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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页主题: 07.29 夢裡花(楓櫻) 53(完)  66F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复制链接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行雨
待天明露水已去,尋我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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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5


金烏落盡最後一絲光芒沉入西山,深沉夜幕籠罩大地。

地者收回全身功力,輕吐出一口濁息,「可以了。」

閉目吐納、調整內息,靜心盤坐著的楓岫運行起胸中神源,正在內觀自己的神識。

神源雖有加速自體修護之能,卻是無法抵抗化消佛獄邪能,造成兩股力量在自己體內交互衝撞對抗,反倒加深自己傷勢……就連精於祈禳消災的尚風悅也束手無策。

初傷的幾日,他發覺運轉神源自療反而會因為神源跟邪能的碰撞而加重傷勢,索性擱置不管,只能靜待尚風悅去尋來破解邪能之法……只是沒想到這死國地者的手段確實不同凡響,讓他梳理過的經脈服服貼貼,半絲邪氣也不存,雖然知道讓地者取走了這股佛獄邪氣也必然是拿去助長萬妖爐氣焰,自己卻是別無選擇。

隨著拂櫻打開四界通道……也宣告火宅佛獄正式浮上檯面。近來死國跟妖世浮屠皆是動作頻頻,畢竟四界通道尚不穩定,而甫現世的火宅佛獄實力又未明……天者地者跟佛業雙身,都想多加拉攏盟友吧。

烽煙四起的前景已是無法避免,不管如何,也不論是哪方勢力跟天都正面對壘,危害的總是黎民百姓……

楓岫低嘆,先是收回運走全身的神源避免憂思過度而走火,這才緩緩站起身,「……謝過大人。」

地者只是輕輕點頭回禮,神情仍舊沉靜,略帶掩不住的疲色,「神之子要我問候你……請選擇對雙方都有利的道路前行。」

「楓岫明白。」

在外候著的黃泉跟君曼睩聽見動靜,立即推門而入,「主人!」君曼睩擔憂地上前仔細查看著,而一旁黃泉已是擺出送客姿態,皮笑肉不笑,「辛苦地者了,我親自送您出去吧,別讓人家說我們不懂禮數。」

面對黃泉不善的態度,地者並不以為忤,只是重複道:「死國的誠意我已經帶到,請兩位會同武君……仔細斟酌。」

黃泉只是冷哼一聲,將手中銀槍揚起,「請。」

地者轉向楓岫再次點頭施禮,便靜靜地隨著黃泉離開。

一旁君曼睩則是仔細地將人上上下下打量個遍,直到確定眼前這人真是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幸好沒事。」

此舉令楓岫忍不住笑出聲來,「想不到,你們竟是如此不信任我自保的能力嗎?」

君曼睩有些怔愣,半晌才輕輕道:「曼睩跟黃泉大人……著實是擔心您。您被傷得這樣,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麼狠得下心……」底下的未竟話語倒是她先自覺地住了口,君曼睩暗罵自己心直口快,趕忙堆起笑臉,「方才黃泉大人可是提心吊膽著,一步也不肯離開,竟是連晚膳都還沒用呢,曼睩趕緊去準備!主人您先休息一下,等黃泉大人回來,很快便能開飯了。」

楓岫笑笑,也只是不置可否地輕應了一聲,然而君曼睩得了許可,轉身便出去忙活了。

此刻戌時方至,十五的月色正明亮,透過雕花窗櫺照得滿地通透,青石地板卻顯出如水般朦朧光暈,篩落滿地樹影。

楓岫怔怔地看著,好像想了很多,卻又像什麼都沒想。

明明他還有很多事情該做。首要的便是打點行囊準備回返天都,畢竟事先掌握清楚各方動態,這才能制敵機先;另外也得趕緊揪出天都內部的探子,再來得問問極道那方的事情處理得如何……

──要做的事情堆積如山,但他突然覺得很累。

如今在體內氣脈反復煎熬折磨的那股邪氣已是盡數祛除,神源也安穩地運轉著靈氣自療,該是氣充體盈,精神百倍才對……但楓岫卻只覺得一股打從骨子裡湧上來,漫延至全身透體的疲憊。

正自出神,忽地卻感覺眼尾一道粉色身影靠近,「拂、……小免?」

小女孩手端著托盤,放著幾色點心,皆是容易入口的茶點,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面前,「楓岫阿叔,你身體好一些了嗎?小免好擔心。」

楓岫心底一沉。

……他竟是完全忘了小免的存在!可曼睩怎會將她一同帶來,而不是留在天都的國師府邸內託人照料?這幾日大夥全忙得人仰馬翻……小丫頭一人肯定是擔驚受怕……思及此,楓岫放柔了語調,彎下身來接過托盤,「我沒事,讓小免擔心了。小免一個人……會害怕嗎?」

「沒關係的,齋主說小免是勇敢的好孩子,小免不怕。」小女孩盡力甜甜一笑,仍掩不去笑容中的委屈,「可是他們說……他們說是齋主把阿叔打傷的,是真的嗎,阿叔?」

「……誰這麼對妳說?」楓岫微微一愣──小免本該只是隻天真無邪的兔精,可是什麼時候,小免的笑容裡也懂得憂愁了?  

「很多人,都這麼說。」大大的眼睛陰暗下來,隱隱含著淚光,「曼睩姊姊也這麼說,我偷偷聽到的。」

下意識地握緊拳,楓岫強忍住心中苦澀,方要開口,小女孩已經哭著撲進懷裡,「不是這樣的對不對!他們是騙我的,齋主才不會這樣……齋主不會不要小免的……他們騙我的,嗚嗚嗚……齋主……」

楓岫想著,自己應該要趕緊開口安慰哭得哽咽的小免才是,要是讓向來把小免寵上天的拂櫻知道了,還怕不心疼死了……但向來能言善道的自己只覺喉頭酸澀,嗓眼像是塞滿棉花一樣發不出聲音,只能緊緊地抱住那軟軟的小身子。

──小免,很溫暖。

曾經他以為,這就是拂櫻一直以來所追尋、渴求的……因此長年耐心的陪伴等待……期待終能將他留下。

但那人卻是決絕地一掌推開多年情誼……傷害了自己的同時,也輕易拋下了曾經最珍愛的小少女,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拂櫻,你可還記得……回家的路?

縱使能夠體諒拂櫻心中為難,但卻是怎樣也沒辦法無視被背叛的傷痛。楓岫將臉埋進單弱肩膀,陪著那嚎啕大哭的小少女,掩去無聲的熱淚如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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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3-07-06 17:43 | 40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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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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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6


車聲轆轆。

黃泉不耐車廂內的悶熱,早早逃了出去驅馬緩行。只坐兩人的車廂中顯得很安靜,楓岫半閉雙目似是在專心思索,君曼睩也不敢打擾,靜靜地安坐在一旁,耐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輕輕問道:「主人……將小免姑娘一個人留下,真的無妨嗎?」

「那是她的選擇,何況我與小免的對話妳也都聽見了,縱使我們力邀,小免依舊堅持留下……那麼楓岫也不願強迫她。」

「可是您……」君曼睩再也掩飾不住滿眼的擔憂,「您將大半的『氣』都給了小免姑娘作為結界……您的身子……」

好不容易將養回來一些的人,如今卻是蒼白憔悴更勝之前。

「哈!」楓岫羽扇掩面,淡然一笑,「不必擔憂,楓岫行事自有分寸。」

準備啟程回天都的前一夜,聽見君曼睩來稟,說是小免不願跟他們一同回返天都,楓岫不自覺地蹙緊眉,「小免人呢?」

君曼睩低聲應道:「在後院的小屋裡。」

──那是拂櫻跟小免還在寒光一舍時的舊居。楓岫心中一痛,正要開口,門戶卻被輕輕叩響,「楓岫阿叔、曼睩姊姊……」

「小免,這麼晚了,怎不早點休息?」君曼睩將她讓了進來,「小心明早起不來……」

「……我不去天都。」小免的表情很堅定,緊緊攢著手底的衣襬,「楓岫阿叔,小免想回拂櫻齋。」

楓岫還沒答話,君曼睩已經連忙出來打圓場,「小免是鬧著玩的吧?我們怎麼能把妳一個人留在這兒呢,那多危險……」

「拂櫻齋要有人看家。」大大的眼睛微微紅了起來,小免略帶哽咽卻又是強忍著,「……這樣,齋主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小免很乖,小免有一直乖乖看家。」

