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头蹲在原地……不要打…………

受刺激了受刺激了……

又想跑出去妖孽……又想拖…………

忍住忍住……撞墙撞墙……

广州啊广州……剑龙啊剑龙…… 少艾啊少艾………… 抓狂啊抓狂…………

啊，神经质发作的水成功的把自己的帖子灌了………… Orz

“你是……？”
“汝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那我……”
“汝好好休息。”
…………
“谢谢……”
“不需要谢，只是，汝救过一个人，而已。”



十四，故人

他的针落的快，每一针落一个位敷一种药，没一会儿又接着换针，每个间断，每针上药，交错来回，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而一旁，剑子的手一直握着，自始至终，如之前一般，没有一丝动摇和松懈。
只是他已经睁开了眼。

针影交错间，龙宿的脸格外清晰。
平静的神色，传递来的却是深刻的痛。
很痛。
痛得剑子只能默默静坐着，没有力气挪动丝毫。
不知多久，或许那人施针来来回回已是一个多时辰，龙宿身上的针没多过七枚，可那人已经落了七八百针。床边的针囊摊开，里面满满的，全是换下的银针。
龙宿体内的劲道随着渐渐平复下来，剑子缓缓舒出一口气，身上才有了酸瘫之感。
自己的眉头都已经皱的酸硬，而龙宿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仿佛今晚从未发生过什么，自己只是安然入睡一般。
鼻腔向上用来一股刺激的味道，激的眼睛好酸。
耳边，那人道：“没事儿了，他只是太累。”
记不得自己是否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然后，门一开一合，残雪来不及进门，便已消融。

屋里很暖，剑子的手也很暖，只是握着的这只手，却还是很冰。
透骨的冰凉，冻到剑子的心里。
他记得龙宿已是嗜血者，嗜血者体温很低，即使这种认知也不能让他心里安抚半分。
他还记得他走啦走啦的时候，龙宿一脸无奈却又甘心的被他拉走，被他握着的手，
只觉温润，带一点点凉。
而不是现在这般，彻底的冰。
这一夜，剑子握着龙宿的手，眼睛愣愣的看着，坐到僵直。
不知多久，外面门被推开，屋里又多了几分药苦味道。
那人端着药进来，无意随口的一问：“好点儿了？”
“嗯。”剑子低低回应一声，虽然表面看，他的状况还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他能感觉到，现在的龙宿放松下来，完全不像起先那样，让他骨子里血液里都能感应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那人点点头，又毫不客气的一蹭剑子，“劳驾，让让。”
剑子一愣，立刻明白，饶是如此，还是有点儿不甘愿的挪了挪，让出自己的位置。只见那人坐在床边，动作熟练的单手扶起龙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腾出手来扶着龙宿的下巴，温柔而又利索的一抬，一捏，缓缓的把药喂了进去。
那一刻，剑子看的心酸不已，双手握的不由紧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与自己十指交缠的那只手微微一颤，然后又是安静的由他握着。
这时，他听到那人说：“好了，先出去再说。”
原来不知不觉间，药已经喂完了。
剑子看着似是沉睡的龙宿，一时无语。
那人见他如此，笑了笑，拉拉他，小声道：“你看着，不怕他心乱了？让他好好睡会儿吧。”
“而且，相信你也有很多话要说。”
剑子点点头，把他的手放进被子，掖好。
恍然，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好好睡吧。”
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冷，剑子一言不发进了自己的房间。
或者应该说，那人的房间。
那人随着进来，笑了笑，捻了捻灯芯，漆黑的屋里莫名多了几分温暖。
剑子这才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一眼看来，竟是愣了。
一灯如豆，映着他笑意盈盈的脸，果然是神庙中雕刻那般，圆润的脸颊，朱唇饱满
，杏眼明亮，眼角却一点上挑尖翘，俨然多了几分风流之态。
剑子愣着，一时竟说不出话。
那人对着剑子含笑不语，只是上下打量，半晌开口道：“看完了？”
剑子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是你。”
那人笑着点头：“呼呼，当然是我。”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所以剑子也跟着笑了：“能见到你，真好。”
他点点头，笑着说：“哦？你……”
话未完，剑子的笑容已经隐去：“真的，但现在，我却高兴不起来，他一直都这样么？”
他点点头，神色认真的回答：“嗯，一直都这样，不过现在好多了，再过两个时辰就缓过来了。”
看着剑子神色来不及放松又立刻紧绷起来，他笑着说：“哎呀呀，干坐着没说头，我得整理一下药草，你一起来吧，边整理边说。”
言罢，罩上琉璃灯罩，开门出去。
他镇定的笑容让剑子陡然放松下来，自嘲似的一笑，跟了出去。
没想到，竟是他，
真是没想到。


他说自己养了一只猫，一条鱼，一只鸟，然后辛辛苦苦给他们抓药扔馒头做心理辅导；
他说自己这辈子就喜欢躺在花丛里，看着美人望着日落，磕磕烟筒看素还真忙上忙下；
他说自己最大爱好是捡东西，家门口也能天上掉下个帅哥来，再不济也能捡个零部件；
……
他言语行事永远都带着笑，总是笑得那么轻松温暖，除了他家养的那只木讷闷骚的鸟，恐怕没人不会被他的笑容感染，
剑子不是他家的鸟，所以此刻，剑子微笑着帮他挑拣药草里的杂物。
“哎呀呀，你麦笑了，”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谁家笑得像你家这样丧气，活像欠了一屁股债似的。”
“抱歉得很，”剑子一声苦笑，神色却随着舒展一些。
“算了，起码一开始你笑得还很真诚，我也不和你计较了。”那人低头笑着分拣药草。
“你什么时候到的？”一时沉默，他问。
“一个多月前。”剑子有一下没一下捡着药中的草根泥巴，回答道。
“他居然会留下你，哎呀呀，”他口气里带着一点意外。
“如果可以，我宁可希望，那是因为他怨我。”剑子苦笑一声，一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他抬起头来，双眼探究似的看着剑子半晌，低下头道：“再过一会儿就要天亮了，
他还要起来运功，你快去做饭吧。”
说完，又从怀里抽了一张纸，嘱咐道：“用这个搭着煮。”
他的回应让剑子有点疑惑，但眼下情况又的确如此，遂站起来，回了句： “嗯，好。”
走到门口，忽而想起什么，又添一句：“少艾，你也怨他么？”
灯光下，那人之前流畅的动作一顿，又一颤，却没再回应。
剑子推门出去。
外面，雪已停。



按照少艾的方子煮上药膳，剑子又去了龙宿那边，确切说，窗下。
幸好，没多久，龙宿如往日准时醒了，推开窗户，倚在窗边，却意外看到一蓬白色毛松松事物，一愣，禁不住想笑。
“进来吧。”笑容淡的看不出来，他说。
“嗯，”剑子答应着，撑着窗沿就要翻身进来。
“走门！”龙宿轻声一喝，自己的床挨着床，这老道一翻窗岂不是要翻到自己床上来了？！
“好，我不过急着进去罢了，外面怪冷的。”剑子很有诚意的解释着，低声一笑，绕开走门去了。
才怪，刚才的话里分明带着遗憾的意味，龙宿一哧，转而看到窗下碎雪铺成一个浅浅的人形，又是一叹，真真是个傻子。
剑子进屋的时候龙宿已经回复往昔的平静，正朝着外面迷蒙晨色发愣，听到声响转头过来，像是确定一般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
“龙宿，”看到他这般情景，昨夜的挣扎懊恼也在瞬间风过水无痕，剑子此刻才真的放松下来，无视边上的椅子，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拉过龙宿扶在窗沿的手，放在手里，来回轻揉。
还是好凉。
龙宿象征性的往回一抽，没有挣开，也就任由着他这样来回搓着。
清晨的冷风穿进屋里，拂着脸颊，凉凉的感觉其实很舒服，
但是，手中的暖，让他眷恋。
身上的疲惫渐渐消去，接着来临的是懒散感觉。龙宿任由剑子握着发了一会儿呆，
终于转过头来，懒懒开口道：“吾不想出去了。”
“不行。”剑子笑着，把龙宿轻轻往自己这边一拉，趁他微微一起身的当，靠过去
，把他的头发拢过来，一时找不到梳子，就以指为梳缓缓梳理着。
龙宿看了两眼，又靠回去，阖上眼。
“弄好了再起来，唔？”
“嗯。”

