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就补上,今天手头只有第三章。对不住大家了。
第三回 世事如棋料不透 乾坤莫測笑英雄
龍宿自己也說不清怎麼會知道天下無雙是劍招,但他就是知道,而且十分肯定。
對於劍子,幾次威逼未果之後,想殺他的心已經沒有剛見面時強烈了。確定龍宿的銳氣(殺氣?)被磨得差不多了。劍子堂而皇之地敲他的房門。
“劍子!吾知汝很閑,可吾不是來玩的!吾有很多事!”
劍子很想反駁他之前在佛劍那偷懶的事,但這很容易引起他翻舊賬,只好換個說辭:“你現在不是很閑?”
“吾在休息!”
那就更好了,以劍子對他的瞭解,龍宿是死要面子的,昨天一天的冷淡反而說明他在壓抑自己,其實本人早就被思念逼得快瘋了。
他一點也沒猜錯,龍宿確是茶無香,飯無味,連書看不下,就別提公務了。不過這時到不是他在自虐,確實是未到他的起床時間。
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劍子了然於心,這時候來被打擾的幾率也小很多。
於是他決定進去。抬腳正要往前走時,卻見仙鳯移了個身擋在自己面前。
“主人有吩咐,若是劍子先生就不能讓您進門。”
“啥?龍宿不讓我進門?”看來是早有準備,安了個小門神在此,想像中龍宿正在屋裏偷笑……哼哼!
“是!主人說不要讓劍子先生進門。”
仙鳳點頭,剛才主人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啦!
“你確定龍宿是在說我嗎?”眉毛動了動。唉唷,仙鳳明白這是開始裝傻充愣,顧左右而言它的前兆。
“如果您是大名鼎鼎,說話不算話又口蜜腹黑的方仙道長劍子仙跡先生,那主人說的就是您了。”嗯嗯,趁機替主人損一下,誰叫先生總是愛欺負主人。
“……仙鳳啊,我是名不經傳,低聲下氣,特來求貴主寬赦的寒酸道士劍子先跡,請你讓行吧!”嘿嘿!仙鳳這小妮子,嘴巴越來越利了。
“啊,原來如此,那仙鳳真是逾矩了,請名不經傳,低聲下氣的要來求主人原諒的寒酸道士劍子仙跡進入吧!”嗯嗯,主人昨天一直窩在房裏(抄書)沒出來,她也挺擔心的,反正見好就收,主人也是很在意劍子先生的,還是先讓先生去看看吧。
“那真是太感激不盡了!”嘴角抽搐的笑了笑,劍子拂塵一揮,腳步有些急忙的往龍宿的寢房走。
於是他進去了。
“誰准汝進來了!”
鳳兒啊鳳兒,吾算白疼汝十多年了,怎地胳膊肘往外拐?嗯嗯……真是深得吾心……(吾再說個啥?)
看他還在強裝矜持,劍子忍笑:“是主人允許的!”
“這是吾的地方!”
“可你是我的!”
龍宿登時無聲了。
“怎樣?這麼說我也蠻富有的!”
“同時也蠻不要臉!”
“耶!相比堂堂某龍首昏睡中輕聲怩語被下屬聽見,我還是比較保守的!”
莫非是那晚被劫歸來?此事非同小可,世外書香的人肯定都在場。“吾、吾說什麼了?”龍宿大驚,這下可丟人到家了。
“我怎知?還你親口告訴比較好!”
龍宿房中傳出輕微交手聲,穆仙鳳立刻端了茶水轉身走人。
要不要寫個“內有惡犬,生人勿近”的字條帖在門上,要不寫“刀劍無眼,傷亡自負”?或者“少兒不宜……”(I服了YOU|||)
“鳳兒……”樓上傳來楚君儀的聲音。
“是!”她急忙應到,只得離去。
十年前龍宿與劍子的功夫本來不相上下,然而十年後的今天,劍子完全隨心所欲結束了戰鬥。
“龍宿。我究竟是你的什麼人?”牢牢控制住手下敗將的掙紮。劍子故意在他耳根下輕聲問,呼出的氣流引起龍宿一陣顫抖。卻是難以躲開。
“汝……還不知嗎?”
可是想聽你親口說一句,為什麼你就是開不了口。
龍宿感覺到劍子在手上惡意加力,竟然還騰出另一隻手伸到他眼前摸了摸額心。
“過分了!吾不想鬧了!”
“我沒有鬧啊!”
還是換個方法問:“在你眼裏我和佛劍有什麼區別?”
