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記事(八)<下> 「哎……啊……」
偌大臥房內,不時傳出抽氣呻吟聲,聲聲哀戚,句句悲鳴,迴盪在風中,聞者不禁淚滿面,掩面匆匆離去。
「哎…………」
「別叫了,人都走遠了,省點力氣吧。」外頭那票人聽到消息,歡聲雷動,喜極而泣,現在大概辦慶功宴去了。
支起身,半伏在軟枕上,偏頭望向聲來處,瞠目瞪視。
「可惡,讓吾喊幾聲也不行,吾很痛啊!」是誰說尷尬的時候笑一下就能解萬事的?害他被打得更慘,臀像火在燒,又疼又痲。
「你痛,我們也很痛。」頭很痛,不過肝火更大就是了。
原來,七夕時兩人在東瀛看了煙花,疏樓龍宿醉心不已,嚷著返家後要將儒門大典祭祀時的炮竹改成煙火,讓眾儒生也瞧瞧煙花之美。當時道者只當他是一時興起,嘴上說著好玩,兩三天興致就會淡去,迷上新事物,遂也沒掛在心頭。
沒想到,儒者竟是念念不忘,一踏入家門,即刻修書發往儒門,要禮部研改相關事項,禮部拗不過,遂領命遵照辦理。
心意是好,但疏樓龍宿又說,原有的煙花太過古板老舊,沒什麼新鮮,遂自己設計了圖樣,命禮部尋人製作,探訪多日,師匠們皆以「樣式前所未見,自認學藝不精,無法製作」等各種的理由婉拒,儒生不好勉強,只好據實稟報,盼龍首就此打消念頭,收回成命。
疏樓龍宿見狀,決定自己研究製作,想他儒門什麼沒有,書冊最多,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書籍皆有所藏,尋了三四天,果真讓他找著相關記錄本,仔細研讀幾日,略有所獲,差人買來材料器物,開始動手製作煙花。
若是關在自家安份製造也罷,就算發生意外,頂多賠上一座疏樓西風,也不至殃及池魚,遭眾人連名投訴,怨聲載道,彷彿做了場惡夢。
真是場惡夢。
起先,儒者由簡單的一般煙火製起,當做初學練習,過程雖非十分順利,但也小有成果,幾次在自家庭園測試施放,小雙僕見了歡喜,讚譽有加,儒者倍感信心,遂著手研製新花樣。
儒門大祭之日,三監司對於龍首自行前來,不須差人再三催促之舉,感到十分歡心,大喜過望,應允將慶賀炮竹改放新品煙火。
當晚,眾人引頸企盼,爭相觀看絢麗美景,不料施放臺突然爆炸,飛彈四射,在場眾人一時驚慌失措,慌忙閃避,忘了場中火堆未滅,漫延至其餘未燃煙彈,剎時儒門內一陣轟天巨響,炮聲隆隆,白茫煙霧迷漫,狂燄燎原,直到眾人鎮靜回神,合力救火,才免去一夕覆滅之災。
事後,各部對失火起因感到疑慮,派人暗中追查,才知前因後果,遂默默記下明細,等待時機。
此為禮監司出現於豁然之境內,拿著帳單向劍子仙跡追討之因。
自儒門回轉之後,儒者認真檢討反省,再三查驗,找出癥結所在,將問題解決之後,頗為滿意。因隔壁友人不在,無法立時分享喜悅,突然想起久久未見的佛家好友,遂到不解巖拜訪,請他一起觀賞。
