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半江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存在无可避免。
这个红尘中,有一种事物困扰人心。
这个江湖里,有一种东西英雄气短。
华丽的儒者称其为「感情」,朴素的道者说其为「必然」,慈悲的佛者听了之后只是默不作声的写下两字离去。
一旁端茶倒水的少女好奇上前一观,终于明白一向多话的主人和一向腹黑的贵客为何一个掩扇望天,一个沉默喝茶。
端正苍劲颇有颜风入石三分的字迹只留了两个大字——「孽缘」。
所谓孽缘啊……就是一旦沾上,任你十八般武艺尽出,上九天下黄泉,弄不好三碗孟婆汤下肚再回世间走一趟之后,也甩不掉的超级牛皮糖的代名词。
所以,真的是绝对准确的写照。
不过穆仙凤明白,以上词句最多能在心里想想,如果说出来,恐怕只有四个字能做总结……
——后果自负——
龙宿和剑子的少年再逢,是在一种叫做「巧合」的情况下。
虽然按照某些说法,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巧合」,一切都是「必然」的选择。
但是在十字路口的三边,一边走来年少儒生,一边走来年轻道士,一边是化缘的小师父这种情况……怎么看也只能用「巧合」来形容。
一切都是「偶然」的「偶然」……
「龙宿。」低八度的沉音。
「哦~剑子~」高八度的儒音。
「阿弥陀佛。」平静的佛号。
「佛剑好友。」高低双重奏。
以上正是当年的伪三教顶峰第二次齐聚,某个无名的十字路口旁的小小茶棚外面,未来的三教流氓的最初对话……
「那还真是个一点都不华丽的地方啊~」一身素白的道者拂尘一挥,弹指之前的红晕荡然无存,变化之快,严肃如昔的面容令他人不由觉得那抹绝对不适合腹黑魔王的颜色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所谓的他人,绝对不包括坐在对面拼命掩饰自己的奸诈笑容的紫衣儒生,还有看似对一切不在意,不以为意,本来就没有注意的慈悲佛者。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补充的是,白衣道者微微侧过脸看向一边的儒生,如果对这句话不反应,不反驳,或者有其它反应,对面的那个人就绝对不叫做「疏楼龙宿」。
华丽的团扇划出闪亮的痕迹,不温不火的儒音预期中的响起,「哎呀,是啊,好友汝说得没错,那地方不适合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却是非常适合寒酸小气的剑子汝哦~」
美目紧闭,佛剑心中佛号的低宣,比起小时候来,这两人还是半斤对八两,半两没长进。
嗯……是说,那时候两人难忘的赌约是什么呢?
啊,对了,其实一切都不过起源于一个赌约……
所以说,赌博是万恶之首……(喂喂佛剑大师你偏题了~)
「为什么道门不去降妖除魔~反而来插手民间疾苦?难道是最近做道士的收入不景气,所以汝要另开副业?」见面寒暄目的互通过后,少年龙宿华扇一扬,微微高昂的儒音挑战意味十足。
「哦,只不过这个副业的委托人正是儒门之人,我还正在纳闷儒门之人为何不找儒门天下却找道门求救,原来是儒门天下改行收妖,难怪儒门子弟急病乱投医。」平静的如同谈论天气好坏的声调,只是眯起的眼睛显示了年轻的灰衣道士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
少年儒者华丽的掩扇一笑,「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汝道门做事情不能放心,这种寒酸小气的事情又怎么会落到吾儒门手上?」
「哦~其实很简单,」端起面前的茶杯悠然的喝茶,「不过是儒门抢了道门的工作,但是,儒门做不来的工作又到了道门手上,这吗……做道士的人也很难理解啊~」
「剑子,数年没有见汝,汝的衣服颜色倒是变浅了。」
「哦?龙宿此话何意呢?」
「按照吾的估计,汝衣服的颜色都进汝肚子里面了啊~」
「哦?照龙宿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真是越来越腹黑。」
果然还是一样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该出口的时候还是要出口。
「互换如何。」应该是疑问句的话语从少年佛者的嘴中说去来,另外两位不约而同的转换成肯定句。
「这样吾不是丢脸~」
「龙宿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
少年佛者美目一睁,慈悲眼神中已微含杀意。
「兹事体大~兹事体大~~佛剑好友汝莫要生气啊~」
「耶~~佛剑好友似乎有良方解决吗?」
「互换,打赌。」佛音绕绕。
「打赌?和他?」异口同声。
「嗯?」疑问的佛音,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赌就赌~吾还怕了汝不成?」面对剑子
「哈,剑子自然不怕,看你要赌什么?」直指龙宿。
(插花的龙猫:我说,你们怕的不是对方是第三者吧?)