這有什麼可比嗎?
“汝們都一樣,以欺負吾為樂……”
“我不是說這個,龍宿,你再回避實質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當下順龍宿兩肩拉下外面的一層套衣,但只到雙臂位置,在他兩手在背後交叉的位置打了一個死結。
“吾說!”龍宿幾乎叫出來:“從始至終,佛劍還是關心吾的,雖然他對吾不是苛求就是挖苦拆臺,但是吾就是相信,如果吾出了事,佛劍分說會是第一個趕到吾身邊的人……”
不會吧?說真的那天的事可是我先趕到的。
“那我呢……”
……
或許穆仙鳳真應該留個字條,雖然世外書香的人不可能隨便靠近這個房間,但有個人卻能——佛劍分說大師說甚至連門都不敲直接進入。
不愧是大師,面對眼前一幕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覺得……”他猶豫著要不要評價出口。
“汝來幹什麼!”反倒是龍宿面紅耳赤,二十五年的儒門修養蕩然無存,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感覺。
“母親來此,我總不能不聞不問吧!畢竟……”
“汝不是……斬斷紅塵再無瓜葛了嗎?”
“龍宿,我覺得你還是再去穿點衣裳。秋涼了你這個樣子……。”
“住口!”
外面傳來腳步聲,由仙鳳幫著梳妝完畢的楚君儀走下樓來。乍見佛劍,不由驚喜。佛劍轉身卻是合掌作輯,深躬一禮。
楚君儀於是還禮。
“佛劍……”
難道象其他人一樣叫他大師?
“母親大人!”
雖然生疏,卻是令人欣慰。
“佛劍大師!”隨後的仙鳳連忙行禮,但目光卻偷偷越過他望其身後的兩人,毫無疑問佛劍已經是全數盡收眼底了。不由緊張得冒汗。
佛劍沖她一點頭:“進門看見劍子也在,想也沒想拉了他就來叫兄長,希望一起給母親大人見安,卻忘了兄長晚起的習慣,實在失禮了。”
劍子早已把衣結打開。加上佛劍如此這般,足以把楚君儀的疑慮打得煙消雲散。
“看汝們一如以前親如兄弟,吾也滿心歡喜,想汝們父母、祖父泉下有知也定當欣慰!”
天啊!連佛劍也……誰說的出家人不打誑語!餘下三人內心狂呐喊。
細想起來,當世盛名的幾大高僧,還沒幾個是真正慈心守戒的。拿定禪天的三位高僧來說,號稱百世經綸的梵天一頁書可是中原有名的暴力和尚,殊聖天牟尼上師更是曾經掀起了不小的冥界天獄之禍,就連最溫文爾雅的淨琉璃菩薩,在被人無意叫了一聲尼姑後,一拳打得人家臥床三天起不來……
啊,扯遠了。
總之,佛劍分說,想說就說,不由分說。
明天便是前龍首天章聖儒的周年忌辰了。不僅能和弟弟在一起,大出意料地見到劍子(忽略早上的事)。龍宿感覺像在夢中一樣,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沁心入脾,幸福無比。
冥冥中必是儒門天下的前輩在保佑著自己,一定是的。
到了傍晚,菩提書院後面的崖臺上,琴音與簫音在空中幽幽回蕩。茶香彌漫,煙霧繚繞,讓人不得不信佛劍分說,劍子仙跡,疏樓龍宿三人本就是自天上來,怎奈何身留人間。分分合合,俗事擾擾……
“梵天大師曾言:‘人生何足,欲望難全,既索千金,又求美眷;富貴兼備,百年壽短,煩惱苦思,唯有夢全。’可見凡塵欲深孽苦,教母何不順之任之,以求自然呢?”
“大師說得是!”楚君儀對釋尊施禮,並隨之離開瞭望已久的窗口。
白玉引商輕紗撩,獨舉空杯勿擾,待疏樓西風晚照,揮毫宮燈影,攬風華絕貌。 悠然調起紫金簫,冷眼世人自擾,浮雲塵世君莫笑,得因緣與會,赴一世逍遙。
得知琴已送回,龍宿此舉讓儒門一干人安心不少。然喜事當天紅葉山莊傳來的消息卻是:劍子仙跡逃婚了。
這消息於儒門天下本無太大幹係,卻仍引起不小的議論,外人想來畢竟劍子出自儒門,他棄信儒門自然沒面子。殊不知知情人所擔心的另一方面。
然而此事傳來四五天了,龍宿那邊卻沒有反應——素玉兩天前告假回家探母,龍宿整天只與鳳兒一起。
楚君儀進到龍宿的房間,看見他正倚在窗前,手中撫著的是他的佩劍——辟商。
她一怔,龍宿突然拔劍出鞘,鞘丟於地上。
耀眼的珍珠覆滿劍身,顆顆圓潤奪目,不知道的人也許會想,這哪是能用來打架的?偏偏龍宿以珠飾劍,以氣禦敵,毫不相礙。劍子的話說,就是名副其實的華麗無雙啦!