慕少艾推门进来催人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这算是什么情况？一个一直清冷沉静偶尔开口就让人倒抽凉气的人，如此安然靠在床上，又顺势倚在那人身上，
任由他上下动其手？
这是，何等打击人的清晨恩爱图阿……
等不及自己做什么反应，那边一直阖眼小寐的人已经抬眼，看过来，然后笑道，“回来了？”
一笑一问，少艾顿时觉得春光明媚，世界真美好，哎呀呀，美人果然就是美人，一颦一笑皆是世界万相，佛曰：色即是空，果然是大有妙处的。
跟着笑着，走到床边，才看到眼前这两人的神色，一边想笑又不好意思，另一边想怒却又忍不住笑，这是怎么个状况？
狐疑间，斜倚着的美人开口解释：“阿呆，汝又不小心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啊？？
一个声音两处惊诧。
床边的色狼一声喷笑：“阿呆？少艾，你的这个名号算要跟你一辈子了！”
好容易走到床边的人却一脸委屈：“老大，不要再叫我阿呆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龙宿笑着挥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汝也不想这样……到时候了，吾也该起了。”
本来身子倦怠不想动弹，但让这两人一闹，也精神些了。
一起身，却见伸来两双手。
“龙宿/老大，我帮你梳洗吧！”两人不约而同地闪烁了星星眼。
接收到两人的殷勤盛情，龙宿忽然笑得明媚闪亮，一时间，竟晃了两人的眼睛。
“呵呵……快滚！”
恍惚间，两人已一脸傻笑被赶了出来。

“呃……你一直叫龙宿老大？”门外，剑子忍笑开口问。
“我倒是想叫美人……可是老大不准……”少艾委屈嘟囔两声。
“唉…… 龙宿平日最讨厌别人拿他容貌说事儿，你这样叫他没给你两巴掌算是客气了……”剑子有点同情的安慰道。
“呃……你好像也很有经验的样子啊……”就算是心情低落，少艾也没忽略任何言语透露的信息。
“你的也字用的历经沧桑啊……”察言观色方面剑子毫不逊色。
两人对望一眼，长叹一声，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门开了，龙宿简单着装，看到门口落难兄弟后更是越发神清气爽，一指少艾下令：磨药去，少艾迈出的左脚立刻收回；再横剑子一眼：煮饭去，剑子伸出的双手赶紧背好。然后神色淡然一步一步的走过两人让出的道，回头补充一句：不许跟来！ 两个忍不住又想跟上的人马上立定站好，不敢再动弹半分，只好眼睁睁看着人影远去。
半晌，木头人一号慕少艾歪头问道：“以前老大就这样对你么？”
木偶人二号剑子仙迹委屈回答：“以前都听我的，就算不听也让着我，就算不让也能被我拖走，可现在……”
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慕少艾眼中的同情越发浓厚：“现在觉得，你还真是…… 活该……”
“……”

即使是清晨屋外冷风嗖嗖嗖，厨房里面还是昏暗闷热许多，当然，平日专注盯粥的人边上又多了一个皱眉看药的，情况又胜平日诡异百倍。
粥的火候差不多了，剑子看了看少艾，见他点点头，便把砂锅端了出来，放在一旁晾着。
“少艾，”剑子神色严肃了很多。
“嗯？”少艾拨了几下柴火，下决心似的放下火棍，抬头看向剑子。
“你的试探有结论了么？”剑子微微皱眉问，“虽然我不介意你继续考验下去，但是我等不及了。”
“还能再试探什么，”少艾轻松笑了笑，却泛着几分苦笑的意味，“我从没见过他那么放心的把自己交托给另外一个人，就算他把你忘了，但他还记得你，他都认了，我还能说什么。”
说罢，拍拍身上，站起来，平视剑子道：“昨晚试探的也差不多了，老实说，今早我也打算找你摊牌。”
“老大的病，你了解多少？”
“我没问过，你的药里也看不出，但是多少，凭着观察，我心里算是有数。”
“观察？比方说？”
“比方说今早，你故意耍宝，逗龙宿开心。”
“……你眼睛真毒”少艾轻叹一口气，“这样你也看出来了，难怪会这么配合。”
“不是说我眼睛毒，”剑子微微笑道，“我只是比较了解你，你义气，你逍遥，绝顶聪明，唯一能让你犯傻的，只有你的善良和体贴。”
“……哎呀呀，老人家脸皮薄，再说就这张脸就可以烙蛋饼了……”少艾习惯性的回笑两句。
剑子手抱双臂，但笑不语。
两人对笑两下，神色不约而同的凝重下来。
“他失忆，你知道？”
“嗯。”
“他功体耗竭，你知道？”
“嗯。”
“好吧，基本上，他的问题就这两个，你都知道了就好办了。”少艾摊摊手，一个转身竟要出去的样子。
“慕.少.艾!”剑子上前拉住，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记得戏弄一下自己。
回转过来的脸上，不是意想中的戏谑之色，他的神情有点伤感和歉然。
“对不起，大概是以前落下的习惯，”少艾淡淡一笑，“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接老大了，具体情况，晚晚再说吧，老大的情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对不起……”剑子松开他的衣袖，“是我失态了，不过……”
慕少艾前后的反应随着他歉然的神情一并划过，心里隐隐有什么认知，却说不出口。
“哦？你的眼睛当真毒的很呢，”见他神色，少艾也不打算隐瞒，微微笑道，“听你张口闭口，看来，我的名字应该叫慕少艾了？”
“或者说，药师慕少艾？”
他低头想想，笑了出来，“果然比阿呆好听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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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跑布市跑傻了，水被大水冲跑了，水想广州想肖了，水被大家写的好文刺激了，水被自己的条理闹糊涂了…………
总之………… 更新慢了 不能怪水…………Orz

顺便无良的说：发现自己是纯情珍珠龙了……
同志们！请揉揉眼睛看清楚纯情两个字！

心满意足的水纯情的遁了………… 花~

眼睁睁的看着120楼……，占到了，却用来回文…… 人生最悲苦的莫过于此…………Orz（殴）
好吧，水承认自己无良……每天都爬来看看大家的回帖状况但是想起来回帖就大头……晓问的QQ群不是人呆的，进去大家就很High的聊啊聊啊…… 完全忘了自己原来要打算干什么……Orz（麦打）
这篇算是失忆+失意人集合了…… 不怪水，当年年少无知设定的狗血了…… 人生第一次么，难免的……虽然写了这么久还不肯更正…… 只能说水懒啊不坚持，就好这口……Orz

