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天.捌走過深深長廊,纔發現裡頭別有洞天。
老僕引領至廳前便悄悄退下,劍子仙跡、疏樓龍宿自行進入廳堂。
琴俠端坐堂上,好似等候多時,兩人盡禮,向他拱手躬身,客套交談一會,劍子告知此行求琴目的。
仔細觀察眼前二人,他暗暗驚歎讚賞。劍子仙跡方雅藹然,丰神飄灑,疏樓龍宿殊豔尤態,槃才含英,前者俊逸帶疏狂,後者秀雅斂鋒芒,卻是極為相襯,如此天授仙姿,心知他們絕非塵埃中人,日後必定出類拔萃。
撫著蓄留美髥,聖上儒一派謙謙君子模樣,笑道︰「既是道門掌教候補親身前來,吾怎有不給之禮?你想求什麼琴?」
劍子也不客氣,開門見山以告︰「白玉琴。」雙目緊盯,隱隱散發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甫聽,龍宿瞳眸驀地閃過一絲精光。
琴俠聖上儒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平生愛金更愛琴,嗜蒐天下名琴,在他的寶庫內藏有多把好琴,舉凡蔡邕的焦尾琴、齊桓公的號鐘琴、楚莊王的繞樑琴、司馬相如的綠綺琴等,皆屬他的藏品。
白玉難得純色無瑕,白玉琴琴體乃和闐玉極品羊脂白玉原石製成,色如截脂,通體潤蘊、光淨無紋,以冰絃分張七絃,白牛角成音位十三徽,為難得兼備九德——奇、古、透、靜、潤、圓、清、勻、芳的好琴。
白玉琴本藏於北武林神蠶宮,由百朝武后.通瑤池所持有,神蠶宮被滅後,輾轉流到琴俠聖上儒手中,天下無雙的白玉琴被他視若珍寶。
「這嘛……」下意識扯緊長鬚,聖上儒的臉色猶自鎮定,眼神卻顯露些遲疑。
為避殺禍,他不得已藏身窮山僻壤,趁南下沉潛的時機,將畢生基業投注在建造黃金宅邸上,計算著再出江湖之際,以此重新揚名立萬,至於名字,他早有腹案,將取作『黃金島.百琴宮』。
既然名為『百琴宮』,缺了白玉琴可會失色不少。
見對方欲言又止,劍子臉上露出焦灼神色,急切地說道︰「條件任你開,只要吾做得到。」
即使心底極不情願,聖上儒仍佯裝大方地開出條件,笑著說︰「哈哈,不用緊張,吾琴俠非是吝嗇小氣之輩。」沉吟片刻,又續曰︰「這樣吧,吾得到白玉琴時,琴絃早已全數斷裂,此琴唯有神蠶宮所產的冰絃能匹配,但任吾散盡千金仍無法取得,不能彈的琴,吾留著也無用……」
「三日內,如果你能取來張上,吾便將琴贈予你。」再度細撫美髯,他輕鬆地說道。
乍聞琴絃已斷,劍子驚詫地看了龍宿一眼,同時間,龍宿亦詫異地回視。最末,聖上儒所開出的餽贈條件更讓他倆臉色沉重幾許。
眼看二人為難地皺起眉頭,聖上儒心底竊喜,暗暗地讚賞自己腦袋靈光。如此一來,既可名正言順地拒絕,又不會得罪人,搞不好還能攀個交情。
兩道白眉壓得死緊,思量一會,劍子出聲確認︰「當真?」
「吾聖上儒一言九鼎。」趕緊壓抑住內心的狂喜,聖上儒輕拍胸膛以示所言為真。
冰絃的數量本就稀少,且神蠶宮亡滅久矣,眼前道門掌教候補縱有大羅天仙之能,短短三日想得到絲絃,那難度好比火裡生花。
「那,真是太好了,吾身上正有神蠶宮的冰絃——」劍子露出微笑,混雜了惟有龍宿懂得的狡猾,一掃先前沉重抑鬱之色,他自懷中拿出絲絃。
聖上儒的條件早在意料之內,冰絃確實散盡千金尋不得,然而未雨綢繆是他面對不明人事的基本態度,南行前劍子已向聖夫子求得,琴、他勢在必得。另外,暗暗心喜方纔龍宿與他搭配得天衣無縫。
一時間,聖上儒慌了手腳,怔怔看著劍子手上絃絲,一臉瞠目結舌的,直到龍宿喚了幾聲,方纔回神。面對兩位後台不小的來客,他頓覺後悔,然話既出口,已經騎虎難下,只得進入內室,從寶庫裡取出白玉琴。
捧琴走出,並輕輕地放在廳堂雕桌上,聖上儒的表情僵硬非常,臉上的汗水直流不止。
劍子拉開冰絃,將絃一分為七,一弦最粗,依次漸細,嫻熟快準地張在琴身,雙手神速翻轉移動,一面張絃、一面調音,最後用紅絨繩緊繫琴絃,栓線於弦軸上。