“汝要幹什麼?”
“吾非是殺生...而是斬斷罪業……”
“麥說些癡話!”
這哪是癡話?這是佛劍走時留下的話。
或許對佛劍來說,佛者無心是罪皆可斬,吾疏樓龍宿又是怎樣能下得去手?
“汝要……殺劍子?”
怎麼可能?龍宿苦笑:“只是斬斷這緣業……而已!”
楚君儀松一口氣:“既是如此,龍首叫汝過去。”
看看仙鳳,竟是一點也不怕刀劍,楚君儀真怕龍宿教壞了這孩子。
堂堂正正踏出自己家大門,有點再世為人的感覺。龍宿自嘲而笑,祖父讓他去見外商西蒙,似乎有一筆大的生意要談。
公私分明,龍宿是不會把私人感情表現在公事上的。
西蒙本是外國少爺,聽說本還有繼承的爵位,可是家道中落,少年時開始經商,後來到中原安家落戶,還娶了中原女子為妻。手下的同鄉人還有一個任性的表弟緹摩和忠實的管家威特。
聽起來此人的背景還真不簡單,龍宿暗自思量。
西蒙來到儒門談事,被安排在宮燈幃會談,他已然明瞭會遇見誰了——其實也有心見一見傳說中的疏樓少爺。
雙方乍一見,不由都暗自稱讚。生意人都是明眼的,上下一大量就差不多知曉對方有多少斤兩了。見龍宿迎上並伸出手來,竟是故鄉的禮儀。便明白一定是調查過自己了。
“西蒙先生,遠道邇來,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哪里哪里!”西蒙的中原話說得相當好。
兩人入席。
西蒙此來是為了運一批貨物去海外,因為十分貴重,所以不敢隨便托與小型船商,其實以前也與儒門天下做過生意,便來相談。
生意上的事龍宿輕車熟駕,內容、價錢和相關事宜一一詳說,想到雙方都是大戶,以後往來恐怕會頻繁,各自退一點點也無妨,正事很快就談妥。
“下江之事,還要與林河當地漕幫打聲招呼。”龍宿最後說:“那邊不會有問題,不用擔心……”
是這樣說,以前與漕幫交涉的都是劍子,龍宿可是一點也未接觸過。
想到劍子,龍宿不經意地歎了口氣。
“疏樓公子是否有心事?”
他對劍子逃婚之事必然是有耳聞了,但他終是不知龍宿與之的關係。
“好友此舉實在是令人匪夷。”
“不提也罷!”
“此次北上,其實……”西蒙欲言又止:“其實見過那位公子!”
“汝……認識劍子?”
“生意上有過照面……”
龍宿知道劍子的人面很廣,廣到他反正是想像不能的。劍子經常出去談生意,而龍宿多少還要顧及書院。本來這樣很好的……
“汝……西蒙先生在何處見到過劍子?”
“窯上。”
窯上?不是什麼有名的地方……劍子是……
明白了,劍子南下必經窯上,而他南下……不難想像他是要去往何處了。
聖良,菩提書院。他只能去找佛劍分說。
表面上劍子與佛劍之交淡如水。但龍宿覺得其實他們的關係並不亞於自己這般的親密,加上從小至大佛劍處處於自己刁難,卻從不見他給劍子拆半句台,反而是兩人合起夥來整他為樂。一如眼前:兩人一致催促他去燒水。
“為何要是吾?”
那兩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菩提學院可不是疏樓西風,一切自給自足。要喝茶,佛劍供茶具,劍子獻手藝,什麼都沒有的人就要去燒水。
“說起來龍宿的廚藝也是久違了……”
還是認命趕快去燒水吧!不然遲了恐怕就連宵夜也要包攬了。
總之是那兩人默契得讓人嫉妒,這邊華麗無雙的跑堂只有恨得咬袖角的份。
“恐怕一會兒的茶水會帶絲絲酸意。還請大師莫怪!”劍子謙謙有禮。
“無妨!有先生天下無雙的手段不怕壓他不下去。”佛劍語帶雙關。兩人相視而笑。
想四年前,也是在此處。明月當空,三人把酒暢談。
“十年期限已到,劍子你還擔心什麼?”
