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春風一等少年心
如月之末,仲孟春交,正是清明將近,常有細雨霏霏時節。
儒門三監側堂之中,禮、樂二位監司適逢清閒,茶談無忌。二泡將過,門外忽有人聲,有執事儒生在外稟道:“大公子請見二位監司。”
禮監司聞言停茶,忙道:“快請入。”
不消片刻,門簾打起,龍宿緩步而入。夾衣輕薄,越顯身長如玉柳,較之兩年前束發之時,更見清俊明麗。見了二人,微躬成禮:“見擾二位先生。”
二位監司微微離椅,還禮再坐。龍宿也在下首坐了,笑道:“一旬彈指即過,今日已是晦日。吾明早將返儒門,所以來向兩位先生辭行。”
禮監司略一沈吟,道:“已是冬至後百日,儒門天下中該備寒食禮。大公子此去,請代吾等請龍首新火[注一]。”
“這是自然。”龍宿頓了頓道:“元月已過,這一旬功課較清閒。但如有不足,還請二位先生指正。”
二位監司相視笑道:“大公子言謹了。時方兩年,三監事務,大公子已精進如斯,吾等豈敢再當‘指正’二字。”
正言間,繡簾再開,卻是書監司入內。手中搖著一封玄色書簡,笑道:“百年將至,此帖果又到了。”
因是側堂,禮數少拘,龍宿只在椅上略起,道:“帖用玄色,實爲少見,不知是何處投來?”
“大公子想未見過。”書監司莞爾,將貼遞于龍宿。
龍宿接帖在手,見那紙地堅潔如玉質,封面無字,僅以金絲鑲就太極圖案。內襯一頁,筆力蒼勁透紙,爲“證道”二字。
“這兩字聽來耳熟……”龍宿暗忱,道:“這是……”
“汝莫要再賣關子了!”樂監司搖頭微笑:“大公子,此貼來自道境玄宗,乃是相請證道會列席佳客之意。”
“證道會!”龍宿恍然記起劍子當年似乎略提起過此事,微詫道:“據說此會是苦、道二境的道宗盛會,爲何請貼會發來儒門天下?”
“大公子知此會?”書監司頗爲意外。
龍宿忙道:“只是略微有所耳聞。詳細之情,還要請教三位先生。”
禮監司道:“大公子所知約略不差,此會由來已久,乃是苦境道門與道境玄宗、滅境道系聯手所辦,每百年一會,使門人切磋較量道法武功,顧名‘證道會’。因苦、滅、道三境往來不易,需一定修為之人才可往返,便將此會定在玄宗之內。證道會雖是道宗盛會,但儒、釋兩家每屆也在被邀觀禮之列,因此此帖每百年便發至三監一次。”
“既是百年盛會,難怪吾不曾見。”龍宿有些好奇的把玩玄帖,“不知慣例儒門派何人前往觀禮?”
“這嘛……”書監司撫掌笑道:“儒門天下從未曾派人前往,故吾等皆不知也!”
“爲何?”龍宿愕然,“既是如此盛會,玄宗又有拳拳盛情,置之不理,豈不大失禮數!”
樂監司道:“此乃龍首授意……儒門天下每收此帖,便命人備齊禮物回帖,送至玄宗位於苦境的分支。此例已有數百年,雙方皆已心照不宣。證道會雖是盛邀三教,但儒門與佛、道兩家究竟不同,入仕出世,大相徑庭,證道之會,儒門不適也。”
“證道會雲集道系高手,即便抛開證法論道之舉,也是難得一見的武林盛事。儒門天下任與其交臂,不免可惜。”
禮監司聞言只是搖頭,然後道:“武林之事,與儒門天下何干。”
書監司亦同言:“儒門行天下之教化,非贊亂世之干戈。知其事而行己道,足矣。”
龍宿默然片刻,道:“輔車相倚,唇亡齒寒。儒門在苦境,應是當爲苦境之事,以餘力兼濟諸人。”
樂監司莞爾:“大公子只知‘輔車相倚,唇亡齒寒’,卻不知‘心苟無瑕,何恤乎無家’乎?”
“吾之願,是天下皆可得南風之熏[注二]。”龍宿一時難抑少年銳氣,語氣略提,長身而起,卻又頓覺失態,複坐下轉換話題,改請問起三監諸事來。
少時送龍宿告辭而去,書監司將玄宗道帖收於鈿盒之內,回顧身側兩名同僚,笑道:“大公子果然新銳可人,頗有大志。”
禮監司頷首:“大公子有德,卻不知其行將如何。南風之熏,與龍首之道,其實無悖。可惜此話說來容易,卻不是常人可識。”
“吾等亦難透徹,故而留連三監之局,仍是是非中人。”樂監司緩步離位:“或許大公子可得龍首三味,儒門天下則無虞也。”
馬車轔轔入紫雲台而停,甘棠早已伺在一旁打起垂簾。龍宿尚未出車門,便已聽到院亭中笑語頻傳,頗是熱鬧。
“容思,汝不在蘭宮,卻跑到紫雲台來頑皮!”