唧唧呱呱说到现在无非回答回帖大人们的共同感慨：是滴，少艾童鞋也失忆liao……（扔砖头）


to 邪道： 美人儿啊~（咳，这是写少艾的后遗症，完全不是水看到乃的cos照动了色心…… = =），阿呆的名字太有爱了……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鸟人不选朱大帅哥，叹气，大概还是欠命偿情吧 = =

to 笑情：………… 水是好人啊……看看水现在都是~纯情~珍珠龙了……（企图岔开话题…… = =），剑子？龙慕的幸福关先生生莫事情？先生，倒茶去~（人品又开始腐烂了……Orz）

to 夜玄昊：………… 夜…… 乃个不厚道的……是水语文不好好了…………其实…… 真的很想哭，木有人看到上一篇剑龙初吻啊…… 捶地泪，虽然…… 捶地哭， 对着远方容颜模糊的小学语文老师大哭

to 卡戎 ：二十年呢，不许人失个忆啊……（殴），是说，一百楼滋味好吧？ 哼哼哼（磨刀ing）

to Maryanna：…… 熊…… 乃个无天良的…… 连大师都不放过…… 数手指头数，ms快到了大师出场了…… 囧，顺说：阮不是胡萝卜控……阮只是吃了两个月的胡萝卜包子而已…… 这算是报应么…… Orz

to 风情：好吧对不起！15章一定说明白！泪…… 另外小心翼翼问…… 那个桃核找到没有…… 囧，不要吓唬水啊…………

to 羽：失忆这个问题…… = = 这年头不流行了…… 但是水喜欢复古……（殴），至于医术…… 呃……天气不错……

to 心依： 对不起…… 递手帕，无论少艾和龙大都是坚强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剑：是生物+少艾幸福！你不要说的像龙慕！）

双手合十，终于回完帖了…… 累趴

人品不好…… 受刺激了…………
为什么水整天受刺激……
so…… 就……
大家请无视………… Orz
不来打人扔鸡蛋的…………



是说…… 本来水平就不行…… 济南一场华丽的大雨…… 就这样…… 把它……淹了 = =
哦来…… 想起来要说什么了…… 好像画的算是本文的插图…… Orz

“这是你最后的考验么？”深夜，一片素白里，男人的话低哑而深沉。
“不是，只是相信你会猜得出来。”女子本应婉转的声音也已经紧绷干涩。
“是…… 的确……是……”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垂下头，身体却微微发颤。
女子伸出手想扶住他，她的手也在颤，因为此刻她还很虚弱。
男人退后一步，“不要，你本来就不会选择我，就不要给我一丝一毫的希望。”
“对不起……”
“不，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太好……”男人的声音带着叹息，忽而又道，“天快亮了，你该走了？”
“嗯，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 最后一次，叫一声我的名字吧，好多年了，我几乎都要忘记了……”
“……”女子迟疑着，开口试探般道：“特……”
“不要了，”男子突然打断她的发音，下定决心一样阻止她，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忘掉他吧，他已经死了”
“龙首去了，你也走了，他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切，都过去了。”



十五，漫长

看到桌子上的饭，龙宿只能感叹，这辈子，或者说以后，算是摆脱不了粥这样东西了。
本来以为阿呆回来之后情况会有所改善，现在看来，阿呆分明很开心的帮忙在里面加料，一副终于找到药膳知己的样子。
轻叹一口气，摸摸怀中的若雪，若雪有点没精神的回蹭他两下。

“团子回来了？”摆筷子的少艾看到若雪，语气里面多了几分欢喜，但再看若雪有点儿病怏怏的样子，有点儿担心的问：“怎么瘦了这么多？”
明明自己走之前还是一个手感颇佳的绒毛团子。
“不会是被山下猎户逮到了吧？”剑子端上小菜，笑着接道，然后放好碗盘，走过来，低下头来凑近，仔细瞧了几眼，才直起身来低声笑道，“瞧这模样，倒像是得了相思。”
若雪在龙宿的怀里，剑子低头凑近还未曾怎样，只是这一起身，两人一下子面对面，不知剑子有意无意，那几声笑差点儿贴到龙宿的耳朵上。
龙宿只见这人一张笑脸忽而靠近，然后视线错开，他已到耳边，视线低垂，听这人低低笑几声，领口下皮肤也跟着微微颤着，听到那句相思，却不知为何联想到昨夜书房内两人情旎，当下耳根一烫，不由自主咬住了嘴唇。
龙宿丝毫举动都未瞒得过剑子，像是受到某个暗示，剑子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更像一个嗜血者，自然而然的靠近他，情不自禁的撩拨他，很想……抱住他，咬住他，揉在怀里，血肉一体……
正如此刻，自己都已经靠了过来，快贴到他的耳畔，只要再张开嘴……

“咳咳……”眼下情况让慕少艾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一下。
那两人一愣，似乎才想起来慕某人已经回来的事实，立刻迅速分开一点，剑子态度还算自然，自家老大的动作可都僵硬了许多。
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四条腿的，要是被踢死了就糗大了……慕少艾现在有点儿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识相点儿直接遁了……
呃……自己要是遁了老大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自己咳两声果然还是大妙，嗯，安慰自己完毕。
慕少艾笑得纯良体贴道：“前～辈，老大，该吃饭了。”
呃，老大很老实的坐下吃饭了，虽然脸都快要埋到饭碗里了。
嗯嗯，不错，粥里的药居然也不声不响的吃掉了，看来自己做的的确完全没有任何不对啊。
至于边上白毛前～辈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很像很想吃掉他的样子……呃，慕某人就算再笑看人生也有点儿撑不住啊……
于是，慕少艾决定好心提醒一声：“呼呼，老～前辈，你干嘛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一句话问完，连老道也低头狂吃了，哎呀呀，似乎连他噶嘣噶嘣啃碗边儿的声音也可以听得见呢。
今早天气不错，虽然被眼睁睁的忽视了，但是还是不错，嗯嗯，慕少艾心满意足的捧起饭碗轻吹一下。

吃完饭，龙宿看了剑子一眼，又看了少艾一眼，道了句：“吾去书房了。”抱着若雪头也不回的出屋去了。
少艾歪头问：“我可以理解为剑子去刷碗，少艾跟我去书房么？”
剑子微笑道：“阿呆，你理解反了。”可恶啊，心思被这家伙看透了，居然被抢先一步。
少艾拍桌道：“麦叫阿呆了！”
那人几声笑，少艾知道自己借机跑掉已经不可能了。
认命的留下一起收拾碗筷。
本来以为来了一个劳动力自己可以专心陪着老大的说……
忽然想起江湖上常听到的一句话，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叹气。


＊＊＊＊＊＊＊＊＊＊＊＊＊＊＊＊＊＊＊＊＊


“我以前做过什么？”少艾问道。
“我在想，我是怎样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活下来的。”
“呼呼，对了，我想，我救过的人，应该是你吧？”



慕少艾醒来的时候脑子一片混沌，只觉得眼前的人笑得很美，笑容里带着一点可怕。
他笑的真的很美，所以慕少艾也勉力向他一笑，依稀听到他说：“那好……”
然后世界一下变得昏暗了。