“心有餘悸,心有餘悸啊!”
那短暫的相會,三人之間重逢之喜還意猶未盡,就被龍宿一場病沖得乾乾淨淨。
想起事由的曲曲折折,佛者與道者皆感慨萬分。不是那時的血性真情,何來這十年的無奈辛酸;換過來講,沒有這長久的分離與冷靜,又如何認得清自己真實的意願,幾乎辜負了一生的良心。
見過西蒙的第二天,龍宿以去漕幫為由,名正言順地與西蒙南下林河而去,實際上與之打招呼只需一封信了事。儒門天下的面子無論如何是要給的。至於其中的手續就留西蒙親自去談了,龍宿則直接去了聖良。林河與聖良非常之近,只須不到半日路程。
想到劍子就在天筆峰上,龍宿竟是一陣酸楚。
沒什麼,只是問他一句為什麼?問清了吾就走……
卻不經意,身後辟商震鞘而鳴。
劍子仙跡果然躲在菩提學院,而佛劍分說已經明瞭其中前因後果,擋住龍宿不許入內。這讓龍宿大為吃驚。
“佛劍,汝懂得什麼?讓開!”
“龍宿,枉你與劍子相知一場,怎麼不明了他的用心?”
“他有什麼用心!玩弄吾一夜然後與別的女子成親……吾是不懂!他這是什麼用心?”
佛劍皺起眉,顯然這樣言辭對他來說很是反感。
“你只覺自己委屈嗎?劍子這麼多年受的委屈你知道嗎?”
“吾不知,難道汝知?”
“我當然知道!”佛劍的回答令龍宿大吃一驚:“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反對你們這樣……”
“汝說什麼?”
“龍宿,男女之間產生愛慕是正常的。而你們同為男兒身在一起根本不會有結果。劍子是明白這其中命數,已經作出了選擇……你又何苦一意孤行,叛逆天意呢?”
天意?
“吾只求他忍一忍……”
“忍!多久?劍子忍了多少年,還要等多少年……你只能承諾卻給不了期限,龍宿,劍子也是人……”
“可是他是願意為吾忍的……吾……”
“願意是嗎?”佛劍低聲打斷:“那他為什麼要走?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原因,你只要劍子忍耐,你給過他什麼?”
一直以來都相信,劍子對自己的信任應如自己對他一般。兩人之間既是沒有身體作籌碼也會堅定不渝。
然而他錯了,他疏樓龍宿並沒有達到僅憑意志就讓劍子安心的程度。
“告訴我疏樓龍宿,我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劍子的聲音如雷貫耳。
“不對!這明明不是一回事……”龍宿惱了,使勁搖搖頭:“吾要見劍子!吾要當面問他……”
“讓開!汝是出家人什麼也不懂……”
“斬除罪業,不由分說!”
“佛劍!”
一聲怒喝,辟商被氣激得出鞘半尺,珠光四射。
定睛一看,佛劍手中竟已是刃氣橫生,佛牒顯露了。
想不到居然先是兄弟反目,龍宿吃驚之餘,實在不解這是為什麼?
“佛劍分說早已與汝沒有關係,今日之事只得劍子在理。有佛劍在,疏樓龍宿便不得入菩提學院一步!”
“汝……難道汝也與劍子……”
“龍宿!休犯口業!”
龍宿氣得發抖,清響一聲,辟商上手。
一場全武行竟是在所難免:霎時間殺氣四射,周圍樹葉簌簌飄落,於風中打轉,舞於兩人身畔;刹那時劍光四起,支折莖斷牆瓦紛飛,轉眼三招已過。
“好友住手啊!”
驀然間一聲大喝,劍子躍於兩人上空,一劍劈下,意在止住兩人殺招,分開戰局。
這一劍,是正中辟商劍身。龍宿不及回轉,立時虎口一麻幾乎脫手。
這還不止,辟商劍身珍珠四散,飛舞漫天,如同一陣珠雨。
三人全愣了。
十幾年的親情、友情……怕是隨著這珍珠一般……
“劍子……汝好……”
“龍宿……”
辟商露出真身,通亮的薄刃,精骨鏤空,無一不表示著這把名家神兵的價值。
即便是劍子,也是頭一次見到。若在平日,定是忍不住誇讚兩句,然此時,寒刃刺骨,直指自己。
“劍子!此招一過,願永不再見!”
