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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页主题: 02.05 踏雪尋梅 01~12(完) , 96F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复制链接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狂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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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

先謝謝大家的觀文&回文^0^~~~~~非常感謝!!

不好意思~
因為最近比較忙(截稿日逼近,請讓我安全上壘吧><)
所以回覆沒辦法一次全回XDD
請讓我分期付款UUb(毆)

故事會繼續po,照慣例會把正文都po完,請放心
但番外是購書的小禮物,所以不會公開UUb
不過番外和本文沒關係,所以沒看也不妨礙故事完整性的^^b




===============



TO 殘雲雲:

是滴,這是所有章節裡最~~~沉重的一回UUb
之後就不會這麼沉重,妳也不會得憂慮症啦^^b
不過6和7會差很多,不要摔倒嘿(笑)

哎唷~我一開始就說啦~~這不是輕鬆的故事咩><
我也寫到快起肖了,所以之後要快樂一點^^b
不過也沒有什麼搞笑啦,只是比較放輕鬆而已
會不會笑就不保證了(毆)
(不過應該有囧就是了(喂))


謝謝觀文啦^0^






================

剩下的明天繼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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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8-12-30 22:21 | 50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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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蘑菇:

龍宿是個貼心的人,即使會傷到自己,也希望所愛的人好
劍子雖然承諾”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做到”
但龍宿心知劍子喜歡自由,不愛拘束,所以就算自己思念成疾,亦不曾開口為難他
會讓龍宿下定決心去為難劍子,肯定是因為某些不得不的原因,迫使他放棄自己費盡心思去維護的情感

龍宿的好意,劍子不是不能體會
只是這樣的好意,對劍子而言卻是另一種殘酷
龍宿並不是不知這樣的決定對劍子來說很殘忍
而是現實更殘忍,使他沒辦法像以往一樣,能夠恣意任性地要求劍子留下
只好戴上壞人的面具,矇上劍子的眼睛,對他說出最殘忍的話

只是劍子何許人也,就算龍宿扮黑臉,硬著心腸說些殘忍的話,仍然瞞不過他
由於太過瞭解,從一開始的驚訝不滿,轉為沉默接受,
並不是不怨不恨,只是因為太過瞭解,所以無法真正狠心恨他
只能將滿腔心意化做一句話,回報給龍宿,感謝他為自己做的一切。

因為愛到深處,希望他過的好,所以龍宿要劍子忘了他
因為愛到深處,在最後一刻,即使怪龍宿狠心,還是要愛他

不管是記著還是忘記,只是因為深愛著你



無論是誰,在最期待幸福到來的時刻遭逢巨變,難免有恨
我不認為仙鳳無恨,只是恨的對象不是龍宿,而是命運
對於龍宿,仙鳳有太多的惆悵,還有更多的憐惜
仙鳳追隨龍宿多年,兩人間的風風雨雨她全看在眼底,
疏樓發生慘事,亡者該是有恨,但活著的未必就好過
瞧龍宿活在自責裡,仙鳳縱使有恨,也不會真正去恨他
因此當龍宿問他”汝恨吾嗎?”的時候,仙鳳無法回答”恨”或”不恨”,
說不恨太矯情,說恨太沉重,只好說自己不知道
有時候想太多只會讓自己迷惑,真正的心意,早就在行為中顯露無遺了(笑)


謝謝您的觀文&小花唷^0^
回文很感動^^~回敬一朵小花,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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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8-12-31 01:17 | 5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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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文女孩:

乖~別傷心UU
雖然言歆和仙鳳在這裡已不存於人世
但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們一家三口會過的很好的^^b
接下去的故事,時間會回到”現在”(回憶的故事說完了)
紅衣服的小女孩是小小鳳沒錯
不過媽媽有附在上面一下,所以感覺稍微成熟了一些^^
至於龍宿為什麼選擇離開...下兩章就有解答了^^b

謝謝您的觀文唷^^






TO 楓林晚渡:

嗯...這不是悲劇喔^^b
雖然前半段比較沉重&悲傷,但是最後還是會有個好結局的^^

是的,這是倒敘^^
第一章是”現在”,第二章開始回憶,直到第6回結束,第7回才是又回到現在

兩人再逢的時候會說什麼呢...(笑)
楓林提供的台詞很浪漫,也很令人感動,非常感謝^^
不過後半段沒有這麼的嚴肅,算是比較俏皮一些,加上他現在失憶中,
所以劍子目前是不會說出這麼好聽的話來的^^~~

前樂後必苦啊...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啦^^b
只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還是要及時行樂的好^^
還有句話叫”苦盡甘來”,總是”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只要撐過寒冬,雪融之後就是春天^^~


謝謝您的觀文唷^^







TO 非离: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惡興趣^^b
雖然這樣的寫法會讓人看得霧茫茫,但是偶爾還是會想試試這樣的寫法XD
這不像其他輕快的作品淺白易懂,需要多看幾遍多想幾回,
不夠成熟的地方還請見諒UUb

發生這樣的事,在心境上,龍宿一個人要承受很多,
悲傷的、難過的、後悔的、惆悵的
心只有小小方寸之地,卻要承受這麼多的苦痛,真的很辛苦><

雖然劍子說了”只要你開口,我就會辦到”
龍宿可以很任性的要他留下,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龍宿是個非常貼心的人,這樣的話他很想說,但他不會說
明知劍子不愛束縛,性喜自由,所以若是說出口,想必劍子會為難
若他可以忽視劍子的難處而開口,也就不用一個人寂寞多年
可是他沒有,寧可一個人獨自承受,也不願對方為難

對經過那件事的龍宿來說,他已經無法像當年那樣單純的耍任性,
而是更深一層地去想去思考,不能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所以他選擇放手,讓劍子從此自由飛翔,不再因他而留在牢籠裡

龍宿要劍子忘了他,只因為希望他可以活的自由,不要為了自己而煩惱為難
劍子要龍宿記著他,因為他不會拒絕龍宿的願望,但又不甘心自己多年的感情就此化為烏有,
更重要的是,不管他再怎麼怨恨,最後殘存的念頭,只有愛他,深深的愛著龍宿。