佛劍分說見儒門友人前來,自是心悅款待,幾杯溫茶下肚,棋局往來數回,兩人相談甚歡,期間談到東瀛之行,儒者順口聊聊製作心得,趁勢拿出成品,邀佛者一同欣賞,佛劍分說未加深思,頷首允可,豈料不知是何處出了問題,竟將半座巖洞給炸毀,若非及時抽身逃離,恐怕此時就被埋在碎石堆裡,百年後成為考古朝拜之地。
災情過後,佛者深思推演,心已有底,決定前往另一友人處暫居,待其歸返,再好好細數罪狀。
這就是佛劍分說出現於豁然之境內,將其主人趕出門,自己入主居住之因。
至於穆仙鳳與默言歆現身之因,則是由於自家主子從不解巖歸來之後,深怕對方上門尋仇,遂把家門關起,不見外客,窩在自家後院繼續研究製作。
本以為就此相安無事,不料災害越演越烈,如滾雪球般日益壯大。
研究的成果依然是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可以大飽眼福,壞的時候卻是兵荒馬亂。成品常在點燃後不見聲色,靜止不動,以為是導火處沒接好,無法引燃,才想上前探視,卻在片刻後突然爆炸,煙火四處亂竄,雖然大半火力不強,損壞不大,但打在身上還是會痛。
默言歆身上的幾處瘀青就是由此而來,隨著研製時日持續增加中。
此外,自研習之日起,默穆兩人多出不少工作,像是數著今日又損毀多少碗碟花瓶、庭園裡總有掃不完的碎屑、新種下的幼芽來不及成長,很快又換上新苗、屋牆樑柱上的黑點怎麼也擦不乾淨、忙了一天,夜裡還得忙著修補衣衫上的焦黑小洞……如此日復一日,重覆再重覆,好脾氣也有被磨盡的一天,因此得知道者歸來時,兩人當下立斷,藉故離開災區,連夜前往鄰處避難搬救兵。
聽聞各方投訴罪狀後,劍子仙跡遭眾人逼迫負起責任,無論用上什麼方式,只要讓沉迷研究的儒者放棄製作,少惹禍,所有損失賠償可從優減輕。道者無奈,只好立即動身前往,為眾人除害謀福利。
除害經過就不再提,至於某人伏臥在榻上呼疼喊叫,又是另個意外。
早晨醒來,屋裡不見紅衣侍女,門旁不見黑衣青年,想是兩人偕同出門採買逛街,儒者不以為意,簡單梳理後,又開始調配研究。
時至晌午,該是用膳時刻,遂起身回屋內準備午膳,順便休憩片刻,卻在臨走前忘了將爐火熄滅,就這麼任其燃燒,清風拂過,柴火驟然旺盛,幾許星子蹦出火爐,落在附近備用薪柴,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延伸至旁邊製好的成品與零碎材料,頓時霹靂啪啦響個不停,偶有幾發煙炮往天際直衝,轟轟隆隆,好不熱鬧。
煙彈在院裡流竄發威,大火冒出濃煙陣陣,嗆醒午睡中的儒者,瞧見屋外火紅一片,方才想起自己遺忘之事,釀成如今災情,急忙找尋木桶,見水就提,匆匆忙忙趕至現場,瞧見火燄之處,立即使勁一潑……
這看得見的火是滅了,看不見的火正在燃燒,燒啊燒的就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有言道,美人一笑能傾城,再笑可傾國,疏樓龍宿之貌遠近馳名,但此時不管他笑的多燦爛、多好看,全然改變不了註定命運。
「龍宿。」那人輕輕喚道,溫暖掌心撫上玉般紅顏。
「嗯?」依然是微笑再微笑。
