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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页主题: 02.05 踏雪尋梅 01~12(完) , 96F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复制链接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狡童jun
我萌故我在
翻云覆雨手 泣血恶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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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L。。。。。。。。。。我好怕看到這樣的故事啊!
感覺這樣的咻咻真的走上了極端。。。
劍子雖然欠扁但罪不致死啊>︿<~~咻咻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竟是讓人痛徹心扉。。。
一路往後看越看越是心驚!明明是相愛的兩人卻為何變的如此無法挽回?!

重新來過會比較好嗎?!過往的傷痛會因此消失嗎?
未來要如何彌補而不再重蹈覆轍呢?

看了這篇讓我想起了一首歌:愛一回傷一回

深深埋藏未盡的情緣 就像一切不曾改變
縱然滄海桑田 縱然世界改變 對你的愛一如從前

你的誓言還在我耳邊 你的身影越走越遠
總又不斷想起 你微淚的雙眼 彷彿過去只是昨天

總愛一回傷一回夢難圓 你的笑在風中若隱若現
忘記你需要多少年 愛已冷 心已倦 情卻難滅

總愛一回傷一回夢太甜 才讓你夜夜佔據我心間
似夢似醒在這深夜 往事漸漸蔓延


希望這兩人不再彼此煎熬。。。幸福的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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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得不到滿足;腐海裡沒有安慰.....
拜託~愛他請不要坑他OTL...
顶端 Posted: 2009-01-04 02:31 | 60 楼
non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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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因為結界”花香”的關係,
讓仙鳳能以人形的模樣待在疏樓西風啊。

一開始看到狐妖以為跳到別篇故事了說(被毆)
那一白一紅的狐妖很可愛,又很愛鬥嘴,根本就是天生一對說XD(被踹)
還有很喜歡那隻兔子老大啊!
他是兔子吧……因為他有雪白長耳和紅寶石般的瞳眸,所以直接聯想到兔子,
但是他當兩隻狐妖的老大,所以又有些不太確定…^^b
兩狐被老大剋的死死的說!是說他們怎麼會怕兔子啊?(被兔老大踢飛)

看到書生所畫的圖後,就猜舒容可能就是龍宿了。
是說舒容這個名字是龍宿兩字顛倒後取諧音嗎?
他住在滿山遍野只有梅樹的地方,讓我想到當初和劍子一起去的梅樹林啊!會是那兒嗎?
也好奇龍宿有怎樣的際遇,遇到那兩隻狐妖和兔老大啊 =w=

雖然改名、改口音,但還是忘不了劍子…
畢竟愛了那麼久,想要斷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還是兩情相悅…
知道龍宿這麼做是對劍子好,但是由自己來承受一切實在太傻了!
就算那次叛變對龍宿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我想劍子也會心甘情願的陪在他身邊吧!

陶然說話也很冷說,這讓我想到某道者啊!
我想他們倆應該很合得來才是。XD
另外,竹取給人的感覺有那麼一點像仙鳳說,很有氣勢,對龍宿也很好!
還有她的直覺很準呢!那個道者就是會讓舒容為難的人。
以後會常常看到一人一狐鬥嘴的景象吧!(笑)

兩狐怕畫被『那個人』看到,所以去把畫偷走…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舉動引來了『那個人』啊!
就算忘了龍宿,要救人時還不忘先救他,只有委屈陶然滿口冰雪了XD
龍宿應該也很意外會在此遇到劍子吧!
讓他忘了自己,相會後會有疏遠及失落感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希望未來的一個半月裡劍子能對龍宿好一點,兩人的互動也能多一點啊!
雖然分開後會很痛苦T_T
只能期望劍子能早日想起龍宿的事……
[ 此帖被nonaka在2009-01-05 01:3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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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5 01:14 | 6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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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西風過客:

    不用客氣^^~~儘管說吧
    每個人的看法本來就不同
    能多知道各種不同的想法也是很好的^^~~

    其實也不用替老道吃醋啦
    不管怎麼樣,龍宿最喜歡的還是劍子
    要不然要分離的時候,他也就不用這麼難過了UUb

    感覺上龍宿比較在乎仙鳳,那是因為龍宿覺得有虧欠
    所以很多本來應該理所當然的事,變成了困難、為難,甚至遙不可及
    龍宿當然可以自私一點,可以認為慘事發生不關他的事,人不是他殺的,為什麼他要自責?
    但是他不會。
    劍子是情人,但仙鳳是他的家人,一個長久陪在身邊的家人
    真要說起來,我不認為龍宿對仙鳳的感情有比劍子少
    他們對龍宿同樣都很重要,也都是他最喜歡的人
    只是成份不同,一個是愛情,一個是親情
    所以仙鳳也好,劍子也罷,
    也許覺得龍宿有稍微偏心一下,其實都是非常在乎的^^

