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劍子與龍宿相繼離開，方向完全不同，卻沒有一條路通向不解崖。
劍子一個人來到上次與蜀道行攔截到馬車的那個密林。
那裡還是一樣的陰沉氣氛，少有人來。劍子仔細看了看，地上有新的車轍痕跡。劍子覺得自己果然料想得不錯。
劍子是覺得蜀道行找來這裡，恐怕這裡也是一條通往嗜血族巢穴的必經之路，於是打算守在這，等待機會。
蜀道行、柳湘音之事，劍子覺得還是早些解決得好。蜀道行現在情況不明朗，若是耽誤了時間，只怕會遺憾終生。於是，蜀道行還未醒，劍子卻單獨來了。
劍子藏身暗處，靜靜等待著。
每一個前往闍城的人，都通過馬車接引。
終於不負期望，劍子等到了那馬蹄聲響。劍子暗暗準備，打算悄悄跟在後面。
不想，馬車在經過劍子身邊時，門突然開了。一個嗜血者衝出來，直攻向劍子。劍子有些意外，自己並未動作，怎就會被發現？
劍子無暇多想，對方已經出招。兩人交手一瞬，劍子倒是放心了。此人功力雖不弱，但是比起自己還差得遠，看來不是很重要的角色。
可是，此人是嗜血者，同樣擁有不死特性，劍子也還未找到殺死這種嗜血者的關鍵。更何況，今日前來是為柳湘音之事，而非與此人糾纏。
馬車早已在兩人交手時跑遠，無影無蹤，劍子只好將目標放在面前之人身上。
劍子打定主意，不再與他糾纏，古塵一出，對方佩刀立時折斷。劍子連連攻擊，對方身上出現道道血痕。
見到自己處於劣勢，嗜血者決定撤回。這裡太危險，搞不好真的要栽在這道士手裡，若是回到闍城範圍，誰又能把他怎樣呢。這樣想著，嗜血者決定抽身了。
察覺到對方意圖，劍子並沒有阻攔，反而為對方製造了一個空隙。對方一見有機可乘，立刻抓住機會，躍出很遠。
劍子看著他逃走，卻是停頓了片刻才追上去。前面的嗜血族一直逃，劍子就維持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讓對方看不清，卻又能感受到來自後方的壓力。
“嗖！”，尖銳的破空聲從側方傳來。
劍子聽到這個聲音，直覺不妙，可是已經來不及。只見前方的目標一下子不動了。劍子趕快過去查看，嗜血者被釘在樹上，額頭中心插著一根樹枝。
劍子不禁皺眉，這下子，失了線索。
唉，沒辦法。劍子一跺腳，身形一閃，已經站在一個人面前。那人正想溜走，卻被劍子擋住去路。
只見一個身材矮小，背後還拖著一根不知真假的惡魔尾的滑稽老頭正被劍子嚇一跳。
“你、你、你，為什麽擋我去路？”小老頭指著劍子。
“你又為何壞我的事呢？”劍子反問。
“你不是正在追他，我替你殺了他，你不感謝，反倒攔我。”
“那你又為什麽要替我殺他？”
“這嘛，”小老頭那特大的凸出來的眼睛眨了眨，“我和他主人有仇啦。闍城的人，死了活該。”
“他的主人是誰？闍城又是什麽地方？”劍子追問。
“西蒙，西蒙啦，闍城的嗜血族之王。”小老頭說得很不甘心，“闍城就是他們的領地所在。”
“西蒙，闍城，他們可是跟之前冰城封印有關？”劍子似乎看到一條線。
“就是他們啦。前段時間冰城封印被破，西蒙又復生了！”
劍子眼睛一亮，終於找到了關鍵。
“你說你和西蒙有仇，那你是誰？”劍子對這個小老頭甚是感興趣。
“哈哈，我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小老頭突然變得十分得意，“我是嗜血族有史以來最強、最帥、最多情的嗜血之王，血堡教父——茶理王。”
“喔。”劍子一臉了然，“這樣說，你也是嗜血者首領，而且是西蒙的對頭？”
提到這，茶理王的臉突然垮下來。
“唉，我不做老大好多年。”茶理王對月嘆息，“現在已經不能與西蒙對抗了。”