此話一出,惹得君曼睩飛快地紅了眼眶,只能退到一邊掩飾幾乎落下的眼淚;倒是楓岫神色還算淡然,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蹲到小免身前,「小免想回拂櫻齋?」

「嗯!」用力應聲附帶大大地點頭。

「長情若此……」斂眸微嘆,楓岫伸手輕輕拍撫小免髮頂,「但小免一個人,不會害怕嗎?」

小免抬起頭,非常急切地保證道:「小免可以的!小免很勇敢!」

「是啊……」楓岫微微一笑,「小免是個勇敢的孩子。」見小免立刻喜顏笑開,楓岫忍不住拍拍那顆粉色腦袋,溫言道:「但楓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妳一個人回去拂櫻齋。」

原本燦爛的笑臉馬上變成陰天,「……為什麼?」

「妳一個小姑娘,哪來的自保能力?」楓岫輕斥道:「妳是拂櫻託付給我的心肝寶貝,哪怕是掉了根頭髮他都要跟我沒完沒了……」

小免卻打斷了他,像是小心翼翼地確認,「……阿叔也覺得,齋主還會回來嗎?」

「一定會的。」楓岫將人抱起,像是安慰小女娃──也像在安慰自己,「拂櫻一定會回來。」

──相信那個人無論如何,不會將他們拋下。

「但是拂櫻齋現在什麼都沒了,妳回去也沒有意義。」不等小免開口抗議,楓岫接著又說,「有妳跟拂櫻在的地方,才是拂櫻齋。如今的拂櫻齋……不過是一片焦土而已。」

小免扁扁嘴,「可是這樣我要去哪裡等齋主回來呢?」

「妳就留在寒光一舍吧。」

「主人!」君曼睩訝異道。

「寒光一舍最少,還有棄劍師跟鄙劍師看著……再說,我們都不在,攻擊一個小女娃又算什麼?」楓岫嘴上這樣說著,卻是毫不遲疑地運起真元,掐指在小免身前結下法印。

「阿叔?」小免茫然不解,君曼睩的臉色卻是大變。

「……將妳的氣息掩蓋起來……」楓岫的聲音略低了下來,「這樣別人即使要追尋我或者拂櫻的蹤跡……也找不到妳了……」

「阿叔、……」小免還想說話,卻突然一陣睏倦湧上,無法克制地陷入黑甜鄉。

接住那昏睡過去的小身子,楓岫吩咐君曼睩將人送回後院小屋安置。隔日一早不顧自己身體狀況地反復疊加了重重保護的陣法跟封印,將整個小屋護衛成銅牆鐵壁,這才會同黃泉跟君曼睩出發。

「……早知道您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該逼您多躺在床上休養幾個月再出發!」君曼睩有些氣悶地嘟嚷著。

楓岫羽扇掩面,淡笑不語。此時黃泉策馬靠近了窗邊,「我看前面有個小村落,要不先休息一下,這麼舟車勞頓的,我怕你這個還沒好全的白面書生會受不了。」

「那就先謝過黃泉大人體諒了。」

被譏為「白面書生」的楓岫並不惱,只是笑道:「不過我以為,眾人離開天都多日,心繫朝廷的黃泉大人該是歸心似箭才是,想不到竟仍有餘裕關心楓岫身體狀況,著實令楓岫感到受寵若驚。」

「嘖,怎麼不會擔心,羅喉那個叫人不省心的傢伙一個人在天都不知道又會給我搞出什麼花樣……」黃泉下意識應出真心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拐了,「楓、岫!」

君曼睩連忙別過頭去忍笑,免得被捲進這場無端的風波;楓岫倒還是一臉淡然,「……村子的入口到了,黃泉大人請。」

「嘖!」吵不贏人的捲毛兔憤而掉轉馬頭離去,徒留笑得抖個不停的君曼睩斷續開口,「主人、您、真的是很壞心眼……」

「唉,曼睩謬讚了,真的只是普通而已。」

「主人!別招我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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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7

櫻緋爛漫,折射著妖異的血紅光線,緩緩隨風飄落。他靠在樹根仰頭看,只覺得眼前滿目似泣血般淒厲的艷紅逼將而來,恍眼彷若一場撲天蓋地、沒有盡頭的大火。

……那人大概不知道吧?其實火宅也有櫻花,只不過完全不同於苦境櫻花那樣柔弱淒美的形象。

──火宅的櫻花,會吸血。

火宅佛獄本是萬物凋竭,寸草不生之地,卻偏偏在此處邊境裡活了一片櫻花林。不知道究竟是天氣或者地熱影響……搞不好就是因為吞噬了血氣也說不一定?總之火宅佛獄的櫻花艷紅似血,盛極不衰,終年都是張牙舞爪地盛開著,吞噬所有經過的生物,綻放出狂艷的緋華。

……但這裡,卻是整個火宅唯一能讓他放鬆休息的地方。本是狂妄囂鬧的櫻樹不知對他是忌憚還是恐懼,從來不曾主動攻擊過他,總是在他到來的時候異常順服地低下枝枒,輕緩地飄下片片落櫻如雪。

若不是這火焰一般狂烈的顏色……倒是很像他記憶裡的,那個地方。

……離開多久了呢?他將手背靠上緊閉的雙眼,突然覺得很累。

「侯,王城召開三公會議。」

無執相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這片櫻花林,少有人能安然進入,即使是凱旋侯的副體,也不例外。

然而聽聞通報,本來閉目暫憩的凱旋侯幾不可見地微蹙起眉,卻是很快地又強自壓抑下來,恢復成面無表情的冷漠神態,「吾知道了。」

太息公近來動作頻頻。

本來他們兩人於政治立場上就不太合拍,偏偏咒世主又刻意將對外界勢力合作的議案同時交給他們兩人處理……真不知道鬧得是哪招,二桃殺三士?

又或者是……凝淵不日即將復甦,太息公等得不耐煩,而咒世主……覺得被威脅了吧?凱旋侯冷笑起來。

不論是誰當政,一旦戰亂,被犧牲的總是人民……難道火宅佛獄還承受得起戰爭的鐵蹄踐踏?恐怕到最後還沒等到被外界勢力入侵,就已經先被自己的內亂給虛耗殆盡了。

「侯?」無執相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耐地站起身,壓抑住滿身的疲累煩躁,化光返回句芒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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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侯來得……可真是早。」

甫踏進議事殿,太息公的尖銳諷笑便響起。凱旋侯不願與她多作糾纏,逕自沉默入座。

得了勢的太息公自然更加不饒他,「凱旋侯竟是數次議事皆遲來……可是苦境待久了懶散了骨頭?還是太久沒回來,連自己的寶座都坐不慣了?」

凱旋侯依舊是低垂著眼簾,卻輕笑一聲道:「既然是屬於吾的東西,那除了吾之外,誰也別想碰。誰動了……吾就殺誰。凱旋侯一向是睚眦必報之人,這點,還望公不要見怪了。」

「……哼,凱旋侯好大的口氣。」為著那語調中少見的陰狠殺意而不由得暗自一驚,太息公這才記起眼前這個看似俊美文雅的男人……代表的卻是,「戰無不勝」。

「夠了。」一如以往,兩人的針鋒相對總是在咒世主的介入之下不了了之,斜躺王座的咒世主半闔雙目,問道:「妖世浮屠,進展如何?」

太息公搶先道:「我已經著手與佛業雙身接觸,他們對跟火宅合作非常有興趣……」

凱旋侯卻道:「佛業雙身,不是合作的好對象。」

「凱旋侯這是什麼意思?」太息公怒目而視。

「吾只是實話實說。」凱旋侯淡淡應道:「佛業雙身於此之前,曾經與死國聯手假意幫助攻打天都,卻又回頭倒向天都出賣死國的秘密……如此態度搖擺不定的主事,不是能信任的。」