既已完成原主人開出的條件,不再多留。劍子自動拿起白玉琴,笑道︰「劍子仙跡感謝琴俠前輩贈琴,吾們先行告辭。」兩人拱手拜別,帶了琴便轉身瀟灑而去,聖上儒如喪考妣,五官緊皺,愁苦地目送他們離開。
離開琴俠居所後,他們緩步徐行於山林之間,圓月晶瑩清亮,漏盡更闌,夜色濃濃深深。
「劍子,吾一直想問,為何汝獨衷白玉琴?」搧了搧華扇,龍宿提出深藏已久的問題。小氣寒酸的劍子不愛玉質銷金之物,琴卻執意要覓得白玉琴,還得從中原千里迢迢至此尋找,怎不奇怪。
愣了一會,劍子隨即解釋︰「因為白玉琴是極品好琴。」他欲不著痕跡地帶過。
龍宿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打發。他挑了挑眉,問道︰「哼哼,白玉琴雖佳,但憑汝劍子仙跡的能為,在中原要找和它難分軒輊的琴也非難事,為何要『吾與汝』南下找琴?」
回想屋內金碧輝煌的佈置擺設,既是粉牆華燈,又雕樑畫棟,真真富麗有餘、內蘊不足,絲毫無法與儒門天下相較。聖上儒小肚雞腸卻佯裝爽利大方的樣貌,更令人啼笑皆非。
「耶,反正琴已求得,你何必計較呢?現在月白風清的,趁機夜遊一番才是不虛此行。」敷衍回答後,劍子特意快行數步,表示不願再談。
「劍子仙跡。」龍宿佇足不走,平靜地喚了一聲。
話語一出,劍子腳步即止,暗自歎了口氣。因為熟知龍宿性格,劍子明瞭身後那人耐心已罄盡,再繼續虛與委蛇下去,恐怕不妙。
沉默半晌,劍子背對龍宿,沒有回頭,低聲說道︰「……金玉自古並稱,你有紫金蕭,吾就找個白玉琴來配。」語畢,驀忽丹田運勁,往前飛馳。
劍子這話是——
龍宿不禁呆愣一會,隨即提氣跟上。
月下,白、紫身影奔逸絕塵。萬籟俱寂,他們亦啞默悄靜,一前一後地回到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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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曲指輕扣客棧大門,片刻後睡眼惺忪的小二哥開門相應,一見是劍子和龍宿,隨即殷勤地將人迎入。劍子溫言囑咐,要他燒熱水予兩人沐浴,小二連聲答應便往柴房而去。
等待小二來喚的空檔,他們依舊神色泰然地交談,龍宿本欲說些什麼,見劍子一如往常便作罷。
淨身完畢,兩人靜默無語,秉燭緩步上樓。進房後,劍子取出剛得的白玉琴,置於檜木雕花圓桌上,雙手撫琴,略為試音。
適纔在聖上儒宅邸,龍宿專注於劍子張絃動作,沒有留心白玉琴,如今細瞧,只道那白玉琴通體潔淨、音韻悠揚,確實是把好琴。
為免吵醒他人,劍子手指單單輕挑漫剔,隨意撥絃,琴聲溫潤悠柔。
瞥見龍宿微顯期盼神色,他興致一來,開始疾疾撥弄琴絃。一手勾絃發聲,一手進退揉顫,起手間琴音輒如清泉白石,愈轉愈清,其調好似皓月舒風,愈彈愈逸。
龍宿本會彈數十調琴,聽這音律便知是伯牙所作的《高山》。起初留神計算劍子的指法與調式,繼而便耳中有音、目中無指,似絕去塵囂,身處草木葳蕤的深山靜林,久之耳目俱無,只覺心神俱忘、游思縹緲,恍惚杳冥間錚鏦數聲,琴聲停息,龍宿如夢方醒,一回神即連聲讚好。
「劍子,琴有了,明日汝有何計畫?」心緒怡然,他輕鬆地說。
「嗯,到城南陵谷遊覽如何?」略微思量,劍子開口提議。
「也好,順便將白玉琴與紫金蕭帶去。」說完,便自圓椅上起身。站在床邊,他背對劍子寬衣,並抬手卸除髮簪,好準備就寢。
「龍宿。」移開琴,劍子站起來,緩緩地趨近他。
「嗯?」龍宿咕噥一聲,等待劍子下文。
「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吾剛彈白玉琴能求到什麼?」語氣平和的如同述說蒔花養鳥等事,點漆雙目一瞬也不瞬地直盯。
龍宿一聽,猛然回頭。驀地明白劍子迂迴暗示自己予以回應,然而胸中雖有萬句言詞,卻不知從哪一句說起,他無語回望。
他的反應,劍子瞧在眼裡。凝眸看了一會,執起對方手掌,細細吻咬十指,他們對覷,眼神無聲交會間,龍宿明白劍子的欲為。