“嗜血族不老不死，你既然曾為王者，能力必然超群，為何現在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不愿吸食人血，缺乏營養，就變成這樣。”茶理王掩面。
“哈，”劍子聽了卻笑了，“雖然我並未見過你曾經的樣貌，但是我卻覺得現在的你很可愛。”
“不要取笑。”
“我說真的啊。”劍子笑罷，又正色道，“對了，我有一事相詢，當年冰城封印是以五名意識能者封印，是否可以再現一次？”
“你是說，讓那五人再將西蒙他們封印？”茶理王問。
“不錯。”
“理論上是可以啦，不過以現在來說，幾乎是不可能。”
“為何呢？”劍子問。
“你想啊，五名意識能者要封印西蒙，他會乖乖站在那裡等你來封麼？西蒙本身已經是嗜血族最強，他身邊還有一個難惹的褆摩，更不算其他嗜血貴族。當年能夠成功是因為神魔族與嗜血族的激戰，雙方死傷無數，西蒙也負重傷，才得以趁機將之封印。現在神魔族已盡滅，再難牽制西蒙。”
“嗯，若是能夠牽制西蒙和他周圍隨從，是否有可能再次封印？”
“有啦，可是你有這個本事麼？”
“西蒙真正實力強悍？”劍子問。
“有史以來最強。”茶理王回答。
“有史以來最強不是你麼？”劍子挪揄道。
“呃，我在西蒙之前啦。”
劍子不再調侃他，繼續問道：
“那麼，你剛才所說的褆摩呢？”
“他是僅次西蒙，排名第二的高手。”茶理王據實回答，“這個人身著一襲銀白，手段冷酷殘忍，對西蒙忠心不二。”
“嗯……”劍子沉吟道，“難道是他？”
“你見過？”
“如果的確是他，那之前確實見過此人。”劍子想了想，“我明白了。”
劍子心中盤算，西蒙，褆摩，嗜血者眾，自己與龍宿兩人只怕沒有絕對勝算，但若是再加上佛劍，那就比較有把握了。
“這件事我已有計較。”
“喂喂，你不會真的打算……”茶理王叫道。
“那又怎樣？”劍子說 。
“你竟敢去挑上西蒙，你憑什麽？”
“哈，憑我，劍子仙跡。”
“喔，口氣不小，”茶理王退後兩步，“你有什麽本事，我倒想看看。”
“以後有機會。”
茶理王搖搖頭。
“算了，你想怎樣做，也不關我的事。”
“耶，我要多謝今天你告訴我這些消息。”
“免了免了。”
“不知你居住何處，以後若有其他事情，劍子恐怕還要來請教。”
“唉唉，逃命中，居無定所，你也不要找我。”茶理王突然想到自己還有麻煩在身。
劍子還想說別的，東方天際開始泛白了。茶理王一看天色，神情立變。
“好了，就這樣了，我們後會有期了。”
不等劍子挽留，茶理王飛快地跑掉了。劍子看了看天，知道緣故，也未挽留。
看著茶理王的小小身影，劍子禁不住露出笑意。
真是個有趣的人。
龍宿漫步而行，來到一座山莊之外。看了看四周，龍宿確信消息上所說的地點，就在這裡。
山莊大門緊閉，一個人都沒有。龍宿走上前，輕輕一觸那門，門竟自行打開了。龍宿站在門外，窺見內中情形，讓他著實意想不到。
只見裡面似乎有很多形色各異的人，正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人不斷地從地上撿起黃金，歡喜若狂；有人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有人身著高階官服，前呼後擁；有人甚至在天空中飛翔，亦真亦幻。
龍宿心中亦是不解，但是仍一腳踏進門中。甫一進入，夢幻的感覺更加強烈，龍宿回頭去看，發現剛才進入的門已經消失了。
沒有出口，這裡已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龍宿站在當中，眼看周圍人的怪異舉動，卻未顯露一絲不安。
“你是不是在奇怪？”