太息公傲然道:「佛業雙身需要越行石來補強妖世浮屠……這豈不正是一個和談的好開端嗎?」

「天都手上也有越行石,還是太息公您親自交到楔子手中的……難道公忘記了嗎?」凱旋侯的語調聽似平緩,卻是滿含著嘲諷之意。

「那還不都是為了取信於楔子嗎?也不知道是誰設下的計謀。」太息公冷哼,「既然凱旋侯覺得不適宜與佛業雙身結盟,這樣對奴家處處挑剔……不如就請凱旋侯提出另外的好對象,咱們三公合議一番吧?」

凱旋侯皺起眉,先是望向咒世主,見對方半點沒有開口阻止的打算,只得暗自嘆了口氣,輕道:「與火宅比鄰的死國,不管地理位置或者利害關係,都與火宅有共同的目標,豈不正是良木?更何況天者跟地者……可是好過佛業雙身太多了。」

「聽聞那死國的地者,前幾日曾經前往苦境。探子來報,說是他前往寒光一舍驅除了你所留下的邪能之傷,治好了楔子。」咒世主緩緩睜開眼,「侯,你怎麼看?」

凱旋侯的表情半點沒有波動,「如果地者當真有此能為,便不容小覷。那我們更加應該拉攏死國站在同一陣線了。」
「……那天者,一肚子神神秘秘的,故弄什麼玄虛。」太息公嗤之以鼻。

咒世主向來不喜廢言,懶懶閉上眼之後道:「太息公,妳會同凱旋侯……擇日出訪死國。」

「王!」太息公急叫。

……好一個燙手山芋,這不是逼他監督或者表態嗎?凱旋侯再度無聲嘆息,表面卻依舊恭敬而毫無破綻,「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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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角色們開始漸漸崩壞的不妙感..............(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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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這樣子吧.........(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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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8

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天都主城,只稍事休整,眾人便又往王殿前去面見武君。

只見黃泉桀敖不馴地別開臉,只稍稍舉起銀槍略表示意;楓岫則是輕搖手中羽扇,淡笑不語。只有君曼睩規規矩矩地行禮如儀,長揖到地,「武君,我們平安歸來了。」

高居王座的羅喉撐肘支著額頭,少見地略顯疲態,點了點頭道:「辛苦妳了曼睩,先下去休息吧。」

知道這三人必定有要事尚待商談,君曼睩乖巧應道:「那麼曼睩先告退了,黃泉大人、楓岫主人,夜安。」

楓岫也對她點點頭,「曼睩妳連日奔波,該是累壞了,早點休息吧。」君曼睩甜甜一笑,轉身離去。

倒是一待君曼睩離開,黃泉便立刻沉下臉,「喂,你這傢伙是幾天沒睡了啊?臉色有夠難看!」

羅喉揉了揉太陽穴,沉默片刻才道,「……大約三天吧。」

……莫非剛剛還真的是在數到底幾天啊!?黃泉額爆青筋,「那你還在這裡裝模作樣地逞強什麼,快給我去躺好!」

羅喉半掩雙眸,「……你不在,我睡不好。」

「哩金罵喜咧共蝦!」某隻臉皮很薄的捲毛兔立刻炸毛,氣到連鄉音都罵出來了,「看一下場合好不好啊你!」

楓岫倒是很識時務地舉起羽扇掩面,輕咳一聲忍住笑意,「……不要緊,兩位請便,就當楓岫不在這兒吧。」

「死楓岫,少在那邊看熱鬧!」

「唉,黃泉大人這麼說,可是冤枉在下了。既然兩位不打算把握時間互訴別後情衷……」楓岫先是意有所指地看了黃泉氣得通紅的臉頰幾眼,這才笑道:「那只好請兩位暫且放棄如此花前月下的大好氣氛,與楓岫來個不怎麼有趣的會報吧?」

說不過人,黃泉只能恨得牙癢,偏頭冷哼一聲。倒是羅喉沉沉應道:「我見你精神許多,想是已無大礙?」

「託武君的福,已恢復得差不多了。」

「是嗎?」羅喉略一沉吟,索性單刀直入地問了,「那麼想來那個地者前往寒光一舍的傳言……是真的囉?」

楓岫聞言挑起眉,「哦?」

羅喉閉上雙眼,思索了一下,「黃泉跟曼睩前腳方走,據傳地者就從死國出發了……怎麼,難道不是他替你祓除邪氣的嗎?」

「……確實是。」楓岫心中轉過數種計量,緩緩回道:「……想必此事早已傳遍四界連帶苦境中原了吧?」

羅喉交疊雙手,靠上椅背,「那倒沒有,只不過佛業雙身派出滅度三尊為代表,向我方遞交了嚴正的抗議聲明。」

楓岫笑出來,「敢問偉大的武君……是如何處理這樁文書的?」

「撕了。」簡潔、有力、完畢。

「嘖,趁我們不在家就柿子挑軟的捏嘛……」一旁的黃泉冷笑地折折指關節聊表發洩,「來呀,小爺我還沒打過癮呢,來一個我揍一個;來兩個就揍一雙!正好連同上次葬龍壁的恩怨一併解決,何等省事!」

……如果咱們家武君還能算是軟柿子,那這世界上其他人豈不都是軟得要爛掉的柿子了?對黃泉的憤慨不置可否,楓岫只是輕道:「我們還需佛業雙身的助力,暫時得罪不得。」

此話一出,不只羅喉投來疑惑眼光,黃泉更是老實不客氣地吐槽,「……你的腦子被門板夾了嗎?」

「別忘了,我們手上有佛業雙身想要的東西。」楓岫淡道:「光是如此,便能成為談判的開端。」

黃泉皺眉,「你說越行石?那個東西可靠嗎?」

「可靠不可靠……不是我們該擔心的。」

羅喉輕敲幾下椅把,露出有趣笑容,「說得是,真物偽物……讓佛業雙身去煩惱吧。只可惜你的身分已然曝光,再不容你躲起來逍遙了。」

楓岫也順勢輕嘆:「人不染紅塵,紅塵自染人哪。不如武君容我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黃泉非常不給他面子地竊笑,「楓岫老前輩切莫妄自菲薄,您可是老當益壯哪!」

這等程度的訕笑對楓岫的面皮還起不了什麼作用,就權當是讓這隻捲毛兔抒發一下平日裡被欺壓的怨氣好了,他一向很寬宏大量的。楓岫安然地搖搖羽扇,「那就請黃泉大人務必記得敬老尊賢了。」

「喂!給你幾分顏色,你給我開起染坊啊!」

「要說老……你還稱不上。」通常他是不理會這兩人鬥嘴的,可這次極之難得地,羅喉開了口幫腔,「還能有人橫越千里只為追尋你而來,魅力無窮啊,楔子。」

武君一開金口,自然是足以炸翻眾人的消息,連平素淡然的楓岫都愣了一下,「什麼?」

「火宅佛獄的使者攜同殺戮碎島的王女,如今正在偏殿做客。」羅喉終於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堪稱真心開懷的笑容,「這位王女可是少見的熱情,她指名了要見傳說中的『楔子』……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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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這了_(:3>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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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39

時值夏末,天都偏殿遍植的楓樹逐漸退去了濃綠,像是隨時都會轉換季節,艷放如血一般頹唐的半山殘紅。

偏殿依水而築,大片亭閣就立在翠綠澄澈的人工湖上,沿著彎曲迴廊延伸向湖心,座落著小巧雅致的樓台。四面梁柱上繫著的水藍紗幔微微隨風擺動,蟬鳴蛙噪,卻越發顯得橫亙在樓台內三人之間的沉默逼人窒息。

