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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页主题: 07.29 夢裡花(楓櫻) 53(完)  66F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复制链接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行雨
待天明露水已去,尋我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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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期間更新這個令人胃抽OTL|||||||||

我自己都受不了,於是還是灑點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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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25


日子看似如常地不斷往前推進,捷報已經快馬傳來,武君羅喉親領的天都大軍半個月之後便將凱旋回返城中,整個天都上下頓時陷入歡天喜地的慶祝準備之中。

楓岫雖不用出城迎接,卻是也跟著忙碌起來。在武君入城之前,他必須先行前往天壇祭天,這幾天都見到棄劍師跟鄙劍師兩個小僕忙進忙出地在準備各種祭祀物品。

城中的氣氛歡鬧狂熱若節慶,拂櫻卻反常地更加深居簡出;除了小免跟兩個小僕,幾乎連君曼睩也見不到他一面,更別提忙得腳不沾地的楓岫。

表面如常,然而拂櫻的改變,楓岫其實一直看在眼裡。現在的拂櫻像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卻不敢求救,只能緘默地將自己躲藏在誰也觸碰不到的深深山洞裡面,警戒而不安。

他很心疼,卻只能等待──等待拂櫻願意向他開口,將寶貴的信任主動地交到自己的手中。

而在那之前……他不能伸出手,否則拂櫻必然會逃。

走神許久的拂櫻忽然察覺到楓岫的視線,頗不自然地笑笑,「怎麼了?」

這日他們難得同桌用餐,楓岫明日便將入天壇,之後楓岫便要沐浴齋戒三日,直到祭天儀式完成。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一同用餐了。」楓岫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這段時間總是各自忙碌,你倒好,還有小免陪著你,可憐楓岫時常一個人對著殘羹冷餚,食不下嚥。」

「你確定那不是因為你太過挑食嗎?」收拾起心情,拂櫻刻意談笑,「何況這幾日三餐都讓人三催四請也不準時到的分明就是你,又如何怪得了別人不等你一同吃飯?」

「就是啊,楓岫阿叔好壞!」小免把握機會,趕緊出言抗議,「今天才只有陪小免吃一頓飯的時間而已,就又要跑出去玩了,阿叔也很討厭啦!」

「哪裡是去玩呢?」楓岫無奈地輕笑起來,溫言安撫道:「小免,楓岫完全是身不由己,希望妳能體諒。」

「反正你們都很壞。」小免氣鼓鼓地放下飯碗,撲向拂櫻懷抱,「齋主,我們回去拂櫻齋啦,小免不要住天都了,小免要回去!」

「哼哼哼,當初那麼興高彩烈地準備行李的人是誰呀?」取笑地彈彈俏挺鼻頭,惹得懷裡小女娃掙扎地笑躲著,「不是說什麼都要跟楓岫阿叔還有曼睩姊姊一起來天都嗎?結果現在又吵鬧著要回去?」

小免摟住拂櫻頸脖,半是撒嬌半討好,「齋主,人家想回去啦……好不好嘛?天都不好玩,又沒有千丈青。」

拂櫻噗地一聲笑出來,向楓岫投去揶揄眼光,「想不到楓岫你的魅力還輸給千丈青……是不是該檢討一下?」

「才沒有呢!」像是渾忘了還在跟楓岫鬧意氣,小免連忙急急地撲向楓岫解釋,「雖然小免最喜歡的是千丈青,可是第二喜歡的就是楓岫阿叔了!是第二喜歡的喔!」

「喂……那我呢!我不是最喜歡的第一名就已經很過分了,竟然還連第二名都排不上嗎!」某位心眼很小的齋主立刻計較起來,「小免,妳給我解釋清楚!」

古靈精怪地吐吐舌頭,趕緊躲到靠山背後,「齋主太愛計較了,所以只能排第三名!」

「小、免!」

拂櫻氣得就要撲過來抓人,偏偏被小免靈巧一閃,撲了個空,兩人當下繞著楓岫開始玩起躲貓貓。

楓岫憋著笑,故作嚴肅道:「你們別鬧了,再鬧,楓岫可是要離開了。」

「唉呀,不行不行!」小免趕忙抓住那華貴的祭袍下擺,「楓岫阿叔要哄小免睡著才可以走!」

「今天不陪妳家齋主,沒有關係嗎?」楓岫蹲下身來與小免平視,「難道妳忘了,有人可是很會吃醋呢……」

「楓岫,不要借題發揮!」

「呵……」牽起小免的手,楓岫暗自強忍壞心笑意,一臉非常認真嚴肅地地對拂櫻建議道:「為了節省時間……我看這樣好了,不如好友也一同就寢,我一併將你們哄睡,如何?」

……誰要啊!

不過不等拂櫻發難,那邊小免頭已經搖得像是波浪鼓,「不行不行,阿叔只能陪小免一個人!」

「是,遵命。」

得到楓岫承諾,小免歡呼一聲,不用人催促便自動自發歡快地跑去燒水洗澡準備睡覺了。

拂櫻斜著眼看他,「你倒是寵小免。」

「好友……我能將你這語氣理解為吃醋嗎?」

「誰會為了你吃醋!」

「……你因為小免比較喜歡我而吃醋,難道楓岫有何處理解錯誤嗎?」某神棍一臉無辜。

拂櫻頓時無語凝噎,只能用眼刀砍人出氣。楓岫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

悶聲不吭地開始收拾碗筷,打算去廚房用力洗刷以為洩恨。才轉過身,楓岫的聲音卻在背後輕輕響起來,「……拂櫻。」

「嗯?」

下意識回過頭,背光下,楓岫的眼神看不清,「……你還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事嗎?」

……這神棍時不時就要拐騙人家許下吃虧諾言,自己答應過他的事情比吃過的白菜還多,這樣冒冒失失地突然一問,誰能記得是哪一樁?

──他本該這樣回答,可是對上那雙晦暗不明的眼,拂櫻卻很本能地知道楓岫在說什麼,於是有了瞬間的沉默。

楓岫上前幾步,才要開口,拂櫻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個退避的舉動本是拂櫻的直覺反應,卻在那瞬間刺痛了楓岫心口;強忍下進逼欲望,只是在擦身而過的瞬間輕輕在拂櫻耳邊留下諾言,「拂櫻……相信我,請你相信我。」那人卻只是沉默不語。

──我很想相信你,楓岫,我是……真的很想。

天都的夏日,違反季節一同綻放的秋楓春櫻……終是會在錯誤的季節裡,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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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誰說這是顆苦糖不算的!?我不聽~~~~~~~(摀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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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3-02-12 22:36 | 30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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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26


颯颯竹林翠竿沁涼,一道修長身影負手立於其中,和周遭完全不相同的突兀粉衣顯得格外顯目。拂櫻已經在此靜候了半個時辰,仍然無消無息……發帖給他的人,要的想必便是自己的心服氣躁,不要緊,他有的是耐心。

「問郎君,寂寞歡餘恨離別……楊柳芳菲,折來誰贈?」

安靜的竹林中憑空響起嬌軟嗓音,似嗔似怨地緩緩低訴著閨恨。忽地四周狂風驟起,竹林中乍現漫天柳絮緩緩飛舞,在那重重煙景之後,一道打著黑傘的纖細身影婀娜多姿地行至面前,同樣是一身粉白色調的緞子裙,肩上圍著華貴皮草,半旋過身子,顯得傘下那精緻眉眼更加嬌懶,「久見了,侯。」

──侯。

為著這個稱呼心底便不由得一沉,即使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是維持著高貴儀態,點頭回禮,「王女。」