    謝謝您的觀文唷^^





    TO 殘雲雲:

    呵~總是要有一些新人來搞笑一下嘛XD
    前面這麼正經,要是一下子劍子就淪落成搞笑藝人,落差會太大,我怕會被圍毆(汗)
    所以只好派兩隻新的出來緩和一下氣氛(當擋箭牌XD)
    適應一下吧~~他們之後都有戲份的^^
    雖然說是人形,其實寫著寫著就會覺得是狐狸的臉在對話XDD
    感覺比較可愛啦(笑)

    感謝觀文啦^0^






    TO 非离:

    呵~7回之後都是比較輕鬆的部分啦,別擔心^^
    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吧(?)
    不管龍宿隱姓埋名,躲在哪裡不出來,劍子還是有辦法找到他的^^
    龍宿雖然嘴上無情,但其實心底還是很想念劍子的
    希望劍子會發現,但又不想他出現,心情很矛盾
    所以一直畫著圖來宣洩UUb

    有小狐狸鬥嘴給他看,日子應該很精彩(笑)
    加上劍子找上門來,想必之後會很忙碌(?),一點也不無聊XD
    至於有沒有趣嘛...我也沒把握說XDDDD
    最近沒什麼笑點,請大家多多包涵了UUb(毆)

    感謝觀文唷^0^






    之後的明天再繼續~~XDDDDDDDD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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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7 00:13 | 6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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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宅貓:

    是的,龍宿是矛盾的UUb

    就算改了姓名,躲在深山裡不問世事,龍宿仍然捨棄不了過去,
    正如劍子所說的”就算人在天涯海角,心仍然懸在這裡,到哪裡都不寧靜”
    沒有舊人相陪,無法傾吐心事,只好將滿腹愁思畫在紙上,作為宣洩
    另一方面,雖然當初狠心要劍子忘了自己,其實心底仍然有所期盼
    偷偷盼著能再見到劍子,但又不能輕易放棄多年苦心去見他
    龍宿表面上雖然平靜,裝作不在乎,但其實心底糾結鬱悶,一點也不安寧
    所以不斷的畫著梅,是發洩情緒,也是提醒自己

    臨別時的淚沒有流盡,全凍結在心底
    等待陽光普照的那日,為他消融心中所有的怨懟

    是的~龍宿對劍子、對仙鳳,就是那個樣子
    仙鳳是他重要的家人,劍子則是最愛的人,兩個都同樣重要
    仙鳳是他看大的,小的時候憐愛她、疼愛她、寵她,
    大的時候一樣愛護她,照顧她(不過實際上誰照顧誰就不知道了XDD)
    連同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疼愛期待,
    言歆也一樣,雖然與仙鳳相較之下少有接觸,但關心的程度肯定是有多無少
    劍子更不用說,龍宿花在他身上的心思一定更多更深
    都是一家人,也就不需計較對誰多點關心,對誰少點愛。

    只是發生這種事,龍宿對仙鳳除了愛惜,還有更多的自責與愧疚
    事情由他而起,仙鳳一家死了,他卻活著,
    要他自私地去追求幸福,他辦不到,
    心裡的傷與身上的傷,迫使他去辜負劍子的感情
    但是劍子何辜?龍宿又怎麼忍心讓劍子為他傷心難過?
    所以他要劍子忘了他,忘了一切,把所有的悲傷留給自己,由自己來承擔。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答案絕對是”不”。
    所以仙鳳和未出世的孩子才要出來幫忙,喚回劍子,為他說個故事
    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去想去解決,走出自己的道路來。


    謝謝宅貓的觀文唷^^








    TO 阿狡:

    哎唷不要這麼說咩><
    雖然吃糖很好啦,但是家裡的糖都賣完了啊(?)
    偶爾先吃一點苦,會變成人上人的(啥鬼= =?)

    極端...我覺得這次已經比較輕了說UU
    不像夢醒裡面是互砍到快陣亡XDDD
    而且很快(?)就見到面了(龍宿的惡夢?)

    劍子沒罪啊...硬要說的話就是太過動,喜歡在外面亂跑,所以沒防到家裡出事情UU
    可是誰知道哪天會發生天災人禍呢(所以叫龍宿記得以後要買保險(毆))
    更何況龍宿本來就不想要劍子真的為他擔心,所以就算有什麼事,他也不會說的UUb

    其實也不會無法挽回啦XD
    只要突破龍宿的心防就可以了U0U_§
    雖然趁虛而入很卑鄙,但是這個時候最好用了(毆)
    劍子快去彌補龍宿破碎的心吧>0<

    過去的傷不會消失,但會昇華成回憶,一輩子記在心底
    過去已成過去,再怎麼傷感也追不回來,只能勇往直前往前進
    當雪盡的時候,春天就會降臨^^


    感謝阿狡的觀文唷^^








    TO nonaka:

    哈,因為換幕了嘛(毆)
    時間咻一下就過去了XDDDD
    疏樓西風是傷心地,也沒有人能在那裡陪龍宿
    一個人太孤單,容易胡思亂想
    所以就搬到了雪山小屋,讓狐狸和兔子陪伴他囉^^b

    狐狸很可愛啊^0^~~謝謝誇獎啦~~
    原本是有打算幫他們湊成對的(老梗定律:這麼愛鬥鬥久了感情都會很好UUb)
    但是因為篇幅&時間關係,只好以後有空再幫他們送作堆了XD

    阿寶是兔子沒錯唷^^
    至於為什麼會是老大,下一章就會講了(笑)
    為了不讓配角群太搶戲(汗),他們的故事請看番外囉(喂)
    兔子生氣起來也是會很可怕的XDDD
    會到處破壞,把能弄壞的東西都弄的亂七八糟UUb
    (請參考蹦蹦跳跳的仙太郎&海賊王喬巴篇在雪山遇上的兔子XDDD)

    舒容這個名字其實很簡單,就是「疏」樓「龍」宿的簡寫(?)XD
    雖然龍宿改名字想躲人,其實他根本就在放水,
    名字改一半,習慣也改一半,到處都在留線索給那個應該失憶的人
    偷偷希望哪一天,劍子會尋著線索來找他,想再見他一面

    也許劍子會心甘情願的留下來,但是龍宿不一定會高興
    說留下來很簡單,但事實上有太多要考慮的因素
    而且因為太過熟悉、太過愛戀,有些話有些事反而彆扭的說不出,需要外人協助UUb
    有句話說”親密生侮慢”,人與人的關係一旦親近,會從有禮而生疏變成任性的要求
    但是就龍宿的情況來說,因為太靠近了,有些任性的話無法說出口,怕說了會變成負擔
    也許這個負擔對劍子來說很甜蜜,他願意背負,但是看在龍宿眼裡,負擔就是負擔,它一點也不甜蜜
    與其彆彆扭扭地強顏歡笑,強打精神安慰自己和劍子,
    不如乾脆離開,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人隔著一些距離相處,反而有鬆口氣的空間
    簡單來說,人情濃厚使人感到溫暖,但有時也會壓的人喘不過氣
    不如淡薄一些,不溫不涼的,讓人有緩和的空間^^

    龍宿很傻,只是想著希望他喜歡的人能夠幸福快樂,卻忘了自己一點也不快樂
    他不快樂,劍子又怎麼會真的快樂呢?
    所以劍子一定會找上門,尋回他的快樂(就是龍宿啦XD)

    阿陶是天然呆(喂),沒心機也不會想太多,只要陪他玩,逗他開心,都是好朋友XD
    所以像劍子那樣很會說笑(雖然很冷XD)的人,阿陶一定很喜歡UUb
    竹取很有氣勢唷^^~~而且會比仙鳳還要兇(?)一點吧^^b
    他們既無關係,也沒什麼恩怨情仇,若是有事,就不會顧什麼情份直接罵了吧XD
    不過兇歸兇,只要兔子老大出來跺跺腳,兩個都是乖的跟貓一樣啦(汗)

    嗯~地點啊...
    老實說我沒有想那麼多^^b
    不過當初他們去的地方,也是阿寶培養藥材的地方
    把那地方當做是他們現在住的地方的後山或後院也是ok啦^^

    呵~這就是孽緣啊(喂)
    就算隱姓埋名,大玩捉迷藏,註定在一起的人還是會在一起^^
    龍宿除了意外,應該也很無奈吧XDDDD
    小狐狸忙了半天,結果引狼入室(喂)
    要是他們知道是他們引來的,想必會很嘔吧(笑)

    時間不會只有一個半月的^^
    就算時間到了,他們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無限多個一個半月喔~^_<


    謝謝nonaka的觀文&小花花唷^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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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8 00:34 | 63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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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捌)





      逛了一圈,道者隨同陶然一塊回到小屋前,書生模樣的青年正在繪圖,見他們靠近,擱筆微笑詢問。

      「道長先生覺得如何?」

      道者滿意地點點頭,回笑應道:「還不錯,遮風避雪沒問題。」

      雖是簡陋些,但房舍結構相當結實,牆壁屋頂一點縫隙也沒有,不怕融雪時滲水,大雪來臨時也不會被積雪壓垮。屋內除了成堆分類的藥草,尚有許多醫書,另隔有兩間小房間,一間全是瓶罐器具,大抵是煉丹製藥處,另一間鋪有被褥枕頭,應是某人憩息之處。

      聽聞道者之言,陶然得意誇耀道:「那當然,藥庫可是老大的命呢。」

      「老大?」不會是什麼千年狐王吧?