──若要問他……實在楓岫是半點也不想來的,但世事總是如此,從來由不得誰。

趕回天都之後,原本首要該做的事情便是重新開壇祭天,主祭多日不在城中,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但遠來的嬌客卻也不能冷落在一旁,雖是心中諸多抗拒,也只能無奈地前來應約。

楓岫仍舊是不畏熱地穿著一身端整嚴謹的祭袍峨冠,立在欄前背手望天,手中羽扇不疾不徐地輕搖著。除他之外,樓閣中尚有兩位女子,而從楓岫應約前來至今已然過了半柱香,可除了剛見面時的寒暄招呼之外誰再沒有開過口,也沒有坐下的打算。

躊躇半晌,其中一身明黃異國服飾、擁有一頭燦爛金髮的那位總算是開口了,聲音低軟而略帶些緊張,柔婉眼波始終緊緊注視著楓岫,「楔子大人,我知道我如此突然來訪非常地無禮冒昧,但是我、我真的沒辦法……明明知道你就在什麼地方,卻壓抑著不前來見你一面,我……」

「湘靈姑娘。」楓岫語氣溫和地打斷了她,「雖然不知道妳是為了什麼要事而來……總是已經來到天都,無須如此著急,且不妨坐下來談。」

湘靈吶吶了一下,慢慢地紅透了臉,「我、我只是想見你。」

楓岫持起羽扇默默掩住嘆息,只能無語望天。

怎麼,難道是自己當真年紀大了嗎?想法也跟著僵化了嗎?怎麼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的、這麼的……熱情奔放無所顧忌?

「我一直在找你,當時我不知道你就是……」湘靈低下了頭,語氣竟是那樣輕緩而虔誠的,「我竟不知道……身邊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尋尋覓覓多年的『楔子』……」

楓岫耐著性子,溫言開解道:「若要說是『救命恩人』……委實是太過沉重了。楓岫已經說過很多次,當時我會出手救你,純粹只是路見不平而已;我既沒有施恩望報之意,湘靈姑娘自然也無須時刻放在心上。」

「可是……」美眸瞬間淚盈於睫,欲說還休,「你就是楔子,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呢?我、我一直都在找你……」

楓岫大感頭疼,只能無聲地在心中暗暗嘆氣,無奈面上卻是不能露出半分情緒。

昔年他曾於某次在人間漫遊之時,因緣際會地出手救過無辜遭到石封的湘靈,替她解封之後還為了將她送往安全之地而與她同行過一陣子。當時又哪裡想得到,這個貌似單弱無依的女子竟是橫跨結界而來,出身自同是四魌界之一的殺戮碎島,並且還是一個身分高貴的王女呢?

當時他為了破解困住拂櫻的水晶結界,正在四處找尋足夠強大的法器,偶然感到同樣力量極為強大的結界,順著能源的中心點前去查看,這才發現了被困住的湘靈……為此還跟那位六出飄霙之主結下了莫名其妙的樑子,差點就沒命脫身,實在足以大嘆三聲無奈。

本以為相隔多年早是事過境遷,該是已然人事無痕,卻沒料到當初的事主之一竟然還能找上門來,這天外飛來還不能拒絕的冤枉桃花啊……

唉,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楔子」這一身份惹禍,楓岫斂下眸,淡然冷應道:「湘靈姑娘,縱然我是楔子,又如何?若我不是,又如何呢?」

聞言,本是一直怯然低著頭的湘靈卻意外略顯激動地揚高了聲音,「自從我讀過《荒木載記》,對楔子早是心嚮往之……你不明白嗎?那是多麼高貴,能夠撼動人心的作品!而若不是因為讀了《荒木載記》,我、我恐怕也沒辦法鼓起勇氣……」說著說著卻是又羞赧起來,低聲卻清晰地軟言道:「沒辦法鼓起勇氣再回到苦境來……找你……」

「楓岫本是一介紅塵俗人,怎麼值得姑娘特意花費時間精力找尋?」

「不是這樣的!我、我對你,我對楔子……」

湘靈本就生得極好,現下這般如玉雙頰透著緋紅,羞澀赧然的模樣更添三分憐人──可惜這份艷色楓岫無福、也無心消受。語調依舊持平,其中的溫度卻是冷然,「若妳追尋的單純只是《荒木載記》的作者楔子……湘靈姑娘離鄉背井,只為追尋一個遙不可及的傳說,未免太過莽撞了。」

──這是溫和卻不容錯辨的拒絕,湘靈本帶著暈紅的嬌美面容漸漸退了血色,「……楔子大人,我……」

「楔子。」

另外一位女子本是一直站在不遠之處的欄杆邊,像是完全事不關己似地望著池中游魚,然而沉默至今,終於出聲打斷了兩人對話,走上前來。

從方才便暗自打量許久,楓岫自然不會忽略,這女子才是真正應該注意的大角色──火宅佛獄的說服者,寒煙翠……倒也不算陌生,畢竟已然有過一面之緣,微微躬身行了禮,「寒煙翠姑娘。」

寒煙翠沒有溫度地彎了彎嘴角,勉強稱之為「笑」吧,「湘靈為你不辭千辛萬苦,跋山涉水地尋找,甚至冒著生命危險橫渡邊境……這其中情意,楔子大人又怎會不懂?」

……這是怎樣單刀直入的逼問方式啊!楓岫只能苦笑,「既然寒煙翠姑娘要如此直接,楓岫也不好再迂迴了。湘靈姑娘的情意我的確十分感佩,也銘記在心……但無論如何,卻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寒煙翠有心進逼,毫不放鬆地問道:「為何不能?」

楓岫的語調很溫柔,卻是極為鄭重的,「楓岫心裡……已經有人了。」

話都說到了這麼清楚明白的份上,湘靈怎麼聽得下去?當下強忍著眼淚告辭而去。寒煙翠本是要追,卻被楓岫急急攔下,「說服者,請留步!」

被人喚出了身在火宅時的名號,寒煙翠頓下步伐,轉身睨視而來,神情冷然而平靜,「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今夜子時……」

楓岫趕忙拱手道:「必在此地恭候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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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表示,接受的話回家就要跪洗衣板跪到天亮啊!T口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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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40

是夜,更深露重的夜半時分,一道嫋娜粉色身影打著違和的黑傘,悄然無聲地依約前來。然而楓岫早已是在亭閣上肅然等候多時,耐心地掃榻煮茶以待,「說服者,請。」

寒煙翠收起手中黑傘,嫻雅地翩然入座,望著送到眼前的青瓷茶杯裊裊飄著輕煙,忽然笑言道:「慈光之塔的天舞神司、天都國師楔子大人……這杯親手煮的茶,寒煙翠還真不知自己喝不喝得起。」

即使這樣突然地被起底,楓岫煮茶的動作還是不疾不徐,只間或發出幾聲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響,「閣下乃是火宅佛獄尊貴的王女,拓展苦境先鋒之一的說服者……不過是小小的一杯茶,怎麼會喝不起?」

兩人凜然對視,皆是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各種思量跟提防。此番短暫交鋒,是試探也是估量……但既然都已經清楚知道對方底細,又何須多餘言語?且不妨開門見山。

斂下眸子,寒煙翠優雅地執起瓷杯,細細品過茶香,淺啜了一口之後才道:「……出自名震四魌界的楔子大人之手,該是好茶。」

對對方話中明顯的諷意聽而不聞,楓岫只笑問:「王女也擅茶道嗎?」

「並不。」寒煙翠卻是泰然地搖搖頭,「貧瘠窮破若我火宅佛獄……是活不了如此奢華享受之物的。」語調一轉,寒煙翠倏然抬起眼簾,凌厲眼神直射了過來,面上卻是淺笑道:「楔子大人早年也曾遊歷四魌界,旅途中所見所聞皆已寫作成了《荒木載記》……又怎麼會不曉得呢?」

「說服者此言差矣。縱使是富裕豐饒的苦境,這等好茶也不是到處都能有的。」楓岫不以為忤,只是溫然應答,抬手又替寒煙翠的茶杯續滿,「若是本身不產茶葉的城邦,總不能想要,就出手去搶吧?貿易交流、互通有無,才是正確的做法。」