「一別經年,想不到竟然能與侯在如此異地重逢……我該高興是『他鄉遇故知』嗎?」寒煙翠魅然眼瞳輕輕一閃,似笑非笑,「侯這一去杳無消息,王跟公都很是掛心呢。」

拂櫻暗暗咬緊牙關,「……不敢當。」

倩然嬌笑,「佛獄三公之一的凱旋侯呀……你又何須如此客氣?」

「我是真心多謝王之關心。」面對寒煙翠的刻意挑釁,拂櫻依舊是沉著冷靜面對,「未知王女此回前來,又是身負何種任務?」

「呵,我嘛……我來尋一個人。」

掩唇輕笑,是嬌俏可人的小女兒神態──但拂櫻非常清楚,眼前這位身份尊貴的王女,是火宅佛獄最清美嬌艷,卻淬滿了劇毒的妖花。

「什麼人?」

「這個人……說來也巧,跟侯很熟呢。」寒煙翠瞇細了眸子輕笑,神態無辜又殘忍,「我來尋上天界一個逃犯,慈光之塔的楔子。」

這話無異於一記悶雷打在拂櫻的腦際,轟得他暈頭轉向,「……上天界逃犯?楔子?」

「侯,你的警覺心是不是變差了呢?」狀似遺憾地搖搖頭,「如果真是這樣,王會很失望的。」

「……王的意思是?」

「你的封印既破,凝淵不日便將甦醒。」收拾起故作天真的笑臉,寒煙翠的眸底清冷通透得不帶任何情緒,舉起手中一道令牌,「凱旋侯聽令。」

王令既出,縱使再多不願他也只能依命跪下,垂手恭聽,「在。」

「命凱旋侯即日歸回佛獄,賜著武烜袍,重掌三公大權,帶領火宅佛獄逐鹿三界,併吞四境,以顯佛獄威名。」

面無表情地宣讀完咒世主的諭令,寒煙翠將一樣物事遞給了拂櫻──不,或許該稱呼他,凱旋侯。

他低頭一看,靜靜躺在掌中的是一塊墨色透玉,冰冷邪魅,散發著冷煞異能,只是握在手中便徹骨的寒涼。

──那是凱旋侯的令璽。

曾經他為了這塊令璽所代表的權力與地位瘋狂追逐,日夜沉浸在令人麻木、無止盡的殺戮之中,幾乎獻出生命,只為了證明咒世主親口御封了他的眼光沒有出錯──他,凱旋侯,戰無不勝。

然而換來的卻是,他那樣崇拜敬愛的王,親手將他封印在暗不見天日的四境裂縫之中,只為了鎮壓蛹眠之間不穩定的力流,為了魔王子更強大的重新現世。

──為了火宅佛獄,他該犧牲。可是既然捨下他作為棄子,為何又窮追不捨地糾纏?

像是察覺了他的走神,寒煙翠軟濡卻冷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協助佛業雙身取得越行石,這是王給你的任務。」

「……越行石?」忍不住勾起諷刺笑紋,「那不過是火宅佛獄隨處可拾的廢物,要來何用?」

「在四境打開通往火宅佛獄的通道之前……任何來自火宅的物品都是珍稀若奇的。」寒煙翠冷冷一笑,「包括你,火宅的凱旋侯。」

垂下眼,斂去所有神色,「多謝王女關心。」

「記住你的身分。」

寒煙翠拋下臨去秋波,正要轉身,卻被喊住,「……王要楔子,還是要楔子的命?」

「你或許該問,四魌界誰想要他,而又是誰想要他的命?」抬手掩唇,寒煙翠輕輕哼笑一聲,「我勸你還是親自動手吧……或許很快地,我便能來迎接你。」

一本書冊被毫不憐惜地拋到他手中,「做為賀禮,這個就送給你吧。恭迎你回歸呀……凱旋侯。」手腕一翻,黑傘輕輕轉旋,人影便再度消失在漫天不停息飛舞的柳絮之中。

──只有掌心森寒的冰涼殘忍地不斷警告著他……已經是時候,該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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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天監的天壇之中,向來淡定從容的楓岫難得地出現驚訝神態,望著該是不可能出現在此時此地的粉衫人兒,「……拂櫻?」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不能來嗎?」

拉下玄黑兜帽,露出本來的櫻粉髮色。知道自己外表顯眼,為了不過於引人注目,拂櫻還特意改裝前來,「我有事找你。」

楓岫心底猛然一跳,「……何事?」

拂櫻四下張望了一下,蹙起眉頭,此時他們身在四周全無遮蔽,視野開闊的觀星台上,「我們談話的時候,難道非得站在天台上吹風嗎?」

楓岫聞言失笑,只得領著人回到自己房中,「好了,此處該是夠隱蔽了吧?敢問好友有什麼天大的秘密要與在下分享?」

拂櫻卻不急著開口,只是狀似悠閒地繞室走了幾步。又是四下打量品評著房中擺設;又是斟茶吃點心說是以慰勞自己趕路辛苦,蘑菇了好半天硬是不肯說重點;饒是楓岫耐性十足,也沒有出言催促他,只是靜靜地等著。

「好吧,看在你這麼有耐性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美目輕眨,全然是釣人胃口的頑皮神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因緣際會下剛剛得知了一件大事,心中驚訝實在無法負荷,只得前來找好友傾吐一番。」

望著拂櫻許久未見的輕鬆談笑神態,楓岫縱使心中疑惑,一時間也不捨得說破,只是配合地順著拂櫻話題說了下去,「喔?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不可思議的奇事,竟能讓拂櫻好友也陷入驚慌?」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平常神經有多粗一樣!」拂櫻抗議了。

「在下自認評論向來中肯。」楓岫也一臉認真。

「嘖,你就會欺負我!」

意外地是難得帶點撒嬌的語氣,不過只是這樣瞬間展露的片刻風情,卻便已足夠醉了楓岫的眼,「拂櫻……」

拂櫻閉上眼,乖順地將臉龐依進楓岫掌中,像是閉目不忍看,「……我拿到了一本書。」

「書?」

拂櫻不再解釋,只是從懷中取出那藍皮小冊,封面上便可看見,再清楚不過地寫著「荒木載記」四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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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盡量爭取晚一點可以把(偽)H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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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3-02-14 23:55 | 3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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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27


楓岫的動作頓時停擺,好半晌,猶是那樣不敢置信的口氣,「拂櫻,你這是……」

逕自拿起書冊翻了幾頁,停在介紹火宅佛獄的篇章,拂櫻將翻開的書冊遞到楓岫面前,指著上面不容錯認的標題,「喏,這便是在介紹越行石了,你不是一直在找越行石的資料嗎?」

幾乎錯覺拂櫻的聲音中充滿冷酷,楓岫趕緊抬起眼,有點討好意味地試圖解釋,「好友……」

「其實你早就知道,越行石是火宅的東西了,對吧?」

唯恐再惹怒拂櫻,楓岫也只得有問必答,「是。」

「那麼你……也早就知道我、來自何方?」

楓岫遲疑了一下,這才答道:「一開始尚不敢確認,直到曼睩在拂櫻齋遇襲,親自與對方交手過後,我才肯定。」

「你……」拂櫻連連苦笑,「一開始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招惹我,膽子可真大。」

「楓岫自問一向膽識過人。」

「楓岫……」拂櫻直直凝視著他,首次沒有避開楓岫的眼光,神情脆弱又迷惘,「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救我?」

楓岫抬起手,輕輕將那散落下來的粉色長髮勾回耳後,動作是那樣輕柔,彷彿正仔細呵護著的是最嬌嫩的花蕊,「你以為呢?」

「我不知道……」茫然搖頭,復又無奈苦笑,「你自己的麻煩可就夠多了,偏偏還硬要惹上我這一樁。」

「我一點都不嫌你麻煩。」

輕輕圈了過來的手臂有力而堅定,那懷抱充滿憐惜意味,低語似地在拂櫻耳邊答道:「如果你問我為什麼救你,我也只能說……」

那醇厚如酒的磁性嗓音像是許諾般,靠在耳側低聲呢喃承諾,輕輕滑入耳中、落入心底。

──惜君風流高格調。

或許,在初見的那一眼,那雙即使落難被困,依舊高傲清冷得那樣美麗的剔透眼眸,就已經擄獲自己的心了。

沒料到會聽見這樣赤裸裸得接近調戲的表白,拂櫻的耳尖倏地漲得透紅,絕麗如三春櫻緋,「楓岫!」

「我喜歡你,拂櫻,是真的喜歡你……」喃喃地說著,竟就著那緋粉耳殼輕輕地吻了下去。

「你……」

拂櫻這下子真的羞得無地見人,所有裸露在外的、看得到的肌膚全都通紅起來;楓岫著迷地看著,一路追逐著那粉嫩的印記不斷往下,於是這人在他懷中便成了一團生動的火之花。

拂櫻的吻非常生澀,看得出沒有半點與人親近的經驗;楓岫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熱情並執著地重複輾轉親吻、一再一再地想要確認此人如今是真的在這裡,就在自己觸手可及之處。

