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似從天上來,攪在白雲間,再隨著雨水落下了人間。
嘆息,不是在嘴邊,跟著雨聲,滴滴打在湖間。
一脈滄水的湖邊,被雨水洗得迷濛;像是暈開的彩畫,有一種被破壞的美麗。
湖面的點點漣漪,層層疊疊的打散了湖面風景;儘管最終平復,在看不見的深底,可能早已百孔千瘡。
但找不到破碎的痕跡,就只能看著感覺不到曾經。
「主人,雨勢漸大,是否該回儒門天下?」一旁一直持著傘的女子出了聲,雖然一旁站著的人可能給他一樣的答案。
「.....鳳兒,汝先回去吧,吾先去個地方。」沒給對方有答話的時間,本來隱在傘下的身影在下一秒化光離去。
來不及阻止也不打算阻止,仙鳳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要去的地方是哪。
最孤單的琴,卻也是記憶最缱綣的依靠。
竄進熟悉卻荒廢已久的地方,踩在早已腐敗到一碰就碎的落葉上,腳下不斷傳出清脆的雜錯聲音。
彎進較為裡邊的廊院,身體似乎感覺隨著越來越近的距離而舉步維艱。
不是相思不落底,但求無心中一點。
沒有中間那個結的心,才會是自己。
伸出手要推開最後的一間房門,卻隱約有絲猶豫;伸出的手又縮回,來回幾次後最終一抿唇用力推開。
碰磅!許是鼓起的勇氣全都在手上,不算老舊的門扇卻因此各歪了一邊。
空曠的房間,如今只剩基本的家具立著。眼神掃到了桌上,那被用紫色綢布包裹著的長形物品。
布的上方早已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使得本來帶著點緞面光彩的淡紫看來黯淡了不少。
手中華扇擱在一邊,龍宿長指輕觸,一道一道被拂開灰塵的痕跡慢慢的排成了心底最熟悉的名字。
手驀然停了下來,龍宿愣愣的看著那痕跡,清楚知道….心頭那異常矛盾的糾結情恨。
不是說嗜血族的愛憎之心是非同一般嗎?怎麼,那人實在厲害,連自己這樣的強烈情緒都能夠控制得絲毫不錯,當真天下無雙。
自嘲的笑一下。或許也只有自己會被這樣的情感掌握,近不得遠不了。
手中運勁一錯,破碎的紫布瞬間揚在房間的每一處,如落下了彩雨。打開用來置琴的琴匣,龍宿端詳了下顯得寧靜的琴身,一手支撐著尾端一手小心使力捧起。
將琴匣闔上充當琴座,龍宿看著琴….,忍不住動手去勾動許久未動的弦,調不成調,他的心境,已譜不成一曲。
一聲嘆息,隨著最後的餘音迴蕩在大氣裡…..
………………………………………………………….
半臥在臥榻上,龍宿披散著髮,難得的僅著了一件內襯;與其說穿,不如說披著,半敞開的衣襟滑進了幾綹銀紫髮絲。
跟身上的襯衣幾乎像要一起融化一樣的寧靜,讓龍宿不自覺的被睡意籠罩。
抽著煙斗,瞇眼看著徐徐上升然後由濃轉淡的煙痕,而被他從宮燈幃帶回的白玉琴,靜靜的陪著他躺在床頭的另一邊。
「主人,有不知名的人送了這東西到儒門天下,指名是要給龍首。」一道女子的聲音突然傳進了屋裡打破了原有的沉重。
已然微瞇的眼眸稍稍看向門口,龍宿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拿進來吧。」
「是……」隨著應答聲而傳來的,是門板被推開的聲音。
快步的上前將東西呈到龍宿面前,知道自己主子現在不要人打擾的仙鳳聰敏的迅速退下。
一手惦了惦手中的盒子,龍宿臉上顯得有點意興闌珊。
搖了搖,聽出裡面是沙沙沙的聲音。思考半晌後,他動手拉開綁在上頭的細麻繩結。
打開稍嫌粗略的纸盒,龍宿看到裡面是一堆細細的粉時無法避免的皺起了眉。
這是什麼?惡作劇?
不、不對,没人會這樣做無聊的事。
湊近盒子聞了下,卻聞不出什麼…………
實在是有點好奇了,龍宿用拿著煙斗的手其中一隻指頭沾了下,嚐了嚐…..
反正他是嗜血者,如果是毒的話對他而言也不會有大礙。
…….鹹鹹的……..
是鹽?
誰沒事送這來做什麼?
「鳳兒,汝在外頭嗎?」龍宿踏下了床榻。
「是。」幾乎是立刻的,一道人身的影子立刻在門外。
「這東西是何人送來?」
「稟主人,這是今天一早就出現在儒門天下外頭的。」
「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這….請主人責罰。」低垂著頭,仙鳳不禁為自己無法回答龍宿的問題而自責著。
「罷了,汝下去吧。」
待得仙鳳下去後,龍宿將手中的盒子放到一邊,没多花心思的再度將注意力移到對另個影子的思念上頭。
難道天下,還有讓汝能真正甘心久待的地方嗎?
