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失得真快...
也结束得好快
(刀:喂~这是我的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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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疏楼龙宿来到了阇城。
阗黑的夜色,四周荒凉得没有一丝人烟,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疏楼龙宿身边。
他的棋,已来到最后一步。
疏楼龙宿神色自若地站在阇城之外,手中华扇轻摇,静静地等着该出现的人。
一抹白影,如雪般飘落在疏楼龙宿面前。
──冰爵禔摩。
“吾以为来的该是阇城之主。”疏楼龙宿手停,看向禔摩。
“凭你?让本爵来已是看得起你。”禔摩冷笑,话音方落,手腕一翻,银光划过,正是冰爵的随身武器,银杖剑。“想成为阇城的一份子,也要有些本事!”
银杖剑散发冷寒光芒,疾刺向疏楼龙宿,华扇一侧,扇面轻松地挡下禔摩的攻击,而后发出一掌,逼退了禔摩,可禔摩借着后退之力一旋,攻势复起,银杖剑对着疏楼龙宿命门猛刺。
早已见过禔摩与剑君十二恨一役,疏楼龙宿对于禔摩的实力多少有些了解,更何况,今日前来阇城是想借助阇城的力量,原本还担心来的人是个弱者,却没想到竟是冰爵亲身上阵,他的计划,离完成不远矣。
于是疏楼龙宿采取守势,无心使用紫兵器的他,仅凭手中华扇应敌,却仍是游刃有余,禔摩见状,怒火陡升,丽颜忽地变得狰狞可怖,血口獠牙。
疏楼龙宿微惊,身形一顿,立时处于下风。
回复原身的禔摩力量提升,银杖剑攻势更显凌厉。
两道人影交错,剑光掌气不断,疏楼龙宿仍是只守不攻,终让禔摩不耐。
“吾就成全你──”
暴喝一声,禔摩手中银杖剑划出一道剑气击向疏楼龙宿,疏楼龙宿扬扇挡下,化去剑气的同时,禔摩也已冲到疏楼龙宿面前,反手扣住他手上命门,将人扯住,张口狠狠地就往疏楼龙宿颈侧咬下。
“唔!”尖锐利牙刺透肌肤的痛处让疏楼龙宿忍不住闷哼一声,全身的血液迅速奔流,流出体外,而代替那些被吸食的血液进入身体的,又是什么?
身体渐渐起了变化,疏楼龙宿头有些昏沉,力量好像不断地失去然后又回来,晕眩之间,眼前似乎闪过了剑子仙迹的脸。
逗他时的腹黑笑容、宠他时的温柔笑容、和他一起开心地笑着的笑容……然后变成了默言歆的脸,那总是敦厚寡言的孩子,却突然被鲜血淹没。
他不是为了被同化才来阇城,才去伤害剑子仙迹的!