──他伸出手,於是他的夢裡之花便真的降落在他手中……分明沒有喝半點酒,楓岫卻覺得自己該是喝醉了。

兩人就這樣仰倒在絳紫被浪之中,拂櫻修長的四肢酥軟乏力地伸展著,躺著看楓岫的眼神迷亂而狂熱,「……好熱……」

楓岫笑而不答,只是執起那骨亭勻稱纖長的白皙手臂不斷細碎吻著,嬉戲似地輕輕啃咬著指尖、手腕、小臂內側……一路往肩線上移,最終目的仍然是蜜甜唇瓣。

連番撩撥卻總得不到解脫,拂櫻也有些難耐,自主地半扯開衣襟,他啟唇輕喚道:「楓岫……」一邊伸手去解開那人的束冠,長長紫髮流瀉下來,與拂櫻散在床被尚的一頭粉白長髮糾纏一氣。

──如果拂櫻存心要誘惑人,他有全天下最令人無法抗拒的傲人本錢。更何況楓岫根本就沒有半點抗拒的意思。

玄紫祭袍、粉白長衫……只見一件件外衣被從帳中交錯拋出,落了一地旖旎景象。

情生意動,繾綣廝磨……芙蓉帳暖邀良宵,此時,便該是風月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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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落了一地水銀餘暉。灑在床上交頸擁抱的兩人身上,照得滿床交纏一氣的紫粉髮絲閃閃發亮。

楓岫沒有睡──該說他是捨不得睡,就這樣直直瞅著拂櫻美麗如畫般的睡顏瞧,右手攬著人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空著的左手有一搭沒一搭地以指代梳,輕輕梳理著拂櫻的長髮。

拂櫻本就沒有完全睡沉,被這樣間歇騷擾著更是睡不安穩,只得抗議地掙扎咕噥幾聲,「不要、吵……楓岫、走開……」

「呵……」輕笑出聲,楓岫說不出自己心中有多麼溫暖快活,壓低身子貼著拂櫻頰側磨蹭偷香,「拂櫻啊拂櫻,你可知你害得我多慘?」

拂櫻勉強睜開一邊惺忪睡眼,「嗯?」

「你害我破戒了,好友。」壞心地捉起一綹長髮,不斷地在對方鼻間來回輕刮,「你說你該怎麼補償我?」

「你這個顛倒是非的大神棍在胡說什麼!明明是你自己……」

拂櫻一聽,頓時清醒過來,氣得就要跳起身掄拳揍人,偏偏才一動身子,某個尷尬得難以言說的部位便傳來陣陣痠軟刺痛,疼得他只能軟軟地又倒回床鋪,「……該死!」

「是該死。」楓岫好似心情大好,不斷重複地在拂櫻額際跟鼻間落下細碎親吻,寵溺意味濃厚,「從今以後,好友只得犧牲奉獻,陪著我日日欲仙欲死了。」

「你、你這人……」拂櫻被鬧得大窘,偏偏又掙不開那人懷抱,「如此口無遮攔的話也敢講,我該說,你的臉皮厚實度已然達到一個我可望不可即的程度了嗎?」

「你要是喜歡聽,我可以天天講。」

「誰喜歡聽啦!!」

掙扎地坐起身,終於可以使力推開那個活像牛皮糖一樣膩在自己身上的色胚──這時的楓岫哪還有半點世外高人、傳說隱士的高潔模樣?根本是個急色鬼!拂櫻恨恨地瞪他,「快放開我,我該回去了。」

楓岫的態度依舊好悠然,「夜已深了,明早再回去也不遲。」

「不行!」拂櫻瞪著這個明知不可為卻分明是故意要招惹自己的傢伙,眼睛都快噴火了,「快走開,我要下床了!」

欽天監是掌握國家曆法以及宗廟祭祀的重要機構,雖然稱不上銅牆鐵壁,基本上還是閒人勿進的。他若只是暫見楓岫一面倒還能遮掩過去,要是留宿一夜,明天一早恐怕消息就傳遍整個天都了……縱使楓岫權力大如天,拂櫻還是丟不起這個臉的。

「唉……既然好友去意如此堅定,夜深露重,楓岫也只好親自護送你一程了。」

楓岫輕嘆一聲,狀似非常惋惜地起身,卻是不忙著穿衣,而是拾起自己的外掛就要往拂櫻的身上套,當然被狠狠地喝住了,「別鬧了,楓岫!」

長年習舞,楓岫的身段自然矯健修長,連他穿來都本就寬大的祭袍套在拂櫻身上更顯得鬆垮垮,玄色袍服襯得拂櫻一身膚白賽雪,楓岫幾乎克制不住再次將拂櫻壓倒的欲望。

「你這傢伙在想什麼齷齪的事情?你的表情好討厭。」拂櫻不掩鄙視地看著他,快手快腳地套上中衣,隨手挽起一頭長髮,整裝的速度快得令人嘆為觀止,「我真的該走了……」

「拂櫻。」楓岫攬住他,「我是說真的,讓我送你回去。反正祭祀已經被中斷了,再快也得三天之後才能重啟……這時間夠我來回十幾趟了。」

「……為什麼要三天後?」拂櫻下意識地問了出口,這才後知後覺地炸紅了臉。
楓岫見他這害羞的小模樣簡直愛煞,摟著人順勢就要親吻下去,拂櫻連忙擋住他的狼吻,「走開!這三天也夠我忙的,越行石……」

「越行石?」楓岫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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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偽)H,請大家將就地吃點吧~~

柚子皮好難剝的啊.....(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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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寫到這一幕了!(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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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28


「我有辦法拿得到。」拂櫻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是果決神色,「七天之後,在血闇沉淵……自然有人會交給我們。」

楓岫警覺地問道:「什麼人?」

「……是我的舊部屬。」拂櫻簡潔帶過,似是不願多談,楓岫正待追問,拂櫻卻已經滑溜地脫出他的懷抱,「七天後,我再來接你。」說罷便匆匆地轉身離去了。

待得那粉衣身影消失在自己視野之中,楓岫原本故作惡意的風流模樣瞬間便收拾得一乾二淨,那俊朗眉目甚至顯出些滄桑意味,緩緩勾起的笑容間也滿是苦澀。

──拂櫻啊拂櫻,你真以為我不懂你嗎?

這樣突如其來的攤牌,突如其來的獻身……那帶著決絕意味的擁抱,正是你非常害怕又非常不安的證明呀……

指尖還記得撫上那人肌膚時的溫暖觸感,如今掌中卻只空留餘香。楓岫緩緩收緊空蕩蕩的掌心,像是想要留住什麼。

無聲地在心裡立下誓言。他願意用盡一切努力,也絕不會讓事情走至無法轉圜的地步。

──他的夢裡之花,他要靠自己的雙手,將他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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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踏上這條狹窄小徑,四周便不停傳來陰暗鬼哭,悚然冷風透骨而過,令人不由得從內心最深處恐懼起來──「血闇沉淵」如其名,是一個會令人打從心底發毛的地方。

拂櫻與楓岫兩人一前一後地行著,一路上皆是默然無語。楓岫自是暗中提整精神戒備著四周,拂櫻卻像是心緒重重、魂不守舍。

行至狹徑口,兩道人影早已等在那裏。一見來人,連照面都還沒打,其中一個綠髮身影便急撲而來,直攻向楓岫門面!

