖被三脚猫伯爵在2010-01-09 21:29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