感觉到禔摩的牙慢慢地离开了颈侧,疏楼龙宿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量,狠狠地拽住欲退离他的禔摩。
然后,张口──
甫成的利牙,穿透了禔摩的颈侧。
“疏楼龙宿!”禔摩一惊,等到发现不对时已来不及逃离,明明该是要虚弱的疏楼龙宿,力气却大得让他挣不开,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利牙刺入自己颈侧。“你想做什么!放开吾──”
失了先机,禔摩已无法逃开,疏楼龙宿不断吸食着他的血,吸食着他的力量,一点一滴,将禔摩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力量。
“啊──”
晨曦乍现,黎明降临,禔摩终被疏楼龙宿反噬成功,消散在他怀里。
疏楼龙宿终于完成了他整盘棋。
温暖的阳光慢慢地笼罩住全身,身上血迹斑斑,疏楼龙宿伸手抹去嘴角边的血,伸手摸上颈侧,方才被禔摩咬到的地方摸不出疤。
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手掌、手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肤色似乎更白皙了一点。
华扇翻扬化出紫龙,疏楼龙宿往自己的右肩上刺了一剑。
拔出剑,却无血雾喷出,伤口迅速愈合,不留一丝痕迹。
疏楼龙宿浅浅地笑了。
为了今天,他花了多大的心力,布了一个多么令人伤心的局,伤了自己不要紧,还伤了剑子仙迹,才得到这个不畏阳光的不死之身。
他不只要不死之身,他还要能在阳光下行走,他想跟剑子仙迹无时无刻都能携手同行。
疏楼龙宿知道他这样做很傻,但是,他就是想这样做,来阻绝一切可能会有的危险。
初成为嗜血者,疏楼龙宿似乎还有些不习惯,方才被咬时所残留下的晕眩感迟迟未退,脚步有些不稳。
转过身,疏楼龙宿往宫灯帏的方向而去。
“剑子,等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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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豁然之境很安静,剑子仙迹拿着一册书,坐在亭子里看着,穆仙凤则在一旁煮茶。
“先生,请用茶。”穆仙凤将一碗茶放到剑子仙迹面前。
“谢谢,先搁着吧。”翻过一页,剑子仙迹没抬头,仍是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穆仙凤垂手站在剑子仙迹身边,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自从前几日那场战事过后,剑子仙迹的话就少了,右肩上的伤虽然有定时上药,但他被佛者打了一掌的内伤却不肯医治,仅仅凭着穆仙凤抓回来的药疗伤,效果极为不佳,头两天还咳血了,可不管穆仙凤怎么劝,剑子仙迹不运气就是不运气,把穆仙凤是又气又急得跳脚。
好在剑子仙迹药喝到今日,伤势也略有好转,咳血的情形已没再出现,但脸色仍旧难看,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好。
感觉到了穆仙凤的目光,又翻过一页,剑子仙迹这才开口:“凤儿有事?”说完,拿起桌上书签放入书中,阖上书册,终于看向穆仙凤。
“……先生……主人的事……”穆仙凤欲言又止,想了下才道:“那天您说,您知道主人不会背叛我们……是吗?”
“你觉得他会吗?”剑子仙迹捧起茶碗,推开碗盖,啜饮一口茶液之后,反问穆仙凤。
“不会。”穆仙凤答得肯定,决裂的前一天,疏楼龙宿的怪异举动她都看在眼里,本想等剑子仙迹回来时就告诉他的,可没想到当剑子仙迹回来之时便也是两人决裂那刻,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那你觉得吾会相信他的背叛吗?”再饮一口,剑子仙迹又问。
穆仙凤却沉默了,她可以相信,是因为她的心痛远远比不上剑子仙迹的,疏楼龙宿所做的一切都狠狠地打击了剑子仙迹,那么她还可能奢望,剑子仙迹能够像以前那样爱疏楼龙宿?