來人的速度快,可楓岫也不慢。

早在見到人影時楓岫心底早有戒備,不疾不徐地退了一步,羽扇半抬手腕輕翻,打出一記手訣,「還語東風!」

兩人的招式皆是一觸即離,只碰撞出一陣絢爛華光。

「無執相!」拂櫻冰冷一喝,語調沉冷隱怒,「收起你的無禮!」

帶著奇異黑色面罩,滿頭綠髮的男子聞言只是輕蔑一笑,「傳聞中的天都國師『楔子』……原來也不過爾爾。還是我該稱呼你,慈光之塔的逃犯『楔子』?」

面對無禮挑釁,楓岫沒有洩漏半點情緒,羽扇輕搖便是悠然不容動搖的神態,「名字不過只是一種稱呼,不論如何稱呼,對物質本體並沒有任何影響,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因此閣下要如何稱呼,對楓岫而言皆是無所謂的。」

無執相卻沒開口,接話的是另一名媚眼如絲、銷魂蝕骨的艷麗女子,「好氣魄,不愧是楔子大人……奴家是太息公。而這位……」帶著華貴長甲的纖麗玉指指向身側的無執相,「則是侯副,無執相。」

楓岫早年遊歷四魌界無數,自然聽說過火宅中人出生以來皆擁有副體,不禁對無執相特別投去一眼,這才又將視線轉回太息公臉上,「久仰。」

「不敢當。」太息公咯咯嬌笑,將女性天生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咒世主聽聞了越行石對天都武君有急用,特別讓奴家送了過來,還要勞煩國師大人轉交了。」

……火宅佛獄早被封印,乃是四魌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消息,這幾人又是如何脫出封印的?

楓岫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疑問,只是溫文守禮地小心接過了太息公遞來的錦盒,並極為巧妙地閃避開太息公的貼近,「咒世主的珍貴心意,楓岫先代替武君致謝了。」

太息公瞇細了眼,塗著精緻寇丹的長甲按在艷色紅唇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國師大人不先打開盒子確認看看嗎?」

「喔?」上揚語尾,太息公的神情愉悅地像是剛捕獲獵物的野獸,「可惜我們……信不過你呢。」

話聲方落,楓岫背心忽地被猛力發掌一擊,應變不及的楓岫霎時口吐丹紅,頹然倒地。

不敢置信地回過頭,自己的身後還能有誰?就只有拂櫻一人,因此他毫無戒備……然而此時映入楓岫眼中的人影卻不再是那令他心醉的粉色春櫻,而是一抹沉冷的墨綠殺影,冷然而鋒利。

不斷湧至喉間的鮮血令他頻頻嗆咳,連話都說不清,「……凱旋、侯?」

邪魅冷顏勾起讚許淺笑,「答對了……可惜我不能讚賞你。」

語罷,狠戾手法快速襲來,點住了楓岫幾門大穴,揮手落下森冷結界,將兩人隔絕其中。

太息公和無執相雖是看不見結界之中的變化,卻可見天際驚雷陣陣,亂雲崩石,正是天地異變之象。

柳絮無聲無息地從天而降,寒煙翠悄然現身。三人一同屏息望著紫雷電閃不斷的天空,只見太息公露出得意笑容,「通道將要開啟了!」

──屬於火宅佛獄的血腥道路,現在才正要拓展開來。

-----

「楓岫、楓岫!振作一點!」

一入結界之中,拂櫻趕忙扶起倒地的楓岫,強自鎮定下來,將大把大把的內力毫不可惜地送進楓岫體內。

拂櫻方才那掌並沒留情──否則也瞞不過太息公跟無執相,大大地嗆咳幾聲,楓岫極力地調整氣息,壓著胸口劇烈的疼痛坐起身來,眼前又是熟悉的粉色面容,一臉欲淚卻強忍著的淒然。

事已至此,無須拂櫻開口楓岫也早已了解來龍去脈,正想開口,拂櫻卻搖頭制止了他,「你快離開吧,火宅佛獄的通道就要開啟了,血闇沉淵……將會成為人間煉獄。」

勉力開口,聲音猶是沙啞不已,「你呢?」

「楓岫。」拂櫻不回答,只是貼近那人頰側,像是怕冷的小獸一樣輕輕依偎摩挲,「再叫我的名字一次,好嗎?」

心痛得像是片片破碎,縱然是早有預感,楓岫的笑容仍舊是那樣溫柔,依言輕喚,「拂櫻。」

「……記住這個名字。」

閉目隱去眼底薄薄淚光,露出那樣美麗、卻帶著濃重悲傷感的微笑,一頭原本粉色如櫻的長髮開始黯淡變黑,「這個名字永遠都屬於你。」

「拂櫻,你……」

餘下的話語被截斷,嗆人的腥甜再度湧上喉頭,才開口就忍不住一陣嗆咳,噴出的艷色染紅了那身粉嫩衣袍。楓岫的神情沒有半點憤怒痛恨,只是溫柔而了然,更多的卻是遺憾,「我不希望、你終究作出這樣的選擇……」

「吾沒有選擇。」

幾滴鮮血濺上雪白頰畔,嬌豔如雪地櫻瓣;神色冷然地抽回短劍,手底那人便有如失去氣力的木偶一樣軟軟倒下,「此身……早已非吾所有。」

再無留戀地轉身大步離去,飛揚起玄黑的衣袍;臉頰上逐漸浮現出精美卻冰冷的墨色圖騰烙印,蔓延在眼下──像是淚痕。



[夢裡花]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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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終於、我終於可以來貼這一回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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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3-02-27 13:51 | 33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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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29

──那是一如往日般平和的夏日午後,蟬鳴蛙噪,帶著櫻香的薰暖南風吹拂而過,惹得人昏昏欲睡。

「……不管啦,小免要跟楓岫阿叔戴一樣的香包,要一模一樣的!」一身粉衣的小少女滿是撒嬌意味地抱住他手臂猛蹭,連同兩隻兔耳也起勁地不停搖晃,「好不好嘛齋主,你再做一個給楓岫阿叔啦!」

分明是炎熱的夏天,楓岫依舊穿了一身嚴整祭袍,光是一旁看著就令人替他汗如雨下……偏偏事主就是能穿得從容大度,自清涼無汗。羽扇掩面,扇後的神情強忍著笑意,「唉,好友,你看小免這麼想要,你就允了她吧。」

……什麼小免想要,我看是你想要吧!

拂櫻總覺得自己被夾在這一大一小之間,根本是軟硬都施展不開,只能被壓著打。無奈一嘆,最終仍是答應了,「……知道了,等會兒做給妳。」

「耶!」小免高興地一跳,轉而扯住楓岫衣襬,「楓岫阿叔,我們去看賽龍舟!」

「賽龍舟呀……」偏頭思索了一下,「那得下山去,不方便,咱們用水鏡看就好了。」

……喂,術法是給你拿來這樣亂用的嗎!

小免自然不管楓岫要用什麼方法,反正她只要看得到就好了,笑得一臉燦爛,「好!」

今日裡是五月五,孩子總是該配掛個五彩絲線繡香包,才能保得蟲蛇不侵身;拂櫻向來注重這些事情,一大早便起來門前門後地掛著艾草菖蒲,自然也沒忘記早早便親手繡了個粉白的小兔香包給了小免去。豈料這個鬼靈精的小丫頭壞點子一堆,竟然硬要自己再縫一個香包給楓岫,說什麼要跟楓岫戴一樣的香包……楓岫自己就是大邪毒了!普通的香包哪裡鎮壓得住他啊!!

恨恨地望著那一大一小和諧離去的背影,拂櫻拿起針用力地往手底的香包猛戳了幾下洩憤……忽地又哼哼笑了起來。

不過是個香包嘛,要一對的是吧?那有什麼問題?