      瞧道者神色,知曉他想到什麼,舒容莞爾笑笑,為其解釋說明。

      「阿陶說的老大就是此地主人,是隻白兔精,名喚阿寶,擅於製藥煉丹。今早出門尋藥去了。」

      「喔,原來如此。」聞言詫異,嘖嘖驚奇道:「沒想到白兔管狐狸,真是稀奇。」

      「呿,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老大的厲害。」陶然搖搖手指,左右瞧了瞧,招來道者低首湊耳,小聲說道:「老大這個人最會記恨了,就算是芝麻小事他也記得一清二楚,只要你得罪過他,就算花上百年千年,他也會把你找出來,然後按利息報仇。」

      「這麼可怕?」道者一雙眼瞪得更大,奇怪問道:「可是你們不是狐狸嗎?狐吃兔是天經地義,怎麼你們反而怕他?」

      「就說你不知道老大的厲害。」陶然攤攤手,勾著道者脖子微彎腰,更小聲地補充道:「老大是兔子精,又有上千年的道行,光是這點就比我們高出太多,更別說他那雙腿,比馬腿還要強健,前天被他踹飛的那隻狼,今天大概才剛掉下來,準備爬回家養傷吧。」

      「嗯,有這麼可怕的主子,真是辛苦你們了,對不起啊。」

      「哪裡哪裡……咦?」

      察覺應話聲音有些不對,側首一瞧,兩只毛絨絨雪白大耳飄飄蕩蕩,紅寶石眼睛閃亮閃亮,陶然眨眨眼,咧嘴呆笑一下,身體瞬間彈離十尺遠,尖叫連連。

      「哇啊啊啊~~~~老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抬手齊眉,看著驚嚇過度的白狐飛奔逃離,阿寶嘖了聲,哼哼冷笑。

      「怎麼,看到鬼了嗎?」算你跑的快,哼。

      「阿寶,今天回來的真早。」舒容抿唇笑笑,替他斟杯溫茶。「辛苦了,喝杯茶吧。」

      「路過而已,等會兒還要再出門。」喝口茶潤潤喉,橫眼睨了一會,試探問道:「這趟行程大約要花個兩三天。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你別擔心。」想起今早之事,舉手介紹道:「這位是……」

      道者正想拱手拜會,卻見阿寶淡淡瞟過一眼,點個頭當作招呼,又調回眼神看向舒容,沒有想要理會之意,遂摸摸鼻子上的灰,靜靜待在一旁看著。

      「我知道,來討債的。」不等介紹,阿寶打斷接話道:「我在路口碰到竹取,她什麼都說了。」

      「你的意思?」小心詢問著。

      阿寶默不作聲,靜靜瞧了半晌,暗自嘆口氣,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無關緊要。

      「我無所謂,你自己作主就好。」

      明白對方話中之意,舒容眼底掠過複雜異色,垂眸斂去情緒,回以溫笑。

      「好的,謝謝你。」

      「不會。」一口氣喝完剩餘茶水,擱下杯,忽地轉頭喊道:「喂!那邊那個白衣小道士。」

      一旁納涼許久,專心看著眼前戲,突然被人點名上台,道者一愣,隨即回神行禮。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不用介紹了。」

      紅眼仍是不屑地略略瞥過,厭惡眼神令道者大感詫異,不禁努力回想過往記憶,不知自己在哪裡得罪過對方,惹得人家這麼討厭他。

      點頭應了聲,好奇問道:「是,請問我們在哪裡見過?」

      瞧道者一臉莫名其妙,後方舒容藉著飲茶隱去笑意,阿寶撇撇嘴,丟枚白眼過去,含糊地回應。

      「在你忘記的地方見過。」

      「啊?」是哪裡啊?

      不理會道者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陷入困惑迷團之中,逕自拎起隨身行李,對著不遠處的梅樹吼著。

      「阿陶,拿出來曬的藥草如果少一根或壞一根,小心你的毛。」

      樹旁積雪突然變做萬千針狀,瞬間縮回樹後躲藏,瑟縮地將樹上冰霜全數抖下,將自己埋成小冰山。

      阿寶哼了哼,搖搖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走了,再見、留步、不用送。」

      道者回神只聽得最後一句,連開口的時間都沒有,人已消失無蹤,徒留風雪飛揚,半舉手臂停在半空,模樣滑稽,只得轉為搔頭撫顎,無言又無奈。

      「呃……走的真快……」千里神行大概就是這種速度吧?