那人見了,也對他笑,滿臉笑容,看不出一絲怒氣。
對望許久,道者將人打橫抱起,回至臥房,緩緩褪去儒者一身華服,剩下單薄裡衣,攬在懷中,拍拍背脊,力道十分溫柔,似有安慰之意,疏樓龍宿才想開口回應,不料眼前景色突然旋轉起來,回神時,已是俯臥趴在道者腿上,背上遭人施壓無法起身,腦中頓時清醒,猛地回頭瞪視。
「汝──!」
「啪!」清脆響亮。
「……汝、汝敢打吾!」驚愕不已。
「就是打你。」眼裡兩叢火燄燒的旺盛,冷若寒霜,大手一揮,啪啪又是幾聲清亮,見儒者不甘神情,張口欲言,冷冷吩咐道:「閉上嘴,否則等會兒咬了舌,痛的只有你。」
相識多年,知道這人平時溫文隨和,不輕易生氣,可一旦發起火來,就連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也要退讓三分,瞧他下手那股狠勁,就知道此時肝火多旺,今日該是在劫難逃,只得乖乖閉嘴領受,莫節外生枝,再惹禍端。
片刻,側首瞧看受罰之人,垂首咬被不吭聲,手指揪的連指節都發白,湊近探視,眼尖瞧見頰邊水痕,剎時心軟,伸指欲拭水珠,卻被捉過貼在唇邊,輕輕磨蹭幾回,以齒輕囓,傳來陣陣痲癢感。
螓首微偏,澄澈金眸睨視,嘴角微揚,輕笑,勾魂攝魄。
倏忽,張嘴咬下。
「……嗯?」許久,不見意料中呼痛之聲,狐疑望向手指主人。
道者未語,臉上掛滿笑意,一派溫和,頗有風雨欲來之勢,儒者被瞧的心神不寧,勁力漸小,齒間放鬆,口中長指順勢挪移,反客為主,挑弄紅豔柔軟,與之追逐嬉戲,輕刷銀牙齒根,描畫軟顎內壁,擾亂一腔氣息。
「嗯……唔………」細眉緊擰,鼻間溢出難耐輕哼,想再咬住擾人兇器,卻是身如春泥,力有未逮。
半晌,長指停止逗弄,緩緩抽退,牽出銀線細絲,潤澤微啟紅唇,增添豔色,鼻尖頰畔染上薄紅,粉嫩嫩像顆蜜桃,令人垂涎不已。
「好吃嗎?」湊至頰邊廝磨啄吻,取笑道:「劍子不是小氣之人,愛吃『雞爪』就說一聲,一定讓你吃個夠。」
勉力平穩混亂氣息,啐道:「誰愛吃了!吾還怕不乾不淨的吃了生病,離吾遠點。」
「好啊。」偷個香,將人移回榻上安置,起身離開。
「汝去哪?」剛來就要走?
「去幫你洗雞爪,順便其他地方也洗一洗,等下才不會有人嫌髒,吃了壞肚子。哈哈哈……」
飛枕破空襲來,劍子仙跡立即轉身關門擋住,遺下怒火紅顏,長笑而去。
「哼!」
最好沉到浴池裡淹死算了!
※ ※ ※
洗淨一身髒汙,換去泥濘衣衫,擦著濕髮回到臥房,見儒者抱著枕頭,將臉埋入其中,一副悶悶不樂模樣,雖然十分不捨,但該做的事還是得完成,只好板著臉孔冷淡相對。
「怎麼,還不服氣?」
「不管怎麼說,就連師尊也無這麼打過吾,汝竟然如此待吾,太過份了。」想他貴為儒門龍首,竟被人當作孩童施以杖責之刑,要是傳了出去……嗚,真是丟臉。
「過份?哪裡過份了?比你莫名其妙拆了人家房子,弄的眾人灰頭土臉,手忙腳亂,受了氣又不敢當面罵你,打你只是替他們出口怨氣,非常合情合理,哪有過份。再者,我打這麼幾下還算客氣,下回再胡來,看我怎麼教訓你。」
