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宿轉醒時，已經是兩日之後了。躺在床上，龍宿覺得腦中一團漿糊，實在不舒服，於是懶得睜眼。
怎會是這樣的感覺？龍宿忍不住在腦中回憶。似乎……
“你可以依賴我，完全地依賴我。”
這，這是什麽？依賴，這樣陌生的詞，怎會出現在腦中？
劍子看著龍宿睫毛抖動，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龍宿的眼睛。
“你醒來了麼？”
聽見這個聲音，龍宿一下子睜開眼睛。劍子正低頭看龍宿的情況，龍宿這突然睜眼，倒是把兩人都嚇一跳。
“你——”這樣地突如其來，劍子不知該說什麽好。
龍宿眼睛眨了兩下，剛才那句話又在腦中反復響起。那聲音是很熟悉了，不就是眼前這人麼。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當劍子終於覺得該說點什麽時，龍宿的迅速反應讓他大大意外。
劍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龍宿飛快地轉過身，拉起被子把自己整個頭都蒙住。
“龍宿，龍宿？”劍子喚他，他也不動。
現在是怎樣？
龍宿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剛才聽見劍子的聲音，腦中出現了很多莫名的語句和畫面。幻覺吧？是幻覺。
劍子呆呆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些開竅了。難不成，是不好意思麼？
雖然劍子實在不覺得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但是龍宿現在的反應，讓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原因。若真是這樣的話……劍子心裡暗笑。
劍子爬上床，掀起龍宿被子的一角，奮力把自己擠進去，和龍宿兩人一起捂在被子下面。
龍宿感覺到劍子進來了。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龍宿也不動。
劍子湊近，感覺到龍宿的呼吸。此時的劍子看不見龍宿的表情，可是光在腦中想想，就覺得可愛。
劍子順著龍宿的氣息湊過去，硬是親了親龍宿的嘴。龍宿皺著眉，向后挪了挪，劍子就跟著過去。
黑暗中，兩人誰也看不清對方，劍子糾纏著龍宿，任他怎麼躲，嘴上也不放開。小小的空間，充斥著兩人的喘息。
被子里的空氣實在不足兩人呼吸，龍宿覺得快要被悶死了。終於，龍宿受不了，把被子一掀，坐了起來。
“汝夠了！”龍宿瞪劍子。
劍子很不捨地舔了舔嘴。
龍宿還想說什麽，劍子突然把手放在龍宿手腕上。
“果然，似乎沒什麽事了。”劍子的表情如釋重負。
龍宿一愣，隨即又想起前因，再看看眼前的狀況。
“最後是汝幫吾的？”龍宿不太確定。
劍子笑了笑，也坐起來，摟住龍宿的肩膀，掛在他身上。
“這個你不用在意。你沒事就行了。”
龍宿聽了更加皺眉。
“你不用為難，是我自己愿意，你不欠我的。”
龍宿看著劍子，欲言又止。
“別想了。”劍子把龍宿撲倒，兩人並排躺著。
龍宿側過臉來，面對劍子。
“汝怎樣找到吾？”
“這嘛……”劍子乾笑，想打哈哈。
“說實話。”龍宿不許他糊弄。
劍子無奈，把實情說了，但隱去了與悅蘭芳見面之事。
“汝這樣做，恐怕很多人都要找上汝了。，汝不怕麻煩麼？”龍宿料到劍子是不愿別人知道自己的。
“怎麼不怕。”劍子故意哭著臉，“不過龍宿啊，誰叫你信不過別人，偏要躲起來。”
“吾又沒讓汝來相助。”
“是是是，你是沒讓我幫忙。再晚些找到你，你會不會喘氣還兩說呢。”劍子小聲嘀咕。
龍宿自然是聽見了，只是沒理他。想了想，龍宿伸手從床頭翻出個什麽扔給劍子。劍子拿起一看，是塊白玉。
“這是……”
“這是吾的信物。汝拿著他，隨汝在城中進出自由，無人敢問。”龍宿似是很無所謂。
劍子有些意外，抬頭看龍宿，龍宿轉過身去，也看不見表情。
劍子會心地笑了，從背後抱住龍宿。
“知道了，我會收好。”
兩人在不說話了，老老實實地躺著，難得的一室清凈。
藺無雙對著放在桌子上的明玥，一臉苦大仇深狀。
“吾到底該不該把劍子找回呢？”屋子里誰也沒有，只有藺無雙在對劍說話。
自然是沒人回應的。半天，藺無雙把明玥拿起。
“罷了，再等等吧。吾相信他不會耽誤大事。”藺無雙無奈。
“劍子。”龍宿仰躺在床上，略皺起眉，“汝不是有事要說。唔——”聲音有些隱忍。
劍子在忙不停。
“是啊，我是要說啊，”劍子的聲音含混著，“嘖嘖。”
龍宿彎起食指指節，塞入口中咬著，一臉難耐。
“有話就快說，說、說完再做。”龍宿提腳想把劍子從身上踹下去。
劍子趕緊壓住龍宿的腿。
“不行，停不了了，邊做邊說吧。”
“混賬，這樣怎麼說！”龍宿按住了劍子正脫自己衣服的手。
“唉，那做完再說吧。”劍子也沒了說話心思。
“走開，別壓著吾。”
“別小氣嘛。”
“廢話少說。”
“好了好了，你還有心思說話證明我努力不夠啊。”
“唔——”
……
藺無雙心中有事放不下，就愛出去走走。一路上只顧想事情，不知不覺就走遠了，再回過神，發現又來到老地方。
所謂老地方，便是藺無雙經常來的所在。有山，有湖，景致不錯。這裡少有風，湖面一絲也不皺，真正是水平如鏡。藺無雙信步走到湖邊山上，找了地方坐下，望著湖發呆。
