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闍城。
西蒙居上座，一臉悠然之態。
“解碼之事，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你想怎樣？”褆摩走過來。
“照常進行。”西蒙微微睜開眼。
“可是，到時他們一定會來破壞。”褆摩提醒道。
“那就讓他們來啊。”西蒙微笑著說。
“你一定要冒險。”褆摩的聲音依舊尖銳，“真是任性妄為。”
“我知道你一定會布置周全，這是對你的信任。”西蒙說道。
“哼。”褆摩雖惱恨西蒙不管不顧，但是西蒙這話又很是中聽。
“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先離開。”西蒙又說道。
“去哪裡？”褆摩問道。
“西佛國。”西蒙說。
“不去！”聽到這幾個字，褆摩反應激烈。
“你在彆扭什麽？”西蒙站起身，看著褆摩。
“你明明知道，”褆摩憤而轉身，“你要我去西佛國，無非是爲了那個女人！”
“褆摩，不要耍脾氣。”西蒙說道。
褆摩猛然轉身，直視西蒙的眼睛，冷笑道：
“你真的要我去？如果我去，柳湘音絕對不會活著回來，你想清楚！”
“嘖，真是暴躁，”西蒙面對褆摩的威脅卻沒有動怒，“褆摩，醋意太過氾濫，使人乏味。”
“我一向如此，你是今天才認得我嗎？”褆摩絲毫不為西蒙的話所動。
“我的身邊不會只有你，至少，還有我的繼承人。”西蒙微微嘆道，“褆摩，你連他也要嫉妒嗎？”
“你是說邪之子？”
“不錯，你明白邪之子的意義。”西蒙說道。
“他不同。”褆摩說道，“他是你的繼承人，是嗜血者王者血脈的延續，不同於你我。只有我，能陪你共生。”
“哈，難得你知道他不同。”西蒙說道，“這樣說來，爲了邪之子，你也應該走這一趟。”
“你到底是爲了邪之子，還是柳湘音？”褆摩瞪著西蒙。
“你的聰明到哪裡去了，吾以為你與吾之間會有默契。”西蒙的聲音又像是蠱惑，“褆摩，吾身邊總有你的位置，別人無法代替，你明白了嗎？”
“這不算回答。”褆摩聽到西蒙這樣說話，有些心動。
“吾認為這回答足夠了。”西蒙倨傲地說，“吾給你特別的地位，不是爲了讓你學會不順從。褆摩，你的脾氣越來越差了。”
“拜你所賜。”褆摩賭氣說道。
“褆摩，你在不斷挑戰吾的容忍度嗎？吾不需要不聽話的屬下。”西蒙的聲音有些危險。
褆摩心裡被重重一擊，頗不是滋味。激怒西蒙他並不怕，可是他不喜歡聽到西蒙用這種話來威脅。即便是最近一直氣惱他的背叛，但褆摩也從未想過離開他。
但是褆摩一向嘴硬，從不服軟。
“會任性的人，不止你一個。”褆摩回道。
西蒙深深看著褆摩，眼中浮現冰冷之色。
“你不去，吾會安排其他人。”西蒙冷淡地說。
褆摩怒上心頭，西蒙卻像是不願搭理他，轉身就走。
“西蒙，你一定要逆我的意嗎？”褆摩控制不住憤怒喊道。
“注意你的措辭。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做事什麽時候需要顧慮你的心意。”西蒙停住腳步，稍稍偏過頭，冷聲說道，“你越來越分不清上下尊卑了。”
“西蒙！”褆摩整個人都要冒火了，“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
西蒙完全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殘忍和不屑。
“你以為你是什麽？”
褆摩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涌，身體冰冷，頭昏腦脹。
西蒙看著他憤怒得異常，也不憐憫。
“哼，不識好歹。”西蒙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廳堂之中只剩褆摩一人。各種情緒嗜咬褆摩的心，褆摩覺得整個人要爆裂了。
鮮血，此時只有鮮血才能平復這憤怒的情緒。
褆摩的眼睛紅了，流露出強烈的嗜血的渴望。
“西蒙——”一聲尖銳的呼喊響徹闍城。
西佛國中，眾人正在緊張的準備著。
為柳湘音施大日曼陀羅，不僅需要正確的時日，還要集千羅壁眾阿闍梨的舍利之功。而施法當日的保障也是一大考驗。好在，西佛國有屏障保護，邪氣與邪魔之人皆會被擋在其外。只要不是結界損壞，嗜血者是絕對無法侵入。
柳湘音是嗜血者之體，在佛門清聖之地不免難受，這些日子大多昏沉，蜀道行連日守護在她身邊。柳湘音偶爾口中所呼喊，皆是西蒙，蜀道行一次次心碎。
眾人皆忙碌，小活佛與佛劍端坐，不受外界所擾，以不變應萬變。
龍宿在疏樓西風的院子中躺著，神情悠閒。
“主人，西佛國有消息傳來。”仙鳳拿著一封信過來。
龍宿睜開眼，接過信，拆開。
“嗯，準備好了嗎……”從信中，龍宿得知西佛國此時的情況。
“那……”仙鳳等著龍宿的指示。
“叫人通知傲笑紅塵，該啟程了。”龍宿微微笑道。
“是。”仙鳳答應著。
龍宿似乎在想什麽，想得出神，居然笑了出來。
“仙鳳，汝覺得傲笑紅塵此人如何？”龍宿問道。
仙鳳不知龍宿為何這樣問，還是老實回答。
“為人正直，心性單純，但是略為刻板。”
“心性單純的高手，容易陷入悲劇的人生啊。”龍宿噙著笑意說道。
“嗯？”仙鳳不明白龍宿為何這樣說。
龍宿笑著端起茶杯，也不解釋。
“如果劍子也如同傲笑紅塵一般容易看透，該省去吾多少功夫。”龍宿自言自語道。
“劍子先生並不是心機深沉之人。”仙鳳是真心這樣覺得。
“哈，劍子啊……”龍宿抬眼看了看仙鳳，“汝永遠不會知道他隱藏了多少，這樣的人，從然不是心機深沉，卻也讓人無法掌控。“
仙鳳點點頭，卻又笑了。
“主人對劍子先生真是特別。”
“特別嗎？”龍宿笑了笑，“應該說，他當得起龍宿的特別對待。只不過……”
“只不過？”仙鳳接話。
“只不過……”龍宿頓了頓，“劍子這人啊，汝越與他親近，越容易被他忽略，有事則來，無事則去，平時也不惦念。”
龍宿說這話時平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仙鳳想了想，說道：
“仙鳳倒是覺得未必，劍子先生是出世的入世人，心中關心的是中原苦難。若無讓他擔心之處，他自然不會流露關切之意，因他總有更憂心之事。”
龍宿看了看仙鳳，神情莫測，仙鳳以為自己說得不如龍宿之意，趕緊噤聲。
“吾明白，”龍宿淡淡笑道，“所以，被劍子時時放在心頭，一定不是什麽好事。現在這樣，已是最好的狀態。”
“主人十分重視與劍子先生的情誼。”仙鳳感嘆道。
“重視嗎？也許吧。所以，吾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龍宿的表情不變，眼神卻不是柔和之色。
龍宿手撫上琴，琴音流瀉，裊裊之中隱有山雨欲來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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