轉瞬心情大好地輕哼起小調,拂櫻拉出一塊緞紫布料,連打樣都不必便悠然地裁剪起來。

於是當午時過後,楓岫領著小免回轉拂櫻齋,原本預計等著自己的該是某人滿臉懷恨含妒的怨恨表情,豈料卻看見那人心平氣和地含笑迎了上來,「回來了?」

──憑良心說實在是一張完全無懈可擊的漂亮笑臉,楓岫卻很直覺地豎起寒毛。

倒是小免半點也不疑有他,笑著一跳便撲進拂櫻懷中,「齋主齋主!賽龍舟好好玩哪!那個打鼓的人咚咚咚的、好威武的,然後、然後他們……唉啊,我不會說,下次我們再去看嘛!」

「偏心的ㄚ頭。」忍不住捏捏那張紅噗噗的小臉,佯裝作態氣道:「剛剛怎麼就不曉得邀我一起去了?要等下回賽龍舟可得是明年了吧!誰還和妳去呀!?」

小免呆了呆,一臉的失望震驚,「要等到明年才有賽龍舟嗎?明天沒有了嗎?」

楓岫溫言解釋:「賽龍舟是五月五日祭水神才有的活動……一年自然只有一度。」

「……那齋主沒有看到怎麼辦,好可惜呢。」

拂櫻聞言立時感到欣慰不已。說來說去,小免到底是和自己親的,「齋主沒關係的,小免啊……」

「啊,我知道了!楓岫阿叔你再變一次給齋主看就好了嘛!」小免靈機一動,「用你抱著我看的那個鏡子變給齋主看吧!」說完便跳下地,轉撲向楓岫懷抱。

被拋棄的拂櫻頓了頓,勾起一抹溫文淺笑,「……好友,恕拂櫻駑鈍,不知小免口中所說的『抱著我看』……是什麼意思?」

楓岫轉開頭看天看地看庭外落花,就是不看向拂櫻,「……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否請好友不吝解釋一二。」拂櫻越笑越燦爛,連小免都下意識往楓岫懷裡縮了一縮。

無奈地輕嘆一口氣,先將輕哄著將懷裡的小免移到一旁的長椅上,這才正色道:「好友,楓岫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怎麼會呢?好友號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乃是天下少有的智者,竟然連這麼短短的四個字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明嗎?」某人的笑容開始鬼氣森森,美目也一片殺意凜然。

「楓岫才疏學淺……說明當真是沒辦法的。」一點都沒被拂櫻的怒火影響,楓岫悠閒地拿起羽扇半掩面容,「只能委屈好友親身前來,讓楓岫實地演示一番吧。」

拂櫻愣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又被這個油嘴滑舌的大神棍給拐了,「楓、岫、主、人!」

「在。」無比的笑容可掬,「好友不是需要說明嗎?楓岫隨時都願意為好友親自示範,你千萬不要客氣。」

……他要掐死這個傢伙,現在、立刻、馬上!

拂櫻氣得發抖,猛地站起身,袖中卻不意掉落了什麼物件,被小免眼尖地彎身撿起,「齋主!你掉了……是香包!」

還來不及發話,小免已經高興地拿著那個香包轉身就遞給了楓岫,「楓岫阿叔你看!齋主幫我們把香包做好了,跟小免是一對的喔!」

凝視著小免手中那散發著甜甜櫻香、小巧可愛的緞紫香包。拗不過小丫頭的堅持,楓岫猶豫地接過了手。不得不說拂櫻的手當真是巧,但這個香包……楓岫難得地體會到了何謂「無言以對」的心情,「……拂櫻好友,敢問這個莫非是……」

「是蘿蔔吧?」小免也湊過來端詳半晌,非常認真地下了結論,「是紫色的蘿蔔!」想了想又一臉疑惑,「齋主,為什麼蘿蔔要做成紫色?」

「大概是……瘀青了吧。」拂櫻見狀旋即一掃陰霾,要笑不笑地倒了杯茶在桌邊坐下,悠哉輕啜著,心情大好。

楓岫聞言便懂了其中蹊蹺,頓時只想扶額嘆氣,哭笑不得;倒是小免還很認真地繼續發問,「為什麼瘀青了?」

「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會瘀青嗎?」小免滿眼疑惑。

「當然會啊。」拂櫻決定效法某神棍,睜著眼睛就開始胡說八道,「小免妳仔細看,這根是不是比較瘦?那就是它水土不服的證據了。」

「……可是小免喜歡胖蘿蔔。」粉衣女娃開始癟嘴。」

「這我實在沒辦法,誰叫……」有意無意地往某人方向瞄過去,拂櫻狀似很苦惱地嘆氣,「誰叫這根天生就長這個樣子,我也是很為難的。」

自家齋主都這麼說了,小免只能哭喪著臉把香包舉到楓岫面前,「楓岫阿叔對不起,這根蘿蔔太瘦了,但是小免還是會喜歡的。」

「噗。」

望望正在噴茶的某人,楓岫依舊是淡然模樣,接過了小丫頭的心意,「多謝小免。」
「阿叔,你要戴著,齋主說這樣才能百毒不侵保平安。」小免認真交代著,說完就要上前來替楓岫掛上香包。

楓岫趕忙舉扇擋了一擋,「別忙,讓妳家齋主來就好了。」

「為什麼!」拂櫻立刻抗議,「我都已經親手做了……」

「既然是好友親手做的,自然該由好友親手戴上,不是嗎?」楓岫低斂眉眼,若無其事地推拂櫻入坑,「更何況這『蘿蔔』香包……既然是與小免一對的,小免的香包是你給她戴上的,那這個也該有始有終。」

……你都幾千歲的人了,到底是有多想要香包啦!

恨恨地瞪人,但是面對自家小少女殷殷期盼的眼神,拂櫻又不忍心讓她失望,只得粗魯地一把搶過楓岫手底的香包,傾身靠向前去伸手將紅繩繫上楓岫頸項,「你頭低下來一點。」

忍著笑,楓岫乖乖低頭好讓拂櫻在頸後繞結。對方雖是乖順配合,然而委實貼距太近,只覺呼吸間這人鼻息便噴在自己頰側,傳來陣陣惱人熱氣,讓他動作整個不俐落起來,「你不要亂動!」

「冤枉,楓岫保證沒有動過。」楓岫的口氣好無辜。

「嘖!」

無力地體認到與其跟這人耍嘴皮子,倒不如趕緊把香包繫好。偏偏拂櫻越是心急,那細細紅繩就越是不跟自己合作,老是從汗濕的指尖滑了出去,惹得拂櫻心火上燃,直想乾脆就著繩子把人勒死算了。

支著雙臂環過對方頸項……拂櫻的動作乍看之下,像是把楓岫整個人都攬在懷裡。拂櫻很心急,楓岫倒是挺樂在其中,還有餘裕出言提醒,「好友莫慌。若是不小心打成了死結,那可就拿不下來了。」

「……放心,與其要打死結,我寧可直接勒死你。」

面對拂櫻的威脅,楓岫只是不以為意地哈哈笑了幾聲。不過被楓岫這麼一激,拂櫻反倒冷靜下來,總算是繫好了。

小丫頭樂得舉高雙手歡呼,「耶!小免跟楓岫阿叔一樣的香包!」

望著垂在胸前的紫色長條狀香包,楓岫沉吟半晌,難得地抬起頭向拂櫻露出真誠笑容,「好友餽贈,楓岫必當珍之若寶,小心對待……」

「不用了!」拂櫻一臉噁心厭煩,「今天戴戴就算了,趕緊扔掉!」

一大一小立刻同聲抗議:「那怎麼行呢?」、「就是嘛,小免要跟阿叔一直戴一樣的香包喔!兔子跟蘿蔔,要一直都在一起喔!」

「……隨便你們。」

該死的楓岫,笑得那麼開心絕對有鬼,他敢賭上拂櫻齋所有的櫻花,那個精得像鬼的神棍肯定已經看穿了。那個香包才不是什麼蘿蔔,那是……

望著對桌正和樂談笑的一大一小,拂櫻開始第一千次後悔自己的心軟,卻只能欲哭無淚。

──那是記憶中,某個一如往日般平和的夏日午後。

-----

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

他好像做了一個太過美好的夢。

是那樣無瑕的夢境,乾淨美麗到,醒來之後胸口會痛的地步。

轉目四望,他的寢殿空曠淒清,向來是冷的。只餘鏡中冷冷容顏,那刺目的玄色黥痕不斷不斷地提醒著他──

他曾經背叛過多麼真摯的一份感情。

他曾經傷害過多麼溫柔的一份真心。

不敢或忘。

不曾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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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是山藥wwwwwwww