昏暗中，时不时有什么滑过自己的喉咙，丝一样滑润，带着血腥的味道。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这个一直似笑非笑的人，一愣。
周围有浓浓的血味，那人宛若其中的彼岸花，但听他笑着说：“总算是醒了。”
然后一招手，道：“进来。”
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的手腕上有明显的刀痕，一闪，却已经没有了。
门开了，一个白发老头皱着眉头走进来，看看自己，明显的松口气，再看看他，却又皱了眉，走过去拜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只是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傲然和几丝慵懒，站起来，抚过自己的额头，笑道：“好好听话。吾还有事。”
他的手指真凉。
他要走？
他记得自己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能伸手一拉他的袖口。
他回头，看着他，或许满意他眼中的依赖，微微一笑，道：“吾晚上再来。”
然后白发老人凑过来，拉住他的手，利索的切脉。
只一下，又一愣。
他看到老人眼中的惊讶，更多的是惶恐。
老人一直稳定的手一抖，回头，冲着门口要走的人：“这，这是？”
那人回首一笑，手指在唇边一比，眼神却多了几分凌厉，然后关门离去。
老人没再说话，只是拉过自己手，细细切脉，时而皱眉时而感慨，动不动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番。
自己疲倦得很，就阖眼任由他作为。
忘了过了多久，自己也迷迷糊糊睡睡醒醒，身边的老人眉头似乎从未舒展过。
许久，老人斟酌的一递手中的纸，认真问：“你看这样如何？”
接过纸，看了半天，隐隐有什么印象，却完全想不出来，摇摇头，一叹气，递回去，迎着老人不解的眼神，无奈道：“这些，我看不懂啊。”
“呃……能不能顺便告诉我，我是谁？”
老人一愣，半晌，惋惜一叹。
“如果你忘记了，我无权回答你。等他回来吧。”

自己又混混沌沌睡去醒来，进进出出的只有那个老人，倒汤递药。
不知多久，他来了。
自己醒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身边，为自己切脉。
手指冰凉滑润。
“王先生说，汝失忆了？”
“好像是呢。”
“嗯……”那人像在思索，却又似乎觉得好笑，“忘了就忘了，也好。”
“你是……？”
“汝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那我……”
“汝好好休息。”
他能觉得出来，他与他，以前并不熟悉。
“谢谢……”
“不需要谢，只是，汝救过一个人，而已。”

“……嗯……我能理解为，因为我救过一个人，所以你现在救了我，是么？”
“不完全是，”他微微一侧头，笑道，“恰好，吾捡到汝，正好，汝讲过，自己想活。”
自己对他说自己想活？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呼呼，人的求生意识真是种可怕的本能呢。”
他的身份地位定是斐然超凡，但是耐心很好，或是今晚心情很好，他说了不少。
“不止是本能而已，”他认真道，“这半个月，吾与王先生讨论过，汝在致命一掌之前已经负伤累累，但是还是做足了最后一点准备，中掌之前汝服下了一些奇特药物，以牺牲自身功体的前提下在短时间内大大提高自己的体能，不知汝料到没有，或许是那药物，让汝在承受到那雷霆之掌之后身体不自觉的产生了一层保护力壳，封住汝的心脉，居然留下一丝生机。”
“不过，汝这招太冒险了，本身产生这种反应的可能性就很小，而且，能像吾这般为汝解开这层“壳”，让汝气血回流的人，世上想来也没有几个。”
“呵呵，看来，汝也是被迫无奈之举，本来，大概也是做好必死的准备了吧。”
既然已是必死了，又怎么求生？他有点迷茫的看着他，或许因为受伤太重，流血过多，脑部供血不足，所以自己反应慢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捡到汝的时候，吾给你输气吊命留了一线说话的机会。吾问汝是否想活。”他自始至终都在笑，但是笑容时而纯真无辜，时而阴险冰冷。
他的笑容真美，真的。
“那么，我的回答合格了？”
“吾问汝，如果真的那么想活，不如做吾的人，让吾的意愿成为汝的意识，作吾的傀儡，如何？”他笑着回忆。
“那我的回答……？”他实在对这件事情没有印象了。
“汝很有趣，成为吾的傀儡反而没有了乐趣，所以，吾决定另找办法救你。”他还在笑，只是笑里多了几丝杀气。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你又打算叫我什么？”天哪，所谓的乐趣，真的有它的表面字义那么单纯么？
“汝可以叫吾主人，”他的回答让他越发确定自己肯定回答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汝记得，汝叫阿呆。”


“能让龙宿笑里藏刀的答案…… 你不会是说他……”剑子突然插话问。
“我也一直在猜，当时我迷迷糊糊的，惹恼老大的，不会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少艾的话也有点儿忐忑。


再后来，自己才知道自己住在这位王先生的家中，王先生一人独居，是一场政治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生平耽于医术。
久病成医，或者自己从前学医很有天分，和王先生一起一边学一边研究。王先生是一个出色的医生，也是一位好老师，一谈到医术就变得神采飞扬，完全不像平日那般严肃，有时讨论着还会对自己有几分恭敬。这样的日子过下来，倒也过的逍遥。
自己不想像他们那样叫他主人，改口叫老大，他也并不阻止。
笑，自己开始提议叫美人的时候，还以为老大会直接动手杀掉自己，一了百了。
自从自己病情稳定下来之后，老大来的次数反而少了，很忙的样子。
再后来的某天，老大来的时候拿来一个项坠样的东西，口气平淡的说，抢来的，借助那种神奇的力量，完全治好了自己的伤势。
自己却借口身体虚弱，又赖在王先生那里调养很久。
老大给过自己选择，要么离开这里，永远忘记他，从此永不再提；或者留下，那么他必须抛弃他过去的一切，甚至有丧命的危险。
他当然选择了后者，他看的出来，老大心里有事，需要帮忙，但是很多时候，他太习惯保护别人，反而无法开口。
“我留下来帮你吧，比起你要保护的人，我想我还能够胜任这项工作。”他记得自己当时这样回答的。
老大的眼神中有什么黯然闪过，淡然到：“吾本不想拖累你，可是……”
他真的很像知道老大口中的可是后面是谁，但是每次这两个字被提起，就意味着老大一丝黯然闪过然后闭嘴转移话题。

再后来，有一天，老大真的带着自己走了。
王先生说，自己应该留下来。
老大没有勉强他，只是道：“吾救了汝，汝未必一定要偿命的。”说时，眼睛还往自己这里瞥了一下。
王先生回答：“天命已至，适得其所。”笑得一丝傲然，几分自在。
“走吧。”自己拉了拉老大的手，回答道。
那是他第一次拉到老大的手，最后一次看到王先生。

一路随着老大辗转，终究到了梦弥谷，做好了一切准备，竟然一副定居的样子。
“我们要在这儿隐居么？”他问。
“不，”老大回答，“以后还要出去的。”
那时的老大回答随意，却认真而坚定，“必须出去，他们还在外面等。”
很快，老大的身体如他预料一般如洪水下的堤坝，决堤了。
只是老大没有想到，此后将近二十年，两人都没能出去，因为他失忆了。


你进来的时候想必也发现了，外人进不得这里，一方面是这里地理气候特异，天然屏障，另一方面，老大也做了周全的设计安排。
老大是全才，你知道的。
五行八卦，他样样精通。
现在想想，恐怕这梦弥山也是老大事先挑好的，天然冰雪又无冷风肆虐，正好适合他的病情。
房屋菜田，也是依地势而建，真没想到，老大那么纤瘦的身子骨，扛木板比吃白菜还容易。
除了这些，山下每月还会供奉很多，说实话，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我们只是偶尔下山给他们解答点儿问题的。
这些年我倒是会出门采药什么的，不过也是易容过的，这个印还挺麻烦的。
开始老大不出去，因为外面的人急着找他，他不想见。
现在不出去，怕是，他出去了，就记不得回来的路了……

老大的病情你不一样清楚么？
他每天需要写日记，需要看那些翻了千百遍的书；
他每天要做那套功夫，没错，我编的，功能就是舒筋散功；
他不是在养病或者养伤，他一直是在化功。
他的体质你也知道的，或许当年我就是靠这个吊命的，现在呢，他划个口子恢复的比我都慢。