龍宿輕笑揚聲,亭中諸人果然齊齊將目光轉向來處。穆容思輕呼一聲:“大師兄!”舍了另兩人,跑來拖住龍宿一邊袖子,笑道:“吾想大師兄也該在這時回來了!吾是與師弟在爲汝招待客人,哪里頑皮!”
“什麽客人?”龍宿踱向亭中,這才見除了已起身肅立的鳳辰外,尚有一少年道者,側身而坐,舉壺斟茶。
“這是……”龍宿只覺這人好生眼熟,眉目間卻又似是而非,不由沈吟。
那少年道者此時已斟茶罷,舉杯面向龍宿,起身笑道:“龍宿,別來無恙?一水三清無所有,僅山茶半分,借儒門名泉,獻于主人。”
龍宿訝然:“是汝……劍子仙跡!”
劍子但笑不語,只看向鳳辰。
鳳辰見此,只得輕聲向穆容思道:“師姐,大師兄認出劍子,是你輸了……”
穆容思氣結道:“劍子汝耍賴,說好是不許提醒師兄的。”
劍子將茶放入龍宿手中,攤手而笑:“貧道不打妄語,我不曾提醒龍宿。”
“可汝明明說了‘一水三清’……”
“耶!”劍子搖指笑道:“适才你只說我不可主動將名字告訴龍宿,卻未說自報家門也在禁止的範圍之內啊!”
“師弟,是劍子在鑽空子才是!”穆容思咬唇轉看鳳辰。
“這……”鳳辰啞然,半晌才道:“師姐你確實未曾限制劍子自報家門……”
“汝等……”穆容思連連跺腳,咬牙道:“鳳辰,汝只會給吾拆臺!”
龍宿在旁,見三人各執一端,便略一振衣在繡凳上坐了,笑道:“師尊不在旁,容思汝便有出不盡的促狹點子,連辰兒也跟著胡鬧,倒拿吾做起賭注來了!”
穆容思吐舌,拖著鳳辰的手推向身前:“哪里!要不是劍子死不鬆口,吾和師弟才不來趟混水。”
“唔?賭注是什麽?”龍宿挑眉看向劍子。
劍子微笑落座:“無它,出遊而已。”
“怎講?”
穆容思唉道:“清明正是出遊佳時,但師尊素來不許吾等擅離儒門天下。吾與師弟便相請劍子去與師尊商情,許大家出玩一日。劍子是客,師尊料來不會不允。”
龍宿聞言輕笑:“可惜劍子不肯答應!”
“是啦!”穆容思忿然,點著劍子道:“小道士軟硬不吃,吾與師弟才要和他打賭的!”末了又軟聲道:“師兄……”
“都是汝的主意,卻偏要事事拖上辰兒!”龍宿放下茶杯,將穆容思與鳳辰一手攜了一個,笑道:“《儀禮》一遍,明日此時抄妥了交吾。”
“啊……師兄……”穆容思失色,“師兄,吾……”
鳳辰連忙扯住她衣角,低頭道:“我們知了。”
“知道便好,汝等去吧。”
“是。”
鳳辰拉著頗爲委屈的穆容思告退,臨了仍不忘向劍子一禮。
劍子還禮,待二人離了紫雲台後,才向龍宿道:“你未免苛責了。”
龍宿只細細品那香茶,半晌才道:“長兄,代師之責。君師者,治之本也。故禮,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以師長爲兒戲,失之禮儀,怎可不罰?”
“這……”劍子歎道:“儒門繁規,使我有寒蟬之憂!”
龍宿擡眸笑道:“汝非是儒門之人,何憂之有。”
“不然。”劍子搖頭道:“客居儒門,若是因我不慎而累伯仁,豈不愧哉!”
龍宿聞言出神片刻,笑道:“是了,吾尚未問汝,雲笈前輩何在?吾還未去與前輩見禮。”
“師父日前便已離開儒門天下,你倒是哪里去見他!”劍子失笑,躬身打了一個稽首:“自此一年中,有勞龍宿好友多多指教了。”
龍宿一怔:“怎麽……”
劍子笑道:“師父受邀爲證道會主持之一,自然免不了要爲優勝道生準備花紅彩頭,加上證道會本身持續時日,少說也要一年之期。師父嫌我累贅不肯帶在身邊,又嫌我頑劣不肯專心用功,便將我轉手賤賣給龍首前輩調教了。爲期一年,打罵隨意,唉,苦也!”