真正地傷透人心,龍宿自己又何嘗不是痛入心扉?
這一劍刺去,雖快卻心已亂,佛劍退後一步,劍子既出,何去何從只有他自己決定了。反正釋尊出遊明早才回來,讓他們今晚了斷罷了。
簡簡單單的一招,龍宿只求一個明白。眼見劍子起勢,他只需一抬手,龍宿的劍勢便會被改變。
劍子長歎一聲,終於還是托住了龍宿的劍。
“啊!”龍宿輕呼。原本被抬高的劍尖竟直奔劍子心口刺去,撤劍已然不及。手腕一抖,向下方劍刃拖過,頓時手背及小臂被拖過長長的一條。手中辟商已是與劍子穿胸而過。
“劍子!”
佛劍驚得呆住了,龍宿也無意刺他致命,竟是劍子自己調整過去,刺、托、收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龍宿則已經是完全僵住了。
辟商自劍子身後刺出,劍刃不帶一絲血跡,可見其鋒利。至於劍子,只覺一涼,根本沒有痛感。
“劍……”
“傻瓜!”劍子倒是先罵了一句,伸手扯過他的手臂,已是血流不止。
“汝才是!”
龍宿一掙,卻把劍子帶倒在地上。
“劍子!”他也腿一軟跪倒。佛劍立刻貼左掌到劍子背心緩緩輸入自己的真氣。龍宿連忙也照做,卻被劍子一把抓住手腕!
“不、不必……佛劍……”
佛劍充耳不聞。
“宿……”拉他的手到自己胸口:“永不相見……好嗎?”
“汝說……什麼?”龍宿聲音發抖:“不、不好……吾不答應……”
“劍子!劍子!”
對方已然失去了氣力,撲倒在龍宿懷裏。
“劍子——”
雙掌抵住,龍宿與佛劍拼盡了全力也要保住那最後一絲絲脈息。
若願下了天,又如何回天?山青依依,又如何依住那流逝過往?
那是承錯的情感如霜雪,揚在那迷惘的九天之上。一翩翩、一段段,在紅塵間飄飄蕩蕩。
天色黯然,四周寂靜得嚇人。
直到黎明初曉。
耗了將近七個時辰,龍宿率先堅持不住。汗水已然濕透裏外衣,手臂上的長袖也是血跡浸染。
“龍宿!你內血已虧……心志不靜,麥這樣徒耗內力,你先退開!”
“無妨……”
龍宿明白,雖然佛劍這樣說,實際上他也耗不起了。
“你聽我說……”佛劍底音發顫:“這樣下去,我們三人就全完了,劍子之傷我來撐,你去林河取一個叫造化之匙的東西回來,方能救命!”
林河……漕幫的地盤,造化之匙……江湖五大神器……能救命!
“佛劍!等吾一日,不,天黑之前……”
龍宿斂神收氣,當即飛身下山。
少頃,佛劍嘴角溢出一絲鮮紅。
“師尊……還不回來……”
正想著,一個人影姍姍來遲。正是釋尊。
龍宿沖到世外書香,借(搶)了一匹馬,飛馳而去。
世外書香的人也是經常見到他,卻從未見過他這般樣子:釵斜鬢亂汗流浹背不說,光是手臂上那一大片血跡,就夠觸目驚心的。還有那樣慌亂不堪……
定是出了大事了,馬上報告掌事!
馬蹄聲聲,龍宿早已是絕塵而去了。
陸華娥不敢怠慢,當即派人通知本家。
不到卯時,龍宿已經進入林河境內了。卻不知漕幫本部在哪!龍宿沖到碼頭。
“叫夜重生出來!”
這一聲引來全員目光。
“吾乃儒門天下疏樓龍宿,有要事找汝們幫主。”
這一句算是相當客氣了,怎奈剛才那一句給人印象太甚了。一群人圍了上來:“哎——哪兒來的毛頭小子,呦!滿漂亮的……”
“吾是儒門天下的……”
“看出來了,書生氣滿足的,小子……”一大漢走近龍宿,上下看了幾眼,他一出現,其他人都不出聲了。
“幫主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還不下來!”他突然吼出,嚇了包括自己人在內的所有人。
“汝叫吾下馬?”龍宿驚呆了,還沒人敢對他這樣命令呢。罷了,沒時間與他辯,下就下。
“請帶吾見貴幫幫主!”
“幫主可忙嘞!哪有時間見你這小孩子?”
