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龍宿端坐，手撫在琴絃上，抬頭看著劍子。
劍子心緒浮動，下意識便要問詢，卻見龍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劍子一怔，隨即順著龍宿的視線向四周看，果然隱隱覺得林中好像藏了什麼東西，頗有數量，令人不安。
周圍難道有人？劍子有些不解，想去看看究竟，卻被龍宿用眼神制止。龍宿的表情並不明顯，只是淡淡地。
四周的幔帳又滑落下來，擋住了內外視線，劍子回過神，回頭看向龍宿。劍子眼神中多少複雜情緒，見到龍宿，本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此時卻說不出來了。
“劍子，”龍宿低聲歎道，“汝還好麼？”
劍子聽得這一聲低喚，心中劇烈浮動，視線牢牢地鎖在龍宿身上。劍子什麼也沒說，走到龍宿的琴案面前，跪坐在地板上，拉起了龍宿的手腕。
龍宿的手腕上有淡淡的痕跡，劍子認出這是被清塵斷了筋脈的傷。
果然是龍宿。
劍子默默地摩挲著龍宿的手腕，來回細緻地輕輕揉按著，好像多年前所做的那樣。記得以前每次撫摸龍宿手腳上的傷，劍子都會覺得惋惜，沒想到時隔這麼久，還是一樣心情。
龍宿注視著劍子，眼睛黯了黯，一種深沉的情緒在眼中流轉。
龍宿將手抽出，從琴案後走出來，緊挨在劍子身邊坐下。劍子側過頭，與龍宿四目相對，兩人眼底的複雜情緒一覽無餘。
“當日你為何消失不見？你與清塵去了哪裡？”劍子的聲音很低，只有挨得如此近的兩個人聽見。
“說來話長，這裡不是說話之地，日後再向汝解釋。”龍宿同樣輕聲說道。
“那你為何在這裡？”
“不要問。”龍宿搖搖頭。
“可是——”劍子不甘。
龍宿突然捂住劍子的嘴，順勢將他向後推，壓倒在地上。在這同時，龍宿觸動機關，屋內的明珠被遮蓋了大半，周圍瞬間變暗了許多。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劍子卻沒有動，他也看到了幔帳之外有人影晃過去。
果然是有人？龍宿是受人監視的麼？劍子心中疑惑。
兩人躺在地上，等幔帳外的影子晃過去，消失不見，龍宿鬆開了手。劍子聽著，果然外面沒有動靜了。
雖然沒有人影，但是沒人起身，兩個人面對面躺著，就像多年前在那正殿中一樣。劍子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握著，他不知道龍宿是不是也同樣。
就這樣躺了一會兒，龍宿緩緩撐起身子，再向著劍子俯下身體。龍宿的嘴湊近劍子的耳邊，離得這樣近，劍子感覺到熏熱的氣息，心中竟有些微微緊張。
好像是有話要對劍子說似的，龍宿的氣息始終在劍子的耳邊徘徊，劍子的耳後和脖頸都燥熱起來，可是龍宿一句話都沒有說。劍子的心神被擾亂了，卻不敢偏過頭看龍宿。
突然，龍宿含住了劍子的耳朵，劍子的腦中嗡地一聲響，身體中一股熱流躥升，臉上要燒了起來。
龍宿口中含著劍子的耳朵，舌尖在耳骨上細細舔弄。劍子不曾與人親近過，這對他是莫大的刺激，身體的本能反應很強烈，體內幾乎是不可抑止的衝動。劍子伸出一隻手，扣住龍宿的腰。
龍宿的動作停了，放開劍子的耳朵，重新躺了回去。劍子環抱住龍宿，手臂漸漸收緊。直到龍宿整個人幾乎要融入自己，劍子才覺得這一切是真實，龍宿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的面前。
幽暗中，一聲滿足地低嘆。
劍子抓住龍宿的腳腕，從那曾經揉過無數次的傷處開始，一路細細撫上來，龍宿的身體一直微顫著，臉上是迷醉又恍惚表情。
不可抗拒。
劍子腦中什麼也不能想，好像此時體內是另一個靈魂在支配自己，做著平時永遠也不可能觸碰的事。
龍宿伸手扯掉了屋內的幔帳，劍子抬起頭，愣愣地看著整個一塊紫色的綢緞鋪天蓋地遮下來，將自己與龍宿湮沒。眼神一黯，最後一絲現實和理智不存，這一刻，劍子徹底沉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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