见穆仙凤不回答,剑子仙迹只是笑,放下了茶碗。
“吾不否认,那一瞬间,吾信了。”他可以不计较疏楼龙宿的设计,也可以不计较疏楼龙宿害了剑君十二恨,但是他没有办法去忽略当他看到那个坠饰被疏楼龙宿亲手毁去时的心痛与愤怒,从他把那个坠饰送他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疏楼龙宿很重视那个坠饰。
那是他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意义非凡,剑子仙迹知道在他还没脱离抱朴宫前,疏楼龙宿都是把坠饰随身携带,只要得空,就会拿出来细细摩挲,顺便睹物思人;他还知道,在疏楼龙宿将坠饰系在紫兵器上后,为了怕弄坏,紫龙还被他封箱好一段时间。
但那个坠饰,如今却成了尘灰,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在他心上留下一道伤,一道不知道该怎么治疗的伤。
“但后来,就不信了。”
当愤怒退去,只留下消不去的心痛时,思考的能力就开始慢慢回笼,剑子仙迹开始觉得不合理,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个局来得太突然,疏楼龙宿的表现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也一直看在心底,剑子仙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存在于疏楼龙宿眼底对他的感情;他唯一反常得让他觉得合理的时期,是在默言歆死后。
于是记起了那一夜未竟的问句,于是串起了这一切不合理的事情。
心仍是痛,却不是痛疏楼龙宿的背叛,而是痛他的失约。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背叛,所以才让剑子仙迹心痛。
“仙凤,你还不了解吗?他会这样做,只是因为不想再失去你和吾。”
一个默言歆,就轻易地让疏楼龙宿崩溃,因为好不容易才能拥有值得信任,值得相惜的家人,所以当失去时,才更无法忍受。
那只是疏楼龙宿心底一个很小很平凡的愿望。
他想卸下儒门龙首的重责,想和自己心爱的人,以及两个疼入心里、像家人一样的小仆,隐入山林,逍遥自在。
那一直都是他们的愿景,是他们憧憬的未来,但是默言歆的死,瓦解了这个愿景。
也瓦解了疏楼龙宿好不容易踏出的步伐。
所以疏楼龙宿才布下了一连串的局,因为他必须和他决裂,他才能去做他想做的事。
那一夜的如果,也许就是要问,若他成为不死之身,他和穆仙凤还会不会只把他推到身后。
“但是他却忘了,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就算他有不死之身,只要吾还爱他,在他有危险时吾就不会坐视不理……”剑子仙迹闭上了眼,沉痛低语,揉着眉心的手,好像想掩去眼角的泪光。
另一方面,也是想用不死之身来保护他们吧……
因此就更不能告诉他。
最懂疏楼龙宿的人莫过于剑子仙迹,同样地,最懂剑子仙迹的人也一定是疏楼龙宿;而疏楼龙宿知道,只要剑子仙迹知道了他的想法,那么成为嗜血者的人就不会是他,而是剑子仙迹。
于是就算痛到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先生的意思是……”不死之身!?穆仙凤惊讶着这个名词,跟在疏楼龙宿身边那么多年了,能让他疼入心坎也不是没有道理,穆仙凤想了想,思绪也渐渐牵成一条线。
因为默言歆的死,所以疏楼龙宿想要成为不死之身,所以他必须跟他们决裂,才能名正言顺投靠阇城,成为嗜血者。
“主人也太傻了,就算成为嗜血者,又怎么样嘛……”穆仙凤越想越心酸,眼泪又快要掉下来,匆匆福了个身,转身跑离。
剑子仙迹看着穆仙凤的背影,视线转到了亭子角落的那张躺椅。
“是啊,就算你成为嗜血者,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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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动了动,疏楼龙宿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残破的宫灯帏,渐渐清楚地浮现在眼前。
缓缓地坐起身,仍是有些昏沉,疏楼龙宿闭上了眼,等晕眩退去,才又张开,开始环顾四周。
亭柱瓦墙颓然倾圮,十里宫灯早已不再,整个宫灯帏没一处是完好的,就连后院也堆了一堆瓦石碎片。
疏楼龙宿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脏,但肤色仍是莹莹雪白,运起真气,也无一丝迟滞,反倒是较之前来得充沛,也许是因为得到了禔摩力量的关系吧?阳光暖暖地撒在身上,感觉很舒服。
随手拿起一片碎瓦,往手上割去,一道血痕如昙花一现,被划开的肌肤瞬间又恢复成莹白无瑕。
他的力量没有失去,他真的成功成为嗜血者了。
疏楼龙宿想着,前几天的昏睡也许是因为他还不适应体质的转变吧,从阇城回宫灯帏的路上,他总觉得头痛得要命,又昏昏沉沉的,拖慢了他的脚步不说,他的意志力也在到达宫灯帏后用罄,昏倒在后院。
现在身子感觉与往常无异,该是适应了吧?
不过,这副模样,去见剑子好吗?疏楼龙宿低头又看了看自己。
……好脏!
站起身来,疏楼龙宿决定先回疏楼西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