喑默半晌,龍宿窘態漸次消弭,最後、他竟笑了。瞇起眼眸,他貼近劍子,將腰帶、道袍、裡衣到白褲一齊解下。
一把抱住劍子,龍宿伸手緩慢遊移,卻覺不好使力,索性將人推向床塌。
任他徘徊探尋,劍子不加制止,臉上神色不變,瞧他眼底閃爍的笑意,纔能稍顯端倪,偏頭吻了龍宿一下,他便配合地上床仰躺著。
劍子爭先,龍宿焉可居後,道袍旋即被儒服疊上。
僅著褻衣,龍宿一橫腿便跨坐在床上那人大腿,並俯身親吻他,瞬間唇舌糾纏,相易唾沫,劍子自然而然地錮緊他,並揉捏他溫軟腰際。
少頃,龍宿扺靠在劍子胸膛氣亂喘息,他感覺有些躁熱,渾身虛軟無力,膚色早已白中帶粉。
他回思前幾次的和合,模仿劍子動作,沿著身下八尺軀舔撫吮咬,刻意徐徐緩緩,劍子閉起眼睛,感到胸膛傳來微微刺痛,逐次蔓延至腰際。
龍宿伏壓著劍子,不停地往下細細吻輾。突地,他唇舌止於某人下身突起之處,垂眸瞧了一會,劍子不做聲,面露興味望著他。
瞪了他一眼,龍宿終究面帶紅潮折下腰,低頭緩慢將吞復吐,滿室只聞低呻。
過了一會,龍宿抬起頭,眉頭微蹙,抬手揩了揩唇邊口涎,正暗忖下一步動作時,不期雙手遽然被劍子握住,在愣怔的同時,劍子巧勁翻轉,剎那間他們已易位。
低頭舔舐對方唇邊的幾絲津液,劍子抓了龍宿的足踝,便肆無忌憚地左右分開,人跟著湊了過去,俯身棲壓。
看著劍子扯開自己身上的褻衣,胸膛因此裸露大半,又抽了個枕頭墊高他的腰,情動欲岀,龍宿忍不住伸手勾住劍子的頭頸,並用力地拉下來,他們細細吻咂多時,恣意而難止。
直到兩人無法呼吸,唇舌纔鬆開。劍子沉沉粗喘,雙目絲毫不移,緊盯著亦不停喘息的龍宿,親了親眼前微潮臉孔,又漸漸向下吻去,在他胸腰留下點點深淺紅淤,手也不閒著,從大腿捫搎到腳脛,最後往臀門滑去,緩緩地捻揉,須臾過後,他更搵入指頭,徐徐地反覆擴著。
只見龍宿先是一番震顫,俄頃後連連呻喘,接著兩腿被拉高、分架至劍子肩頭。於是,兩人身軀挨得更近,劍子緩緩地挺身進入,開始聳動,初極為狹仄,後始少阻。
起伏時重時輕,龍宿隨著劍子的動作前後顛簸起來,腿也曲纏上揚,身下卯榫處咬得益發緊密,龍宿滿面汗淚,腰一下下扭著,神色難耐地迎合,嘴裡不時溢出水磨般的低聲嗚咽。
「龍宿,手給吾。」瞧他使勁擰著錦褥,劍子忍不住地說道。
龍宿一聽,難得乖順地伸出手。
一進一退間,兩人指掌交纏,鬆開復又緊握,十指緊扯不放。
偎近熨貼之際,他們不以衾為衾,不以席為席,一者上覆,而一者下載,情動生熱,散落的髮絲猶且半濕。
待雲雨初息,龍宿雙足未下,尚置於劍子肩臂。他們喘息未平,肌膚仍緊密相親,龍宿兩腮不減桃花,褻衣衣襟早已滑至手肘,雙肩裸露,肌瑩如同玉潤,手臂則無力垂癱,他眼眸微掩,卻是秋水潤澤。
「劍子,汝很重。」下肢微微掙動,見對方一臉無謂地俯視,身軀執拗不離,龍宿又啟口︰「快出去……」喉音嘶啞細微,如同呢喃。
「需要嗎?等會一樣要進去。」劍子低低地笑了。
冷哼一聲表示不置可否,龍宿規避他的視線,正欲縮回雙腿,卻被強行按制住,無法動彈,劍子順勢撐起了軀幹。龍宿的腰極軟,劍子只消小力前推,便將膝頭直直壓抵在鎖骨上,折起他的腰,劍子下身更為深進,兩人牽扯處間不容縫,再次緊緊地交疊。
幾欲掙扎,卻徒勞無功,突來下壓讓龍宿眉心緊蹙,忍不住叫出聲來︰「嗯唔、劍──」話未了,尾音嘎然停止。
雙手緊錮那人腿彎,劍子低頭吻住龍宿的唇,又溫柔地點了點臉頰,下身輕輕地蹭著他,龍宿氣未透完,他已再次緊抽慢拽,恣情不休。
肆行於上,他腰勁更甚以往,雖有一陣廝磨,仍使龍宿比前次疼些。汗水濡濕兩人,龍宿咬定牙根,緊抓劍子的手臂,並且碎碎地囓啃他的肩、他的脖。
衾枕間,身影來來回回,滿室只聽呻喘頻仍,噢咻未息。雲雨高唐時,露滴牡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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