你們看嘛,某人的皮是紫色的,裡面(?)又白白的,所以肯定是山藥沒錯。(各種大笑)


……對不起我知道溫馨小家庭劇之後接著凱旋侯的心聲很虐但是接下來的劇情已經虐到如果不讓我寫點溫馨小家庭劇來自我治癒連作者都不想寫下去啦Q口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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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0

甫一回城,迎接自己的就是原本該坐鎮城中的國師竟已身受重傷、生死一線的壞消息……任是哪一國主君恐怕都不會有半點好臉色。

天都的議事主殿如同自家主君風格,不見半點繁複華麗的多餘雕飾,只是高聳著梁柱,垂掛著深色帷幔,營造出沉穩氣勢。武君羅喉沉靜地高坐主位,正聽著君曼睩在階下仔細報告著近月來發生的所有消息。

只見那高大身影只是支手靠著王座扶手輕敲,眸色沉斂,看不出到底什麼心思。倒是一旁聽著的黃泉搶先沉不住氣,氣憤地握緊銀槍就要往外衝,「我宰了那個渾蛋!」

君曼睩一驚,連忙喊道:「黃泉大人!」

然而不等她勸阻,羅喉已經淡淡地開口了,「黃泉,不可衝動。」

「嘖!」黃泉雖是不滿地別開頭,仍是走回原地站定。

羅喉沒多說什麼,只瞥了黃泉一眼,仍是不疾不徐地繼續發問:「君曼睩,妳說目前照料楓岫的人是極道先生?」

「是。極道先生是楓岫主人極為信任的摯友,也是楓岫主人親口要求他前來救治的。」

「身居於嘯龍居的不世高人嗎?這極道先生之名……也是如雷貫耳。但我亦不曾聽聞他跟楓岫乃為舊識……罷了,只怪楓岫這人老愛故作神秘。」羅喉像是在思考推敲什麼那般地自語了半晌,又輕敲了幾下扶手,忽地輕笑出聲,「如妳所言屬實,是否此人是我們『當真』可以信任的?」

君曼睩本要點頭,卻在那瞬間聽出了羅喉語氣中的諷刺之意。喉頭不由得一澀,震驚、不信、委屈、痛苦……千絲萬縷的種種複雜情緒緒交錯糾結在心中,幾乎要潸然淚下,「武君,那人並不是……並不是……」

──連她都不肯相信,那個人,怎麼會背叛他們?

君曼睩很想說些什麼替拂櫻辯解,說拂櫻必定有苦衷,說她相信拂櫻不是那樣卑劣的人……可是想起遭到最信任之人背叛暗算,正在生死關頭搏鬥的楓岫,君曼睩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捂緊唇無聲地落淚。

羅喉神情淡然,像是完全沒有出言勸慰的打算。有時候,有些情緒與其強自隱忍住,倒不如任其宣洩。徹底宣洩過後,才能重新振作起來,於是便也只是任由君曼睩淚如雨下。

然而一旁的黃泉卻是渾身萬般不自在,想安慰人,偏偏就算打死他都擠不出什麼好聽話,也只能惡聲惡氣地打斷了君曼睩的啜泣,「省省力氣吧妳!有時間在這裡哭的話,還不如去看看那個禍害死透了沒有!」

君曼睩聞言一愣,粉潤面頰上還掛著幾點淚珠,緩過神來仔細一想才噗嗤笑出聲音,「……多謝黃泉大人關心,抱歉讓你擔心了。」

「誰擔心了!」某個臉皮一向很薄的人立刻暴跳,「不都說『禍害遺千年』?那傢伙哪有這麼容易就死!」

「……妳將楓岫安置在哪裡療傷?」黃泉本來還想繼續強調自己根本一點都沒有擔心,不過向來不廢言的羅喉已然起身向外走,「我去看看他,帶路吧。」

君曼睩趕緊擦擦眼淚,幾步搶上前款款下拜,「武君請留步……楓岫主人目前並不在天都主城中。」

羅喉聞言挑起眉,是對君曼睩作法的無聲質疑。君曼睩也是一臉無奈又擔憂,解釋道:「曼睩知道這樣作法實在不妥,但楓岫主人一清醒過來,便堅持一定要回寒光一舍養傷……我實在沒法勸阻住他,又怕與他爭論會害得他情緒激動,反而對楓岫主人的傷勢更加不利……只得請託趕來的極道先生將他護送回去了。」

聽到這裡,羅喉的臉色一沉,「如此偏遠的地方,怎能讓人安心養病?如果需要什麼藥材或是大夫,天都才是能夠便利取得之所……黃泉,去將他帶回來。」

黃泉領命便要出門去,君曼睩急忙道:「黃泉大人!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行吧……」

「別囉嗦,妳帶路一同去不就好了,走吧!」

「等、等等,黃泉大人……」

望著黃泉半拖半扯著君曼睩而去的背影,羅喉將自己沉回寬大的主位上,支手靠著隱隱做疼的額際,隱去無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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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過整個上部........武君跟武后(銀槍捅)終於登場了XD

下部開始眾家角色一個一個出來搶戲,我看著大綱好想哭啊.............(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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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1


兩人披星戴月一路疾行,也沒空帶隨從了甚至停下休憩了,只是憂心地不停趕路。誰料兩人的腳步才甫踏進寒光一舍,迎面便是濃烈馥郁的清冷梅香撲面;可本該是粉潤柔軟的瓣瓣雪梅,卻是一觸身即化為森寒銳器,夾帶濃重殺氣而來,鋒利非常,輕輕一碰就要見血色。

壓根沒料到會在寒光一舍遭受攻擊的君曼睩頓時一愣,反應不過來,幸好慣常征戰沙場的黃泉反應極快,將君曼睩一把拖到身後便揮出銀槍回攻;凌厲槍勢破開層疊寒梅,激起陣陣火花,漫天皆是殘瓣零落。

然而黃泉的槍法雖好,打在柔軟梅花花瓣之上卻是難以支力,只是徒將花瓣震碎,而花瓣雖是殘敗破碎,卻仍舊割人生疼,導致兩人一時間陷入了困境難以突破,只能勉強自保。

君曼睩定了定神,看出這是一個意在圍困阻擋,並沒有嚴重傷人之意的護陣,遂輕聲對黃泉道:「黃泉大人,這是個困陣,只要走出陣外就無礙了。請您後退三步,入兑位,轉坎位……二息之後,生門現……」

黃泉對於歧黃之術本是毫無了解,君曼睩所言之步法他根本一頭霧水,有聽沒懂;君曼睩只得領著人小心踩著禹步往陣外行去。正要出陣,遠比兩人動作更快的是驟然一陣絳色狂風平地颳起,將兩人護在其中,破解了尚風悅佈下的殺陣。

陣法既破,遮蔽視線的片片紅葉緩緩飄落散去,只見兩個小僕急急地從屋內快步迎出,「曼睩小姐,您沒事吧?」

乍見來人,君曼睩又是一陣錯愕,趕忙問道:「怎麼會是你們兩個?極道先生呢?」

棄劍師跟鄙劍師頓時面面相覷,你推我我推你了半晌,棄劍師這才嚅囁著答道:「極道先生昨日接到一封密函……詳情我們也不曾聽說,只知道是臨時有急事要處理,佈下守護的陣法之後就先行離開了。」