紅梅的故事說完了,所以接下來就是踏著白雪去尋梅^^

會的,故事會全部po完的,請不要擔心^^
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還請見諒^^b

謝謝非离的觀文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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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1 23:16 | 5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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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nonaka:

    呃~那個殺了仙鳳的人,現在墳前的草已經變大樹了(?)
    龍宿是親眼瞧見仙鳳身亡的人,依龍宿這麼寵仙鳳和寶寶的樣子,早就發火將那些人殺光了UU
    所以消息才被封鎖在疏樓西風,鮮少人知道那天發生慘事UUbbb

    >讓小小鳳附在梅樹上生長,是龍宿想的辦法嗎?或著是佛劍?!
    嗯...這個就是玄怪故事裡常用的那種梗XDD
    不用什麼道行高深的大師或什麼不傳術法,
    只要屈死的亡魂能成厲鬼(?)這點能成立,那麼附在梅樹上生長也可以說得通吧(笑)
    這點沒有特別說明,大家請自行腦內補完吧(毆)

    仙鳳只是單純的鬼魂而已,能自由地在疏樓西風進出,是因為有結界的關係
    劍子一直覺得疏樓西風飄著梅花香,無論是室內或室外,都是如此
    但他出了門,在佛劍那裡將花取下後,回到雙岔路時,他就找不到路回疏樓西風
    由此觀之,維持疏樓西風結界的就是”花香”
    龍宿一直吃的藥不是治病的藥,只是讓自己身上也產生香氣,當做活動的結界
    (因為劍子會一直黏著他,所以只要他身上發出香氣讓劍子迷惑就可以了XD)

    >是說龍宿經過那次事件,是否有受到什麼傷害?
    有的。
    這就是為什麼龍宿要費盡心思去佈這個局,強逼劍子離開他,甚至忘記他
    因為當年受的傷,讓他不得不下定決心去捨棄一切,而不是任性地要劍子留下
    若是完好的龍宿,或許他會藉由傷心需要人陪的理由,多留劍子一點時日
    但是早就知道要分離,多相伴一刻只會讓不捨的心更痛,只是真的捨不得就這麼放手,所以才這麼拖拉不爽快的玩啞迷
    龍宿的心願很小很簡單,只是希望劍子不要因為他枯守在疏樓西風,而是自由自在的過他自己的生活
    只是這個心願不管是對龍宿還是劍子來說,恐怕都是最深的傷痛吧UU

    >龍宿要劍子向佛劍拿的東西原來是言歆的骨灰啊…
    >是說已經過了十年龍宿怎麼不去將言歆接回來呢?
    >遲遲不接回是因為龍宿本身也出事了,還是為了讓劍子了解他不在時所發生的事情…

    是滴~
    龍宿因故無法離開疏樓西風,加上有佛劍照料,相信無人敢動言歆,所以一直將人寄放在不解巖XD
    直到劍子回來,才委託劍子去取回,順便藉佛劍的口說明真相,順勢結束一切UU

    無論是誰,遇上了這些事,心裡難免會有恨
    仙鳳來說,那股怨恨已經不是怨恨,應該是深深的無奈
    雖然事件是由龍宿而起,但不能完全怪他,加上生活多年,龍宿對她的好她全記在心底
    只是一夕之間失去一切,要她不怨不恨,根本不可能
    紛擾思緒在揉合之後,加上龍宿的境遇令人感嘆,怎麼樣都恨不入心,只能化做惆悵,無奈嘆息
    不過雖然身死,但靈魂尚在,仙鳳和小小鳳仍以另一種型式存在著,加上言歆的歸來,
    想必仙鳳心底的怨恨早已淡薄如紙,煙消雲散了。

    >之前以為梅樹會開紅花是因為龍宿,現在看來原因應該在仙鳳身上吧…
    答案不完全對唷^^~
    主因是在仙鳳身上沒錯,但怨恨還沒有完全消失,所以開頭的花不開
    要解開所有的怨,紅花才會變白梅的^^~~


    >劍子忘了龍宿之後,是不是到處雲遊了許久,還未想起龍宿啊!= =
    呃~是的XDDDD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印象,像是那截紅梅他就一直珍藏帶在身上,心心念念想找那股梅花香
    冥冥之中回到雙岔路口,藉由花香、小小鳳的牽引,來到疏樓西風見故人(仙鳳的靈魂)
    正因為仙鳳不願自家主子就這麼孤獨一生,獨自承受自責與痛苦,
    所以違反龍宿的願望,讓小小鳳帶著花香去把人找回來,說個故事給他聽,希望將來兩人能再相聚。

    >另外,劍子失去記憶後,疏樓西風是否只剩下附在梅樹上,等著化成人形的小小鳳呢?
    沒有唷~~
    疏樓西風的梅樹下埋了仙鳳和言歆的骨灰,所以除了小小鳳以外,仙鳳和言歆也是在的^^
    另,小小鳳一直都是人形(小女孩)的模樣唷^^


    >沈重的部份過去了,期待歡樂時光的來臨~
    沉重的部分是結束了,但是之後到底有沒有歡樂...我也不知道(毆)
    不過有囧是真的(喂)
    反正不會這麼悶就是了^^bb


    謝謝nonaka的觀文&小花花唷^0^/*
















    TO 宅貓:

    呵~不好意思^^b
    埋伏線是個人的惡興趣,還很喜歡故意攪和寫的看不出來(毆),辛苦大家了^^bb
    謝謝大家還願意繼續看下去~~非常感謝^^

    打賭是在事發之前唷^^
    因為是打了賭才把樹搬回家種的(第2回),
    事發時(第3回,2回末劍子離家10年後)那棵樹正好開花,才會讓龍宿拿來當佈局的棋子