“只要通報……”
“儒門天下是吧!”大漢打斷他:“儒門天下了不起了,這是林河,連皇帝老子也要思量一下再走路……”
“事情緊急,後果汝擔得起嗎?”
“還沒老子擔不起的事呢!”說著伸手在龍宿臉前晃,引起了一陣哄笑。
龍宿最討厭別人在他臉前晃,因為從小長得漂亮,總有些不懷好意的人這樣做,一般來說龍宿都會……
他一把抓住大漢的手腕,轉身一蹲一架,拖腕。
大漢如碼頭工人背上的麻袋一般被扔了出去。
全場無聲。
“帶吾見貴幫主吧!”
漕幫的總舵,是比地方官的府院還要氣派了,敲開大門,好一會才出來一個人。
“右座大人!這小子要見幫主!”帶他來的人一邊解釋,一邊上了臺階湊過他耳邊耳語。
“有這樣的事?”右座驚詫不已,看向龍宿。
“吾有急事!”
“知道了!可幫主現在正在見客人,總要先來後到!”
“人命關天!吾占不了多少時間!”
右座一愣:“人命?我明白了!”他微微一笑,伸出手:“隨我來吧!”
龍宿大喜,也不客氣就往前走。
“且慢!要救人必是與造化之匙有關,請這邊來!”
“好。有勞了!”龍宿想也不想就沖他指的方向走。突然手腕被人從身後扣住。
“臭小子,多大本事就想要造化之匙!”右座准准掐在他脈門上,龍宿一時氣息不濟,差點被他拽一個跟頭。
“這小子交給我就行了,你們該忙去忙去!”
“是!”
右座把龍宿拽到一個偏院,還不肯放手。卻被龍宿用力掙脫。
“耶!真有點本事!”
正欲動手,聽一聲喝:“住手!”
只這一聲喝,右座竟真住手了。
這回這人……一個像蒼蠅一般的人,龍宿一愣:竟有人能長成這樣?
“右座大人!”
是向來人行禮,到底有多少個右座大人?
新來的人聽了大概情況,眉頭一皺:“儒門天下?”
“你是儒門天下的人!”
“疏樓龍宿!”
來人臉色頓變。
“竟是儒門的少爺!”他恨恨瞪一眼身邊人:“眼睛長哪了?”
“是!”
來人又轉向龍宿:“我是漕幫右座掌事鬼詐師,他只是替身……”
替身?長得太醜不敢出去見人?不關吾事!
“吾只要……”
“造化之匙?”鬼詐師搖搖頭:“此乃鎮幫至寶,恕不外借。”
“抱歉!”非借不可,無可商議。龍宿說著,力達指間。暴戾之氣外泄。鬼詐師心驚,忙命令替身:“去與幫主商議!”
擺明瞭就是向夜重生求援,也罷,省得吾去找。
“吾直接去與他說,省得汝們難做!”
“站住!”
龍宿剛轉身,感覺一把劍抵上背心。
眼看著,替身身影消失,龍宿心頭冒火。這一番折騰怕是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了,想到劍子命懸一線……
突然一縮身,鬼詐師再刺已然夠不著了。明顯他有耳聞儒門書劍天下的名聲,也見識過其中身手,但還是低估了龍宿。
第二劍橫掃,被龍宿先踢中手肘,有搶手奪過劍,反手一擰,正中頸上。
“啊——”慘叫一聲。
龍宿也沒想到:“不會吧!該死!”
他一刻不停,拾起鬼詐師的劍,飛身上房,連跳幾下,便找到並跟上了剛才的替身。
那人沖進一間大房子。二話不說,跳下推開嚇傻的和沒嚇傻上來阻攔的人,龍宿也進了房間。
房間燈光昏暗,屋中人明顯全愣住了。
“疏樓龍宿拜見,幫主大人!”
他總算是知道該懂禮貌了,人家畢竟是前輩,自己不但有求,還傷了人家的人。
“儒門天下的少東家?”看來是幫主的人詫異過後,靜聽了龍宿的說明。
“傷的可是劍子仙跡?”
“正是!”
劍子可以說是與汝老相識了,不會見死不救吧!
不然。
夜重生萬分為難的口氣:“抱歉!這造化之匙乃本幫……”
“鎮幫至寶?吾不是不還汝,用完就還汝!”
“少東家麥要惱,只是這造化之匙輕易用不得!”
“為何?”
“造化之匙有續命之能,但是要從使用者處吸取一定代價的……”
“什麼代價?”