其实这一个月来，他什么也没瞒着你，他不说，只是他自己忘了。
他体内蕴含着一股别的力量。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对于老大而言，那是一股强大，黑暗，必须毁灭的力量。
所以他动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和千百年的功体与之相互化消。
这段过程漫长，而又艰苦，
撑到现在，大概也快到了尽头。
所有的后果，他大概都料到了。
有多苦，有多累，自己还会失去什么，他都料到了。
可他不在乎。
失去什么，得到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意义和存在。
想想，还真是一种可怕的自信。
老大平时那么冷静，工于算计，但是上了那个劲，会享受一样的去冒险。
还好他还牵挂着谁，不会拼命。
他还想回来。

不过这次却出了岔子。
他没想到这样做还会消磨他的记忆。

to 邪道：

那个啥……所以说…… 筒子们，水前面欺负先生做的一点不过分对不对……
先生乃麦吃豆腐了，上帝们看不下去了……
猴，啊不，剑：…… 那让龙宿吃我豆腐？……
…………
还是继续吃吧……


to 卡戎

………… 水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话说写个伪植物一百问刺激出霹雳植物来…… 为生莫写生物还能把人拐到植物上捏…… 呃……
回头：先生，大家说让龙大娶了少艾比较好唉……
剑：（亮古尘）无妨，反正我去龙宿就是了。
慕：（掀桌）老人家是配房丫鬟么？！
龙：这算是中转站么…… = =+


to 笑情

是说…… 大家真的认为…… 少艾比较好么…… 远目……
羽:我没说话你丫的就当老子死了啊！
啊…… 是羽人枭獍……
慕：少年无端爱风流…… 摊手

至于开头，点头，没错啊，笑，都说了是HE了乜……


to Maryanna

M熊…… 不是水说……水已经写的很委婉了…… 有的问题都往后拖了…… 好吧，水承认是字数到了…… ＝ ＝
顺说，为生莫不和少艾玩儿…… 熊不去水去……扑上厮蹭……
嗯……记得汝说过虐他就是爱他…… 下章水会好好爱先生的，
顺说，胡萝卜紧张，水留着自己吃了…… 先生自己随便找点儿东西当工餐盒饭吧……


to 清久见

木有了木有了，顶多卖个小关子恶趣味一下而已，现在问题都写的差不多了，嗯嗯，终于快看到结尾了………今年写完有望……（殴），玩笑……

是说，进展这个问题，全是龙大不好，那天忘了关门，从此引狼入室……
话说…… 乃到底要不要水虐啊……
虽然乃不让水还是会…… 啊不，是爱，汩汩冒泡的爱……


to 夜玄昊

摸摸…… 这个…… 前面…… 好像在大家质疑本文虐剑的情况下，水已经说过了…… 本文…… 虐的是龙……Orz
对不起龙大，水去自裁了，泪奔……
挥手说再见同志们不送了…………
龙大…… 请你…… 自由的…… 带着少艾私奔吧！
剑：麦跑！死来！………………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一直相信，你还活着。
所以，我从来没有怀念过你。
我怕，一旦我也开始怀念你，你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十六，重逢


听到这里，剑子只能苦笑。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龙宿的情况他已经了解，但是慕少艾的证明还是让他沉重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龙宿，可是我，误了你？

“剑子？”剑子的沉重让少艾有点担心，遂拍拍剑子的肩，关切的问。
“这么多年，我们，都在走弯路……”剑子若有所思。
又确定一样的问：“王太医一直在给你看病？记录的都是你当时的病情？”
看到少艾点头，剑子终于捋清了当年种种。
以仙凤等人的心思和儒门天下的实力，搜索了那么久却没有找到这里。
因为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除了王太医和龙宿自己，就算亲密如仙凤，也都不知道少艾还活着的事实。
所以看似完美无漏洞的行动网络，因为这一点“不可能”，而变成了一张毫无用处的破布。
病情，药理，恐怕是搜索的最重要线索。
可惜，不是龙宿的。
龙宿的确身体状况不佳，却是来到梦弥谷之后的事情。
之前一直病着的，是已死之人，慕少艾。
或者说，离开时，重伤的那个人已经痊愈了，这条线索断的干净却留在那里迷惑众人。
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那个传说中死不肯说谎的王太医，而他只需要保持沉默，必要的时候拿出慕少艾的病历。
至于之后王太医烧册自缢的行为，恐怕也是早已有所觉悟。
儒门十年空位悬疑，净是疏楼龙宿无奈而周密的安排操作。
当然，隐退的私心恐怕也是有的。
只是，龙宿啊龙宿，剑子唇角诡异的一勾，看你编排的如此详尽，又如何向那人交代？
一旁的慕少艾无端一抖，这人方才明明那般愧疚，好像天塌了都是他的错一样……
剑子抬眼看看屋外风雪，最近，梦弥谷的雪越发细碎了，似乎漫漫风雪将要结束一般。
龙宿，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这一切。



收拾好东西，剑子走向龙宿书房。
好巧不巧，慕少艾也一副一起前去的架势。
并肩走了两步，两人相视一笑。
“哎呀呀，与老大分别了两个月，我的心啊，牵挂的犹如梦弥山纷飞凌乱的雪啊。”
挑挑白眉，剑子和蔼的笑着：“少艾，今日的雪小了如此许多，看来你的牵挂真是感动风雪啊。”
“呼呼，这不是即将见到美人心情大好么~”少艾拍拍胸口，很靠得住的样子。
“阿呆，你确定，美人不会变修罗么？”好心的提醒一下。
……很明显，慕某人想起往昔的惨痛记忆，表情垮下来很多。

两人一起进入书房的时候，龙宿放下笔，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来。
“怎么了？”他问，顺便收起册本。
“把脉。”少艾笑嘻嘻的凑过来，抢先坐了桌边自己曾经的专用座位，利索的捉过龙宿的手腕，一搭。
搭什么脉，分明是吃豆腐！剑子白了慕某人一眼，来到龙宿身侧。
少艾很凄凉的看到自家老大身子自然一歪，靠了过去。
“累了？”某人双手自动进行捏肩动作。
这才是吃豆腐好不好，少艾无语的看着那两只手以老大肩膀为根据地四处蠕动，哀怨的叹气，为什么自己只分到一节小小的手腕——虽然这节手腕也如此完美无缺。
剑子的技术不错，龙宿合眼养神，不多时竟睡着了。
觉察到这一点的少艾向剑子打了个眼色，剑子点点头，尽量轻柔的将他抱起，放到了床上。
昨夜，毕竟还是消耗太大了。
床上的人未醒，只是在被放平盖被的时候咕哝几声，含糊着让人听不清楚。
剑子伸手给他散开头发，顺便又捋了捋。
双手包住他的脸颊，尖尖的下巴竟有点隔手。
你啊，聪明一世，怎会做这么笨的事情。
正如你期盼着畅游九天逍遥一生，却心甘情愿的被一个儒门天下束缚百年。
龙宿，精明如你，连自己的冒险都计划的如此决断，不留余地。
心思几番辗转，对眼前这人却整理不清楚。
也罢，起码，我们之间的门推开了。
自从那日，推开那扇没有锁的门。
现下，就算这样吻你，也变得如此自然。

剑子走出来的时候，等在门口的慕少艾幽怨的就差蹲在黑暗墙角里画圈种蘑菇。
你对老大做什么了做什么了做什么……
慕氏怨念成功完整的发送到目标接收站。
剑子微微一笑，一根食指一掩嘴唇。
慕少艾打算晚上给剑子烧一碗十全大补汤，全的是什么补的是什么乃慕氏独家秘方，恕不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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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蹲在药田里整理荒废了两个月还顽强生长的药草，旁边空地上剑子在劈木头。
“我说，剑子老～前辈，你这是在做什么？”少艾挠头，柴火不来这个劈法的，也太整齐了。
“阿呆，你不会真的变呆了吧，”剑子刮着木板边上的毛刺，皱眉道，“没记错的话，这里只有两张床吧。”
……谁会在隐居的时候还准备间客房啊……
“剑子……”少艾一瞬间竟有一丝感动，“没想到你真的是正人君子……”
还以为此厚脸皮老道会借机挤老大的床……　看来，晚上那碗十全大补汤功能可以少两样了。
“废话，”剑子白了少艾一眼，又确定的问，“书房边上那个存书的整理整理应该还能住吧？”
“是啊，”确切说，那间屋子书房是外物，储书间在书房里角，在另一头连着……老大的卧房。
……果然不能对他的正直抱太大信心……