      瞧道者一臉悻悻然,舒容安慰道:「別在意,阿寶就是這樣,沒有惡意的。」

      「看的出來。」聳肩露出苦笑,頗有感觸。「只是沒想到他們害怕的『老大』,居然是個頭這麼小的孩子,實在是人不可貌像,還好先認識了,否則不小心再得罪他,那就麻煩了。」

      未見之前,還以為阿寶是個身材壯碩的兇猛大漢,沒想到人如其名,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臉蛋稚氣可愛,圓圓紅眼如寶石燦亮,頭戴白絨呢帽,連著兩隻大耳隨風飄搖,一襲雪白短衣衫亦是毛絨絨,襯得肌膚粉粉嫩嫩,看上去極為可口,十分可愛,誰會想到他竟是人見人怕的大魔王,心機深沉愛計恨,生起氣來一腳就可將人踹飛成流星,真是黑瓶裝醬油,看不出來。

      不過,這麼特別的「孩子」,若是真的見過,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眼見道者白眉又擰起,舒容連忙說道:「呵,你別聽阿陶胡說,其實阿寶心腸很好的,只是嘴巴壞了些。」

      樹下阿陶聽聞,探頭瞧瞧左右四周,確定人真的離開不在,才抖抖身上沾染冰霜,邊抱怨邊走回到桌前繼續閒聊。

      「舒容,那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對你才比較大方的。」

      回眸一笑,摸摸柔軟狐毛,好言安慰道:「怎麼會呢,阿寶也喜歡你們啊,否則怎會帶你們回來。」

      睨過一眼,不滿嘀咕道:「是捉回來當玩具和做苦工吧,然後從此過著悲慘的一生。」 

      「所以你們就變成他的長工?」道著打趣問著。

      「是啊,還是沒領薪的。」而且還要天天加班、假日加班,上了班就下不了班。

      「呃……你們還真是辛苦。」道者聞言咋舌,不由得同情起來。

      「就是啊……唉……」想起阿寶臨走前的威脅,陶然又是一陣頭疼。

      舒容莞爾,溫言勸說道:「阿寶只是對某些事很堅持,這點你們也知道的,不是嗎?而且他待你們也很好,在外不管惹了多少禍,都是阿寶替你們解決的,受了傷他也沒說什麼,用盡心力搶救治療,就連辛苦煉製的藥也毫不猶豫地用上,只希望你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蹦亂跳。光是這點你們就得心存感激,好好謝謝他。」

      「嗯,所以我們只是抱怨說說而已嘛。」瞇眼笑笑,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和竹取都很喜歡他,所以就算阿寶沒有要我們留下報答他,我們也會自願留下來幫他做事,盡一些心力報答他,順便陪陪他。」

      說完,似是想起什麼,舉起食指抵唇,眨眼叮嚀道:「這是我們的秘密,不可以跟阿寶說喔。」

      「好。」不過我想他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陶然得到答允,開心一笑,提著籃子歡歡喜喜地出門收藥。

      看著遠去身影,再瞧面前微笑容顏,道者也隨之眉開眼笑,心情大好。

      「這家子真有趣,真羨慕你。」

      「比起人類狡詐,精怪單純得多,相處起來也容易,道長先生住久了,一定也能感受到的。」

      道者點頭表示贊同,忽地想起某事,搖手提出意見。

      「欸,別老叫我道長先生,聽起來好生疏,叫我的名字吧。」

      「這……」舒容聞言一怔,躊躇不安,垂眸婉拒道:「可是我……」

      道者以為對方不知自己姓名,正為難不知如何開口,趕緊補上說明。

      「哎呀,瞧我真是的,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摸頭笑笑道過歉,自我介紹道:「我叫劍子仙跡,道士一名。你呢?我聽他們叫你舒容,是全名嗎?」