“證道會麽……”龍宿被觸動心頭思緒,一時失態出神。
“龍宿?”劍子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乍然回神,龍宿微微赧然,整頓顔色道:“證道會乃是道門盛事,雲笈前輩爲何不肯帶汝前往?”
劍子打個唉聲:“師父說我仙骨雖佳,塵根也重,一個不慎便成修行大礙。證道會雖是盛會,卻少不得牽扯俗世情仇,當然少沾爲妙……便將我踢來儒門天下了!”
龍宿淡笑:“聽汝言語,倒是不忿得很。”
劍子擡眼望天:“那樣的百年盛會,不想去才怪。何況我一直跟著師父山中修行,少見同門,證道會上各地道家名流雲集,不提參加比試,即便在場外看一看也是大長見識。你們儒家不是說,‘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塵緣俗念,存乎一心,我心不動,又奈我何!”
“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龍宿動念,道:“吾不瞞汝,證道會一事,儒門天下同樣在受邀觀禮之列。只是數百年來,不曾參與罷了。”
“爲何?”劍子吃驚不小,跳起身看著龍宿。
龍宿便將昨日儒門三監中所經所曆娓娓道來。
劍子聽他言末了,不由笑道:“儒家入世,道家出世,本是大相徑庭的理念,怎麽龍首前輩卻和我家師父殊途同歸了!”
龍宿一手托腮,略有茫然:“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吾不解師尊之意也。”
劍子看他半晌,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這證道會,入世之人去不得,出世之人也去不得,真是好一場冰火同源的大會啊!”
“哈!”龍宿展顔,“也許是緣分未到吧!天色不早,待吾去見過師尊,回來便叫人擺膳如何?”
“自然是客隨主便。”
龍宿點頭,喚過甘棠:“再過半個時辰,傳膳過來。”
甘棠點頭應是,忽地掩口笑道:“大公子,可還要多備米飯?”
龍宿未答,劍子已揚聲笑道:“仙者服氣修靈龜,人者食谷求智慧。甘棠,速去便是,速去便是!”
清明日前,儒門天下皆備寒食禮中,文思院依例將課停了半旬。
卯時末,穆容思與鳳辰便到紫雲台中。龍宿早已梳洗罷,命人將早膳擺在廳中,與二人並劍子共用了。因清明之祭,龍首公務繁忙,便由龍宿代師,爲穆容思與鳳辰二人佈置了當日課業,一一囑咐妥當,方命他們散去。
劍子自飯罷便在廳角安坐,抓了本《陰符經》似看非看。待龍宿諸事必,方笑著起身:“你今日可有要務?”
龍宿不解他何意,細想了想才道:“並無大事。”
劍子合手一拍,笑道:“如此最好,龍宿,快去換身衣服,隨我來吧。”
“……有何事麽?”
劍子只顧拉他起身,邊向內室行去邊道:“昨日請見龍首前輩,前輩許我今日出去踏青閑遊。我見你在儒門天下,無事難得外出,好生憋悶,便向龍首前輩請你與我同行,前輩允了。如此,你還不快準備一下,早早出發,路上行人稀少,才好欣賞風光。”
龍宿錯愕了半分,才道:“汝的手腳倒是快得很,都不和人打好招呼的!”
“意外之喜,才格外讓人心怡嘛!”
龍宿平日若無事,只在儒門天下與三監中往返,難得因私遊外出。聽劍子一說,畢竟少年心性,倒也頓時心生向往。不再與他多言,徑回房中,除下華衣珠冠,換了輕便衣飾出來。劍子因見他卸了頭冠,改以紗絹束發,通身打扮較之平時實數少見,便笑眯眯湊上前,連繞了三圈上下打量。龍宿被他繞得眼花,方要開口。劍子忽雙掌一擊驚道:
“龍宿,原來你的發色竟不是黑的!”
龍宿撩起鬢邊一綹發絲,對向陽光,嗤道:“吾幾時說過吾是黑髮來著!”
劍子頗委屈道:“你平日梳得嚴整,珠冠耀目,又怎是我的不是……不過說回來,你這發色重紫如黑,即便見了,不上心細瞧,也難發覺。”
“說來說去,還是汝眼拙罷了!”龍宿避到窗邊,打量了幾眼天色道:“今天陽光倒是難得的好,可用備上涼扇?”