不知道是不是剑子故意的，总觉得几个家具剑子做的特别慢，比起当年老大利索的盖房速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剑子，你做的好慢啊……”少艾捻着花茎说。
“少艾，你的花药整理的也很磨蹭啊。”剑子放慢手中的工作，看过来。
“……”少艾揪了两个黄芽，皱眉道，“剑子，老大的脉像……波动又弱了很多。”
噌的一声，拇指背上多了一道血口。剑子愣了一下，接着说：“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么？”
“的确，可是……现在，我有点儿担心，”少艾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地上的泥，“为了化消那股力量，老大消耗的，似乎，太多了。”
“少艾，”血顺着手指形成一道蜿蜒的河，凝结在指尖，形成血珠，滴滴落下，“早上就想问你的，有一点你没说清楚——龙宿的失忆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具体可以说，随着化消之力，一次次的失去。”
“所以，第一次，他症状发作的时候，我在床边照顾了他将近两个月，他醒来之后继续装昏迷暗地攒足了力气架了把刀子在我脖子上。”
“当时吓了我一跳，你知道，老大很有架势的，他逼问的又是天衣无缝，只好随着他的问题把一切都说了一个遍，得到确定之后我才脱离那把刀。”
“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次，他已经开始忘记了。”
“再往后，每次发作，他都会忘记很多事情，不夸张的说，这十来年，恐怕他已经把我忘记四五十回了。”
“还好，想出了记日记的办法，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把日记藏在哪里，老大的警觉性不是一般的强呢。”
“你居然会知道他在记日记，老实说，真嫉妒你，老大就算忘了你，骨子里还是那么信任你。”
“虽然这么多年了，老大也算稳定下来了，有时候细想想还是很担心。”
“老大要是忘了日记放在哪儿了，把我忘了怎么办？”
“忘了我也就算了，可是只有我能照顾他，他不信任我的话，我怎么照顾他呢？”
“现在好多了，起码你出现了，就算老大把我忘干净了，起码你能好好照顾他。”
“这下我放心啦。”
“就是有点失落……”
说完了，少艾面前的坑已经可以埋个何首乌了。
“少艾，”剑子过来，手落在他的头上，跟着蹲下。
“我和龙宿，千百年下来，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是用理智可以刻画的了。”
浓稠到，已经互为血肉，纠缠到，已经三生难分。
“知道么，这一个月，你不在的日子里，龙宿很牵挂你。”
“龙宿很擅长，或者说很习惯隐藏自己的心思，但是他瞒不过我。”
“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龙宿忘记了你是谁，他也会那样牵挂你。”
“你陪他走过这么多，对他的意义，又怎么能用记忆来评判。”

少艾抬起头来，向他笑了笑。
“剑子，谢谢你。”
“老实说，在此之前，我一直只是相信你。”
“可是现在开始，我，真正信任你。”
“所以，有些事情，我很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剑子点点头，道：“我想，我也有必要跟你说一下这一个月的情况。”
“嗯，我想，至于老大在做什么，你大概会知道一些吧？”


两人商量的事情，其实还是同一件。
从少艾的讲述中，剑子发现龙宿的状况又糟糕了很多，在少艾离开的短短两个月中。
如果龙宿翻读史记论语这类浅显书籍勉强可以解释为消遣，那么龙宿练字就已经不能让他们自欺欺人下去了。
龙宿在练字，不是写文作诗的风雅，而是确确实实的练字。
推断下来的话，或许，龙宿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他开始忘记字了。
当初选择记日记的方式来延续自己记忆，也是儒门龙首骨子里的自信吧。
聪颖如龙宿，恐怕刚出了娘胎就已经认字了。不客气的说，文字和龙宿之间的渊源肯定长过剑子仙迹的。
可是他已经开始忘了字怎么写了。

所以，慕少艾说：剑子仙迹，化消必须停止了，否则，老大恐怕真的要废了。
就算是当年决定这样做的老大，也不会甘愿见到这种结果。
虽然现在这种力量化消已经将近尾声，现在停止，老大的苦心恐怕会功亏一篑，但是，真的要停下了。再伟大的事情，也不值得把老大赔上。
你说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慕少艾需要人帮他。
他需要一个高明的医生，而且要身兼武艺，对百家医术了解颇深。
“不是我不自信，只是，没办法，我实在是忘记了。就算这二十年我有在认真钻研，必定不如往昔，而且，你也看得到，二十年，我的武艺没练到什么份上，对于老大体内力道乱窜的现象，恐怕不能那么准确快速的判断。”
剩下的，还需要一个内功登峰造极的人，呼呼，你应该没问题吧？
少艾笑着瞥剑子。
还需要一个照顾他的人……剑子补充道，因为我要出去找医生。
慕少艾一愣。
啊？那怎么办？
剑子有点高深莫测的一笑：
等。



等的日子过的一如往日，龙宿知道他们的计划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人几眼，点了点头。
当然，在慕少艾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剑子搬进了那个存书的隔间，抽空还好好收拾一番。
少艾每日忙着研究药力碾药草，还要小心自家老大被吃豆腐……
就是老大没大有什么警觉性，平白给了这白毛老道那么多机会。
嗯，死都不承认老大是顺水推舟，死都不承认！
早晨看到的那个，是老道偷亲！老大睡得迷糊还没反应过来！是无辜的！
饭后老道那么自然的扶住老大的腰出去散步，只是老大虚弱没力气反抗他！
睡前死老道霸着老大床边揽着老大说那么多废话，那是老大失忆想听听以前的故事才被老道胁迫！
……
总之……好想哭啊，嫁出去的老大泼出去的水……



那天下午，梦弥山谷难得的晴朗，药田中的少艾看到玉树冰花之间，一个红色身影娉婷而来。
美女！
身材一百，品味一百，气质一百，长相一百。啊，开口说话声音一百！
“请问先生，此地所居可是仅此一家？”
顺便补充，能进梦弥山谷，智商能力也都打分——一千好了。
“没错，姑娘找谁？”慕少艾笑眯眯的回答，暗地里反手一扣。
“剑子仙迹。”女子的声音有点颤。
“你确定你要见的是他？”慕少艾微笑着问，不动声色的收起银针。
女子明显的一愣，而后恍然一般，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他，真的，在么？”
“傻孩子，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么。”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一回头，是那张熟悉而信赖的面孔。
正微笑着，竖一根食指在嘴边。
“他刚醒，正等你呢。”