    龍宿一開始就打算要和劍子分手,但是心裡很捨不得,矛盾的心情讓他慢慢拖磨著,
    既不明白回答劍子的問題,也不阻止他去尋求答案,還故意丟了本書去攪和一下
    表面上裝做什麼事都沒有,如往常般悠然,不讓劍子看破
    就是希望分手的那刻遲一些來,讓他還有時間去享受最後的時光
    所以劍子雖然覺得有問題,但想破頭就是解不出答案,直到見了佛劍才明白一切
    (其實劍子想像的部分是對的,但他認為不可能發生,所以就沒有細究)
    當龍宿問他”汝找到答案了 汝怪吾嗎?”的時候
    劍子回他”有一點”,埋怨龍宿為什麼不告訴自己,還把傷痛藏在心底
    但劍子並非是真正有怨,只是心疼龍宿而已UU

    十里宮燈是龍宿的思念,日日盼著那人身影,卻只能在原地思念,不敢伸手去捉
    故事裡的疏樓西風一直下著雪,積雪層層疊疊,隱藏著過去的悲傷
    劍子靠的最近,但那時的他無法消融那片冰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龍宿將自己沉封,隔絕於外
    所以他不甘心,不甘心的在最後臨別時,將所有的心意傳達給龍宿,要他牢牢記住
    希望在未來某一日,能夠將龍宿內心的冰雪融化

    >我想知道,这两只会HE么?
    會的^^b
    最後一定會活的好好的在一起,請放心^^

    謝謝宅貓的觀文唷^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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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2 17:44 | 53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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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上)



      ──我愛你。


      手中茶盞砰然落地,心中一陣激蕩。

      「怎麼了?」

      低頭望去,表情仍有些茫然,見對方一臉擔憂,斂起渙散神識,微笑搖頭。

      「吾……我沒事,只是一時手滑,不要緊的。」

      「沒事就好。」阿寶點點頭,惋惜道:「可惜了這幅圖。」

      門外紅衣少女聽聞,拿塊抹布快步入內擦拭桌上翻覆茶水,手裡忙著,嘴也沒閒著,叨叨罵著肇禍元兇。

      「都是阿陶啦,沒事說什麼我愛妳,弄得我想吐,連舒容都被嚇傻了。」

      白衣少年自門邊探出頭,吐吐舌,見桌上一片狼藉,擰著好看眉毛苦思不解,一臉狐疑。

      「怪了,我在村裡說這句話的時候,每個女人都被我迷的神魂顛倒,怎麼你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還說被鬼嚇到,真是不識貨。」

      記得他說這句話時,在場的女性無一不點頭,掙先恐後要來摸他抱他,還搶著要嫁給他,不管他說什麼大家都說好,給了十足面子,哪像家裡這些,唉。

      竹取不屑地哼了哼,涼涼訕道:「每個女人?你確定是女人不是母雞母鴨母狗母豬嗎?還是她們那天全突然得了眼病,所以才認錯?」

      陶然驀地脹紅俊顏,忿忿駁斥道:「哼,妳才瞎了眼,我可是狐中第一美男,只有我想迷的女人,沒有我迷不倒的。」

      「有啊,這裡就有一個。」抹布一丟,雙手扠腰傲視。

      瞟了一眼,撇嘴揶揄道:「妳又不是人。」

      「我……」

      一紅一白瞠眼互瞪,磨拳擦掌,半空閃電霹靂,有大打出手之勢,旁邊兩個觀眾司空見慣,也不忙著勸架,靜靜繼續做自己的事。

      兩狐扭打一會,陶然臉上多了半副墨鏡,竹取臂上穿了條紋袖套,雙雙身上五彩繽紛,好不精彩。

      各佔一邊屋角喘氣休息,打算再來第二回合時,阿寶放開梳理完畢的雪白長耳,舉腳踹張椅子隔在兩人中間,輕咳幾聲,兩狐瞬間立正站好,乖的和貓一樣。

      「打完了沒?」

      「報告老大,打完了。」

      阿寶點點頭,沉吟一會,說道:「看你們這般精力旺盛,還有空吵架,表示平時工作太輕鬆,所以才這麼閒。這樣好了,趁今天天氣不錯,去把倉庫裡的藥草全搬出來曬,順便打掃一下。院子的雜草也該拔了,還有……」

      「都是妳啦!」小聲嘀咕道。

      「是你起的頭耶!還敢怪我!」不滿反駁著。

      瞧兩狐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抱怨個沒完,紅寶石般的眼睛細細瞇起,長耳動了動,瞬間白光一閃,尚不及看清,兩狐便哎唷喊出聲,倒在地上摀著臀部用力揉搓,眨個眼,阿寶仍坐在位置上,抖抖腳,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老大你好狠。」等下腫起來要怎麼坐椅子?難不成晚上要蹲馬步吃飯嗎?

      「就是說嘛,我是女孩子耶,就不會下手輕些嗎?」

      「有意見嗎?」冷冷睨去,剎時萬般抱怨全化做雲煙,散個一乾二淨。阿寶鼻尖動了動,淡淡說道:「嫌工作太少是吧,那就再去山裡……」

      聞言趕緊搖頭搖手,又是道歉又是拜託,只差沒有跪下求情。

      「夠了夠了,老大別再加了,我可不想過勞死。」再加下去就今天不用睡了。

      「我也不要,熬夜對皮膚不好,會折損我的美貌。」想他堂堂狐界第一美男子,要是因為熬夜加班做到神情憔悴,傳出去不知道會讓多少美人心碎。

      「噁!這種話你也說的出。」

      竹取作勢要吐,惹來陶然白眼不滿,兩狐又想開吵,阿寶腳一跺,大聲一喝。

      「吵什麼!還不快去!」

      兩狐一驚,連忙爭先恐後逃出門,一會竹取又探頭進來,避開紅眼視線,小聲道歉著。

      「舒容,不好意思,晚點再替你送畫過去。」

      書生模樣的青年一笑,點頭應道:「好,謝謝妳。」

      紅狐走後,舒容重新磨墨調色,接過阿寶遞來新紙鋪好,闔眼想了想,取筆蘸些墨,手一揮,少頃一株墨梅躍然紙上,花開茂盛,再調些朱砂點上,增添暗香冷豔。

      一旁阿寶磨著藥草,靜靜瞧著梅花綻放,忽地有感而發。

      「你真是矛盾。」

      「嗯?」分些心思應著,忖度雪地上是否還要添些景物或字句。「再加隻雪兔如何?」

      不理會儒者問話,阿寶自言自語般地說著:「改名、改口音、改喜好,花這麼多心思與時間,結果還不是在做一樣的事。」

      舒容擱下筆,捧紙輕輕吹墨,眼角瞟見紅眼燦燦,揚唇微笑。

      「戒不掉的,才叫做習慣,不是嗎?」

      「你不怕他找上門?還是……」瞇起眼,試探問道:「其實你心裡希望他來?」

      「他不會來的。」放下畫,執筆落款。「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是嗎?」哼了哼,不怎麼相信。撇撇嘴角指向畫,哂道:「那你又在做什麼?」