“尚不知……”
“就是要命吾也給,請幫主借吾……”
“唉!從未有過借出先例……”
老混蛋磨磨嘰嘰就是不想借了,龍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箭步上前,揮劍直取夜重生,然對方已有防備,空手接下他的劍,轉手一敲劍身,震得龍宿手臂酸麻,傷臂已然鬆手,換另一手持劍。
“少東家內力還有待修煉啊!”
話中帶著笑意。
“那這樣呢?”說話間,龍宿棄劍,飛快點了對方胸口四大穴。
這一下出忽意料,照剛才見識到的龍宿的內力水準應該做不到……怎可能?
“內力不夠不一定要修煉才能提高,有時候,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了!”
龍宿說著,略有些喘,他的確需要休息,點穴沒有一定內力基礎,就算點中了也沒力道作用。剛才四下可謂是拼盡全力,一氣呵成。一時間還未緩過來,維持著表面的無所謂。龍宿取回劍抵在夜重生頸上:“交吾,造化之匙!”
夜重生自責大意,動彈不得暗自叫苦:“鎮幫至寶……怎可輕易交與外人?”
“夜幫主!”突然有一人出聲了,竟是一直與他們一起,自始至終旁觀的。龍宿這才發覺。望去一看:“西蒙先生……”
西蒙點頭:“疏樓公子真是叫我難做了!您這又是唱的那出?”
“劍子……”
剛才已經聽說了,西蒙抬抬手,俯身對夜重生:“夜幫主,人家是救命急用,又非借而不還……”
“先生有所不知……”夜重生忙說:“造化之匙每用一次,就要吸收天地人三方精氣十年……”
明白了,若龍宿用完歸還,勢必影響到漕幫的天地人氣,若不歸還,怕就是……
“吾收在疏樓西風,汝隨時願意都可取走……”
“少東家太強人所難了!”
“難道要吾看劍子死嗎?”龍宿大吼:“劍子與佛劍任何一個出了事,吾就平了漕幫!”
龍宿決不是嘴上說說,劍已嵌入脖頸皮膚。
“夜幫主!”西蒙覺得眼前之人簡直是頑固不化而感到好笑,想到畢竟是儒門天下財大氣粗可靠一些,便下了決心:“夜幫主!”他勸導:“好漢不吃眼前虧,疏樓公子卻是救人心切,恐怕一時情急什麼也作得出來,你們有句話,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幾經勸說與威脅,夜重生長歎三聲:“罷!罷!罷!”
“就在我懷中!”
龍宿立即去翻找,西蒙松一口氣,想想也不能壞了與這邊的關係。
“不如我來作保,以十年為借期,也望疏樓公子切勿失信……”
龍宿摸出了那小小的如水晶般的粉紅墜鏈,頓時感到心放下一半,不由感激地望了一眼西蒙:“多謝!”
“救人要緊!”
龍宿立刻拿了東西離開。趕回菩提學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由於體力內力完全透支,龍宿甚至在上山途中跌到。
隱隱約約地,自手中傳來一股力量,傳遍全身,龍宿發現手臂的傷幾乎痊癒了,長長的傷口只剩下了幾點痕跡。
不錯!就是這種力量!但吾不需要,要給劍子……
劍子……等吾……
換了手握住造化之匙,憑剛才恢復的力氣沖到了山頂。
推開門,迎面的人竟然是……素玉。
“汝……怎在這裏……做什麼?”
“少爺?!”素玉也是驚詫萬分,突然間手中一盆熱水沖龍宿潑去。龍宿躲不及,淋了正著。
“汝……”又驚又怒。
“劍子他……是少爺刺傷的……是不是?”
竟是質問,那又怎樣?看劍就知道……
“決不能原諒!”
“汝說什麼?”
龍宿以為自己聽錯了。
隨後素玉竟以銅盆迎面打來。雖然不會武功,確實有些力氣,加上銅盆重量,龍宿以手去擋,痛不可當,盆打在他臂骨和落在地上分別發出咚的悶聲和咣的巨響。
“住手!”
是佛劍,聽到響聲扶門而出。
“佛劍,劍子他……”
“暫無礙……有師尊撐著……東西呢?”
龍宿晃了一下手欲進屋,素玉卻一手拉住:“吾不許,請不要再傷害劍子先生了!”
“素玉!”佛劍伸手扯住她:“只有龍宿能救他!”
“龍宿,現在我和師尊都是內力大損,你行不行?”