君曼睩心下明白,極道先生該是去處理與御天五龍有關的那件事了……但是臉色仍是免不了地一沉,憂心又氣急,「雖說如此,你們兩人也真是忒地沒用……主人都已經傷得這樣了,怎可還讓主人妄動真氣?」說罷竟是連招呼也沒打一聲,轉身就急步奔進內室了。

兩個小僕被罵得灰頭土臉,只能乖乖地閉嘴。鄙劍師向來較有眼色,眼前一頭銀白長髮的男子身形修長矯健,身穿銀衣戰甲,襯得氣質格外清冷睥睨……必然是那位名號響亮的天都第一戰將無誤,「閣下想必是黃泉大人?如不嫌棄,請隨在下到前廳奉茶……」

「不用了。」淡然回絕,黃泉倒也不急著追上君曼睩,只是提著銀槍不疾不徐地跟著走往後院方向,心中暗自計量著。

走進楓岫住著的小院之中,本以為該見到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休養,卻見楓岫散著深紫長髮,僅著中衣披著外掛正靠坐在窗下。

一旁君曼睩正費盡唇舌要勸人回床躺下,「主人您不要任性了,快回房躺著,您的內傷真的很重啊……」然而楓岫卻只是逕自凝視著窗外沉思,完全沒有打算理會。

黃泉不由得挑起眉,思考起武力鎮壓的可能性。

「久見了,黃泉大人。」還在考慮,楓岫已經注意到他了,轉頭向著黃泉微笑點頭示意,「是武君讓你來的吧?曼睩也太過大驚小怪,不過是點小傷而已,何須驚動你們。」

「主人!」君曼睩急得快哭了。

黃泉自認一向是個講理的人,非常好心地給了楓岫選擇,「你要自己回去床上躺著,還是我把你扛回去?」

楓岫淡淡一笑,俊雅面容卻是蒼白頹敗得令人心驚,滿是病色,「黃泉大人怎可對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出手?」

黃泉攤攤手,「你也可以選擇自己回去躺好。」

「唉,既然黃泉大人盛情如此,楓岫也不好推辭,就有勞黃泉大人了。」

……還真的要人抱他回去啊!

黃泉額上青筋亂跳,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鬆口氣,「……還能這樣耍嘴皮子,看來一時半刻是死不了了?」

「楓岫當真無恙,請無須掛心。」

一旁聽著的君曼睩,自始至終那緊蹙著的黛眉都不見放鬆。楓岫雖是還有餘裕能黃泉討價還價,看似無恙之貌……然而君曼睩卻可以明顯感覺出,自家主人的「氣」已然大不如前,想來他生受的那一掌非同小可,畢竟是貫滿火宅邪能、凱旋侯的一掌啊……

黃泉仔細觀察著楓岫,見他除了氣色衰敗些,精神倒像真的還不錯,硬要人回床躺著似乎也太過分了些,索性跟著坐下,「你真的沒事?」

「多虧極道先生妙手回春……確實已無大礙。」

「如此……這極道先生倒真是位高人。」

傳言極道先生酷愛梅花,想來方才那陣法當真是他的手澤了……如果有此水準,確實是少有的高手,不愧是能與楓岫齊名的智者之一。

「三先生」之名在鄰近幾國之內都是如雷貫耳,連天都也曾有聽聞。當時知道羅喉要延請楓岫之時,黃泉還曾經嗤之以鼻,不過在親眼見識到楓岫本事之後,倒也不得不佩服……如今又見極道先生的手段,對另外那位沒機會謀面的「拂櫻齋主」不免又更加好奇了起來。

但別的還不說,黃泉向來就是個特別護短的。這回拂櫻背叛眾人而走,不同於持保留態度,打算等情況更加明朗些之後再下判斷的羅喉;黃泉可是明明白白地表現出對「叛徒」的不屑之意,「是說你們兩個聰明絕頂的人,同樣都被擺這一道……那個「拂櫻」究竟是怎樣的厲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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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2

站在楓岫身後的君曼睩一臉尷尬,拼命地使眼色揮手阻止,不過黃泉才不管那些,還是大剌剌地直盯著楓岫等答案。

……什麼樣的人?

面對這樣直接的問題,楓岫先是一愣,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再次轉頭望向窗外。就這樣默然無語了半晌,黃泉都要等得不耐煩了的時候,才聽得楓岫的聲音輕輕傳來,「那人……是個傻子。」

黃泉半挑起眉,等著下文。楓岫說完之後卻是自己輕笑了幾聲,「……只是不巧,正好楓岫也是個傻人,這才落得今天下場。」

「是啦,兩個傻子,那還真是挺配的。」黃泉翻翻白眼。

楓岫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音,「謝過黃泉大人的祝福。」雖然那笑意……是這樣苦澀。

君曼睩澀著聲音,勉強笑道:「黃泉大人從天都一路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想必該累了吧?不如先隨曼睩前去洗漱休整一番,待晚膳時再由曼睩親自下廚,好好地招待黃泉大人。您看如何呢主人?」

「妳安排就好。」楓岫不置可否,只是閉上雙眼輕笑道:「楓岫身上不便,就不陪席了。還請黃泉大人見諒。」

「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反正我都殺到你老巢來了,還怕坑不到你嗎?早晚讓你補回來。」

「黃泉大人請隨曼睩來吧。」輕施一禮,君曼睩轉身先行。

雖然很想逼問個清楚,但既然自己人都來了,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黃泉聳聳肩,隨著君曼睩往後院走去。

靜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離去,楓岫再次睜開雙眼望向窗外──那個方向,本該有一片緋麗繁花。

「拂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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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佛獄向來不見天日,乾裂大地總是熬燒著炙人溫度,空氣充滿腐敗的腥臭氣息,滯悶得令人難以呼吸。

三公議事,一身華美玄色羽袍的凱旋侯緩緩踏上王宮前的臺階,滿身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兩側的巡衛侍女們都不由自主地躬身匍匐,「拜見侯。」

從侯府到王城並不遠,但凱旋侯一路都緊緊蹙著眉。如今見到又是跪了一地的人……腳步沒有任何停留,只是略顯不耐地揮揮手便快速走過。

──回歸那日,火宅子民們見到他之後夾道式的狂熱歡呼彷彿還迴盪在耳邊,成了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夢魘。

王宮的大門感應到凱旋侯的氣息,在他觸上門扉之前便以緩緩開起,凱旋侯正要邁步進入,後面卻傳來一聲嬌喚,「等等我!」

「公副?」

來人正是玷芳姬,只見她笑盈盈地上前一禮,「見過侯。」

凱旋侯也回以一禮,不動聲色道:「公副與公向來是形影不離,怎麼今日只見到公副一人,不見太息公?」

「我專程來見你的呀!」玷芳姬甜笑,「凱旋侯開啟四境通道,佛獄大軍不日便可逐鹿中原……這是天大的功勳呢,當然要來祝賀一番。」

「凱旋侯愧不敢當。」

「這麼客套?」玷芳姬貌似不悅地俏嗔道:「我道你去了趟苦境該是開竅了,那樣風花雪月的好地方呢……怎麼還是這樣冷冰冰的?」

凱旋侯沒有半點與她搭話的心思,只是漠然行了一禮,「公副,三公會議即將開始,吾不能讓王與公久候,告辭了。」

「哎呦,想不到侯這麼小氣,連問都不給問的呀……」目送那抹玄影消失在門後,玷芳姬懶懶一笑,「凱旋侯呀凱旋侯,不知道你如今的風光……又能持續到幾時呢?」充滿輕蔑之意地哼笑數聲,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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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要調戲侯w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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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3


議事殿裡的空氣總是凝滯而沉悶的。

太息公見他姍姍來遲,刻意輕聲細語地諷道:「總算是把尊貴的凱旋侯給等來了……莫不是這趟苦境之行把凱旋侯給累壞了?竟是連如此重要的議事都能遲來呢。」太息公素來與自己不合,話中夾槍帶刺自是不必多說,但凱旋侯只是不發一語地走向自己曾經蒙塵的寶座,一掀下擺坐了上去。