“耶,心靜則自有涼風徐徐。”劍子拎起自己衣袖瞧瞧:“如此便好。”
“隨汝。”龍宿出內堂,叫過甘棠吩咐幾句,轉身道:“如何走,便勞繁常日慣走山水的劍子好友了。”
“自然自然,隨我來便是。”劍子一口包攬,與龍宿離了紫雲台。
兩人離去後不久,穆容思拖著鳳辰從小路轉出,悄悄笑道:“劍子和大師兄出去了,汝小心些,咱們好跟在後面。”
鳳辰仍有些猶豫:“師姐,咱們擅自出去,被師尊和師兄知道的話,免不了受罰……”
穆容思一指頭彈在他額上:“笨蛋,咱們跟在後面,只看看大師兄他們去哪里玩,又不走遠,時間差不多了便回來。”
“可是……”
“走啦!”穆容思懶得再說,拖了鳳辰便走。眼見劍子與龍宿遠遠在前,穆容思算得精當,正是可見背影又難以被發現的距離,鳳辰無奈也只得隨她去了。
離了儒門天下,距離市鎮雖遠,卻正是風光無限的一程山水。道路兩旁,繁茂杏花夾植,如煙似錦,仿佛朱雲。伴著清風麗景一路行來,心曠神怡之極。
龍宿折了一枝杏花在手,笑道:“聖人喜春服既成時,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如此說來,吾等今日之遊,倒還簡陋了。”
“如此大張旗鼓,正是儒門之風啊!可惜道家者,惟有兩袖之風之雲。今日得儒門貴人相伴而遊,實在奢侈了!”
龍宿只得將杏花抛到他頭上,唾道:“豎子,不識雅遊。”
劍子接花而笑:“真人,非訴俗事。”
兩人一路談笑前行,言語間總有交鋒,卻是無傷大雅,唯增遊趣而已。少時山回路轉,小徑數條縱橫雜交。劍子停步略望了望,笑道:“這倒難抉擇了,龍宿,你說我們走哪條路爲佳?”
龍宿只四下顧盼風光,聞言道:“有人自言包攬今日全部行程,怎的現在又問起吾來?”
“你不選,那就隨我了……”劍子摸了摸頭,方要舉步,忽然微頓,反手一拉龍宿:“隨我來!”足下輕點,已沿著一條小路直掠下去。
龍宿不知爲何,只得跟上。兩人輕功在伯仲之間,劍子掠速又不甚急,龍宿不覺吃力,只是納悶道:“劍子……”
話未竟,劍子隨手搖搖,壓低了聲音道:“前面有個怪東西,敢不敢跟我過去看看?”
劍子腳下不停,龍宿緊隨並肩而馳,輕笑道:“看看又何妨。”
兩人一路追蹤,經劍子指點,龍宿才發覺前方密樹之中,一條淡淡血影飄忽而行,不辨面目。
劍子低聲道:“這東西不是善物,一身妖邪之氣,我是斷然收拾不了的。你所學非道,更是不知門路。咱們只能遠遠瞧著。”
龍宿微微擰眉:“可是修習邪門功法之人?在儒門天下左近出現,必成一患。若瞧定了他的出沒巢穴,必要請示師尊定奪。”
劍子笑一聲:“此物非人,該是哪個歪門邪道放出爲害的傀儡之流。見到它的主人,一切再定奪不遲。”
龍宿點頭,二人越發放小心了腳步,不去驚動血色怪影。不知不覺間,已是追出十數里有餘。杏花春柳早已不見,只一帶凹谷嶙峋,雜樹茂密。
地形險惡,兩人加上十分小心,避在樹影之中。那血色怪影不知爲何,入谷之後,速度登時放緩大半,頗有猶豫前行之態。
劍子悄眼望去,谷中亂石散落,荒草高及人膝,只中央一處三丈方圓略爲平整。血色怪影便停步在平地之前,左右顧盼,頗顯焦躁不安之態。
“不像是在尋它自己的主人。”龍宿附在劍子耳畔輕聲道。
劍子點頭,道:“如果我沒看錯,前方應該有……”
話未落,血色怪影忽疾轉身,向來路奔去。
劍子不及將話說完,一把將龍宿推向身後,同時縱步而出,右手掐訣,向空虛按,喝道:“孽障,哪里走!”
手印按出,空中頓生太極之形,金光四射,罩向血色怪影。
血色怪影被迎頭突擊,不辨深淺,只覺滿目金光,立時怪叫一聲,倒退數丈,落入平地之中。
太極金光方生便滅,也並不見任何餘威。血色怪影這才發覺被人擺了一道,怒吼一聲,做勢便要前撲。
劍子“哎呦”一聲,一連退了數步,與龍宿合在一處。血色怪影身形未動,空中忽有人沈聲喝道:“疾!”