于是乎,当年的未来龙首,和未来先天在未来的圣行者的监督下各写了一张保证书。
一边保证决不让青州府大牢中有一人死亡,一边号称降妖除魔决不带伤。
「汝若是做不到怎么办?」少年儒者决不放过挑衅机会。
「不如想想你完成不了该怎么做。」青年道士四两拨千斤的反击。
眼看两人还会继续斗下去,少年佛者沉默递出墨迹未干的两张白纸。
互瞪一眼,少年龙宿和剑子互相接过写有对方笔迹的纸张,「唰唰」数声各添数笔,快得令佛者不禁有所感悟。
——说不定他们已经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说起来,那次的赌约吾们都输了。」紫衣儒者的声音是怀念的语调,却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端坐在石桌的一端白衣道者拿起茶杯,一脸严肃的脸上忍不住抽动的一下。「没错,的确如此。」
那千年前发生的事情犹如在目,当年实战经验不足的他被垂死的妖兽偷袭因而擦伤手臂,而龙宿则因为青州府的大牢中一位重病的老者过世而败阵。
用佛剑分说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再度的「两败俱伤」,只可惜……这件事情现在被提起来绝对没有好事。挑眉看了看似乎在努力憋笑得儒者,道者暗自想到。
「不过吾可忘不了汝女装弹琴的模样啊~」儒者华丽的起身,拿下道者手上的茶杯,换上注满琼浆的玉杯。
抬手将美酒一饮而尽,道者平静的开口,「我也忘不了秦淮河上的第一花魁,绝世的华丽风姿啊~」
——依然的针锋相对——
当年的秦淮河旁,流传着多少的风尘传奇。
蒙面的绝代琴女,还有绝世的妖娆花魁,也是那不朽的传奇之一。
一身侠骨的风尘琴女,怀抱白玉石琴,端坐秦淮河畔,只闻琴声悠然,却不见侠风倩影落尘来。
慵懒冷艳的头号花魁,手握紫金长箫,醉卧淮河画舫,垂帘谈笑,妙语生花,倾倒无数风流才子。
当年秦淮河上两大神秘女郎的风姿,如今依然可从歌女传奇中,略知一二。
不过,对于因为败阵而各自履行赌约的两人来说,大概算不上什么美丽的回忆。
——如若失败,剑子汝需身着女装,秦淮河畔卖艺一月。
——如果失败,秦淮河上第一花魁之名,龙宿务必代劳一月,剑子届时必定到访。
如果皆败呢?
缓缓看向佛剑的签押,出家人作保,言出必行。
于是龙宿剑子,秦淮河畔,冤家路窄。
那日黄昏夕阳的余晖洒满了秦淮岸边精致的小楼,也照映着小楼之内,一身珠翠的修长身影。
「想不到汝穿女装还挺顺眼的,吾本来说汝的脸穿女装一定很有笑果。」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丹蔻,被脂粉装点得分外妖艳的少年开口依然儒音不改。
「好说,我就当你这是赞美收下。」停下拨弦动作,盘起一头长发面纱半掩的素衣青年响应道,「毕竟能看见未来的儒门龙首穿着女装爬窗的人古往今来也只有我这么一个。」
「喂,吾可是好心来帮汝履行赌约哦~」翻手拿出一张白纸,少年轻划过上面的最后一行。
「首席花魁门外儒门弟子络绎不绝,剑子怎有机会入内呢~」停下琴音,白色面纱下的表情,朦朦胧胧的令龙宿无法看清。
伸手去掀青年的面纱,少年依然嘴巴不停,「你不是也很聪明,面纱遮脸,不会给道门丢脸?」
「哈!」
拉开面纱的瞬间正值青年一声轻笑,微微划出弧度的嘴角让端整的面孔整个的柔和下来,少见的笑意让青年如沐春风般的温柔,一时间少年看呆了眼。
……然后,就那样的吻了下去。
随后「嘭!」的一声,一柄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拂尘不偏不倚的击中那颗满是珠翠的头,只见少年一个措手不及就这样从窗口摔了下去。
——还好没有任何人看见。
「酒温了。」淡淡的开口提醒明显陷入过去诡异回忆的龙宿,剑子自动拿起酒壶决定自力更生。
「剑子。」
「嗯?华丽无双的龙宿又想到什么了?」
「不是,吾只是想到,其实那时候吾们都不算真地履行了赌约。」斜眼偷看一下不远处依然神游的佛者,儒者暗叫一声还好,不会给他听见。
「那次算是托你的福。」道者难得爽快承认。若不是儒门前龙首得知此事之后,苦恼如何不让自己的徒弟丢这个脸,最后干脆利用儒门的财大气粗将附近的青楼画舫全部包下整月,也许他们当年早就因为一时义气,丢尽道儒两家的颜面。「也得多谢前龙首才是啊。」
「说起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儒音微沉,修长的手放下烟斗,却是拿起酒杯,一干见底。
「也快要是清明时节,总该去看望前人一回。」道门超脱生死,却是故人难忘。
「汝会来吗?」
「你不会去?」
「说的也是。」
「该走了,三教顶峰不若挪到那天之后,请了。」
素色的身影说完起身,在琥珀色的眸子的凝视之下,瞬间消失在华楼亭台之外。
不知何时停止的细细春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一片烟雨楼台。
得到璃净JJ的同意转贴上来,据她说此乃RP发作下的产物
最近她爬墙很厉害,期待她RP再次发作
[ 此贴被阿玉仔在2007-12-29 21:05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