──三公議事。

慣常躺靠在王座的咒世主半闔眼眸,像是睡過去了一樣,卻是什麼動靜也逃不過他的眼睛,等凱旋侯坐下之後便不疾不徐地開口問道:「侯潛伏苦境多年,總算沒有辜負本座的期待,成功打開四界通道,引領火宅破解封印……該記一功。」

凱旋侯斂下幽深不明的複雜眸光,不卑不亢地應道:「王的囑咐,吾自當不負所望。」

一旁的太息公則是露出微妙笑容,「凱旋侯當真是吉人天相……好好的封印,也自然有人能替你打破呢。」

此話卻是擊中凱旋侯心結,強壓下喉中澀然情緒,仍是平穩應道:「吾不明白公的意思。」

其實誰又不懂?眾人皆是心知肚明。被咒世主親手封印在四境交界處的凱旋侯並不是遭罰,甚至不是犯了任何罪過……而只不過是以己身為獻祭,成為力量最為強大的咒具,為了成就那位尊貴的王子──為了火宅佛獄的未來,所以便理所當然地應該犧牲。

咒世主的語調沉緩,聲音沙啞得刺耳,卻總能掌握住議事節奏,開口便直指中心,「破解你封印之人,可是楔子不假?」

心下一凜,但凱旋侯依然面沉如水,看不清心中所思,「正是。」

「如此……便是天賜良機。」咒世主沉吟半晌,「凱旋侯。」

「在。」

「你擅自破去封印,連帶影響了蛹眠之間的力流平衡,本該治你罔顧職守之罪;如今念在你已戴罪立功,打通了佛獄通往四境的通道……這回就算是功過相抵,不再追究。」

「謝王開恩。」躬身輕應。

一直冷眼旁觀的太息公此時也不得不開口,言不由衷地笑道:「恭賀凱旋侯。」

「不敢。」

凱旋侯唇角微勾,盡力表達最大限度的和平相處之意,但太息公卻是不打算放他似地接著又道:「看來這回苦境之行,凱旋侯可真的是收穫不少……這回凱旋侯能成功打開四境通道,那楔子……可該記上首功。」

琉紫晶眸飛快地收縮了一下,復又若無其事,「楔子本是上天界通緝多年的逃犯,如今又成了天都的國師……可惜此回沒能將他一舉成擒,否則便是與天都談判的上好籌碼。」

太息公輕笑,「可我聽說,凱旋侯在苦境與那楔子可是生死至交……如今背叛好友,心中也不曾有半分難過嗎?」

心知對方挑釁之意,凱旋侯並不發怒,只是冷然一笑,斜眼睥睨地看向太息公,一字一句地清晰道:「凱旋侯心中,唯有佛獄。」

「你……」

「夠了。」

不耐地揮揮手,阻止每回見面都非得要針鋒相對的兩人,咒世主轉向凱旋侯,「如今苦境的情勢如何,我想你該是非常清楚?」

「盡在吾胸。」

「死國與佛業雙身,可否為我方助力,你且與太息公評估一番,可擇日出使,明白?」

太息公本想拒絕,可凱旋侯卻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吾明白。」太息公也只能應承下來。

至此,咒世主便煩膩地一揮手,兩人明白這是會議結束之意,便是各自行禮退下,獨留下閉目橫臥王座之上的咒世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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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過場劇情(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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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4

日暮之前,寒光一舍迎來了一位貴客。

望見跟在棄劍師身後領來的人,同在涼亭內閒坐的黃泉跟君曼睩立刻警戒地站起身,黃泉更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銀槍,「地者!」

來人一頭玄黑長髮,眉目寧靜朦朧之間又帶著清冷傲氣,正是死國的地者無誤。只見地者向眾人輕輕一頷首,「打擾了。」

黃泉瞇細眼睛,神色不善,「不請自來的客人,讓人該怎麼招呼?」畢竟才方結束與死國的大戰,對方甚至是用出了卑劣手段只為求勝,黃泉自然沒有半點好臉色給人。

而一旁的君曼睩雖沒有開口,也是滿身的戒備,隨時都有出手的打算。

此情此景,恐怕只有楓岫還笑得出來,像是不甚在意地輕搖羽扇,「貴客臨門,楓岫真該倒屣相迎……可惜在下傷重初癒,以如此疏懶之姿失禮一回,請地者大人莫要見怪。」

「無妨。」地者的眼神總是平靜無波,像是什麼也不能夠動搖他,「我只是來送回禮。」

「回禮?」黃泉有些狐疑。

別說他們與死國本就素無往來……才剛打完仗的兩個國家,有什麼好禮可送的?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但不等眾人繼續猜測他之來意,地者已經乾脆地發話了,「你身上所受的邪氣之傷……我可以治。」

楓岫羽扇掩面,看不清神色,「哦?傳聞地者乃是死國大地支柱,掌管死國生命……果真身負異能。可是不管是如何的天賦異秉,拿來救治敵軍之人,好像不大妥當吧?」

「你該知道我是為何而來。」

「是為了天狼星嗎?」楓岫笑著,「如此的話地者大人可是報錯恩了,救了天狼星的人並非在下。」

地者只是淡淡應道:「這個大禮,想必他會很樂意收下。」

「那……可也未必。」楓岫斂下眼眸,「何況楓岫不過是輕傷,哪裡就需要地者大人親自出手呢?楓岫自行便可治療。」

「不可能的。火宅佛獄的邪能之威,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地者上下審視了楓岫一番,續道:「尤其是三公之一的凱旋侯,絕非凡人可比。」

這話若是由旁人口中說出,還能當成打趣聽聽──偏偏地者的語氣態度都極冷靜,顯然完全是發自內心所說。

──看來死國的消息……倒也真靈通。

聽完地者的話,楓岫斂眸不語。一旁的君曼睩略顯憂心地輕喚道:「主人……」

黃泉靜靜聽著沒開口,只是懶洋洋地背倚著亭柱悠閒遠眺,像是完全沒有插手的打算……但手中長槍,並不曾放鬆半分。
君曼睩有些急,想勸阻卻又不知怎麼開口,只能頻頻望向黃泉試圖求救,偏偏黃泉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樣毫無動靜,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在她看來,死國地者選在此時伸出援手,無非是想趁機賣個順水人情,壓根沒有半點真心可言,何苦與其多做糾纏?但主人的傷……

地者倒也不催促,只是安靜地等著。半晌,楓岫終是輕嘆,「如此……便麻煩大人了。」

黃泉挑起眉,君曼睩也急喊道:「主人!」

楓岫卻向她搖搖手,示意她不可多言,復又喚來棄劍師,「準備客房,切莫怠慢了地者大人。」

「不用。」地者揮手阻止,「我並不打算多加逗留,治完你的傷我便需馬上回返死國。」

「地者大人勞力費心,怎可不讓我們多招待數日?」黃泉閒閒地開口,意有所指。

「無須如此。」地者只是再次拒絕,並道:「我需要一處開闊不受打擾的地方進行準備……一刻鐘後,便可為你進行治療。」

楓岫閉目想了一下,道:「曼睩,交由妳安排吧。」

楓岫這樣開口,饒是君曼睩再多不願也無可奈何,「地者大人,請隨我來。」

目送兩人離開,黃泉也不再客氣,轉頭就對楓岫一記白眼,「你這是自找的惹禍上身?」

楓岫只是笑,「身為天都一員……楓岫總不能老是掛病號偷懶不上工,也該是回去為天都打拼的時候了。」

「這種話從你這個天下第一大懶蟲的嘴裡說出來……我怕等一下月亮會打西邊出來,然後明天會下刀子雨。」黃泉搖搖頭,「果真異象。」

「想不到黃泉大人如此了解楓岫,楓岫著實愧不敢當。」

「嘖,不是在稱讚你好嗎!」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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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3-07-06 17:41 | 3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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