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殺】七殺篇 第六回──【惡殺Eros】-崩解 文/九祐.
重喘一聲,幾近剖心痛楚,嗜殺者惡狠狠地揚眸!
「記住我了嗎?」眉眼邪勾,白雪娥眉,舔嘴咂舌,他淫聲浪語,落在耳旁一陣熱氣拂拂,蹭著嗜殺者的胸口,指尖挑逗地搊弄他胸脯上的髮絲。
「這兒,還住著人嗎?」
「死了。」
他睨著血紅色的眸,冷眼望著眼前這張無辜甜笑的娃顏,身子輕巧,骨架也只近他的一半,嗜殺者嘲笑地一把撕裂蕭瑟春秋身上衣袍,半露出奶油色圓潤肩頭。
蕭瑟春秋不以為意,神情姿態愈發狂野,眉眼間盡展張狂,肩上髮絲滑溜地鋪上他甜膩的肌膚,像層裹覆糖衣的野薑花,黃澄澄的,又似糖霜捏成的小人兒。
他甜得令人頭疼。
帶殺的昏黃色,臉龐印著一只鬆軟糖球,嘴一癟又偌側然神色,他博取他一眼施捨,捨去心上的疼痛,牢記他拯救他的痛覺。
天空拉高距離,荼靡花下滲出血色土壤,他呼吸他的呼息,噙著高傲笑意,腳邊的聖氣萎縮成不起眼的螻蟻,一點一分鑽入土壤,一眼即逝的閉眸崩潰。
嗜殺者扣住眼前這張要命的可愛玲瓏,他問:「喚醒我,你想要什麼?」
蕭瑟春秋低首咬住壓住他唇畔的拇指,嗜殺者看見如同類一般的嗜血笑容。
「你與我,有相同的氣味。」
他挪開他的手,親吻他的掌心,眼波盪漾,蕭瑟春秋很懂得運用自身的優勢,一雙無辜的秀眸骨碌骨碌的轉,親暱言道:「我打定主意了……」眼裡陰沉沉的,捉緊獵物勢在必得的得意模樣,湊近耳旁嬌聲細語。
「你想做什麼,我便跟著你做什麼,你快樂我也跟著你快樂。阿殺……你說,這好不好?」
阿殺?這一聲孩子氣的稱喚,乍聞下令嗜殺者眉頭一擰,抬眸細凝蕭瑟春秋迷戀的眼神,亮灼灼的,像兩輪小太陽鑲在他眼眶底。
一時間他竟說不出半個字。
「瞧你傻呼呼的。」蕭瑟春秋彎唇微笑,「不信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
蕭瑟春秋欲撫上他的臉頰,卻被嗜殺者一掌隔開。
「怎麼?」被拒絕,他苦惱的蠻瞪他一眼。「我哪兒說錯了?」
「你與師九如一樣。」
蕭瑟春秋氣呼呼的推開嗜殺者,道:「你說這話分明污辱我!誰同那心理變態的瘋子!從前每天早課、晚課都得聽他那番愛與生命的齷齪大道理。」
「從前?你與師九如認識?」回想起來,他竟不了解師九如來歷背景。
「喔……」蕭瑟春秋噘嘴睨了他一眼,「師九如來頭可大了。說出來會嚇壞你。」
蕭瑟春秋遮嘴調笑,嘲謔的神情,一手拿著刀鋸,從話裡頭將他的疑問割出汁來。
「他啊……是地獄島正統傳承之人,
阿鼻地獄島之主。」
──●──
「啊……」
策馬天下扶著師九如癱軟的身體,師九如靠在他懷中幽幽轉醒,張眸望著他,過了許久他才從六魄世界中完全脫離。
「師九如你總算清醒了……你面色蒼白,是發生何事?」
眼眸半垂,師九如道:「……沒事。」
策馬天下眉頭擰了擰。明眼人一看就知有事,想瞞什麼?
