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幽幽的樂聲響起,卻沒有帶來意料中的腥風血雨,竟像是真的訴說怨屈心情。簫聲淒厲,卻不帶殺氣。
劍子感到疑惑,原來她並沒有要相殺嗎?
簫聲中有濃得解不開的怨恨與愁情,劍子是懂得音律之人,這讓他心情也受影響,仿佛心中壓了一塊大石。
待簫聲停下,剛才雙方緊張的殺意已經隨風散去了。
“我知道你們在尋情殺,我知道他去了哪裡。”骨簫放下簫,開口說道。
“在哪裡?”劍子趕緊問。
“你想知道?”骨簫說道。
劍子腹誹,你明知我想知道才等在這裡,何必拿喬。
“我勸你們也不必去找,他此時應該已經落在齡兒手中,大概無救了。”骨簫冷然說道。
“是賀長齡引走他?他想要做什麼?”劍子問道。
“一個自己最痛恨之人,落到自己手中,他還能做什麼?”骨簫這話中的寒意讓劍子心涼。
“他恨情殺?”劍子不由得說。
“哈,他當然恨,他恨情殺對那個女人糾纏不休。在愛情中,嫉妒有多麼可怕,難道你不清楚嗎?”骨簫勾起了嘴角。
劍子長長吐了一口氣。他上次見過賀長齡那怪模樣,只覺得他怪異偏激,卻沒料到他有多麼心狠手辣。說到心狠手辣,如果賀長齡的外貌變成這樣與骨簫有關,那骨簫更是恐怖。
“說到這,我想問,你與他們幾人,又是何種恩怨,為何賀長齡提起你就激動發狂?”劍子對此不解,一定要弄清楚。
“激動發狂?他嗎?”骨簫聽到這話,居然止不住狂笑,“齡兒,你對我的感情如此熾烈嗎,我好感動!”
劍子看著骨簫的樣子,不禁皺眉。
骨簫狂笑過後,換成了魅惑表情,像劍子和龍宿之前見她那樣。
“你見過齡兒,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們曾是一對愛侶呢?”
劍子有些意外。因他一直知曉這二人是繼母與繼子的關係,是以從未往那個方向去想。
“竟然是……”這真的出乎劍子意料。
“我與齡兒,本是兩情相悅,一直生活在一起。雖表面是母子,實則確實是情侶無疑。”骨簫道。
“那他又為何娶了琴絕絃?”劍子意識到,也許這才是問題關鍵所在。
果不其然,一提到琴絕絃,骨簫的臉色馬上變化了,身上散發著戾氣。
“男人嘛,皆是喜新厭舊,見美心喜,”骨簫恨恨地說道,“他見到琴絕絃溫柔美貌,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立刻動了心思。”
“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該將他變成那樣。”劍子不得不說。
正因為見過賀長齡的臉,劍子覺得無論如何,這樣對到一個人太殘忍了。
“哼,那是你不知他對我所做!”骨簫冷聲說道,“他在看上琴絕絃之後,想甩開我,我不肯,他就動了腦筋。”
劍子看到她一臉怨毒之色。
“他假意敷衍我,說他只是一時糊塗,讓我原諒,意在是我放下戒心。沒想到,他趁我不備,竟要至我於死地!”
劍子聽得皺眉,龍宿卻在旁邊,一直一言不發。
龍宿從剛才簫聲起的那一瞬,突然聽到尖銳刺耳的聲音,耳朵一直鳴響。聲音在他耳中忽大忽小,完全走樣,時而像在水底聽聲,時而像來自天外,他幾乎不能完整地聽清兩人在說什麼,只能艱難地捕捉隻言片語。
龍宿心中被耳朵的鳴響弄得焦躁不已,幾天以來的各種異狀襲來,他雖然強作無事,但神經備受挑戰。此時聽到兩人變了形的聲音,龍宿覺得噁心。
劍子注意聽骨簫講話,龍宿一直沒動靜,他只以為龍宿不想開口。
“情愛之事,不能勉強。”劍子覺得若骨簫肯想通,瀟灑放手,也許一起事情就不再有了。
“說得簡單,”骨簫冷笑,“你可知女人的青春與愛情,是最辜負不得。”
“這……”
“我這樣愛他,他居然背叛,我不允許!”
“所以,你就對他下次毒手。”
“毒嗎?哈哈哈,”骨簫仰天笑道,“就算這樣,仍是不能消除我的恨。當然,相信此時此刻,他對我也是同樣。”
其實劍子並不認同骨簫的做法,但是兩人感情之事,外人很難判斷是非。
“這樣不好嗎,從此,他想忘也忘不了我了。”骨簫伏在她的床上,露出迷醉表情。
“既然如此,那現在你已經達到你想要。”劍子說道。
“不,還沒有。”骨簫斷然否認,“你以為,女人的恨意是如此容易被消弭嗎?還不夠!”