      每隔兩三天便送幅畫到山下畫鋪,從不問誰買了畫、賣了多少錢,只是一直畫,不停的畫。

      無間斷地畫圖賣圖,若非希冀一絲希望,豈會如此執著?

      「過日子啊,我總得賺錢養活自己吧。」舒容笑了笑,淡淡說道:「除了這個,我也沒別的能做了。再說,滿山遍野只有梅樹,除了梅樹,我還能畫什麼?」

      「你若真有心,不如來幫我,這些藥草夠你畫上一輩子了。」

      舒容偏頭想了想,有些苦惱地應道:「好是好,但我不收蘿蔔喔。」

      阿寶斜眼睨去,見那人一臉戲謔,悻悻斥道:「偏食對身體不好,別小看蘿蔔。」

      「是是是,哈哈……」

      

    ※    ※    ※



      夜半,萬籟俱寂,正是好眠時光。

      兩條影子悄悄溜進吳記畫鋪,一個躡手躡腳地翻箱倒櫃,一個站在牆邊拄肘沉思,不時發出嘆息聲。

      「嗯,顏色沒有調勻,可惜。」

      「喂……」

      「遠近大小取的不好,失敗。」

      「喂喂……」

      「沒氣勢,沒個人風格,失敗中的失敗。」

      「喂喂喂……」

      「這個更糟了,寫這什麼鬼畫符,以為自己是懷素啊,呿!」

      「…………」

      竹取忍不住停下手邊工作,繞至那人背後用力踹了一腳,飛快摀住大嘴巴,瞠眼狠狠瞪去,咬牙切齒。

      「我說陶大師,你倒底是來偷畫的還是來講評的?」

      聞言猛地清醒,雙手合十告罪賠禮。

      「不好意思,一時太過沉迷,抱歉抱歉。」見同伴一臉鄙視,陶然聳肩解釋道:「沒辦法,這些圖實在是畫得太差,污辱我的眼,若不罵罵發洩一下,不就虧大了?我還得靠這雙眼睛吃飯呢。」

      「喔!」竹取拍手擊掌,恍然大悟。「原來大師您是用眼睛吃飯的,太厲害了,失敬失敬,請受小的一拜,不知哪時可以現場表演,讓小的瞻仰一下。」

      「呿,不好笑。」丟枚白眼過去,催促道:「還不快點找,別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拿了畫就回去吧。」

      笑臉頓時垮下,忿忿埋怨道:「奇怪,是誰一進來就在看畫碎碎唸,浪費時間的啊?莫名其妙!」

      「沒辦法,我還沒看到內容就被妳拿走,怎知今天畫的是哪幅,只好一張一張看了。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半夜不讓他睡美容覺就算了,還被強迫看這麼多鬼畫符,破壞他的美感,他才想哭呢。

      「那就得問你了,誰叫你要講這麼噁心的話,害大家受到驚嚇,要是我晚上做惡夢,絕對饒不了你。」伸手過去,晃了晃掌心。「拿來。」

      呆愣瞧著伸來手心,疑惑問道:「拿什麼?」

      「收驚費啊。」

      陶然用力一拍卻撲個空,還因為力道太大差點撞到牆,氣得直跺腳。

      「哼,我的自尊心受損還沒叫妳賠,竟然還要我付收驚費,妳是強盜還是土匪啊?」

      竹取柳眉高挑,抿唇呵呵笑道:「我是土匪沒錯啊,你忘了嗎?」

      「@#&%*#……」孔子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隻死狐狸還剛好都符合,真的很難相處。

      兩人邊吵邊找,兩刻鐘後,陶然拍拍竹取肩頭,拉她走向東邊壁面,指著上頭某張畫。

      「是這幅嗎?」墨色還很新,應該是最近完成的。

      「我看看。」略略瀏覽,確是自己下午經手之物。「沒錯,就是它,舒容下午畫的就是這幅。」

      正要取下畫軸,見同伴尚在皺眉研究堆疊在桌上的畫,不耐催促道:「別挑了,隨便拿幾幅混著帶走就是。」

      陶然立時縮回手,站直身子退離幾步,滿臉不情願。

      「那妳拿吧,我可不想讓其他鬼畫符髒了我的手。」

      美目橫瞪一眼,啐道:「呸,你不喜歡,人家還不願意給你碰咧,跩什麼。」

      搖搖頭,無奈嘆道:「竹取,女孩子家秀氣一點,要不然沒人敢要妳的。」

      「我才……啊──!」

      甫碰觸掛軸,指尖驀地一陣刺痛,手背瞬間浮現奇怪圖樣,像被火灼傷一般疼痛。

      「怎麼了?」瞧竹取一臉痛苦,陶然擔心問著。「妳的手不要緊吧?」

      「別碰,這畫有問題。」太大意了,居然有陷阱。

      「怎麼會?下午舒容給你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輕托竹取手背,聞得陣陣焦味,陶然本為冰雪白狐,體溫較低,遂朝傷處吹氣,希望能降低溫度,減輕疼痛。