……這是在向自己暗示什麼呢?寒煙翠少有地笑起來,增添幾分明媚,「可惜火宅連能拿得出手交易的東西都沒有,說要與人交易的話……著實是可憐又可笑。出身富裕,長於和平的楔子大人大概不能理解……在資源太過稀少到幾乎可稱珍貴的地方,強凌弱、眾欺寡乃是稀鬆平常;只有強者才有資格能夠存活下來,是理所當然的真理。」

──理念跟立場完全不同。楓岫當然不指望三言兩語就能動搖寒煙翠,只有耐著性子又道:「強取豪奪固然可得一時之利,卻並非長久之道。孤卵不擊石,是人人都懂的道理……若火宅真要鬧到雞飛蛋打,徒增勞民傷財之舉,那就是大大不智了。」

「楔子大人又怎能肯定我火宅佛獄就是孤卵呢?」寒煙翠嫣然一笑,美極卻也狠極,「在我看來,天都……才是真正岌岌可危。」

楓岫不動聲色,「說服者此言……莫不是忘記了,現在是暫居在誰的地頭之上?」

「若要問我……我是徹底不同意湘靈來此的。」寒煙翠不以為然地斜睨了對方一眼,接著毫不客氣地當著楓岫的面大大地嘆了口氣,「像你這樣的人……我實在不懂你哪裡值得湘靈為你付出若此?」

……不知道竇娥冤死前的心情是否就是如此?更慘的是,為了人家姑娘的閨譽,他是連聲冤枉都不能喊出來。楓岫只能苦笑連連,「湘靈姑娘的心意,在下確實點滴銘感在心。但楓岫是萬萬不能接受的,我……」

「如果他再也不回來呢?」寒煙翠天外飛來一筆。

楓岫卻沒有半點遲疑,「他一定會回來。」

「想不到楔子大人也是多情之人。只不過這樣的自作多情……」寒煙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哼笑道:「必然會混淆你之判斷,導致你陷入險境的。情之一字,果真害人不淺。」

「情之一字……王女,可是有所感觸嗎?」楓岫神色不變,依舊是含笑的,卻狡猾地捉緊最脆弱之處反擊,「同樣是千里迢迢只為守護伊人……王女的心意,卻是無人懂得珍惜。逕自開謝,花落無聲。」

寒煙翠猛地抬頭,金色珀眸飛快地收縮了一下,握緊手中紙傘,冷冽陰狠的殺意便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我應該現在殺了你。」

聞此威脅,楓岫卻是毫不在意地笑出聲音,「妳不會這樣做的。」

長長指甲掐進掌心,緊到幾乎刺入肉中,滴落艷然血珠,寒煙翠咬牙壓抑著暴起的戾氣,「……省下你的大話!若不是因為湘靈……」

「王女又何嘗不是多情之人呢?」楓岫看寒煙翠的眼神幾乎是帶著點憐憫的,「不論妳對我觀感如何,至少請相信楓岫並無意於湘靈姑娘。而以妳對她的心意來看,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妳更珍惜她。」

不知為何,寒煙翠的怒氣竟乍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蕭索,「……她不會懂。」

「王女不妨試著相信……『事在人為』。」

時機、立場皆不對,楓岫也不能多勸什麼,略微思索一下,索性單刀直入地轉了話題,「不如妳同我做一場交易,或許妳便有機會得償所願。」

寒煙翠訕笑,「……楔子,你這是在引誘我犯下通敵之罪嗎?」

「因時制宜、各取所需……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敵人。」楓岫又一步進逼,「若妳不同意,我便別無他法,說不得只好麻煩湘靈姑娘……」

「夠了。」寒煙翠喝止他。湘靈縱使是自己的軟肋,她卻也不容他人輕易利用她來對自己予取予求,「說出你的條件,我自會索取應當的代價。」

楓岫微微一笑,「放心吧,這會是非常划算的一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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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真的真的很簡單,不過就是賣掉凱旋侯之類的...........(欸)

翠:...........沒問題,侯你去吧。(咦)

侯:你們聽一下別人的意見好不好T皿T!!!!!!!






..........要是能這樣寫的話我就輕鬆了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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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41


天已微曦,寒煙翠一路深思地踏著朝露回返暫居的偏殿,不料卻乍見一抹明黃身影沒有歇下,而是倚坐在窗邊發愣。

「湘靈?」

「翠姐姐……」湘靈聞聲回過頭來,原本握在手底的書卷便因此而滑落在地,正是《荒木載記》。

湘靈本要低頭伸手去拾,寒煙翠卻快她一步撿了起來,「……天都要亮了,不睡在做什麼?」

「翠姐姐不也是嗎?」低低反問,但並不是真正有質問的意思,所以湘靈很快地便又接下去道:「……我只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躺著也是發悶,乾脆起來看點書。」

「妳……」寒煙翠到了嘴邊的話卻又吞了下去,只道:「莫多想。」

湘靈沒有答話,只是低頭輕柔地撫著手中翻得書皮邊角都已捲起、薄軟得幾乎散架的書冊,不難想見這是翻閱過多少次才有的成果。

──當年,楔子給她的贈詩就寫在第一頁。

「……『經霜自有淩雲意,勿做依人媚骨花。』……楔子大人他,其實很早就這樣告訴我了……」湘靈勉強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翠姐姐,我、我是不是很傻……明明這麼難堪、這麼痛苦,卻還是、還是……」

──想見他,很想見他。就算只是一面也好,就算他,永遠不會看向自己也沒關係……

湘靈的悲傷痛苦自己全都看在眼裡,既然同樣是為情所苦的人……她又何忍看著所愛如此心痛神傷的模樣?

「……楔子約我深夜會面,自然是有要事同我說。」

本就沒有打算瞞著,寒煙翠遂一五一十地仔細將方才兩人的對談內容告訴了湘靈。

「翠姐姐,妳是說,三公之一的凱旋侯是……?」湘靈錯愕地摀住唇壓下驚呼,「這怎麼可能……」

湘靈與寒煙翠自小便感情親篤,再加上殺戮碎島那樣輕賤女子若無物的風俗……導致比起自己故土,說不定更多時間是待在火宅度過的。

但凱旋侯是長年在外征戰的武將,養在深宮之中的幼年王女怎會有機會常常相見?最多也是在宮中的宴會上遠遠地瞥見幾眼,只隱約記得是個面容好若女子,卻極為冷然自律的人。

而後凝淵覺醒不久,凱旋侯便被咒世主親手封印了,當時寒煙翠跟湘靈都尚年幼,只記得確實有過這樁轟動火宅的大事,對內情卻已經沒有什麼詳細的印象了。

「若我沒有猜錯……凱旋侯會被封印,應該是為了鎮壓凝淵。」寒煙翠思索了一下。

火宅眾人對此事雖是一概諱莫如深,太息公卻曾經輕蔑又憤憤不平地提過一次。想來等著扶植凝淵並向他投誠好換取上位的太息公,跟凱旋侯本就難解的樑子必定又為此結得更深了吧。

「封印……」湘靈難掩錯愕神色。她本是殺戮碎島的預備祭司,自然清楚種種術法,「這豈不是,把他當成人柱了嗎!?好殘忍……」

「如果讓凝淵就此現世,那才是真正的殘忍。」但寒煙翠不願多談,只安撫道:「凱旋侯也是自願,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所以是楔子大人破解封印,救了他嗎?」湘靈揪緊衣襟,幾乎不忍再推想下去,「可是凱旋侯不是已經回返佛獄……?楔子大人身上的傷……」

像是要強調什麼一樣,寒煙翠強硬道,「湘靈,妳不要忘了……凱旋侯,是佛獄的凱旋侯。」

──但若是如此,接受楔子請託的自己,又算什麼呢?