咬唇瞪視半晌,突然蹙眉問道:「劍子,吾不記得哪時拜汝作爹啊?」
不但嘮叨個沒完,又是打人又是訓話,比師尊還嚴格。
「咳咳,我也不記得有你這麼大的兒子。」白了一眼故作無辜之人,涼涼說道:「不過,現在收也不遲。只是家風甚嚴,有過必罰,如今事主尋上門,老父雖是萬分無奈,也只好嚴懲以示,算算,尚欠二十板子,兒啊,你就咬緊牙關,眼一閉,很快就過去了。」
手掌移至臀上,作勢要打,疏樓龍宿噙笑閃避,啐道:「好汝個劍子,汝倒是打蛇隨棍上,佔盡便宜啊?」
「非也非也,養子不教父之過,少時不多管著些,怕是將來吃大虧,這樣忍心對待,也是為了兒好,兒若心有怨懟,老父也只能含淚受冤,不求諒解啊。」說得苦情痛心,哀戚悲愴,只差沒甩袖掩面落下清淚,更添淒楚。
「哎,行了行了,吾知道汝的意思,別演了。」說的人面不改色,聽的人倒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怪不自在的。
「知道就好。」咧嘴一笑,推推床上那人。「過去點,讓個位置給我。」
「汝要住這?」掩不住滿心歡喜。
「被你害的有家歸不得,高興了吧?」瞧見金眸閃著異彩,搶先威脅道:「停,想都別想,你敢毀了豁然之境,我就挑了疏樓西風。」
「呵,汝想太多了。」沒關係,吾還有宮燈幃。
掩唇竊笑,眼角瞟見道者神色詭異,連忙斂容移身,不小心牽動傷部,蹙眉悶哼出聲,劍子仙跡取來藥盒,褪去儒者單薄衣袍,仔細塗抹推拿。
「如何,還疼嗎?」
「唔……」藥膏冰冰涼涼,指力輕重適宜,十分舒暢,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隨口問起:「龍宿,你想看煙火嗎?」
「好啊。不過最近沒什麼節慶祭典,哪來的煙火?」
「呵,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指尖在光滑背脊遊走,揉揉按按,呵在腹腰邊,搓搓捏捏,最後又繞回白玉錦團,再沾些藥膏,塗塗抹抹。
「劍子,這不過是小傷,無須如此慎重。」擦這麼多層,敢情在抹鹽醃肉不成?
「哎,我這是防範未然啊。」
「防什……呃!」指尖劃過曲線,指腹停在幽谷某處,清涼感直達腦際,頓時紅雲染面,驚聲喊道:「別……那裡不用……」
「不用客氣。」
吻上顫抖的唇,吞下尖叫驚呼,熾熱氣息融合,灼燙肌膚相貼,層疊交橫,糾結纏繞,醉心沉淪,亙古不休。
亮白與漆黑交替之際,眼中乍見金光閃爍,點點銀芒,宛若夜空煙火,絢麗璀璨。
※ ※ ※
「嗯……」腰酸背痛,骨頭像要散去一般,全身發疼,難以安眠,只好醒來。
翻個身,沒碰到阻礙,伸手探索,人已不在,張眼望去,眼前一片漆黑,算算時間,該是晚上了。
「醒啦?」道者推門入內,取來衣衫讓儒者穿上。
「怎不點燈?」烏七抹黑的,看不真切。
「不用,這樣剛好。」牽起手,往門邊移動。「跟我來。」
摸索行至頂樓高處,倚欄眺望,察覺平日明亮的橙紅宮燈也未點上,整座疏樓西風籠罩在昏暗夜色裡,像被黑幕吞沒一般。
「劍子?」要做什麼?