自己修羅當了幾百年，族長做了幾十年，除了個人武藝修為還算進步不慢之外，其他就再沒什麽建樹了。自己改變不了部族總被入侵的命運，實在無用。可是劍子不同，也許寄望於他才是正確的選擇。
藺無雙正想事情，突然，注意力被吸引了。
有一個人飄到湖上，沒錯，真的是飄，身法輕盈飄逸，漂亮極了。青山綠水間，一切皆靜寂，那人飄然落在湖中，是眼前畫面中唯一動點。腳尖在湖上一點，借力再彈起，幾起幾落，已然飄過湖，湖面未起漣漪。
藺無雙回過神來，由衷贊嘆。這樣飄逸的身姿，他只見過一人，那便是劍子，沒想到今日之人，比之劍子也毫不遜色。
藺無雙對武藝的興趣遠遠大於其他，算是行家裡手。他只見那人身形姿態，便認定此人不凡。
遠遠看著，那人似乎沒有離開，倒是在對岸坐下了。半天沒有動靜，藺無雙也沒再去注意他，而是想自己的事，直到……
琴音淼淼，迴蕩在山湖之間。
藺無雙身子一震，立刻站了起來。
琴聲不斷，藺無雙的心卻浮躁了。藺無雙摸了摸明玥。
“你激動什麽，想你的伴了麼？”
蒼彈著琴，感受清風拂面，真是舒服得很。蒼這人很是隨性，哪裡見了好風景，便喜歡停一停。一曲畢，再接一曲，心情越發地好了。
待終於盡興，蒼收了琴，再看一眼湖光山色，準備離開了。
突然，對岸有一人掠過來，動作迅速，如履平地。
蒼站在湖邊，眼看那人過來。蒼初時只覺得無比熟悉，當目光觸到那人佩劍時，不由得恍然大悟。
“是你。”
藺無雙已然到了蒼的面前。
“你還記得。”藺無雙對蒼點點頭，算問候。
“如何不記得。”蒼微微笑了。
“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
“是啊，上次見面，已記不清是多少年之前了。”
兩人相對站著，蒼雲淡風輕的，藺無雙也沒什麽特別表情，一時無話。
“吾很懷念你駕馭白虹之姿。”藺無雙說道。
蒼倒是不意外。他和藺無雙雖然只有以前那次交集，但是對他脾性還是略有了解。
一聲輕吟，蒼祭出白虹。
“要再比試麼？”蒼手持白虹，劍指上天。
藺無雙表明平靜，心中卻按捺不住興奮。
“請。”
兩人持劍而立。風動，劍動！
劍者相較，只憑劍藝，不論其他。蒼是天道中人，這藺無雙不知，但是比試過程誰也不用神力，只比劍上造詣。這樣一來，竟是藺無雙微占優勢。
兩人劍光往來，誰也不敢大意。高手相交，一分一毫的偏差，便決定輸贏。
“咣”地一聲，兩劍相撞，白虹飛了出去。
兩人分開，站定。
“你總是令我驚訝。”蒼雖輸陣，卻絲毫不惱。
“你只輸半招。”
“無差。”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盡是激賞，自有惺惺相惜之意。
“你還會再來麼？”藺無雙問。
蒼看了看天。
“也許。”
龍宿閉目躺著。
“汝之前想說什麽？”
“啊，沒什麽重要的事。”
“嗯。”龍宿也沒追問。
過了一會兒，劍子見龍宿真的不過問，有些不甘心。
“龍宿，東陵的部族現在到底如何，你了解麼？” 劍子似是不經意地說。
龍宿一聽，立刻睜眼看向劍子，眼神銳利。
“汝問這做什麽？”
“沒什麽，只是好奇。東陵失蹤已久，他的部族竟也沒有再選新族長。況且，在修羅道這種弱肉強食的環境中，其他部族也沒有去趁機進犯，實在奇怪得很。”
龍宿直盯著劍子，劍子渾身不自在。
“怎麼了？”龍宿的表情讓劍子覺得刺眼。
“修羅道中，三大部族之間，魔族地處偏遠，和吾們少有來往。剩下的兩支，悅蘭芳的部族地廣物豐，而東陵的部族兵力最強。以往，東陵有吞並悅蘭芳的實力，但是他們沒有這樣做，而現在東陵雖失蹤，悅蘭芳卻也仍對東陵的部族禮讓三分。這三個部族之間的平衡對修羅道來說非常重要。汝那些小部族怎樣爭搶，也只是小打小鬧，吾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汝敢動東陵部族的腦筋，吾絕對容不得汝胡鬧！”
劍子從未見過龍宿用如此嚴肅的口氣，對他說這樣不留情面的話。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呵，”龍宿冷笑，“別以為吾不知道汝在想什麽。劍子，汝胃口不小，可是並不是什麽都能吞得下的！吾再說一遍，汝若是敢動東陵部族的主意，休怪吾無情！”
龍宿翻過身，再不看目瞪口呆的劍子。
良久。
“唉，”劍子長嘆一聲，“龍宿，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龍宿似是沒聽見，再沒答話。
藺無雙抱著明玥，坐在湖邊。
“今天又不會來了吧。”藺無雙對明玥說。
自從那日之後，藺無雙天天來這裡，一坐便是一天，可是蒼再也沒有來過。
“我們回去吧。”
藺無雙背上明玥，踏上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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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很抱歉，因為進入學期末忙時，《春秋》就暫時停在這裡了，等1月中旬放假時再回來繼續~~這一個半月中，我想很多人也是要考試的，大家一起加油吧TAT
[ 此帖被三脚猫伯爵在2009-06-26 16:07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