湘靈並沒有察覺她心中糾結,仍是擔憂道:「難怪楔子大人之前會傷得這麼重,邪氣之傷……畢竟與他功體相剋,非得用特殊手法祓除才行……」說著說著,竟是就要站起身。

知她甚深的寒煙翠只能趕緊出言安慰,「沒事的,死國地者已經替他治好了,妳忘記了?」

「也對。」湘靈吶吶地又坐下來,只是眉尖還是緊緊蹙著,憂心道:「只是翠姐姐……那地者,可靠嗎?楔子大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不會有事的,反正……我們都還在天都,隨時都能出手。」

「嗯。」湘靈交握雙手於胸前,像是在默禱,更像在起誓,「不會有事,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

寒煙翠壓下心中澀意,「……只不過若要完成楔子請託,怕是我得擇日回返火宅,妳……」

「我同妳一道去!」湘靈趕忙應道。

「湘靈?」寒煙翠微訝。

湘靈自覺口快,不由得有些赧然,然而卻是很堅定地點點頭,「我、我想意起去,至少可以、可以替楔子大人做些什麼……」

……讓湘靈去辦嗎?好像也無不可。或許反倒能對那人起一些意料之外的作用,也說不定。

「只是、能不能多等幾天?」湘靈期期艾艾,「我想等楔子大人的傷勢穩定一些,再走……」

不答應也沒辦法。寒煙翠暗忖一番,遂點點頭,「我知道,過幾日看看狀況如何,我自然會尋適當時機告辭回返。」

「謝謝翠姐姐!」

本以為會遭拒絕的湘靈露出驚喜笑臉,緊緊握住了寒煙翠雙手。而望著心上人歡欣的模樣……寒煙翠的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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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對百合根本太搶戲!!!!

好久沒有讓侯出場了有點想他............(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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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07.06 夢裡花(楓櫻)-下部 29~41 5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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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42



不過數日,寒煙翠跟湘靈便前來辭行了。羅喉本是打算安排冷吹血隨行護送,但寒煙翠數次堅辭,羅喉便也不強求,任她們離去了。

「嘖,就這樣結束了?這小姑娘一開始不是一副來勢洶洶,非要把你擄回去當壓寨夫人的氣勢嗎?會不會結束得太快啊?」

黃泉手搭涼棚,遠眺著離去的兩個背影聊表目送,不過轉頭就開始數落楓岫,「我說楓岫『老』前輩,是不是你太不解風情,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了啊?不然我看你長得人模人樣,小姑娘又對你死心塌地……應該說什麼都會賴到娶你回家才肯罷休的啊,我本來還很期待天都有機會辦喜事的。」

這一番連消帶打的發言逗得君曼睩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黃泉大人你說反了,『娶』什麼的……是『嫁』才對吧?」

「我沒講錯,妳光看那氣勢也知道……肯定是湘靈姑娘比較強啊!」黃泉一攤手,「神棍這種溫吞緩慢的性子,鬥不過人家啦。」

「假使鬥贏又如何?跟個小姑娘置氣……未免太過有損風度。」一旁的楓岫倒是平靜,「真要說起來,黃泉大人還不妨直接承認……你是戲還沒有看夠吧。」

「是這樣沒錯啊。」黃泉很是大方地點點頭,「難得遇上一場這麼精彩的好戲,而且還是由你掛頭牌主演的……錯過可惜。」

「黃泉大人真是的……」君曼睩笑嗔,「主人很可憐了,你還欺負他。」

千載難逢,黃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盡情揶揄楓岫的好機會,「我哪有,我也是為了楓岫的終身幸福著想啊!妳總是要嫁人的,不能服侍他一輩子,當然是要找個心甘情願的傻子來接手。」

「黃泉大人!」君曼睩不依了。

「怎樣?難道妳不嫁那個姓『刀』的小子了?」

「曼睩才不是、曼睩沒有……哎啊!主人你看,黃泉大人欺負我!」

君曼睩向來舉止嫻雅、進退有度,但不論是怎樣得體溫柔的大家閨秀,到底是小女兒家,被這樣當面說起了兒女親事,也只能羞得不行,又復氣惱,直想找個地洞鑽。

楓岫搖搖羽扇,滿臉的譴責之意,「黃泉大人,請不要欺負別人家的侍女好嗎?」

「真小氣,我是覺得天都最近挺晦氣的,一堆倒楣的事情連著來,想說有樁喜事熱鬧一下也不錯嘛……就你們主僕兩個不領情,嘖!」

「黃泉大人能有此心,著實令楓岫感到十分驚訝欣慰。想來黃泉大人對天都如此盡心盡力,武君若是知道了,必定更加感動……」

只要一說起某人,某隻捲毛兔就會馬上炸毛,「關那傢伙什麼事啦!」

「武君是天都之主,自然與他有關。」楓岫意有所指,「舉凡天都之中的人、事、物,皆為他所有,不是嗎?」

「……最好是他有那麼了不起啦!」黃泉冷哼一聲,「再說了,小爺我可是月族的人,跟那傢伙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

楓岫羽扇掩面,一臉的嚴肅認真,「嗯,天都首席戰將說出這種話……恐有貳心,怕是會使軍心動盪,不妥,我必須立刻向武君稟報才是……」

「閉嘴!」黃泉咬牙切齒,「說了我跟他沒關係!」

「……但是武君……」

「楓老前輩,你就好好地去祭你的天,我跟羅喉的事情你別管……」

「黃泉大人。」楓岫一揚扇面,總算阻住了黃泉的話,「我只是想說,武君正在你背後。」

「什麼!?」黃泉霍然轉身,果然看見燦然陽光下,那襲金色身影正緩緩逆光行來,頓時炸紅了雙頰,「你、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我是很想說,但是實在找不到機會啊。」

罪魁禍首正一臉無辜,而一旁的君曼睩忍不住掩袖吃吃竊笑。雖然羅喉尚在三尺之外,但方才他與楓岫的對話聲音並沒有半點顧忌,以羅喉功體,若有心絕對能輕易聽得一清二楚。思及方才所言不知被聽去了多少,黃泉頓時一陣氣急敗壞,「楓、岫、主、人!!」

「在。」楓岫氣定神閒,還不忘一同招呼走進亭中的羅喉,「武君您來得正好,楓岫有一軍情要事,必須秉告……」

……向來疏懶的楓岫主人竟然會自言要秉告「軍情要事」?羅喉狐疑地挑起眉,「何事?」

黃泉立刻喝止他,「……你閉嘴!」

「黃泉?怎麼了?」這下羅喉真有興趣了,「你們方才在談什麼?」

「沒你的事!」這次仍是沒等楓岫開口,黃泉便急急打斷。

羅喉跟楓岫交換了一下視線,後者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悠然向黃泉笑道:「黃泉大人不讓我說……是希望親口向武君說明嗎?原來如此,楓岫明白了。那麼……」

「喂!」黃泉大急,「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那就還是希望我來說明?這也不難,無非就是……」

不是沒有見識過楓岫張口就能顛倒是非,指鹿為馬偏偏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功力,黃泉心知說不過人,那是急得快要走火,「喂,不過就是說了你幾句,至於這樣嗎?」順便轉頭向君曼睩尋求支援,「君曼睩,妳也說說妳家主人,哪有人這麼小心眼的啊!?」

本來是悠哉地隔岸觀火結果砲火突然打到自己身上來,幸好君曼睩將自家主人四兩撥千斤的功力學得十成十,輕輕巧巧地就一推一帶,「這、曼睩什麼都不知道……畢竟這是黃泉大人跟武君的事情,怎麼好讓曼睩來說?」

羅喉皺緊眉頭,「……跟我有關?」

黃泉真是啞巴吃黃連,欲哭無淚,「說了不關你的事!」

楓岫偏偏又要落井下石,「……既然是黃泉大人的事,那就是天都的事。天都的事……自然每一樁都關武君的事囉。」

「說了我是月族的人,跟天都沒關係!」

「武君大人。」楓岫嚴肅地一拱手,指向黃泉,「天都首席戰將黃泉大人似乎對您以及天都有所不滿……您的威信是民望所歸,楓岫懇請武君好好了解詳情,免生軍心動盪之嫌。」

這麼一番大戲演下來,羅喉大概也知道必定是黃泉哪裡招惹了楓岫了,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音,「我明白了,我必與黃泉深入詳談。」