那天中午的阳光似乎比平日还要久一些，龙宿一觉醒来，看到床边的人含笑坐着握着自己的手，遂微微一笑。
他扶他坐起来，送上来一碗药。
“吾不要。”龙宿一扭头，“阿呆换了方子，越发难喝了。”
“我同意，你喝了，我去揍他！”剑子拿碗往他嘴边凑。
“汝当吾是三岁娃娃么？”剑子明显闭眼乱说的架势让龙宿不太爽快。
“我倒情愿你是……”碗近了，剑子也靠近了，近的龙宿半边身子的皮一下子紧了起来，“你说，我怎么喂你你才会喝？”
热浪卷来，龙宿只觉得自己脸上火烫，急急扭过脸去，伸手道：“吾喝吾喝，汝离远一点。”
剑子低低几声笑，一如往常一般，带着得逞的满意，刚要开口，忽而道：“咦？”
“怎么了？”龙宿的碗到了嘴边，还未来得及喝。
“没事，你喝着药，我出去看看。”
说罢，便真的出去了。
药真苦，但还不至于苦的喝不下去。只是不知为何，自从他端药来之后自己越发任性了，非要他逼着自己浑身紧张不可。
摸摸还在发烫的脸颊——吾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不多久，门开了。
门口的人不是剑子，不是阿呆，是一个红衣女子。
二十多岁的样子。
应该是一个女孩。
本来明媚温柔的脸，随着身子激烈的颤抖而变得模糊。
女孩一步一步的靠近，手慢慢的伸了出来，还是那样抖，直到到了床边，有点失态的一把抓住自己的两袖，一晃，居然倒了下去。
自然而然的，挪动袖中的双手，捧起女孩消瘦的脸颊，手触之处，皆是湿痕。
“主人……”女子声音哽咽，反复的，只有这两个字。
心底泛起一股陌生的温情，伸手把这个女孩揽在怀里，轻拍着，道：“苦了汝……”
他想他知道她是谁了。



屋外，少艾看着剑子，问：“你不进去？”
剑子摇摇头：“现在是属于他们的。”
“她是谁？”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龙宿信任的人。就算有一天，我会伤害到龙宿，她也绝对不会做出丝毫这种行为。”
慕少艾若有所思：“我想，我大概，可以猜的出来，她是谁了。”









是说，先生，水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 类似“公司讨债没有讨回来钱讨回来一车皮果汁就用这箱胡萝卜汁顶了你这个月的工钱好了”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啊……TAT

七夕发神经，争取一万二，暂时不回帖，咱们改天再聊…………Orz

——吾无法给你任何回应。
——晚辈只愿一路相随。

佛不是普爱众生么，佛可以有挂念世人的感情么？
若无挂念执着，佛，又怎会入世。

只求相随，不求回报，这就是汝的爱么？这种爱，公平么？
晚辈不知，仰慕也好，憧憬也好，爱与不爱，本系一心。我乐于付出，他坦然接受，难道不是公平？



十七 思情

快到傍晚，药田里的少艾捅捅在一旁帮忙外加思索的剑子：“老兄，你不去做饭？”
剑子笑了笑：“凤儿回来了，又怎会委屈了龙宿？”
“可是，你确定，他们久别重逢，聊的不会忘我？”
“你忘了么？”剑子温和一笑，“我说过了，她是全天下最为他着想的人，就算再忘我，也不会忘记龙宿，她没出来，只能说明龙宿不饿。”
“所以，我们只能等龙宿大人肚子饿了，才能尝到凤儿的手艺了。”

屋里，仙凤的情绪已经平复，撒娇一样的伏在龙宿膝上，将这二十年来的风雨娓娓道来。她说得简略而明白，语气很平静，带着一丝少女的娇憨，好像出门旅行的女儿，回家之后向父亲报告自己一路见闻。
两人好像在一起看着一出波澜壮阔的无声戏剧，只是里面的主角长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脸，感觉很奇妙，气氛却很和谐。
“言歆去了，仙凤只有主人了。”
“凤儿知道，主人不是觉得一直这样会委屈凤儿，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再给凤儿一次选择，现在凤儿回来了，她告诉主人，仙凤的选择不会变，永远都不会变了。”
“凤儿会带着言歆的份，一直跟随主人。”
“如果主人不需要凤儿了，凤儿也会幸福的，真的。”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女孩子的请求，龙宿抚着少女的长发，笑道：“凤儿，汝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吾怎忍心说个拒绝？”
仙凤仰脸，眼角晶莹，笑得明媚：“凤儿，就赖定主人啦！”
“主人快要饿了吧？凤儿不才，今晚给主人做点小菜尝尝吧。”

仙凤出来，少艾自然殷勤迎上，热心的引着少女走向厨房。剑子摇头笑了笑，进了屋。
龙宿还在床上倚着，看着他，若有所思。
“汝通知的她？”
“不该么？”
“不……只是……”
“仙凤不是小孩子了，你自然是心疼她，难道不知，她有多担忧你？”
“对不起，大概…… 是习惯吧。”龙宿苦笑两声。
“还好，吾没有完全忘记。”
“龙宿……”剑子叹息一般的抱住他，龙宿顺势靠在他的胸前，“忘了就忘了吧……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厨房里，少艾感叹的看着仙凤将黄瓜切的丝丝缕缕，感叹，毕竟是似水贤良的女儿家，比起两个大男人来说，就是心细贤惠的多。
“药师，这些年，多谢了。”仙凤忽然开口道，“凤儿没用，全靠药师担待了。”
“哎呀呀，穆姑娘，你这样说，老人家的脸皮呀……”少艾晃着手中的药材，笑着企图岔开话题。
温香软玉投怀送抱……啊……思路中断一下先。
“主人，主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女孩儿抓在男子前襟，抽噎不成声。
怎么没事，没看到他又是废功体又是丢记忆么？慕少艾心中嘀咕着，双手却放在女孩儿肩头，轻柔安抚。
“是啊，我们都没事，以后，一定都会好好的……”

吃饭的时候，在仙凤的安排下，剑子坐在龙宿身边，仙凤坐在对面，少艾挨在旁边。
看着剑子仙迹坦然自若的挨着疏楼龙宿一边帮忙布菜一边提醒吃药，慕少艾在一旁直瞪眼。
“哎呀呀，我说，穆姑娘，你与老大久别重逢，怎么不坐在一起重温一下往昔风光？”
一句话出，剑龙两人淡淡笑着，放下碗筷，看着这边。
“先生当年离开疏楼西风时，曾经说过，愿往昔依旧，我只要站在门口目送就好。”仙凤笑得轻柔，“凤儿亦如是，只愿往昔依旧。”
如今，正是往昔疏楼的晚饭时候，剑龙两人并肩坐着，一旁穆言两人在一旁候着。
只是现在仙凤坐下了，言歆不在了，曾经的位子上，坐着少艾。
气氛忽然变得伤感了许多。
剑子看少艾的神情有点儿自责，遂笑言：“眼前安排，若不是少艾年龄大了点，和仙凤倒是登对的很哪～”
“……”
在场三人，心思各异，但无不怪异之极。
少艾的表情快要哭了。
仙凤的神情直接凝固。
龙宿神情自若的喝粥。
剑子有点儿尴尬的抚抚下巴，生硬的笑了两声：“哈…哈……”
仙凤忽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久不见，先生还是没有改得了这个习惯呢，似乎，还是只有主人坦然自若呢。”
剑子叹息一样的感慨，道：“佛剑那家伙听到什么都是那副表情，好歹龙宿还能笑笑捧场一下，唉。”
龙宿放下粥碗，脸上笑意盈盈：“吾有没有告诉过汝，吾觉得好笑是因为汝被打击的表情？”
“……”