“不行也要行!”龍宿心說,驀然想起有關代價的事情,寧信其有……這種事就不能讓別人去做。想來想去,最貴重的代價不過就是生命。
就當以吾命與劍子好了。
“少爺,鳳兒有您,您有劍子先生,可素玉有誰?”
在佛劍的力迫下,素玉跌倒在門外,喃喃自語:“求您,不要把劍子先生帶走!”
素玉?難道汝……對劍子……
“龍宿!”
佛劍在叫他,別的不管,最要緊的是救人。
劍子身上,長劍已拔出,傷口也被緊緊勒住,但還是不斷滲血。龍宿心中一陣抽搐。
“快呀!”釋尊催促,老人家也滿是汗水了。
把造化之匙扣於掌間,覆上劍子傷口處,龍宿仿佛受過指點般做得得心應手,內力順掌心通過造化之匙傳入傷者體內。同時一股很強的氣把釋尊彈開。
不錯,不用自己催力,體力與體內精氣就源源不斷自覺地被吸走,如果這就是生命,請不要客氣。
“龍宿!”
仿佛是佛劍在叫他:“放手龍宿!快放手!我來!”
沒用的,哪里放得開?佛劍去拉,卻感覺扣得死死的,生拉開恐怕對兩人不行,但龍宿汗入雨下,眼見著臉色慘白起來,竟是連呼吸地力氣也沒有了。
佛劍以掌壓上龍宿雙肩,頓時察覺到對方已經氣虛到及至。可是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龍宿身體稍稍動了一下,仰面躺到佛劍懷裏,手滑落。
“龍宿!”
“劍子先生!”
素玉飛撲過去,扶住劍子。探下鼻息。
看到素玉臉上的釋重神色。眾人都松了一口氣,佛劍發現龍宿已然失去了知覺。
自己也是眼前一黑。
一如以往天南地北的閒聊,話題不自覺的繞到了夜重生身上。還是龍宿自己提起的。
“都沒有他的消息,真是好強的生命力……說起來,造化之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七年前劍子曾帶著寶物要物歸原主,卻意外被拒絕。此物一度留在了疏樓,不久又被劍子帶走了,遠遠地跑到西佛國地界埋了起來。
龍宿你真的是對那一劍之後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這到底是造化之匙的作用,還是你自己潛意識的排斥呢?
即使告訴你,也要無緣由地忘記。你終是要相信自己當年親手殺了所愛的人,非要背負著自責與痛苦過這一輩子嗎?這又何苦?
我的錯……
佛劍瞥一眼劍子——當初是你擔心造化之匙不斷吸收龍宿精氣,千方百計帶走。還要放在我們菩提學院的說……幸好我當時多個心眼逼你說出了夜重生所謂的十年的秘密,不然就被牽連害慘了——現在看來這東西確實有靈性,知道怨有頭債有主,盯上了龍宿不放。(它是有靈性了,大師你太沒人性了……)
“吾記得……”龍宿若有所思。
“宿兒。”楚君儀剛好走過來:“天已晚!吾們必須下山了!”
夜重生到底怎么样了呢?
两天后,伏天搪回到林河槽帮本部,夜重生已然归来多时了。
“老大!”
“无妨!”那边一摆手:“想不到剑子仙迹会出现!”
受了那样的重创,他却看不出一点点受伤的痕迹。
“可恶,他不是十年前就死了?”想到鬼诈师之死,伏天搪气愤不已。夜重生却再一摆手:“安静!”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剑子投身道门了?还有佛剑分说……这三人……不会吧!
“难道说道宗转世了吗?”他喃喃自语,不会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突然有人自黑暗中笑出声来:“那两个人,上一世可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啊!”
“是谁?”伏天搪突然手中红丝如箭,射向声音处。漕帮守卫算是森严了,竟有人能无声无息来到这里?
“啊!”那人被击中,却没有更多地反应:“好久不见了夜帮主,你的手下不认识我,难道你也不认识了吗?”
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夜重生许久发出一声低笑:“原来是汝……真是好久不见了!”
茶余饭后,插花:
本期话题:关于剧情的调整……
私心作祟,真想让宿宿和剑子在这里一举把夜重生做掉,省去了以后在他手里吃苦……但是,(泪)这是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剧情。夜重生汝还是活下去吧……还有人需要死在汝的手里呢!
龙宿:这只蟑螂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死?
(宿宿汝以后会知道……)
龙宿:为什么他好像很知道剑子一样?(不爽)
莫非剑子汝觉得在剧中墙头不够多……
汝好像主动去找过他……
剑子:你想得太多了吧!
龙宿:哼!反正吾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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