黃泉覺得自己快要昏倒,「……談什麼鬼!我又沒怎樣!」

「黃泉……」羅喉強忍著一臉認真,伸手按住他肩膀,「你是天都極為重要的一員,天都之下百萬大軍,有一半握在你之手中……首席戰將之位,更是城中所有百姓最為信任的威名,你怎可說自己與天都毫無關聯?」

「我沒說天都不好!我說的是你……」黃泉真是氣了一個仰倒,偏偏有口難辯,「我只是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

「為何不?」楓岫見縫插針。

「什麼為什麼,我本來就跟這傢伙沒有任何關係!」黃泉跳腳。

「武君,真相大白了。」楓岫肅容行了一禮,執著羽扇掩面壓抑著大笑的衝動,「原來是黃泉大人認為您沒有給他一個名份,因而心生不滿……我看武君還是將其他雜事排開,趕緊處理此樁要事吧。」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才不是那樣楓岫你不要胡說八道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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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黃泉兔炸毛也好好玩wwww(銀槍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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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07.06 夢裡花(楓櫻)-下部 29~41 5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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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43


──結果玩得過頭真惹火了捲毛兔,炸毛的兔子以一腳踹倒亭椅作為發洩,揚長而去。

楓岫羽扇掩面,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武君……不追嗎?」

「窮寇莫追。」羅喉卻只是懶洋洋一笑,交叉雙臂聳聳肩,「何況比起窮追猛打……不如且待他開城來降,才是痛快。」

「哈,不愧是百戰沙場的武君,楓岫佩服。」

兩個人皆是各懷心思,意在言外地笑了開來。君曼睩倒是很好奇地湊過去打量起來……實心石砌的椅子呢,黃泉大人的腳力真是不容小覷啊……

不過且看同在現場的另外兩位卻都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拍拍身上塵埃便是打算各自落坐,君曼睩立刻乖覺地上前問道:「武君、主人,曼睩給你們傳茶點來可好?」

雖是已入天都多年,君曼睩私下仍是習慣喚楓岫為「主人」,楓岫本是有意勸阻君曼睩,最少在羅喉面前也別這樣叫。但羅喉本人顯然是根本就不在意此事,楓岫索性也就任由小姑娘去了,「麻煩妳了。」

「不麻煩,曼睩馬上就去。」君曼睩甜甜一笑,向兩人各自行禮過便退下了。

望著那抹離去的窈窕背影,羅喉不知怎地卻突生了一點感嘆,「……君曼睩到天都,幾年了?」

楓岫怎會不懂他內心所感?輕輕笑了聲,溫言應道:「回稟武君,今年正好十七年了。」

「十七年……」

想當年君曼睩初入天都,尚是青澀懵懂的娃娃模樣,如今也已是出落得標緻大方,任是哪家少年郎見了也要心動的好女孩兒家……羅喉敲敲桌面,忽爾笑道:「我這輩子從沒想過,會有機會體驗今天這樣的心情。」

「吾家有女初長成?」楓岫淡笑。

「是啊,也大概就是如此吧?」羅喉斂下眸,語調夾雜著遺憾與懷念,「鳳卿若地下有知……不知是否也會開心?」

「武君請安心,必然會的。」

兩人等了半晌,君曼睩人沒有回來,倒是遣了個身穿嫩綠衣裙的宮女過來。楓岫認出了這是君曼睩的貼身小婢之一,是來到天都之後羅喉派去服侍的,遂問道:「你們姑娘呢?」

那婢女看起來年紀尚小,倒是不卑不亢,語調脆生生的,「回武君、國師大人的話,宮內的總管派人來急請,說是有事相商,姑娘前去處理了。」

點點頭,讓她將送來的幾色茶點擺上,楓岫便揮退了。

天都的夏日逐漸退去了濃艷色彩,換上初秋的悠淡景致。兩人對坐的長亭沿著蜿蜒外道,可以看見沿途長長的綠林。羅喉半倚亭柱,忽然道:「今天此番風光,佐以大好心情……光是飲茶太過無味了,應該飲酒。」

「哈,看來我們曼睩這回可是捉準了武君的心了……這可不是上好的碧玉釀?」楓岫取過裝在小缽中冰鎮著的透亮玉壺,激起了幾聲冰塊碰撞的清脆聲響,「請。」

羅喉也不囉嗦,接過酒壺便飲了,「……怎麼只有一只酒杯?是了,你素不飲酒。」

楓岫但笑不語。

真要說的話……其實楓岫極是海量,恐怕連堪稱千杯不醉的羅喉都不是對手,但他已經很久不曾飲酒了。

──至於原因嘛……擔心酒醉誤事是其一;尋不到堪與同飲的人……也是其一。

楓岫心中所感,羅喉並非毫無感應,只是武君行事一向大氣,並不打算藏著躲著,大大方方地便直接問了,「火宅佛獄近來動作頻頻,看來確實是有意逐鹿中原……依此發展,恐怕不日便會與天都對上。」

楓岫不動聲色,「確實是。」

「如果讓你與凱旋侯交手……你有幾成勝算?」

對上羅喉直接雙眼,楓岫像是頗感有趣地笑了一聲,羽扇輕揮,「武君何來此問?就算戰情再怎麼緊急……也不可能輪到楓岫上陣殺敵呀。」

「傳聞佛獄三公之一的凱旋侯戰無不勝,是火宅佛獄不敗的傳說。如果真是這樣罕見的強將……我倒很有興趣與他一會。」羅喉又仰頭飲了一口,「人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之中,唯一曾與他有過交集的就是你了,自然該是問你。」

楓岫羽扇遮面,半闔起眼一臉的為難,「唉,武君如此問……倒讓楓岫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羅喉並不放鬆,追問道:「有何難哉?」

楓岫停頓了一下,像是尋思半晌這才緩緩應道:「凡是人,皆有擅長與不擅長之事……楓岫本就不是領軍之將,亦不曾征戰沙場,武君這麼一問,豈不是往楓岫的痛腳踩嗎?」

「難得你這個自視甚高的人會這麼老實認敗啊。」羅喉豪邁一笑,不無揶揄之意,「說到底……是沒有把握?」

「沒有。」楓岫這回倒是回答得爽快,「我本非專精武道,亦不曾在此之上多用心思;而他凱旋侯乃是日日在生死之間搏鬥的武將……他之武力值自然遠在我之上,若與他正面交鋒,楓岫絕不是他對手。」

「哦?」與楓岫相交也不是一兩年,羅喉自然聽出楓岫言外之意,挑眉笑問:「那,看來是不打算正面對上囉?」

「若以智取……」舉扇掩面,楓岫悠然一笑,「他本是我囊中之物……又怎有失手可能?」

「楓岫國師好大的口氣。」羅喉將一直沒用到的那只酒杯斟滿,推到楓岫面前,「……但天都皆為你後盾,儘管上。」

武君羅喉親手斟的酒,哪裡有不喝的道理?楓岫笑著舉杯,「武君賞賜,楓岫卻之不恭。」一飲而盡。

羅喉拍拍他肩膀,「半月之後,略城將召開聯會,我會派你前往……你自當明白何者是該把握的契機。」

「是。」楓岫欠身點頭,「必定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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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才能讓侯登場................._(:3>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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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3-07-12 17:52 | 48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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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07.06 夢裡花(楓櫻)-下部 29~41 5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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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44

甫從集境歸來,雖是挫敗疲累,凱旋侯仍是打算直接前往句芒紅城向咒世主回稟詳情,卻遇到侯府中的管事急請,讓他先回侯府會客。

這位老管事跟隨自己多年,向來懂得輕重緩急。能讓他這樣慌張……凱旋侯下意識地皺起眉,「何人拜望?」

老管事不敢拖延,立刻顫巍巍地遞上一張拜帖,「是、是王女和殺戮碎島的二殿下。」

……王女跟禳命女?