一道金色符籙罩下,明光大盛,血色怪影立身的平地立刻被盡籠其下。龍宿踏前一步,才看清那塊平地四周隱隱有符文流動,不知是用何物在地面所畫。平時隱而不現,但一經術法引動,立刻天羅地網一般,將血色怪影緊緊縛住。
劍子拍胸笑道:“前輩出手得好及時,這怪物難逃了。”
金光一閃,一名藍衣道者現身場中,手只一招,符網連血色怪影一同縮成一團白光,落入他手中葫蘆。道者塞緊葫蘆口,才轉向二人,道:“小道友,你功力尚淺,便來招惹這血奴,過於冒失了。”
劍子笑著打了個稽首:“晚輩不才,隱約認得平地之上布有六儀正法之陣,猜想是有前輩高人欲于此收復邪類。因見這血影狡詐欲走,情急之下,才貿然贊了一掌。幸而所料不差,使此邪伏誅。”
那道者聽劍子此言,才略爲展顔道:“既是如此,小道友倒是心細膽大。”
“不敢,前輩謬贊了。”
龍宿側身立於一旁,聽二人言語,再看那藍衣道者,細眉鳳目,五官端秀,舉止間卻自有端肅英風,知是不凡,遂一揖道:“晚輩龍宿,冒昧請問前輩,此怪是何來歷。”
藍衣道者凝重道:“此怪喚做血奴,行蹤鬼魅,善吸人血脈元氣,但卻需另有主人操控,才可爲害。我設此六儀正法之陣,本爲擒抓其主,一舉絕了此患,卻不想只有血奴被誘至此。此怪與其主常理不會相離太遠,那惡主定還在左右。你二人山野獨行,恐有不妥,還是快快回家去吧。”
龍宿聞言忡忡:“如此說來,另有惡人爲患左右……不知前輩可否告之克制之法?”
“我亦不知血奴之主是何人。何況此人想來凶詐非常,不是常人可敵,你等修爲尚淺,不可冒險。”
“這……”
劍子接口道:“那前輩意欲如何?”
藍衣道者道:“我自會查訪此人行蹤,以免禍及無辜。你二人若是有心,不妨回告家人鄰居,近日小心出門,慎防不測。”
“這是自然。”劍子躬身道:“晚輩劍子仙迹,可否請教前輩尊號?”
藍衣道者將葫蘆收納妥當,才道:“貧道法嚴。二位小友,我尚要追尋惡人行蹤,不便多留,你二人也速速去吧。”
劍子點頭稱是。龍宿低忱片刻道:“此地亦屬儒門管轄,法嚴前輩如有需要,可前往儒門天下三監,必當鼎力。”
法嚴頷首,與兩人作別。龍宿這才頓足道:“有妖人在儒門地界橫行,實爲大患。此事不益拖延,吾需即刻回轉儒門天下。”
劍子也知此事不小,不作多言。二人辨了來路,提氣急行,不曾再有耽擱。
穆容思與鳳辰乍出儒門天下,見景色綺麗,繽紛入眼,不由多處流連。起先時,尚能遠遠跟在劍子龍宿二人身後,但一路春光,漸入佳境,越發迷亂眼目。行入山道,因貪看一處風光,不覺多耽誤了片刻,再轉眼時,哪還可見前方人影。
兩人一時無措,又前行了片刻,見小徑更是雜亂。鳳辰憂道:“師姐,找不見師兄他們,我們又不熟地形,不如就此回去吧。”
穆容思偏頭想了想,欲回儒門天下又捨不得眼前美景,便拔下一支金釵,笑道:“吾等且選一條路走下去,只行三里,再不見人,便回頭如何?”
“這……好吧。”
穆容思便默祝幾句,將釵向空一抛。金釵落地,斜指一側,二人便又沿著那條山徑走了下去。
越向前行,山路越顯寬闊,漸漸又聞水聲潺潺。兩人循水而行,格外山景明麗。不覺間已出數里。
穆容思見景色雖妙,卻仍不見龍宿二人身影,不由歎道:“也不知道大師兄他們究竟去了哪里!算了,畢竟咱們也已經出來半日,現下折回,大概還能在大師兄回去前作好功課,也免得受罰。”
鳳辰聞言自然稱是。兩人正要折回,山中忽起呼哨之聲,頃刻陰風襲體而來。
二人大驚,分左右疾閃。一道利風擦身而過,雖未觸及,卻已割面生疼。
“什麽人!”穆容思與鳳辰一分速合,成背倚之勢,警盼四方。這才看清距二人數丈外,現出一名紅衣怪人,白髮枯顔,手如鶴爪,十指萁張做勢待撲。
二人雖不曾見過如此陣仗,但見那怪人嘿然冷笑,更覺可怖,心知不是善人,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戒。
紅衣怪人一擊不中,返身又至,速度極快。穆容思與鳳辰驟然遭襲,招架得頗爲吃力。兩人畢竟年少力淺,又未曾帶有隨身兵器,見紅衣怪人爪風淩厲狠絕,哪敢硬碰,只得狼狽閃避。不消幾個回合,已是薄汗濕衣。
好在紅衣怪人內息受創,意在生擒二人吸補內元,不曾施下毒手,穆容思與鳳辰才得以勉強周旋。支撐片刻,兩人已頗見拙。穆容思心知不妙,忙向鳳辰喝道:“快走!”
