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皇城內 蕭然藍閣
尊貴的太子殿下站在院子裡不聲不響地等著，片刻之後，幕簾捲起，露出一張斯文俊秀的面龐。
太子上前去，恭恭敬敬喚一聲：
“老師。”
那人微微頷首，能讓太子殿下如此尊敬，必不是泛泛之輩，其身份正是太子太傅——玉階飛。
“凰兒，今日在朝上，三皇爺所奏之事，汝有何看法？”玉階飛開口便問道。
“關於皇朝西南邊界所出現的異象？”太子反問。
“正是。”
“豐年生異象，恐不是祥兆，但近年來國家有秩，百姓安順，何來如此天象？”太子沉吟道，“恐怕事出有因，三皇叔特奏請詳加調查，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凰兒，你可知皇朝版圖因何而生？”
“當然，是龍形。現今皇朝乃是因龍形而生。”太子恭敬的答道。
“皇朝疆土之上，臥有一條龍脈，龍首正是龍氣彙聚，惠於全境，是以皇城所在。龍形不破，龍氣不散，皇朝不敗。但是，這龍形卻有一處軟肋，也是風水極為兇惡之處。”
“難道說……”
“那異象所在，正是龍形之軟肋。”玉階飛一語道破。
“什麼，那會有何影響？”太子問。
“這異象是逆天而生，人為所做，吾暫時不知對方意圖。龍形軟肋是極凶之穴，在此佈陣於陣主大不利。”
“即是大不利，又為何要這樣做？”太子也不能明白了。
“既然敢於這樣做，必然有不小的目的，也許超出你的想像。”
“這……在龍形之上動作，事關重大，也許吾該親自一行。”太子也覺得事情不同尋常了。
“嗯……”玉階飛沒有說話，似是在心中思忖。
“太傅請放心，凰兒明白分寸。”
玉階飛看著眼前青年，早已脫去年少稚氣，準備著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君主。作為一路培養他成長的老師，玉階飛最清楚他的品性與能為。
“好，此行就作為你登基之前的試練，凰兒——”
“凰兒必不會讓老師失望。”太子接過話。
玉階飛望著太子，微微頷首。
太子辭了太傅，退了出去，至始至終，在自己老師面前沒有一絲怠慢與驕縱，斯文謙遜得不像一個即將登上皇極之君。而他確實是的，未來也將成為這個國家主宰。
北辰皇朝皇太子——北辰元凰。
劍子睜開眼睛，腦中一是混沌，眼前也看不分明，待漸漸能視物時，發現自己上方是傲笑紅塵一張寫著擔憂的臉。
“劍子，你醒了。”傲笑紅塵說。
“傲笑紅塵，你怎會——”劍子剛要疑問，突然停住話，只見周遭的景色已經不是龍宿那屋子，而是陣外了。
“我怎會在這？”劍子皺眉，“龍宿呢？”
“龍宿，那又是何人？我只看到你一人在此。”傲笑紅塵皺眉道，“劍子，你進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劍子怔了怔，默默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我是昨日進去？”
“不錯。”
劍子心中算了算，的確是昨天傍晚進入，遇見龍宿，和他過了那一夜。今早與他說話時還是卯時，而現在是辰時，看來這段時間，自己已經被送了出來。”
“傲笑紅塵，你果真沒有見到其他人？”劍子又問。
“只有你一人，我還以為你受傷，結果除了怎樣都喚不醒，倒是沒有其他內傷外傷。”傲笑紅塵據實回答。
這樣一來，劍子心中更加確定了，在剛剛聽琴時，被龍宿做了手腳。劍子一邊意外龍宿竟能如此輕易操縱，另一邊更是擔心。龍宿如此諱言，事情必不簡單。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劍子想著，立刻便轉身，打算再進去一次。