劍子仙跡取出線香,紅紅小點在黑夜裡更為明顯,拿在手上搖晃,劃出長長金線。
「這是流星,快許願吧。」
「啊?」傻眼怔愣,須臾訕笑道:「這明明是線香。」
「欸,想像一下,當它是流星。」再度揮動線香,催促道:「你不是想看煙火嗎?快向流星許願吧,很靈的。」
瞧道者正經八百,一副「相信我就對了」的自信模樣,疏樓龍宿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半晌,拗不過劍子仙跡頻頻催促,這才揩去眼角淚水,整容佇立。
「是是,別催,這就許了。」
雙手合十,眼微闔,口中唸唸有詞。
「吾想要……和劍子一起,再看一次煙花。」
「呵,遵命。」紅紅星子劃過黑幕,點在欄杆隱密處,瞬間。
嘶──
「嗯?」睜開眼,映入的是劍子仙跡溫柔的笑顏。
「瞧。」攬住肩頭,轉過身,俯瞰底下庭園空地。
「這是……」金眸瞠亮,口微啟,驚呼出聲。
一道金線自欄杆處飛奔而下,引燃早已埋藏好的導火線,漆黑大地頃刻冒出金光閃閃,一尾金色騰龍乍然現身,仔細瞧看,每條勾勒的畫線都是一枝枝的煙火棒,小小流光化作朵朵金花,遍地盛開,燦爛耀眼。
「在下才疏學淺,只會做這個,不知龍首大人合不合意?」
側首望去,道者遞來兩支流光金花,含笑接過。
「好靈驗的流星,真是有求必應。」原來午睡未寢,就是在忙這個。
「呵,心誠則靈啊。這下滿意了吧?」
揮動手中煙火棒,在眼前畫出長長尾穗,笑道:「吶,流星來了,換汝許願吧。」
「喔,什麼都可以?」居然現學現賣。
「汝說的,心誠則靈啊。」
「真的?」
「真的。」催促道:「流星要消失了,快許吧。」
雙手合十,眼微闔,口中唸唸有詞。
「我想要………」
「要…………?」
「………………」
「………………」
「劍子,汝到底想要什麼?」要了這麼久也沒下文,許個願有這麼難麼?
雙臂收攏,擁攬懷香,將全身重量掛在暖玉上,湊耳輕聲訴說。
「我想要………」
「要…………?」
「………………」
「………………」
「劍、子、仙、跡!」有完沒完啊?到底是說不說?!
深呼吸,用上最後一絲力氣,啞聲低喊。
「我想要………讓我吃頓飯吧……」從昨晚至今尚未進食,肚子好餓啊……
……………
……………
餓死算了!
※ ※ ※
草叢中,四人竊竊私語討論中。
「噗哈哈哈……這個好…好好笑,再優惠十兩。」摀著肚子滾了幾圈,再滾回原位,執筆在帳單上畫去明細,豎耳聆聽。
「禮監司,你笑小聲點,等會兒被發現,可有你受的。」十兩?要是有個萬一,不止十兩要加回去,極可能再添上幾筆醫藥費,怎麼樣也不划算。
佛劍分說喝著茶,不發表意見。
目送高閣人影離去,默言歆拎起裝滿製作煙火材料的包袱,牽起穆仙鳳的手。
「走吧。」
「嗯,時間還早,回去做些宵夜吧。想吃什麼?」
「都好,只要是妳做的都好。」
「大師呢?」
「我沒意見。」
「那我可以點菜嗎?」突然從背後冒出。
「不行,快回儒門去吧。」豁然之境的屋舍就這麼點大,擠不下這麼多人。
「別這麼小氣,好歹我也幫了忙啊。」下午劍子仙跡突然歸返,要大家幫忙製作煙火,從下午忙到晚上,才有剛剛那些成果,就算他沒功勞也該有苦勞吧?
「冤有頭,債有主,去向劍子先生討吧。」如果討的到的話。
「呃……」誰敢真的去要啊?!
轉向另一方求救:「大師你也說說他們啊!」
「分說,不分說,不由分說。」喝茶喝茶。
「喂………」敢情是聯合起來排擠他?
「花伴月,你真的好吵……喔,安靜多了,謝謝大師。」
「不客氣。」率先邁步前行。
扛起昏迷不醒的禮監司,兩人隨後跟上。
夜深,人靜。
回家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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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數:共9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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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這是(八)沒錯,我沒算錯篇數喔!
(七)...不用找,因為沒貼(毆)
寧夏的(七)就是收在書裡的<夏日風情>
因為是給購書者的”沙必思”,所以不公開,請見諒UUb
這個(八)算是(七)的番外延伸,
不過沒看過<夏日風情>的也沒關係,反正文裡面已經有前提綱要了,應該不會接不上的^^b
感謝觀文~~~~
[ 此贴被狂嵐在2008-01-12 11:48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