鳳辰會意,虛晃一招,與穆容思疾向來路掠去。
紅衣怪人哪里肯容二人走脫,怪嘯一聲,身形爆轉,只一吐吸間,已縱至二人身前,怒道:“給我留下!”右手閃電般扣向鳳辰。
這一擊來勢極猛,鳳辰眼見閃避不及。穆容思只道自己頑皮,連累師弟,心下一橫飛撲過去,全力撞向鳳辰。鳳辰吃她這一撞,跌開數步,雖然狼狽,卻僥倖脫出險境,驚道:“師姐!”
穆容思使鳳辰脫險,己身卻正在紅衣怪人指風籠罩之下,驚叫一聲,左肩已被扣牢,立時痛入心扉,面色慘白。
“放開我師姐!”鳳辰大驚,顧不得章法,運掌向紅衣怪人臂上切去。
紅衣怪人只是冷笑,不曾放在眼裏。一手扣死穆容思,一手順勢撈抓,欲將鳳辰一併擒下。
穆容思雖痛得冷汗涔涔,右手卻還自由,見狀一把抓住紅衣人手臂,死死不放,氣怒道:“笨蛋,快跑!”
鳳辰哪里肯走,紅衣怪人被穆容思惹得性起,也不肯就此罷了,手上運力一抖喝道:“兩個都要給我留下!”穆容思只覺得如遭巨撞,半邊身子一併木了,哀叫一聲,右手軟軟垂下,嘴上猶怒道:“汝這妖人,儒門天下不會放汝甘休!”
紅衣怪人不理會她,腳下騰挪,再次抓向鳳辰。這一抓極其鬼魅,鳳辰避無可避,只道必死,天外忽精光一閃,一道劍芒快如閃電,插入二人之間。
紅衣怪人見來勢不善,忙縮手閃避。一劍方過,一名儒衣青年已躍入場中,不消他喘息,又是數道劍氣當頭罩下,綿密如網,毫不容情。紅衣怪人被一連迫退數步,知是勁敵,不敢大意。
兩人連拆數招,儒衣青年步步緊逼,紅衣怪人內息未複,又因扣著穆容思拖礙手腳,不免落於下風,轉念開始思索抽身之策。未料心思方動,身後忽又一道掌力拍來。紅衣怪人暗叫一聲“不妙!”順手將穆容思向後抛出。
身後贊掌之人因這一阻,忙變換招式,將穆容思妥善接下。紅衣怪人長嘯一聲,一連三爪猛攻儒衣青年,借著劍勢被阻的空隙,脫身而去。
鳳辰驚魂甫定,這才看清接住穆容思之人乃是一位青年女子,藍衣紫裙,作儒家裝束,忙飛奔過去:“師姐……”
那名女子低頭查看穆容思情況,見她面白如紙,雙目緊閉,忙在她腕脈上一試,方道:“不礙事,只是昏了過去。”
鳳辰緊抓住穆容思一邊衣角,嘴唇顫動,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聽她這一說,情緒才略爲緩和,摸向穆容思額際,觸手儘是冷汗。
那名儒衣青年也已收劍,走過來道:“小兄弟,汝可有受傷?”
鳳辰扭頭見那青年,修眉俊目,態度可親,正嚼笑看向自己,忽覺片刻前生死一線恍如噩夢,此時初醒,連吐吸數次,終於使聲音略略平復:“多謝二位相助,我無礙,只是師姐她……”
那名女子笑道:“這位姑娘傷勢不重,應是驚嚇過度才導致昏厥,休息片刻便該無事。”
儒衣青年探身瞧了瞧穆容思情況,點頭道:“汝寬心便是……小兄弟,吾聽這位姑娘适才之言,不知二位與儒門天下是何關係?”
鳳辰垂頭道:“我們便是儒門天下之人。這是我師姐穆容思,我名鳳辰……”
話未落,那名女子已驚道:“鳳辰?”
儒衣青年訝然而笑:“莫非竟是帝女與世弟?”
鳳辰一怔,擡頭看向二人:“你們……”
儒衣青年笑拱手道:“吾二人來自滇南書院。吾名離君侯,先師正是期公。”
那女子更是驚喜不己:“世弟,吾乃楚君儀,七年前曾扶恩師期公靈柩回轉六庭館,尚見過汝數面,汝可還記得?”
“是……君儀師姐?”鳳辰吃驚比二人過之而無不及,一時只是錯愕,竟不知該如何答對。
劍子與龍宿乘興出遊,卻是憂心忡忡而歸。本待去向龍首稟報出行所遇,卻不料先查出了穆容思與鳳辰私自外出之事。
此刻正不比平常,龍宿聞報二人至今未歸,又去向不明,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劍子也變色道:“他二人若是隨在你我之後,怎麽咱們歸途中又不曾見到?”