「你曾說過,若有需要,絕不拒絕策馬天下之助。當然你不說,我也不勉強,這不過是信用問題。」
師九如微嘆:「是六魄。若我猜得不差,嗜殺者已脫離六魄封印……」
「六魄不是在你掌控之中?」策馬天下疑問:「那麼是何人?又是用什麼方法解除六魄對嗜殺者的封印?」
「六魄只要染上清聖之血,必有影響,讓六魄染上清聖之血必定尋來佛門中人。」
「師九如你曾說心存善性者六魄不能傷之,更何況是佛門修行者,嗜殺者已被你封印陷入沉睡……究竟是何人助他解除六魄封印?」
師九如陷入沉默。
策馬天下將他扶起,勸道:「我不希望十五年前的慘劇再一次重演。我只問,我能否幫得上什麼忙?」
師九如眼神看著前方,他再熟悉不過的方向。「這是我與嗜殺者的意志之爭,誰皆無法插手。現在我必須前往屠戮之森,探查嗜殺者的狀況。」
「讓我陪你吧。」
師九如搖搖頭,「不用,我不會有事的。」
師九如轉身離開劍墓──他曾與嗜殺者一起生活的小木屋,這一別,他走回了前塵往事,心裡露了缺角,他假想,一把劍即便斬斷殺性,它仍是一把開鋒染血的殺人之劍。
如果有一天,他能用愛、圓滿那把劍的缺;那是否,也能使用愛、填補兩人親手埋身藏骨的愛之劍。
師九如依然做著幻覺裡的美夢,每走一步,他的美夢靜靜的被他踩在腳底下,被現實的重量,逐一分肢、解體一場十五年的目眩夢。
──●──
「阿鼻地獄島之主?」嗜殺者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不禁順著蕭瑟春秋驚人的答案重覆道。
「呵,令人費疑嗎?」他將他拉起,視線低凝嗜殺者心上填補的傷痕,淡粉色的新生的肉,淡淡地橫隔嗜殺者的左胸上,指尖依樣畫著形狀,他多少帶點勝利的優越感。
「師九如與仙靈地界女神乃為雙胞胎姐弟,神之女繼承仙靈地界,靈之子則繼承阿鼻地獄島。某一日,師九如終於症頭發作宣告離開地獄島、解除地獄島主之位,他要以愛行道拯救更多沉淪不醒人心。師九如某種程度上的愚蠢,我倒是佩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蕭瑟春秋轉頭斜睇一臉若有所思的嗜殺者,冷眼看去,他哼了哼:「想不到師九如以愛行道,行到你身上來了。」準是包藏禍心,就說師九如滿口妖孽經。
嗜殺者看著蕭瑟春秋毫不掩飾對師九如的厭惡,他想,原來師九如不善人緣,偏頭想師九如那性子任為島主,肯定弄得地獄島人仰馬翻。
「阿殺,從今以後,我不許你嘴邊再提起師九如。」蕭瑟春秋突然使弄撒潑,眉展薄媚,曳著嗜殺者的膀子纏入自個兒懷裡,嬌語:「吶,阿殺現在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我陪著你!」
「殺師九如。」
蕭瑟春秋臉垮下來,這回答又不能說他錯。眸色稍轉,鼓著腮幫子,他囔囔道:「我現在不想瞧見師九如那張臉……不如這樣,我偷偷帶你去見軒轅不敗,你見著他肯定樂得很!」
「軒轅不敗……」
「是嚜!」蕭瑟春秋眨眨眸,張手拉綹嗜殺者背後深綠色的髮絲,纏繞指尖圈了三圈,開口又道:「我一眼就瞧出你是軒轅不敗之子,你們父子倆的氣質十分相近。還有,如何將你從六魄的封印拯救出來的方法,也是你父親軒轅不敗告訴我。」
「……他還說了什麼。」嗜殺者壓低面首,一股長年累積的殺意,因一個名字而逐漸復甦,他的手,彷彿還殘留著母親殘骸的冰冷溫度。