凱旋侯並沒有疑惑太久,乾脆地一把捉過老管家,化光而去。可回到侯府,在偏廳等著見的,卻只有一人。

「禳命女大人,有何指教?」冷淡的語調容色,襯得凱旋侯眼角下的那道黥印越發邪魅迫人。

──誰也會同意,凱旋侯是個生得很俊的男子。但他一直都是冷的,冷靜、冷淡、冷漠、冷情……像是在他身上,沒有半點溫度。

湘靈顯得很緊張似地交握著雙手,咬了咬下唇,暗暗掐緊掌心告誡自己千萬要冷靜下來,「……我想替一個人,帶句話給你。」

凱旋侯沒有應答,只是疑惑地微挑起眉,等著湘靈的下文。

……禳命女,來自殺戮碎島。他是知道禳命女和王女交情匪淺,是自幼一同長成的手帕交。但自己與這位殿下並沒有什麼交集,為何禳命女會自言要替人帶話給他?

完全沒有半點頭緒,可既然推測不出禳命女是何用意,凱旋侯自然以靜制動,不表露任何情緒讓人有看穿的機會。而湘靈見對方遲遲不言語,一時間有些無措起來,「你、你不問我嗎?」

凱旋侯的表情沒有半點波動,只是更加冷淡下來,「……如無要事,恕吾先告退了。」說罷便拂袖而去。

「啊,等、等等!」湘靈一急,下意識便脫口而出,「是楓岫主人讓我來找你的!」

那瞬間,墨綠背影微不可見地僵了一僵,卻沒有停下腳步,依然故我地逕自走開,湘靈沒有辦法,只能急急地上前拉住那華美羽袍的衣袖,「等等!凱旋侯!你為什麼、你怎麼能……」話尚未說完,自己卻已經落下淚來,「他一直、一直在等你……」

不若外表那般冷情理智,那人其實也有著一腔柔情……只是這溫柔,永遠不會屬於自己。自從寒煙翠告知她楓岫的委託內容之後便一直千迴百轉的心思,此刻再也壓抑不住,無望的戀心破碎成片片,隨著哽咽哭音斷斷續續地說道:「他說,請你不要忘記,永遠不要忘記,回家的路……」

──湘靈哭了起來,為那人,也為自己,同聲一哭。

其實千金驕女的力氣怎麼敵得過百征沙場的凱旋侯?可是凱旋侯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甩開那雙嬌白玉手,只能僵冷地站在原地,聽著湘靈委屈地斷續哭訴那人近況。

──你,好嗎?

流紫晶眸黯然下來,雖然面上無甚表情,「……禳命女單純為此而來?未免太過可笑了。」

「……什麼?」聞言,湘靈怔怔地抬起頭看著他,頰上猶帶珠淚未乾,「你剛剛說……」

「吾說,很可笑。」一把摔開湘靈的抓握,凱旋侯的表情冷然若冰封,連笑都凍人,「不過是無聊的小情小愛……也值得妳這樣千里追尋?哈,說起來妳跟他,倒也是相配……同樣的傻。」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湘靈氣得不住發抖,連害怕都忘記了,竟是一把抓住凱旋侯,「你難道不明白你擁有的是怎樣一份珍貴的感情!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我……」

「妳若是喜歡他,大可以放手去追。」凱旋侯輕蔑一笑,緩慢但堅定地將湘靈推開,「吾可沒有那個閒工夫,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愛情遊戲。」

「凱旋侯!」

轉身離開,不管禳命女在自己背後怎樣氣急地叫喚;快步行過迴廊,意外卻又不意外地撞見另外一道身影。凱旋侯此刻正是心亂如麻,便也管不得那麼多虛禮,只是匆匆地向寒煙翠點頭示意,竟是腳下不停地就要走過。

「……拂櫻。」

輕聲一喚,凱旋侯卻是如遭電掣,僵立在原地。

從隱蔽著的樹影下走出幾步,錯落在臉上的明暗恰似她此刻複雜難解的心情,寒煙翠輕嘆了一口氣,「……你果然還記得這個名字。」

「……吾不懂王女的意思。」

廊下的寒煙翠仰頭望去,那人的背影依舊是挺直僵冷的,但寒煙翠卻幾乎能感受得到他心中強烈的衝擊跟不安。抬步踏上臺階,寒煙翠一字一字地仔細說道:「楔子說,如果你已經忘了這個名字,他會放你走。」

──寬大袍袖底下的手心早已是掐得見血,凱旋侯始終不發一語。

寒煙翠也不逼他,只是幽幽地又道:「看來他是料中了。冷血無情的凱旋侯……並非真正無心,對嗎?」

沒有轉過身,凱旋侯只冷然道:「吾心向佛獄,不曾或改。」

「……當然,你『必須』是。」在那人背後,寒煙翠蕭索地笑了笑,「我也是。」

「王女,請您以佛獄大局為重。」

「我希望你說的話,跟你心中所想,是一致的。」

寒煙翠走到凱旋侯面前,望著自己的面容依舊冷艷決然,沒有任何表情,襯得那雙紫色晶眸琉璃似地冰冷──寒煙翠瞬間的反應,竟然是微微鬆了口氣。

……不然呢?凱旋侯該是什麼反應?

寒煙翠也不懂,自己究竟想在凱旋侯身上得到何種回答,只能自嘲式地笑笑,「我不該答應他,這真是我一生中少有的幾次後悔。」揚袖化出一道紅影,掌心中一片紅楓輕輕翩飛著,遞到凱旋侯面前,「但受人之託……總該忠人之事。不論是好是壞,也該得你一句話。」

望著寒煙翠遞來的那葉緋紅,凱旋侯卻是不言不語,也無動作。寒煙翠見他遲遲不接過,心底也有點拿不定主意,「侯……」才要開口,卻見禳命女急急奔了過來,「翠姊姊!」

就只這一瞬間的疏神,凱旋侯忽然猛地翻掌擊向寒煙翠;寒煙翠猝不及防地受了一掌,頓時口吐丹紅向後倒去,「你、……」

「翠姊姊!」湘靈尖叫一聲,連忙扶住頹倒的寒煙翠,掌心化出靈光護住寒煙翠的心脈,抬頭怒道:「凱旋侯!你為什麼無故出手傷人!」

「憑寒煙翠的所作所為……吾本該以叛國通敵之罪治她的,如今已是手下留情了。」凱旋侯冷然睨視,竟是半點情面也不留,「至於這個……」

本浮在寒煙翠掌中的楓葉不知何時已經移到了他手上,正煥發著溫潤光芒。只見凱旋侯勾起冷艷唇角,掌心猛地一收,便聽見慘然的破裂聲響;再攤開手,那片紅楓已成了點點碎末,輕一揮手便消失無蹤,「妳就這樣,回給他。」

「你!」湘靈氣紅了眼眶,更是心疼受傷萎靡的寒煙翠,怒意勃然地喊道:「好一個無情無心的凱旋侯!你根本就不值得楔子大人對你這樣心心念念……」

「說得好。」讚許似地輕輕拍手,凱旋侯的笑意顯得輕蔑而殘忍,「寒煙翠,吾希望經此一事,妳能夠清醒一些……火宅佛獄予妳的使命與責任深重,耽溺於情愛,只會令妳走向滅亡之路。」

湘靈本還要開口,卻被懷裡的寒煙翠按住。吃力地抬起眼,望向那個冷漠身影,尚帶血絲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我明白了。」

高傲地點了點頭,凱旋侯毫無留戀地轉身走開,再不搭理兩人。

任由湘靈擔心地查看著自己傷勢,寒煙翠心底很清楚,凱旋侯對她已經是非常留手了……否則憑他之修為,要取自己性命又豈何難哉?只是他這樣的反應……

「翠姊姊……我們該怎麼辦?」湘靈惶然地問道,「難道就這樣回覆給楔子大人嗎?他肯定會很傷心的……」

寒煙翠斂下眼睫,掩去心中複雜心思,掙扎著要起身,「先離開這裡。」

「好。」湘靈連忙扶起她,一同離開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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