“劍子，你要做什麼？”傲笑紅塵攬住他。
“傲笑紅塵，回頭我再向你解釋，我現在一定要再進入一次。”劍子有預感，若是不馬上回去，恐怕難以找到龍宿。
“劍子，不可，從昨夜起，這異象愈演愈烈了，我嘗試了幾次皆不得而入，你好不容易安然脫出，我們先從長計議。”傲笑紅塵不明就裏，不讓劍子冒險。
“放心，不會有事。”劍子昨日沒有遇險，於是也不擔心。
劍子執意要進去，傲笑紅塵勸說無用，只得跟他一起。不想，兩個人嘗試半天，竟再不能入。果然入傲笑紅塵所說，這陣已入不得。
“我看其中蹊蹺，昨夜你在其中，可有感覺到陰邪之氣？”傲笑紅塵說。
劍子一怔，隨即想起，這林氣氛詭異，滋生了陰邪之氣也屬正常。
“不同，子夜時，我在陣外即感覺到邪氣大盛，不過只是片刻。”
劍子臉微熱，頓感羞愧。昨夜子時，他正心醉神迷，竟沒有察覺到傲笑紅塵所說。
不過，劍子轉念一想，心中疑惑。莫不是跟龍宿有關？可是再見龍宿，並未覺得他哪裡異樣，或者……
劍子驀然想起昨夜在外徘徊的影子，而龍宿似乎也對其很有忌憚。難道是暗中之人的影響？
劍子憂心忡忡，又不得其門而入，傲笑紅塵見狀，勸說其先做完全準備。劍子考慮半天，決定先從這異象查起。
龍宿閉目臥在榻上，一臉安然閑適。暗處有些響動，一個尖細的聲音傳出來。
“昨夜那人是誰？”
龍宿眼睛未抬，隨口說道：
“幹汝何事。”
暗中那個聲音陰冷地笑了兩聲。
“你該感謝我，昨夜沒有進來打斷你的好事。”
“汝若是進來了，吾保證汝看不到今夜的月亮。”龍宿閑閑地說道。
“哼，你算什麼，敢威脅我。”暗中那個聲音憤然說道。
“吾只是陳述事實，並不是威脅。”龍宿扇子輕搖。
說話聲暫時停住了，龍宿知道，必然有人正在咬牙切齒。
突然，殺意瞬起，一道銀色的影子向著龍宿撲過來。龍宿眼睛睜開，隨手拉開身邊琴絃，一道琴音射出，音波把遮天蔽日的古木衝開一道縫隙，陽光照射了進來。只聽得嗷地一聲叫喚，那個銀色的影子又竄到陰影裡去了。
樹枝又恢復原狀，陽光再次被遮擋，陰影裡的那傢伙卻不敢妄動了。
“再不安分，汝知道吾有毀掉‘那個人’的方法。”龍宿意味深長地說。
聽到龍宿口中的“那個人”，銀色影子的氣焰一下子熄滅了。過了一會兒，又是森然的聲音響起，透著得意。
“哼哼，昨夜那人，看來是個臭道士，滿身令人討厭的人味。”又回到這個話題。
“怎麼，汝對他有興趣。”
“當然有興趣，”嘖嘖地聲音，“若是撕爛了他，場面一定很好看。”
龍宿冷哼一聲。
“怎麼，捨不得了？”那聲音故意挑釁道。
“不錯，吾是捨不得了，吾捨不得汝啊。”龍宿冷笑道，“汝去招惹他，但願汝死得好看。”
“哈，你越是這樣說，我就偏要找他麻煩。”
“隨便汝。”龍宿冷聲說道。
“嘖嘖，龍宿，你還真是無情啊，明明昨夜才……”一串曖昧的笑。
“無情這兩個字從汝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諷刺，”龍宿嗤笑道，“好了，汝少囉嗦，聒噪的寵物會被主人丟棄。”
“龍宿！”那個聲音又憤怒了。
“噤聲吧，再多說一句，把汝拉去曬太陽。”龍宿不愛再搭理，閑閑地閉上眼睛。
能感覺到對方不甘，可是竟真的安靜了下來。龍宿安穩地休憩著，過了很久，四下靜悄悄地。
突然，龍宿睜開眼睛，嘴角微彎：
“貴客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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