龍宿一回頭，有一個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看他樣子，异於這裡的其他人。
“汝是這裡的主人？”龍宿很是精明。
“你覺得是就是，你覺得不是就不是。”
“那就是了。”龍宿微微笑道，“這些人為何會如此？行為異常，卻又不似瘋癲。”
“他們正在各自的美夢中，他們最真實的夢境。”那人答道。
“是夢？”龍宿若有所思。
“是夢。夢反應了一個人最深層的欲望，在這裡，可以實現他們的夢。”
“只是在這裡做一個美夢。”龍宿看著這些人，“出了這裡，一切還不是鏡花水月一場。”
“人生本就是夢與空，”那人淡淡地說，“到了最後，誰又不是空呢。”
“是啊，汝說得不錯，既然最後總會是空，何不做一場美夢。”龍宿說道。
“你可想實現你的夢？”
“哦，汝是想窺視吾的夢境，”龍宿反問，“南柯補夢？”
“原來你知道我是誰。”
“這是自然，吾專程來找汝。”
那人沒有說話，周圍突然暗了下來。剛剛所見的一切景象皆消失，被完全的黑暗吞噬。
此處只剩龍宿與南柯補夢，龍宿不動聲色，南柯補夢也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四下還是一片漆黑，完全沒有變化。龍宿搖著扇子，若無其事。反觀南柯補夢，臉色卻有些變了。
終於，黑幕突然散去，周圍的景象又回來了，兩人正站在山莊外。
“剛才的黑暗是什麽？”龍宿問。
“是你的夢境。”
“哈，吾的夢境，就是那一片漆黑麼？”龍宿語中略帶譏諷。
“你是我所見的，能將夢境封閉，完全拒絕我的窺視的第一人。”南柯補夢看著龍宿，表情複雜。
“哦？這樣說，汝無法窺視吾的夢境？”龍宿卻好像並不放在心上。
“剛才的時候，你腦中在想什麽？”南柯補夢問道。
“無。”龍宿說。
“什麽都沒想？”
“什麽都沒想。”
“怎可能。人怎麼可能完全斷絕腦中思想？”南柯補夢覺得不可置信。
龍宿笑而不語。
看著龍宿，南柯補夢嘆了口氣。
“若是你果真做到如此，我的確沒辦法窺到你的夢境。”南柯補夢不得不說，“說吧，你來找我，是為何事？”
“吾今日來，是為嗜血族一事。”龍宿說道，“吾知你是之前封印嗜血族的冰城五人之一，這次想請汝運用意識能力，再將嗜血族封印一次。”
“我拒絕。嗜血族與我無關，我不想再與之牽連。”
“你以為你不想，他們就會放過你麼？”龍宿淡淡地說，“嗜血族如今恢復，自然要首先除去能夠威脅他們的大敵，也就是五名意識能者。汝不愿出力，難道要等嗜血族來各個擊破麼？”
“這……”
“汝要想清楚，他們的目標會是汝，而不是吾。拒絕，汝將獨自面對嗜血者的威脅，答應，就有機會將他們永遠封在黑暗深淵，永遠擺脫。”
“可是，只有我一人，也難成事。”南柯補夢動搖了。
“這你放心，其他四人皆已經答應，具體事宜也在計劃之中，現在就差汝了。”龍宿信口說來。
“他們四人已經答應？”南柯補夢確認道。
“當然，只因他們也與你同樣受到威脅，知道該如何選擇才是正確之途。”
南柯補夢眉頭擰緊，顯示心中掙扎。龍宿看著他表情，一副胸有成竹。
“好，我答應你。”南柯補夢終於下定決心。
“如此甚好。”龍宿說道。
“那具體行動……”
“待一切準備好時，吾會派人通知汝。”龍宿答應道。
“嗯。”
兩人就此說定，龍宿告辭。
看著龍宿離去，南柯補夢表情反而更加凝重。
“這個人不愿意讓吾窺視他的夢境，其心思必定複雜難言，況且，他在意識空明之下，所顯竟是一片黑暗，足見其心機深沉。”南柯補夢不能釋懷剛才之事。
“也許，這會是個可怕的人。”南柯補夢喃喃地說道。
[ 此帖被三脚猫伯爵在2009-07-20 09:10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