蕭瑟春秋察覺他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從背後探頭問:「阿殺,假如你不喜歡聽軒轅不敗的話題,我就不說。」察言觀色也是他的拿手強項,他甜甜一笑。
斜睨眼下這張討好的可愛面容,不知不覺,他總是無意間將蕭瑟春秋的臉和師九如重疊。
身邊的位置,曾經是師九如佔有。
如今他的心中也產生了一股朦朧的幻覺,轉眼後,驚覺背後的影子都崩壞了輪廓。
那張模糊不清的臉,他忘了是何模樣。眼裡一陣陣不知名的熱意,襲捲他心中某一處曾敲響的泠泠之音。
心底的聲音,曾經是師九如的寂寞。
「阿殺?」
蕭瑟春秋見嗜殺者遲遲不出聲,張眸抿嘴地喊了他一聲。
嗜殺者恍如未聞。
師九如總是喚他單一字、師九如……師九如……每當他在心中呼喊這名字一聲,背上喀喀響,是骨與肉分裂的剝離聲。
「阿殺……你的背──」
蕭瑟春秋吃驚地睜圓了眼,發現嗜殺者右肩上一處血漬範圍迅速擴張,如吸收養分的土壤,汲取依附的生命。
嗜殺者吃痛地按著右肩胛,面色痛苦,咬著牙根,粗喘著氣,五指指甲陷入胳膊肉裡抓出五道血痕。
「怎麼會這樣?!」蕭瑟春秋慌張地前後張看,就是不見嗜殺者背後哪處有傷痕,不過片刻嗜殺者背後衣料已是滿背腥紅。
「啊──啊!啊……」
嗜殺者劇痛難當,嘶吼一聲,匍匐跪地,斗大汗珠濕了掌下乾泥,泥縫中有一株夭折的花。
足履踏地時看不見此株將死的花,逼近眼前,四分五裂的泥裡卻仍生長著。嗜殺者雙眼血紅,張手狠狠地撕裂背上的衣料。
刺耳的裂帛聲,伴隨著即將印入眼簾的殘忍景象,蕭瑟春秋低抽一氣、噤了聲,眼前瞬間封喉,眼眸框著眼下血淋的無聲悚慄。
……何等的撕心裂肺?
蕭瑟春秋不敢置信眼前所見,那簡直是被貫穿心肺的殘酷痕跡!
是六魄!
六魄劍竟埋在嗜殺者的身體裡!渾然一體的融合骨血!
「不可能!」蕭瑟春秋回神看著原本被他丟棄六魄劍的方位,那裡卻是空無一物。
那麼……嗜殺者右肩背上真埋著師九如的六魄劍!
蕭瑟春秋怒不可遏,嘎聲怒道:「師九如──你這個愛的殺戮者──瘋魔愛!瘋魔得如心神喪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嗜殺者突爾發出低聲顫笑,搖搖晃晃站起身,他按著背上六魄劍劍柄,一邊大笑一邊緩緩抽出融入他心與肺的六魄劍。
劍與肉分離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的砉然之聲,美妙悅耳。是的,如同他親手砍殺過的無數的人,數不清的,若出一轍,劍割肉的磨擦聲。
嗜殺者抽出背上六魄劍,入迷地注視手中的劍,螢綠色的血光微微閃爍劍身,上頭還留有一絲殘存的清聖之氣。
他時而發笑、時而動怒的審視這把囚了他十五年的六魄劍。事到如今,他仍覺得它美、美得不可方物。
深凝劍身,他仍看得見師九如的模樣,一張垂死掙扎的瀕死愛,僅存最後一口氣。
「師九如!你到最後仍用你的愛折磨我……你的愛果然讓我難忘……哈哈哈哈──痛心刻骨、至死方休的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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