      忍著灼熱傷痛,竹取沉吟說道:「大概是失竊太多次,所以老頭找幫手來防了。」

      下午送畫時,聽見畫鋪老闆抱怨最近盜賊肆虐,舖子裡的東西經常被偷,就算他將窗門牢牢鎖上,要夥計輪流在門口站崗,自己再每晚起床三趟巡視,還是防不勝防。

      按常理來說,門窗都被鎖住,還有人時時盯著,就算偷兒是小孩,個頭還是這麼大一個,若不走門走窗,還能從何處進來?加上作案從不留痕跡,遂懷疑偷兒不是人,而是精怪一類,打算找個法力高深的道士來鎮妖趨邪。

      只是沒想到老闆手腳這麼快,下午才在抱怨,晚上就佈置好了,害他們來不及將畫盜出,弄得進退兩難。

      「糟糕,這樣就沒辦法處理畫了。」望著牆上目標乾瞪眼,什麼都不能做,陶然洩氣地抱怨道:「早就跟妳說過賣了再偷不是好主意,這下可好,妳說怎麼辦?」

      「那你生銀子來啊。」不滿瞪去,竹取亦是一臉無奈。「不真的賣了它,我去哪裡弄銀子來交差啊!」

      人類真是麻煩,做什麼都要用到錢,偏偏錢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還很快就從自己手裡落入別人口袋,做什麼對留不住的東西一直追求,真是無聊,浪費時間。

      陶然碧綠眼珠轉了轉,提議道:「反正舒容還是會把銀子交給妳保管,妳就用石頭變了騙騙他嘛。」

      「是喔。」竹取嘴角微微抽搐,拍手冷笑道:「你厲害,你聰明,這工作就交給你,要是被發現,看老大怎麼治你。」

      「呵,再說吧。」上次騙了舒容一次,結果被老大整個半死,身上雪白綿密的狐毛莫名其妙禿了好幾塊,醜不啦嘰的,害他半個月不敢出門。

      嘆口氣,繞回原來話題。

      「話說回來,現在怎麼辦?」看的到卻摸不得,沒有比這更糟的事了。

      竹取忖度一會,說道:「燒了它。」

      「燒?喂喂喂……」這裡可是字畫店,一點火就全著了,想鬧到全城的人都知道啊?

      「笨蛋,我是說……燒那張符。」抓過雪白衣領,長指指著畫旁黃紙,上面用硃砂寫得密密麻麻,肯定就是它在作怪。

      陶然定眼瞧了瞧,拍拍心口,放心笑道:「喔,早說嘛,害我嚇一跳,哈哈。」

      「……」早知道這傢伙是繡花枕頭,草包一個,中看不中用,沒想到毛是白的,連腦子也夠白痴,實在是……真不想承認認識他。

      摸出懷裡火褶子,輕吹一口,火燄張牙舞爪,吞吐著滾燙紅舌,將其靠近黃紙,從角落開始慢慢吞噬,不一會兒就將附近符紙燃盡。

      障礙一除,兩人七手八腳照計畫隨意偷了幾件,化回真身,躡手躡腳由原路鑽小洞溜出店鋪,左右瞧瞧無人發現,飛快地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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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2 19:49 | 54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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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下)


      幾日後。



      清早,阿寶離家尋找藥草,臨行前吩咐兩狐好好看家,不可懈怠偷懶云云。

      陶然提著籃子出門曬藥,竹取搬來杵臼準備搗藥,一不小心拉扯到傷處,疼得扔下杵棒緊緊摀住手,又不敢喊痛,只能悶在心底熱情地問候對方親友。

      「怎麼了?」

      沒聽見規律的搗藥聲,舒容好奇地抬頭望去,但見竹取俏臉擠成一團,雙手交握,肩膀瑟瑟發抖,以為是搗藥時不小心敲到自己指頭。

      竹取聞言一凜,趕緊將手藏在背後,裝作無事笑道:「沒、沒有,我沒事,只是翻藥時不小心敲到手,沒事的。」

      「妳看妳,工作時不專心,這下可好,傷到手了吧。」舒容搖搖頭,放下手中藥草,進屋拿了藥膏要給她治傷。「手伸出來,我幫妳敷藥吧。」

      「呃,不用啦,反正我也習慣了,等會兒傷口就不痛了。」

      「是嗎?」見少女神色慌張,連連拒絕,遂仔細查看遮掩處。

      敲到手的話,摀的應該是手指,但是竹取按住的地方是手背,肯定有問題。

      想了想,沉聲威脅道:「妳若不乖乖塗藥,傷口好的慢,工作也沒辦法做,阿寶回來會罵人的。妳想被他罵嗎?」

      「當然不想,可是……」

      趁著少女分心編藉口時,舒容一把將人抓近,拉開衣袖,見手背上一片紅腫焦黑,似是被火燒傷,不禁愕然。

      「妳碰到什麼?怎麼傷成這樣?」這傷口分明就是術法造成,還騙他是敲到手,為什麼不老實說呢?而且……這傷痕好眼熟,是誰的招式呢?

      「呃,這個……」這下糟了,該怎麼混過?

      正所謂禍不單行,才在煩惱如何瞞過眼前之人,外頭又來了新麻煩。

      「不好了不好了!追來了啦啊啊啊──!」

      遠處傳來驚叫聲,兩人聞聲望去,一隻白狐飛也似地急急狂奔,沿路捲起千堆雪,將兩旁曬的藥草全給打濕弄翻,彷彿暴風雪過境似地。

      「竹取不好了,我看到……」

      「看到什麼?什麼不好了?」

      陶然本是大聲嚷嚷,不料一進門就對上金眸,頓時呆愣噤聲,暗自叫糟。

      「阿陶你回來啦,辛苦你了。」竹取見狀,趕緊打哈哈敷衍一下,將發呆的笨同伴揪至一旁,小聲責罵。「阿陶你這個笨蛋!沒瞧見舒容在這裡嗎?」

      陶然恢復人身,低頭道歉道:「對不起,我真的沒看到……」

      「你們在說什麼?誰追來了?」本以為只有一隻有事瞞他,沒想到是串通好的,看這情況,或許連敵人也給引來了,竟然還不老實說!

      沉重黑雲漫天蓋地而來,兩人一嚇,不知如何是好,竹取倏地靈機一動。

      「沒有沒有,是阿陶在外面招惹的桃花啦。」

      「我?我哪、啊──!」好痛!為什麼要捏我!