龍宿略一思索:“莫非是跟錯了岔路?但即便他們走了其他山路,此刻也該回轉了才是,除非……”
劍子見龍宿死死捏住雙手,拳面已略泛白,忙道:“不見得就遇上那名惡人,許是貪玩,才耽誤了回程。”
龍宿不理會他,謔地轉身,揚聲道:“來人。”
二人身在儒門天下正院堂前,龍宿喚一聲,立刻有數名輪值儒生快步近前。龍宿穩住底氣,一一吩咐他們召集閒暇人手,四出搜尋穆容思與鳳辰行蹤,末了回身便在堂前坐了,也不言語,只閉了眼,動也不肯再動。
劍子默立半晌,竟也無言,只是陪坐在一邊,靜觀天雲。
經此一來,儒門天下大半均被驚動。消息傳至文思院,左師與盧妃因事不在,只得墨台一人,聽了此事,匆匆而來。
龍宿見墨台親至,起身一揖:“墨台先生。”便再無話,只負手而立。
墨台輕歎口氣:“大公子,請坐罷!”
龍宿點頭,複又落座。墨台道:“大公子且放寬心,儒門天下若要尋人,斷無不得。帝女與小公子機警,料也不至大礙。”
龍宿輕吐一口氣:“墨台先生,此事尚未驚動師尊吧。”
“龍首與人在書齋議事,想來還未知道。”
龍宿略點頭,視左右道:“爲先生看座。”
墨台見龍宿不肯多言,也只得坐下,一面輕聲喚人來,加派文思院中高手,一同外出尋人。
儒門天下雖因此事忙做一團,正院堂中卻無人敢放聲言語,只聞一片靜謐。甘棠戰戰兢兢送茶上來,大氣也未曾多出一口,躡手躡腳站到劍子身邊,只擡眼不斷瞄向外。
半個時辰在沈靜如水中漸逝,儒門天下外忽然拔起一波人聲,數名儒生簇擁了幾人匆匆而入,連聲道:“帝女與小公子回來了!”
墨台與劍子聞言一喜,匆忙起身,龍宿卻仍不動。眼見人群已到堂下,鳳辰在前,離君侯抱了半昏迷中的穆容思與楚君儀在後,快步行來。
“帝女怎樣了?”墨台看清情況,不免一驚。
離君侯忙道:“無礙,只需靜養。”一面將人遞到墨台懷中。
墨台略放了心,方要再問鳳辰安危。還未開口,鳳辰已向他一揖爲禮:“我無事,有勞先生挂心了。”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大公子在這裏等了你們大半個時辰,總算安然。”
離君侯與楚君儀已將堂前幾人一一看在眼裏,再聽墨台之言,知那華服端坐少年便是龍宿,正待上前見禮,鳳辰已垂了手,默默向前數步,一跪落地,低頭不語。
龍宿面無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向離君侯與楚君儀道:“二位是?”
離君侯上前道:“吾乃滇南書院代掌院離君侯,奉龍首召喚,與文弼楚君儀至儒門天下候見。”遂將紅衣怪人之事略做陳述。龍宿聽罷,不做多說,只與二人再見了禮,緩聲道:“師尊此時正在書齋議事,不便打擾。二位遠來辛苦,請先到客驛休息,少時再請往北苑,如何?”
離君侯與楚君儀自識得氣氛不安,確也不是多言之時,便點頭謝了。龍宿喚儒生引二人徑去客驛,然後向墨台道:“墨台先生,龍宿身上不適,先回紫雲台了。此地諸事,有勞先生費心一二。”
墨台自然明瞭,歎道:“大公子好生休息,這裏吾自會安排妥當。”
龍宿點頭起身,走過鳳辰身前時,略有一頓,便自去了。
劍子揉著額頭跟上,低聲對鳳辰道:“快去歇著吧,龍宿也不是真忍心要罰你。”
鳳辰垂首道:“師兄之罰,是鳳辰該領。”便不做聲。
劍子見狀,也只得長歎一聲,隨龍宿離去。
諸事各就其位,墨台對鳳辰之舉也難多言,倒是懷中穆容思半昏半迷,更使人憂心,低頭輕喚道:“帝女!帝女!”