      凝視道者雙眸,如同當年初逢之時,那般純淨如雪,熱情如火,沒有半分懷疑。咬咬唇,稍稍安下心,卻有些不甘。

      「對,是我的名字。」

      「舒容啊……很耳熟的名字……」在嘴裡喃喃反覆唸著,腦中快速尋找記憶。

      聽聞道者如是說,舒容驀地一凜,十指緊揪衣袖,平抑震蕩心境,僵著臉笑了笑,想轉移注意力。

      「市井之名罷了,先生聽過也是應該。」

      「哎,才剛說,你又忘了。」劍子不悅地皺眉搖頭,俯下身,直盯金眸,有些威脅的意味。「劍子,叫我劍子就好。」

      瞪著突來放大面孔,心頓時漏跳幾拍,眨眨眼,有些狼狽地偏頭避開,點頭應好。

      「好的,劍子先生。」

      劍子咧嘴回以微笑,聽到想聽的卻不離開,仍然撐著身子繼續盯瞧,細細打量,半晌站直身子,手拄顎,一臉狐疑。

      「你怎麼確定我比年紀較你大?」

      「咦?我有說嗎?」不懂為何天外突然飛來一筆,舒容亦是滿頭霧水,心底緊張萬分,以為自己又哪裡說漏嘴,讓對方聽了起疑心。

      「有啊,你說了。」劍子哼了哼,悻悻說道:「一直『先生』、『先生』的叫,我有比你早出生嗎?」

      沒料到竟是這種答案,心情一放鬆,表情也跟著鬆懈下來。

      「呵、哈哈哈……」

      「哎呀,真難得。」

      聞聲望去,瞧劍子一臉驚喜,像是看到什麼奇珍異寶,臉上驀地微微泛紅,窘困地斂起笑容,尷尬回問。

      「怎麼了?」

      「難得,難得我說笑話的時候有人捧場。」

      舒容一愣,看道者神情認真,不像刻意作假隨便找藉口,再回想以往情況,確是如此,遂佯作訝異狀,大感驚奇。

      「喔,真的嗎?」

      「是啊。」劍子認真點頭,無奈感嘆道:「每次說笑話給我那群好友聽的時候,不是一臉鄙視,無言以對,就是太過正經,不茍言笑,哪像你這樣善解人意,懂得其中奧妙又會捧場,實在是太難得了。」

      『因為一點都不好笑又很冷啊。』在心底無聲吶喊,暗地翻翻眼,面上仍是溫和笑應:「這是舒容的榮幸。」

      「哪裡哪裡,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再說給你聽,像是那個……」

      聽著道者興高采烈地天南地北胡說一通,舒容有種錯覺,好似回到從前時光,兩人坐在宮燈帷的涼亭裡,同樣這麼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沒什麼營養的對話,然後一同大笑,繼續換著話題閒扯亂聊。

      那時覺得兩人理所當然會一直在一起,相偕一同走過剩下的歲月,如今卻覺得那份「理所當然」是種遙不可及的奢求。往事如昨,卻離他好遠好遠……

      「啊,我想起來了。」

      道者突然擊掌大喊,喚回舒容遊離神志,中途顧著感傷沒專心聽,不知道者說到何處,只好愣愣順著問話。

      「先生想到何事?」

      「就是你的名字啊。」似是未發覺聽眾不稱職,劍子貼心提醒道:「剛才不是說過這個名字很耳熟嗎?我想起在哪裡聽過了。」

      「喔?在哪裡?」該不會是……

      抬眼偷偷看去,劍子臉上自信滿滿,似是極有把握,舒容的心又是一揪,整個人焦慮不安,偏又不能做什麼,只能不停地祈禱。

      「江湖傳言,儒門天下有位龍首,名字就叫疏樓龍宿,和你的名字很相像。」劍子停頓細細瞧看,忽地打趣問道:「看你言行談吐不似一般人,又是個書生,該不會就是你吧?」

      舒容一怔,趕忙辯駁撇清道:「先生別說笑了,天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字音相像更是不計其數,只是湊巧罷了,在下一介凡夫俗子怎敢與龍首比擬,先生莫要折煞在下。」

      「哈哈,我想也是,要是能在這裡遇上龍首本尊,這才奇了。」

      耳邊聽著劍子道歉,舒容敷衍應著,凝視賠罪笑臉好一會,突來一問。

      「聽先生話語,似乎不認識龍首大人?」

      「不認識,只是常聽人說起。」搖首笑了笑,聳肩說道:「像他那樣的大人物,怎會注意到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不過是耳濡目染,心生景仰罷了。」