      莫名其妙被栽贓,陶然本要出言抗議,突然腰處一陣疼痛,尖叫出聲,委屈地向兇手望去,卻見竹取杏眼瞪得更大,眉毛亂跳,不斷地明示暗示,趕緊順勢解釋。

      「啊,沒錯,是爛桃花啦。」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家知道的嘛,我最近一直在練迷魂眼,每天都很用功,早也練晚也練,現在進步很多呢。前些日子在村裡閒逛的時候,想試試現在程度,果然不出所料,全村的女人仍然躲不過我的迷魂電眼,可是不知怎麼搞的,竟然不小心『電』到一個男人,雖然很高興證明我的魅力無法擋,可是我也是公的,所以只好拒絕他的追求。誰知道他不死心,一直死纏爛打,在外邊纏不夠,居然還找上門來,要是被老大知道我拐了個男人回來,肯定會被他笑死的,然後又不知道會配什麼藥給我試,所以我才說不好了嘛。」

      說到最後,還舉袖擦去眼角淚水,活像受盡欺負的小媳婦。

      隔著袖子偷偷望去,瞧舒容聽完一大串,表情仍是淡漠無波,也不知道是信了多少,又不敢問他信不信,只能靜靜佇在一旁等待。

      「喔,是這樣嗎?」

      聽對方這麼問起,兩狐點頭如搗蒜,就怕他不信,還加油添醋胡扯一通,說對方有多煩人多討厭,講得煞有其事。

      舒容還想再問細目,眼前忽地閃過銀光白芒,一道雪影翩然而降。

      「大膽妖孽,哪裡逃!」

      腳未落地,拂塵就是一掃,竹取眼尖,奮力一把推開阿陶,此舉本是好意,卻因陶然來不及反應,腳下一絆,身體撲向舒容,舒容倏不及防,撐不住陶然體重,身子一歪,就要一起摔落雪中。

      「啊!」

      竹取摀眼不敢看,白衣道者手一揮,拂塵像有生命般,及時繞回舒容腰身纏住,將人固定在椅上坐穩,來不及再救另一個,只能眼睜睜看著陶然摔個狗吃屎。

      「呸呸呸……嗚嗚,好痛喔!」吐掉口裡碎冰,抖去身上霜雪,揉著傷處,含著眼淚抗議道:「我、我又沒惹到你,做什麼一直追著我?」

      竹取回過神來,指著道者幫忙罵道:「對啊,阿陶都說不喜歡你了,做啥一直死纏爛打,還罵人妖孽。」

      白衣道者愣了愣,即刻擰眉斥道:「胡說什麼,看你們修行千年,人模人樣,以為會學著做好人,竟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教人失望。」

      「喂!你別得不到阿陶,就想誣賴他偷東西喔。」計策被人戳破,竹取漲紅一張臉,仍不死心地辯道:「喔,我知道了,你是想說阿陶偷了你的心對嗎?噁心死了!」

      「啥?」

      道者臉一沉,正想斥責回去,不料一旁白狐頭搖得好似波浪鼓,急急抗議。

      「我沒有!我吃素不吃肉,更不會吃人,才不會去偷人心啦!」

      此言一出,現場溫度降至冰點,冷風簌簌。

      「咳……對不起。」先向道者鞠躬道歉,轉身劈頭就賞陶然一個爆栗,勃然怒道:「笨阿陶,連這種話你都聽不懂,這樣也想練迷魂眼去勾引人?!」

      「可是我真的沒有嘛……」揉著頭上腫包,好生委屈答辯著:「不然你問舒容,舒容可以證明我沒有偷吃肉喔!」

      「你!」氣死我了,世人都說狐狸狡詐精明,怎麼這隻笨的跟什麼一樣,真是@#&*#……

      提起舒容,竹取這會兒才注意到,方才這般吵吵鬧鬧,舒容竟然一點聲響也沒有,該不會是氣炸了吧?

      側首悄悄看去,臉色稍微白了些,仍是沒什麼表情,冷冷淡淡的,再往下瞧,薄毯上手指揪得緊實,像要擰出水來似的,果真是氣壞了。

      吞吞口水,小心問道:「呃……舒容,你還好吧?」

      薄唇緊抿,問半天話也不答,竹取與陶然兩人萬分緊張,四目盯著不放,腦中飛快翻找解決方法,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忽聞一嘆。

      「我沒事。」橫目睨去,眼底閃閃爍爍,頃刻又消失無蹤,藏得極好。抬起頭,微笑問道:「這位道長,請問來此有何貴事?」

      道者凝眸盯視,仔細打量,須臾忽地問道:「你是狐妖?」

      「嗯?」愣了愣,仍是回以微笑。「不,我是人類。」

      「你是人類?」聞言大感詫異,拍手笑道:「這裡真是特別,妖像人,人像妖,人妖共處一室,和樂融融,有趣、有趣。」

      竹取柳眉一豎,不悅哼道:「要你管,這裡歡迎妖精和人類,就是不歡迎你這臭道士。」

      道者回頭瞟去,聳肩擺手,不以為意。

      「無所謂,我也不稀罕留在這裡。把偷走的畫拿來,我就離開。」

      回到原先話題,竹取頓了頓,仍是一貫回答:「胡說什麼,誰偷了你的畫。」

      「畫當然不是我的,是畫鋪吳老闆的。」

      哼了哼,扠腰不耐道:「畫是我去賣的,偷它作啥?」

      「哎呀!」道者忽地拍掌,訝異道:「那就奇了,我又沒說失竊的畫是哪一幅,莫非小姑娘是千里眼不成?」

      倏地一呆,連忙開口辯道:「這……我是聽老闆說的。」

      「是喔,消息這麼靈通,還不出門就知天下事,真厲害。」

      道者故作驚訝,趁竹取鬆懈時,一把捉住手腕,拉開衣袖,現出手背傷痕來。

      「敢問,這是什麼?」

      用力抽回手,悻悻應道:「火傷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妳手上這個印記,是我道門不外傳的獨家密招,凡妖物碰上,就會產生像灼傷一般的烙痕,若無我的解藥,這傷是不會癒合的。」頓了頓,揶揄訕道:「很巧的是,我昨天下午才放的符,晚上就被人毀去,今天又這麼剛好看到傷口……小姑娘,妳倒是給個說法,若不是偷畫時給弄傷,又是在哪裡弄的?」