穆容思一路昏沈,茫茫然不知所處,忽然聽到熟悉人聲,竟神智漸回,慢慢睜開了眼睛:“……哪里……”
墨台見她轉醒,松了口氣,放柔了聲音道:“已回到儒門天下,小公子也無恙,帝女莫擔心了。”
穆容思聞言,震了一震,才恍如大夢初醒,未傷的左手摸索著擡起,忽一把緊緊捉住墨台胸前衣襟:“墨台……先生……”壓抑已久的驚嚇恐懼登時爆發,抖得語不成調,只一頭將臉紮進墨台懷裏,哽咽出聲。
墨台知她驚嚇之極,一路忍至現在,終於一併發泄出來。不消片刻,胸前已有濕溽之感,便輕聲道:“帝女莫怕了……請先回蘭宮休息吧。”一面欲將人遞到循訊而來的蘭宮諸僕役手中。
穆容思抖個不停,卻仍死死握住墨台衣衫不肯放手。墨台無奈,只得道:“帝女,吾送汝回蘭宮去……汝等速去請大夫來,並準備安神藥物。”
衆人連忙一叠聲的應了,四下而去。墨台將穆容思抱妥,方要舉步,又不禁看向猶在默跪的鳳辰。
鳳辰引身頓首:“師姐有勞墨台先生了。”
墨台只得歎息而去。
龍宿回至紫雲台,默然出神了片刻,歎道:“這次事端不小。容思與鳳辰偷溜出去,若在平時,並不見得苛責,但現在妖人出沒,兩人帶傷而回,師尊那裏,恐怕不好解釋。”
劍子搖頭道:“他們兩人這次虎口逃生,此時怕是驚魂未定。容思有傷待醫且不提,鳳辰未必然便要如此受罰。龍宿,你不免太嚴厲了。”
龍宿輕笑一聲:“君子懷刑,小人懷惠。怎地,汝要做小人不成?”
“你是儒門又非法家,兩個孩子而已,何必大張旗鼓的處罰。”劍子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不過說來你也難爲!”
“唔,如何難爲?”
劍子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你倒是還比我小上一些,今日在那裏一坐,卻頗有當家人的架勢了。克己複禮,說來簡單,但若時時刻刻都要如此,實非易事。”
龍宿聞言笑道:“汝非吾,焉知吾之樂……算了,吾知道汝道法自然,儒家的繁文縟禮,汝想來沒什麽興趣。少時,吾要去見師尊,汝便在紫雲台自便吧。”
“血奴一事,我也有參與,哪有被排斥在外的道理!”
“不止血奴……汝要同去也可,但除血奴之事外,其他還勿多言。”龍宿想了想,起身從書架上取了一部《孝經》,命甘棠道:“傳話讓辰兒回去休息吧,再把此書送至蘭宮,命容思大愈後跪抄兩遍。”
“是。”甘棠捧書而去。劍子咋舌道:“果然家法嚴峻!”
但直到與龍宿同見龍首之後,劍子卻有種想要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
血奴之事,一經稟明,龍首果然加派人手搜捕不提。離君侯與楚君儀自滇南書院回歸儒門天下,也免不得諸多褒獎。但待各事俱畢,劍子只道無它時,龍宿卻引身而跪,道:“今日之亂,容思與辰兒已受吾處罰,料想自會引以爲戒。但吾忝爲長兄,猶有管教無當之過,該領師尊責罰。”
龍首閉目頷首:“如此,自去省身之室,面壁靜思一月吧。”
龍宿叩首領了,與劍子同出。劍子只得以手捫額,歎道:“你屬意如此,我無話可說了。龍宿啊龍宿,律己非是惡事,但容思與辰兒若不知你苦心,豈不枉然。”
龍宿莞爾:“與君則忠,與師則孝,與兄則悌,與弟則標。他二人習儒書典籍,又怎會不知。”
劍子無言,擺手頓足與龍宿同回紫雲台。
[注一] 新火:清明的前一天稱“寒食”,但到宋代兩個節日基本已經融爲一體。此日要斷絕煙火,僅食用冷食。而自唐朝開始,便有宮中在清明節取榆柳鑽取新火,然後賜與群臣,以示皇恩的習俗。
[注二] 南風之熏:《史記》樂《書》曰:舜彈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南風之詩者。生長之音也。舜樂好之。樂與天地同意。得萬國之心。故天下治也。全歌爲:“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關於本章,倒是有幾點還要說明一下:
一是新出場的幾名新人,其實除了楚君儀外,那位藍衣道者法嚴天師也是霹靂劇中人物。看過“九皇座”的道友大概能記得,就是前代九皇中的“術流座”,也是刑天師,儒怪,與恨刀英雄的師傅,又被稱爲“天道奇者”。
二是關於證道會。因爲直到現在的新劇,霹靂中還沒有正面說明證道會究竟是有苦、集、滅、道中哪幾境參加,並且多久召開一次。也未說明道境在異度魔界初降臨時,是否只有玄宗。所以在這兩個問題上,我就先按自己的想法去寫了。日後要是有了明確答案,會再做修改。
三是龍宿與劍子現在的脾氣個性與劇中大不相同,是因爲設定他們現在還是少年時,總是要經過種種曆練才能成爲劇中的樣子,所以龍宿仍是恪守儒家法度,劍子也還是依照他的師父指點,一心修煉仙道。
如此,謝謝大家觀文,如有不妥,請指正。
2006-6-29 般若蘭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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