劍子能感覺到她恨意森然。
“他是我的,他的整個人,整個性命都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他從我手中搶走,誰也不能。”骨簫厲聲說道。
“那你要怎樣做?”劍子心中打了個寒戰。
“雖然他背叛了我,但是我還可以給他一次回到我身邊的機會,”骨簫的話語又軟了下來,“只要他再一次完完全全屬於我。”
“看他對你的恨意,這幾乎是不可能。”劍子認為一個人被這樣對待,怎會再回到兇手身邊。
“死人,是不會拒絕與背叛的,你說是嗎?”骨簫給了劍子一個曖昧的眼神。
“你要他的性命!”劍子終於明白骨簫想要。
“不錯,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辦到。”骨簫終於挑明來意。
“你既然恨他,為何不自己動手?”
“哼,因為當初他趁我不備,在我身上做下禁制,我殺不了他。”骨簫提起這件事,不由得忿恨。
“既然如此,他為何沒有來殺你呢?我看他對你的恨意,絕不亞於你啊。”
“哈,我自然也有牽制他的方法。”骨簫又有些得意。
劍子猜測骨簫肯定也耍了什麼卑鄙手段,這兩人還真是半斤八兩,絕配。
“可是,話說回來,我為何要聽你的話,去殺賀長齡。畢竟我與他毫無恩怨,你們之間的愛恨糾纏與我無關。”劍子又說。
“這嘛……你自然是可以不去,我沒關係,時日還長,機會還有很多。只是,你忘了情殺嗎?”骨簫隨意說道。
劍子聽到情殺,果然表情有所變化。
“你若不殺賀長齡,賀長齡就一定會殺情殺。我是無所謂,就不知你是否能接受。”骨簫舒展身體,好整以暇地看著劍子。
劍子考慮片刻,果然問道:
“告訴我,情殺去了哪裡?”
骨簫終於露出笑言,手臂一抬,拿出一張路觀圖。
劍子將那路觀圖接過,打開仔細看。
“記住,動作要快,否則去晚了,你就等著收屍好了。”骨簫這樣說著,連人帶床,離開不見了。
劍子與龍宿立在原地。龍宿一直聽不清他們說話,僅憑隻言片語猜測大概。劍子臉色凝重地轉向龍宿,這次發現他皺著眉頭,一語不發,狀態不太好的樣子。
“龍宿,此行恐怕兇險,我一個人去吧,你先回去,否則我還要分心照顧你。”
這話聽在龍宿耳中,也是混沌又刺耳,讓他噁心。他看著劍子的嘴型,猜到劍子的意思。
龍宿清楚自己的狀況,此時他已無法控制自己,心知會拖累劍子,於是點點頭,答應了。
“好,汝自己小心。”龍宿說道。
龍宿聽到自己的聲音,仿佛也是天外來音一般扭曲奇怪。
劍子點點頭,隨即與龍宿分別,尋情殺去了。龍宿看他走遠,自己也轉回。
耳中嗡嗡鳴響震得龍宿幾欲嘔吐,龍宿越發覺得不好。
趕緊回疏樓,龍宿這樣想著。現在這個樣子,在外已是危險,必須立刻回疏樓才行。
龍宿加快了腳步,越來越快地趕路。
可是,這個越來越快只是龍宿自己的感覺,若是此時有路人經過,會看見龍宿移動得越來越慢了。龍宿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其實連這座山都沒有出去。
終於,龍宿走著走著,不聲不響地倒在地上。
龍宿就這樣伏在地上,而林中暗處,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幾個光點從林中飛出,進入龍宿體內。龍宿身體大穴被禁制住了!
龍宿此時全無意識,不知自己已落入別人手中。
黑暗的密室之門被打開,裡面沒有任何窗口,完全不見光,只有石桌上微弱的燭光照亮有限的範圍。無法判斷這裡有多大,只覺得此中有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龍宿躺在密室中的石床之上,旁邊是帶他來這的人。
剛剛那人在龍宿身上一陣動作,現在已經重新把龍宿收拾好。
角落的地上有一口石棺,那人抱起龍宿,把他放入棺中,蓋上棺蓋,再用粗鎖鏈將石棺緊緊纏繞。龍宿整個人就這樣被封入棺中。
最後,那人做完這一切,打開密室的門,離開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石桌上微弱的燭光已熄滅,整個密室又恢復死一般的黑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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