      「我這是……」

      竹取還要抗辯,一旁靜默不語的舒容驀地出聲。

      「竹取。」喚過少女阻止道:「夠了,別再說了。」

      見東窗事發,大勢已去,狠瞪道者一眼,咬唇偏頭,不吭一語。

      「竹取!」喚不動少女,嘆口氣,轉向道者致歉道:「對不起,這是我們的錯,沒把他們管好,給大家添麻煩了。念在他們年少不懂事,請道長高抬貴手,饒過他們一回。」

      道者搖手道:「好說,我也只是替人辦事,只要尋回失物,我就可以不計較。」

      點點頭,回頭吩咐道:「竹取,把畫拿來。」

      竹取不服,忿忿應道:「那畫明明是你畫的,為什麼要給他?」

      「我已經把畫賣給吳老闆了,就是別人的。」

      「我不管,我就是不給,哼!」

      「竹取!」喚了幾聲,少女自顧生悶氣不理會,轉喚一旁躲避的白狐少年。「阿陶,你知道在哪裡吧?你去拿。」

      「我?」驀地被點名,頓時手足無措。「可是……」

      瞇起眼,沉聲威脅道:「怎麼,你也想被火燒嗎?」

      威嚇果真有效,但見雪白毛皮瞬間豎起,俊美容顏變得更為白皙,慌忙掩著自己漂亮尾巴一溜煙躲得老遠,斜眼瞧看夥伴,對方不理他,再看前方兩人,四隻眼睛閃著可怕光芒,上頭隱約有巨大黑影籠罩,只要他說不,隨時會吞噬他一樣。

      「不要不要,我說就是。」搖搖頭,小聲說道:「那些畫……都被燒掉了啦!」

      「什麼?!」

      兩人驚訝大喊,陶然嚇一跳,又往後退了幾步,確定兩人不會衝來揍他,才拍拍胸口,安心下來繼續說明。

      「事情是這樣的啦……我們怕你賣的那些畫會被『那個人』看到,萬一被他看到,找上門來見了面,你會很為難吧?但是如果不賣畫,又無法向你交代,所以每次賣完畫的隔幾天,我們就會去把它『買』回來,可是最近老闆越來越難騙,只好用偷的,但也不能光偷你的,這樣太明顯了,就順便拿些其他的畫來掩人耳目。只是這些畫帶回來沒地方放,怕被你看見,所以……所以就把那些畫燒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顧不及喝水喘息,苦苦哀求道:「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要去偷東西的,不要燒我好不好?」

      「你們……唉……」不知該欣慰還是生氣好,心情複雜。

      道者摸摸下顎,躊躇猶豫道:「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畫已經被你們燒了,不捉你們回去,我要怎麼交差?」

      「什麼!」陶然聞言大驚,衝到舒容腳邊哭喊道:「哇~我不要啦~~舒容救我~~」

      相對於同伴呼天喊地,彷彿世界末日到來一般,竹取未有恐懼,仍是面不改色,向前邁出一大步,雙手扠腰,威風凜凜。

      「哼,一人作事一人當,辦法是我想的,我就站在這裡,要殺要剮隨便你!」回頭踹了白狐兩腳,不屑痛罵道:「阿陶你也有骨氣點,像什麼樣子!」

      「妳不懂啦!我好不容易保養的毛皮……不要剝我的皮啦~~嗚嗚嗚……」

      兩人一個哭得眼花花,哀悽可憐,一個像牛一樣頑固,死不認輸,舒容不禁頭疼萬分。揉揉眉心,沉吟思考半晌,已有對策,只是心有罣礙,再三猶豫,最後禁不住白狐苦苦哀求,無奈嘆息。

      「道長先生,我有個建議,您是否聽聽?」

      「公子請說。」

      「依在下之見,吳老闆請道長前來捉人,無非是想追回畫作好賣錢,可惜畫已被燒毀,無法完璧歸趙。在下雖非名家大手,倒也略有名氣,不如讓我畫上幾幅當作賠償,讓您帶回交差,吳老闆是生意人,最重和氣生財,想必不會為難道長。您看如何?」

      道者略略思索,點頭應道:「可以,反正生意人只要有錢賺,什麼都好商量。你需要多久時間?」

      「依他們偷的數量,約要一個半月,先生不如先回去,時間到了再來取。」

      來時已大略觀察過周圍環境,山下風和日麗,此地終年冰雪,不適合人類生存,明白對方話中好意,仍是搖頭拒絕。

      「不妥,狐狸精明,你比狐還精,我怕我一走,下回來時人去樓空,我可是會欲哭無淚的。」

      舒容一愣,苦笑道:「也對,初次見面,先生信不過我也是應當。要不,我立個字據發個誓……」

      「那倒不用。」聽聞對方自責,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趕緊解釋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人心隔肚皮,難以測度,還是有備無患,以防萬一的好,免得有人使詐,落個血本無歸。」

      道者之言不無道理,也非針對自己,聽在耳裡,記起前塵往事,心如針扎般難受,好幾次張口想問他是否故意,凝眸望去,卻見墨瞳如鏡,澄澈清明,毫無調侃揶揄之意,只能在心底責怪自己放不開,自找苦吃。