      「那倒也是。」含糊應了聲,有些不以為然。微笑又道:「不過我瞧先生一派英雄氣概,豪氣瀟灑,怎說自己是小老百姓,先生忒謙了。」

      劍子聞言哈哈笑起,拱手謝道:「呵,多謝多謝。真要這麼說,我看公子你也是一表人材,氣宇非凡,也不該只是無名小卒啊。」

      「好說好說。」拱手回之以禮,打哈哈敷衍帶過。

      執壺替杯中添滿茶水,兩人默默喝茶賞景,誰也不說話,各懷心思。

      看完梅花看白雪,白雪看完看藥草,藥草看完看房子,房子看完看美人……美人轉過頭不給看,低頭看看桌上未完畫作,不禁莞爾。

      「你喜歡梅花?」劍子忽地問道。

      「嗯……還好。」回頭投去疑惑眼神,不解問道:「為何如此問?」

      「我聽老闆說過,你賣的圖裡全是畫著梅花,沒有例外,特別地令人印象深刻。」

      舒容無奈笑了笑,解釋道:「哪有什麼特別呢,先生瞧這荒山野嶺,一眼望去,不是梅就是雪,我還能畫什麼?」

      「原來如此。」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道:「除了梅花,你還會畫什麼?」

      「什麼都可以。」

      「真的?」劍子大喜,移動身子靠近,指著自己問道:「替我畫一幅如何?」

      「這嘛……」面對道者熱情邀約,舒容怔怔愣了愣,有些為難。

      瞧對方猶豫不決,劍子擠眉弄眼打趣道:「是困難度太高?還是嫌我難看不願意?」

      舒容被逗得噗嗤笑出聲,搖頭解釋道:「不,是舒容才疏學淺,臨摹不出先生神韻,怕是畫壞了,對先生過意不去。」

      「哈,不要緊,我這人隨和好說話,只要用心為我做的,我都喜歡,還請公子不要拒絕。」說畢又拱手行禮,連連道謝。

      礙於盛情難卻,雖是萬分不願,卻難以推託,只好咬牙硬著頭皮答允。

      「這……好吧,承蒙先生不棄,舒容擇日為先生作畫就是。」

      本想使出拖字絕,反正拖久了就會忘記,豈料對方卻伸出尾指,孩子性地要他勾指約定。

      「一言為定?」

      回望期盼眼神,不自覺地再次露出微笑。

      「嗯,一言為定。」

      看道者歡喜開心,一盆冷水端在手中猶豫不決,不知該潑還不該潑。

      嘆口氣,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訂下約定,雙方很有默契地不再開口,舒容重新執筆繼續作畫,劍子安靜坐在一旁品茗欣賞,氣氛恬靜而悠然,自成世界。

      陶然幾次回來路過,看得是嘖嘖稱奇,想要上前插一腳,卻覺得無法進入氛圍,不忍破壞,只能站在遠處看著,然後帶著滿腹疑問離開。

      「下雪了。」

      繪至一半,紙上飄落幾許雪花,仰首望去,半天細雪紛飛,只是被擋在傘外,自己才這般不知不覺。

      「謝謝你的傘。」微笑答謝著。

      「不客氣。」道者將傘遞過讓他握著,自己拉袖撢去畫上霜雪,主動地幫忙收拾。「這些畫要是被雪沾濕就太可惜了,我幫你收拾吧。」

      「好的,勞煩你幫忙把畫拿進我房裡,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劍子快速收好進了屋,才想起忘了問他的臥房是哪一間,要是走錯了可不好。

      「舒容,你的房間在……」回頭欲問,卻是瞠目訝然。「你怎麼……?」

      再見道者第一眼,舒容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打算瞞著他,遂將輪椅推近些,抬首微笑回應。

      「我的腳嗎?沒什麼,只是無法行走罷了。」

      雖是心裡有底,但真正面對時仍是困難重重,瞧道者一臉訝異與不捨,心底又暖又澀,說不出什麼滋味。咬咬唇,要自己打起精神,堅強面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故作輕鬆笑了笑,打趣問道:「看到我坐輪椅,很失望嗎?」

      道者繃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默瞅視容顏,舒容被看得頭皮發麻,冷汗直流,十分尷尬,更怕會刺激對方想起什麼,遂也不敢吭聲,一顆心七上八下,懸在半空中。
     
      良久,道者長長一嘆,蹲下身,拉起手握在掌心裡。

      「是啊,是很失望。」昂頭對視,眼底滿是惋歎與憐惜。「好好一個大美人,居然沒辦法正常行走,可惜。」

      「你……」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再瞧道者一臉認真,臉上驀地一熱,抽回手,偏首佯怒嗔道:「胡說什麼,哪來什麼美人,不正經。」

      聽聞對方斥責,道者未放在心上,僅是微笑賠罪。

      「不好意思,我這人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惡意,請見諒。」

      道歉的人誠意十足,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小聲囁嚅道:「不……沒什麼,是我反應過度,對不起。」

      「哪裡,是我說話不經大腦,冒犯之處尚請見諒。」

      舒容點頭應了聲,仍是低著頭緊擰手指。

      沒人說話,周圍又安靜下來,呼吸聲聽得清楚,心跳有如雷鳴,砰砰砰地折磨耐性,忍不住抬眼看去,道者闔眼沉思,神情嚴肅,不知在想著什麼。

      「抱歉,我可以問你嗎?」突然開口問道。

      「你想問腳的事吧?」理解地點頭應允,淡淡說道:「這是意外,十多年前不小心弄傷,就一直坐到現在了。」

      「很痛吧?」猶豫片刻,仍是伸手撫上膝間,隔著厚衣薄毯,想像受傷情景。

      「痛?」愣了愣,搖頭說道:「這麼久的時間,傷早就好了。是阿寶救我的,他的醫術很高明,除了這雙腿,其他傷口都幫我治好了。」

      「包括心傷嗎?」忽地插嘴問著。

      「什麼?」

      劍子沉吟一會,撿著字詞說道:「我的意思是……受傷的人心裡多少會有陰影,尤其是像你這樣的,阿寶也會開導安慰嗎?」

      舒容聞言,金眸泛起陣陣漣漪,想起過往情景,唇角悄悄揚起,露出一抹說不出是什麼情緒的笑。

      「會,所以我才沒有自暴自棄鬧自殺,現在還在努力推著輪子過日子。」

      「嗯……」

      「怎麼了?」

      劍子搖搖頭,微笑誇讚道:「沒什麼,這樣很好。阿寶真是個好大夫。」

      舒容點頭贊同,順口揶揄道:「你在這裡誇他捧他他也聽不見,不如當面說給他聽吧,或許他聽了高興,就會少報復你一些。」

      提起此件,劍子又變成苦瓜臉,一臉無奈。

      「說到這個,我到底是在哪裡遇見他,又得罪他什麼?」任憑他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仍是想不透其中原由,真真教人苦惱。