身旁…..又會有誰?
心臟驀然微微揪痛,龍宿卻早已習慣;身為嗜血者的自己照理應該不會有心痛的感覺,可無法自欺欺人的,他的心…在每每掠過一道白影時……會痛。
就算早知道每次妥協的都是自己,心中總還是忍不住惆悵失落。
看向孤單躺在床上的白玉琴,龍宿靜靜的和它對著。平靜的臉上,除了他自己外沒人知道翻騰的情緒波動。
早知道汝的心一直都不是屬於自己的,所以就算跟汝要,也只能被給予不是情的琴,留給吾讓吾自己做著美夢。
嘆笑一聲,龍宿舉起手中煙斗再度躲進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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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捧著個盒子有絲猶豫的遞到龍首面前,仙鳳的表情有絲疑惑。
儒門天下自那天來接連半個月天天都有這種西出現在門口,就算龍首怎麼讓人去找出東西的來源,卻毫無所獲。
皺了皺眉,正在處理一些重大文件的龍宿示意仙鳳將又出現的盒子放在桌上。
等仙鳳退下,龍宿這才停下手中的筆認真的凝睇著桌上盒子。
這算不上是別緻的盒子,甚至可以說是看得出來這是用平常人手工製造的,但是…….究竟有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個陌生人可以天天送這東西來?
忍不住拿起盒子拉開繩結,龍宿依照經驗探手取了一點嚐了下。
依舊是鹹鹹的。閉上眼,感受那鹹中化開的微苦。
是不是……有什麼含意在這盒子裡?可他看不出來這盒子有什麼不對,之前也有拆掉過其他的盒子,但沒發現有寫字等等的。
閉上眼,龍宿心中反覆推敲,奈何心緒不寧加上公務纏身,他很快的被迫再次舉起筆批閱著公文。
本來想等對方自己沒耐性後主動出面來解釋用意,可事情在龍宿看到自己放這些盒子的地方已經滿了一片時,他開始覺得必須認真思考了。
反正最近也沒公文好讓他煩心,就來花點心思吧。
拿著剛被送來的新盒子反覆觀看,嘴中念念有詞。
盒子,裡面有鹽,是有什麼意思嗎?
龍宿決心不放棄的想到仙鳳送來膳食了還不停止。
「主人,先來吃吧,那個鹽盒先放一邊,等會再研究就好。」
「….吾不需要用……鳳兒汝剛剛說什麼?」龍宿突然的詢問讓仙鳳嚇了好大一跳,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
「仙鳳不懂主人之意……」被嚇到的仙鳳不禁一臉惶然。
不甚耐煩的擺了擺手,龍宿立刻的阻止了仙鳳的請罪。「吾只是在問汝剛剛說的….說這是什麼?」
「是….是仙鳳多心了。」吁了口氣,仙鳳看像龍宿手中的盒子。「因為這盒子每次都是裝著鹽,因此仙鳳都直接稱其為『鹽盒』。」
龍宿一時呆愣,起了身抿著唇在房裡繞著。
鹽盒鹽盒,難道會是………..聽起來很像是…….「言合」?!!!
「主人……..!?」愕然看著一陣旋風似的刮到室內,然後把所有的衣服都搬出來的紫衣人。
唰啦啦!交錯的珍珠碰撞聲響了起來,讓仙鳳目瞪口呆的看著。
「鳳兒,把這衣服都換了,吾要把顏色改淡一點….還有這些頭飾…..還有這扇子……..」
仙鳳莫名其妙的看著龍宿突然精神百倍,嘟嘟噥噥的說這說那,好一會才好不容易回神記住話。
「是……仙鳳知道了,敢問主人想要換成怎樣的……….」怎麼這麼突然?主人是想到什麼嗎?
龍宿停下丟衣服的動作,很緩慢…很緩慢的轉過了頭…….
眼眸一轉,巧笑倩兮;龍宿的笑……很美…很燦爛….也很不明所以!
一個月後,龍宿重出儒門天下,西風亭樓原處再起。
仙鳳站在龍宿的身邊,看著龍宿一身更為粉嫩也更為複雜的治裝;金步搖、團扇、蝴蝶浪袖、一旁的毛軟椅。……………她大概知道當初那個「鹽盒」是哪裡來的了,只是…主人,你真的是被
劍子先生吃得死死的,幾個盒子加一些鹽,就讓你連床都準備好了….!
滿臉冷汗的看著面對前來挑釁的夜重生毫不顯弱氣的龍宿,仙鳳已經完全可以了解,為什麼劍子先生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惹怒主人。
不過主人,您也太快被收服了,好歹也要釣個小餌。
不過看到主人將那些鹽盒這麼珍惜的收在新起的疏樓西風內,仙鳳忍不住微微一笑。
有什麼,比讓主人高興來得重要呢?
劍子先生…您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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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一篇....= =lll
看看笑著就好,某天一閃而過的靈感!(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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