饭后，慕少艾一脸满足的发现——自己终于不用被剑子仙迹揪着去刷碗了。
再次感叹，有个贴心贤惠的小女娃就是好啊。
“可是，穆姑娘住在哪儿啊？”少艾忽然想到这一严重问题啊。
“书房那里啊，”剑子理所当然的说，“我不是早就收拾出来了么？”
“……”少艾忽然有种背后被捅一刀回头却看到肇事者却在和善微笑的感觉，“那不是给你准备的么？”
肇事者笑容闪耀着照亮了梦弥山谷的晦暗：“我只是说床不够，没有说缺的是我的啊。”
“不要告诉我不要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在都在……”少艾有种捧墙死磕让自己清醒的冲动。
撞墙太疼了，还是用前面这只一脸无辜良善的坏人来撞好了。嗯，摩拳擦掌准备逮人。
“不告诉你就是了……”剑子仙迹笑着，看到少艾抽搐的表情，又正色道，“我是那种人么？这些天当然在书房歇着。”
松口气，少艾收起袖中七十二根银针，剑子只是比较喜欢捉弄一下别人而已，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今日凤儿来了，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打地铺吧？少艾，你日日为龙宿身子伤神，我怎么能让你打地铺……”剑子微微一笑说，“不得以，我只好与龙宿合宿几宿了。”
……为什么不是你打地铺！！！
“少艾，”按捺笑意，剑子忽然认真道，“明天，我就要出去了。”
“嗯？”剑子瞬间变脸的能耐还真让少艾有点不习惯，但毕竟是玲珑之人，遂明了，“你是去找医生？”
“嗯，是的。”剑子点点头。
“找谁？素还真么？像通知仙凤那样来不就得了？”
“凤儿是诈死脱身而来，为的就是不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了。可是素还真，他本身就已是万矢之的，再让他无声无息而来，根本不可能。你也知道，以龙宿和你的情况，难免吃了宵小之辈的亏。”
“呼呼，不是还有你么。”剑子口气中隐隐一丝担忧让少艾有点不安，忙笑道。
“我不成的……”剑子摇摇头，道，“其实，除了去找医生，我还要找一个人。”
“谁？”
“一个内力足够深厚的人。”
……
“所以，你这次出去，可能会很久？”
“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龙宿和凤儿。”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要小心啊。”

“我刚刚告诉他，再也不要分开了……”剑子一声叹息，几分惆怅。
“你和老大啊，聚散离合，总会苦尽甘来的，别难过了，这里还有我呢。”少艾拍拍剑子的肩膀。
“嗯，我知道，”剑子向少艾微微笑着，“我不能难过，今晚还要和龙宿告别呢。”
“嗯，好好告别一下吧。”少艾将剑子轻轻一推。
剑子出门，门开门合，冷风里面夹着几丝隐隐的笑。
少艾的手一空，忽然成拳一捶——喂喂喂！你要怎么告别？！

怎么告别？怀抱紫龙吃一夜豆腐啊……
慕氏阿呆愤恨的怨念。
等着被踢下床吧！！




吃一夜豆腐是未必的，不过抱一夜倒是很方便的。
龙宿见他进来坐在床边，放下手中的书，自然而然的一靠，微微阖眼。
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就这样，相互偎依，默默无语，一朝回首，已是百年。
“汝有心事？”半晌，龙宿忽而开口问。
“嗯。”有意无意的，他越发懒散了，倚在床上看书的时间越来越久，剑子思量着，开口道，“明天我要出门。”
怀中的人没说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若不是自己对他了解已深，又有了留心的自觉，恐怕也不会扑捉到他一瞬间的震颤。
“很快就回来，真的，”他伸手环抱，将他的手抱起来，习惯性的轻搓着。
他十指舒展开，一向冰凉的双手也终于温暖起来。
“嗯。”他低哼一样的回应。
“不会再让你久等了。”他的脸贴上他的耳朵，嘴唇轻点他的脸颊。
痒痒，气息搔的好痒，他眯起了眼睛，脸微微一歪，回道，“谁等汝了……”
语未落，唇上已覆上一片温热。
他一愣，嘴唇已回复清凉。
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黑的深邃。里面，埋了好多好多，却又看不出来。
“如果这算是第一次的，会不会太草率了？”那人的笑声在耳边响着，身上又是麻酥酥的痒。
他把头扭到另一边，觉得自己耳朵根子都在烧。
还以为自己习惯了把他当作人肉垫子，可是，可是……
“龙宿，今夜，留下我，可好？”他的声音低的引起耳朵里什么东西的震动，一声声将他的话语锤击到心里。
可是他听不懂啊，听不懂，只是觉得身上烧。
他说过，他们是恋人。
虽然他确定在被遗忘的过去里，他们并非真正的恋人。
但是过去和现在是两回事情，他不能，也不想拒绝这个推论式的结论。
他们本该是恋人。
所以就作恋人好了。
但是，谁告诉他，两个男人应该怎样恋爱？
“汝……”应该先接吻么？刚才那样蜻蜓点水的感觉，是接吻么？
如果是，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万籁俱静的晕眩？
若不是，那心里一声一声响在自己耳边的，是为何？

“别紧张，我就抱抱你……”接收到龙宿的困惑反应，剑子微笑着安抚。
“吾没有紧张……”龙宿辩解两声，声音却小了下来。
我太佩服自己的耐力了……剑子调整一下姿势，让龙宿躺好，自己顺着倒下，靠过去，抱着。
用力的抱着。
怀里的龙宿似有感应，伸出手，扒住他的后肩。
一夜无语，一夜相拥。
似曾相识的温暖，却有前世今生的感慨。

龙宿终究撑不住，还是睡着了。
剑子看着倚在自己怀中的人，看的专注。
想起以前冷傲的他，想起以前认真的他，想起以前他“心碎有如六月雪”，想起以前他分道扬镳叹无奈……
现在怀中的他，安静，淡然，每天懒懒淡淡的闲看风云。
可却偏偏，都是他。
不是儒门龙首，不是华丽无双，不是嗜血王者……还是疏楼龙宿。




天未亮，他已经醒来，果不其然，最先看到的，还是那人一张温暖的笑脸。
“我要走了。”他笑着说，还帮他把头发捋到肩后。
“现在？”他一愣，怎么这么早。
“走的早就能回来的早。”他站起来，身上已是外出行装。
“等一下……”他撑着起来，至少，可以送行。
“不用，”他笑着一压他欲起的肩膀，“天色还早，你再躺会儿。”
“吾要送汝。”他坚持道。
“我知道，所以，就这样靠着，看着我离开就好。”他笑着说。
起身送行又能送到哪里呢？此刻他最珍惜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也应该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龙宿没再坚持，道：“汝走吧。”
“嗯。”

清晨未至，窗外一片灰蒙蒙的。
他一如既往的倚在窗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他知道的。
他知道他在送他。


到时候了，阿呆推门进来，捧着一碗汤药，笑着道：“老大，该起来运功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他来之前的平静日子。
但他知道，胸腔里面的跳动，已非从前。
仙凤远道而来，疲惫的很，龙宿昨晚坚持让她休息到日上高竿。
他接过汤碗，闻了一下，问道：“阿呆，汝换的新药，味道好怪。”
少艾得意的笑道：“哎呀呀，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的从大雪崖上摘的，要不是为了老大，我才不会费那么大劲儿呢～”
龙宿轻嘬了一口，味道真的很恶心，微微皱皱眉，还是硬喝下去。
“大雪崖？岂不是很危险？阿呆，就算为了吾，汝也要把握分寸。”
“哎呀呀，老大，你要是不用这种教育学生的口气说话，我会更感动一些。”少艾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状。
“汝……”少艾悲痛表情逗笑了龙宿，接着问道，“大雪崖？比起梦弥谷如何？能否将草药移植过来？”
“大概，有点儿难……”少艾苦恼的摇摇头，“药草取自山崖之上，不适合平地……最重要的是，梦弥谷的风雪太温和，看看移植来的药草，似乎不如那种冷冽环境中长得好。”
“老大，等剑子回来，我大概还要过去一趟……”少艾干脆提前报告。
“很远么？叫什么名字？”
“还好吧……叫……”少艾忽然想起什么，愣了一愣，而后道，“夜凝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