      自嘲似地笑了笑,續問道:「依先生之意,該要如何?」

      「你這裡還有空房嗎?」

      「尚有間藥庫。」頓了頓,試探問道:「先生的意思是想留下來?」

      點點頭,「不錯,正是如此。」

      眉尖輕蹙,躊躇道:「但我非此地主人,無法作主。」

      「那麼我就等主人回來,當面和他說清楚,順便問問他好了。」聳聳肩,不以為意。

      「這……」

      舒容尚在猶豫不決,腳邊陶然急扯他衣擺,一臉苦楚。

      「不行啦,要是被老大知道,我和竹取就不是被剝皮這麼簡單了。」

      「阿陶你不要太過份,沒看到舒容很為難嗎?」一把推開白狐,竹取傲然道:「舒容,你別管阿陶,我不怕處罰。」

      「可是我怕啊……」小聲嘀咕,換來白眼和殺人眼神好幾枚,連忙摀嘴噤聲。

      面對三方注視,一個「隨便你,我有的是辦法」,一個「不要答應他,我挺你」,一個……唉,這就不提了。

      見不得淚光閃閃,只好妥協答允。

      「好吧,我答應就是。但是我有個條件。」

      「請說。」

      「我要竹取傷痕的解藥。」

      「這個簡單。」道者自袖裡掏出一張符紙,說道:「把這張符燒成灰,混水喝下就可以解除了。」

      「哼,多事。」竹取撇撇嘴角,悻悻訕道:「果然是江湖術士,拿張破符就可以招搖撞騙,吃香喝辣,咱們被騙了還得付錢道謝,真是沒天理。」

      道者聞言也不爭辯反駁,只是笑笑,並未放在心上,舒容見狀,忙差陶然將人帶開,避免再生衝突。

      「阿陶,你帶道長去藥庫看看,缺什麼再回來拿。」

      「咦!可是……」瞧了一眼道者,仍是害怕。

      拍拍頭,柔聲安慰道:「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

      竹取橫過一眼,冷冷訕道:「人心隔肚皮,咱們又不認識他,你怎麼知道?」

      「這……」

      竹取一句無心言語,激起舒容內心波濤萬丈,一時怔愣僵住,不知該如何回答,耳邊卻傳來熟悉嗓音接了下去。

      「你家公子已經答應我了,我自然就不會找你們麻煩,火狐小妹,妳要多相信人一點。」

      聞聲望去,道者仍是溫和笑笑,未有其他情緒,就連眼神看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和他對話的竹取。雖是鬆了口氣,取而代之的卻是連自己也不清楚的失落感。

      或許,只是好心替他解圍罷了。

      那人向來如此,不是嗎?

      暗地嘆了嘆,將滿腹愁悶隨同化去,專心聽著一人一狐繼續鬥嘴,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竹取一手扠腰,一手指著對方鼻子,橫眉豎眼,就是不肯給個好臉色。

      「我信全天下的人,就是不信你。」

      道者挑挑白眉,好奇問道:「喔,為什麼?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我相信我的直覺,我討、厭、你!」

      「是嗎,哈哈哈。」無所謂地擺擺手,微笑道:「可是我們得相處好些時日呢,還請多多指教啊。」

      「哼。」

      不與少女計較,將視線調回舒容身上,拱手打聲招呼。

      「那麼,我先失陪了。」

      「請。」

      待陶然和道者離開後,竹取哼一聲吐舌扮鬼臉,回頭想拿鹽出來灑,見舒容神情茫然,傻愣愣地望著道者離開方向,不知在看什麼。

      「你在看什麼?」也跟著遠眺瞧了瞧,只瞧見兩人原本離的很遠,不知道者說了什麼,阿陶那傢伙竟然歡歡喜喜地黏過去,像狗一樣搖著尾巴,沒骨氣的牆頭草,回來得好好唸唸他。

      舒容調回視線,淡淡應道:「沒什麼,只是很久沒見到陌生人,有些好奇罷了。」

      「喔。」仔細打量對方神情,認真問道:「你真的要讓陌生人住下?」

      橫眼瞪去,哼道:「誰讓你們自作主張,捅個大簍子回來,只好這樣了。」

      少女臉色一凝,立即抄起掃把,正色說道:「你若不願意,我馬上去趕他走。」

      舒容啞然失笑,眼角隱隱發熱,撫額搖頭。

      「不……暫時先這樣,觀察幾日再說吧。」將符燒成灰燼,融在水裡遞過。「喏,快把妳的手傷治好,還有許多工作等著妳做呢。」

      瞠目瞪去,忿忿怒道:「知、道、了、啦!」

      真是的,好心被雷劈,以後不幫你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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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2 19:51 | 55 楼
    西风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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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在下直说观感了
    看了前六章,感觉咻咻更喜欢仙凤一家,而在对待与剑子的这段情上就显得比较随意了
    可能我比较粗心吧,看文不是很仔细,总之~~~我在替老道吃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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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2 22:02 | 56 楼
    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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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熊多出了好幾隻出來 看得我霧煞煞Orz
    搞不清楚誰是誰
    說是狐狸我還以為是狐狸模樣去偷的UU"
    不過 這邊感覺會有很有趣的發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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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2 23:06 | 57 楼
    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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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第七章了哦...可惜很快又看完了...55555
    还好,不再那么虐了T_T
    龙宿隐性埋名,可惜(?)还是逃不开命运,剑子终究还是来到身边...虽然记忆全无...
    看龙宿一直做画,其实心里还是希望被剑子发现的吧...哎...
    幸好有两只可爱的想狐狸相伴,日子该不会无聊才是
    后面的故事应该会比较有趣吧...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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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 劍 龍 得 永 生
    顶端 Posted: 2009-01-03 18:14 | 58 楼
    宅貓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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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就像狐妖所说,改名也好改口音也好,真想要忘却的话又为何要作那些画,纷纷白雪上的点点红梅,在提醒着那人什么或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那日离去时的泪最终没能化消,依旧是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我并不觉得龙宿对剑子的情谊少于对仙凤一家的
    龙宿对剑子情即真意即切,却又害怕弥足深陷无法抽身,只是结局早已注定的时候只手无法回天的时候,该拿什么来兑现这番情意
    对于仙凤一家,龙宿的怜爱惜爱疼爱中更是充满了愧疚与自责,一种无法弥补的痛,对于这两个一手带大的孩子以及来不及看她出世的孩子
    龙宿是矛盾的,舒容舒容,又可否真的舒了容宽了心?
    剑子,你真的就这样忘记了么?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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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3 21:29 | 5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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