      「這嘛……」壞心眼地抿嘴竊笑,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等他回來,你再自己問他吧。」

      聳聳肩,無奈嘆道:「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協力將外頭剩餘器具搬回房內,看看時間,已近傍晚時刻,出外工作的兩人還不見蹤影,一個大概怕被責罵,拚了命地加班作業,另一個大抵還在生氣,不想見到某人,故這時屋內人口稀少,只有他們兩個。

      看看正在研究櫃上醫書的道者,試探問道:「時間差不多該準備晚飯了,先生要一塊用膳嗎?」

      「當然,總不能叫我喝西北風吧。」咧嘴一笑,顯然是打定主意賴上了。

      劍子出門看看四周,須臾疑惑地回到屋內,又將屋舍大小房間巡了幾趟,確定只有他們兩個在家,更是滿腹困惑。

      「請問……沒其他人在家,所以是你要作飯嗎?」

      「當然不是。」舒容搖搖手指,隨後向前一指。「要煮的人是你。」

      「我?」順著指尖指向自己,劍子詫異道:「我是客人耶!」

      見對方一臉不甘,舒容笑了笑,不急不徐地解釋著。

      「這裡負責作飯的是竹取,你方才得罪她,以她性子,很有可能在你飯菜裡偷下巴豆或其他藥物,若先生自認銅腸鐵胃百毒不侵,大可坐下來陪我聊天等開飯。」

      靜默一陣,劍子點頭不再過問,甩袖轉身,瀟灑地走向廚房。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大丈夫能屈能伸,作頓飯算什麼,反正他也不是學儒的,不信孔子那一套。

      「今天的菜單是什麼?」

      「三杯兔炒鮮蔬。」

      「啥?」此地主人是兔,竟然還敢吃三杯兔?

      聞言一愣,懷疑地探頭出來確認。「舒容,你說什麼?」

      金眸幽幽凝視,須臾綻出捉弄笑靨,搖頭道歉。

      「沒有,我隨便說說罷了。廚房裡備有食材,先生請隨意吧。」

      「喔。」

      廚房傳出洗刷切菜、鍋鏟鏗鏘聲,不時夾雜幾句嘀咕抱怨,還有切到手或燙傷的哎唷喊痛聲,片刻過後,端出來的菜仍是記憶中的那一百零一道。

      笑著聽他天花亂墜吹捧那鍋蛋炒飯是如何美味、如何有愛,保證吃了讓人讚不絕口,越吃越想吃,活像街頭賣雜貨的小販。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非常好吃,不吃你會後悔,快點趁熱吃吃看吧。」

      「好。」

      吃著相同滋味的飯菜,聽著百聽不厭的聲音,瞧著永不看膩的臉龐,圍著同樣歡樂的氣氛,讓人彷彿又回到當年,那段美好的時光。



      明知不該期待,但是期待的心情,又豈是能夠抑制的?

      劍子,若汝換作是吾,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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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8 22:33 | 64 楼
    暗之末裔
    剑龙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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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奔,龙宿他竟然不能走路了……5555,是当年的事情造成的吗?……龙宿想让剑子忘记他,但是,真的忘记了,他却又觉得有点不甘心,唉,矛盾啊……心疼龙宿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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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09 17:03 | 65 楼
    柳诗诗
    仙影降人间,紫龙腾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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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再见,再是不见. 不见,不见,不是终究还是要相见. 遗忘无非是坏事,只是多了给一人疗伤的时间而已,同样给另一人重新把握机会的时间.  不知道龙宿你给剑子的遗忘,是不是意味着再见时的期望呢?  忘了以前从头开始呢?    看来龙宿已经准备好了,他看到剑子竟没有很大的反应. 希望这两只可以忘了一切恩怨,只有现世的美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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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10 21:34 | 66 楼
    若若
    彩虹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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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宿的腿怎麽會這樣了,不能走路了嗎?好心疼...
    不想讓劍子看到現在這樣的自己,所以要讓他忘掉去找更好的?
    可是龍宿明明還希望劍子是記得自己的,龍宿怎麽這樣折磨自己呢,只是不能走路,爲什麽偏要讓劍子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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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
    意绵绵静日玉生香
    顶端 Posted: 2009-01-11 21:10 | 67 楼
    non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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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劍子居然也和我一樣對兔子管狐狸感到驚訝啊!
    想想兔老大飛踢的功力,就算再強大的敵人也會被踢到遙遠的外太空吧…

    見到陶然的逃命的模樣,很想說其實你不是白狐是白兔吧!= =
    逃命的速度比兔子還要快?!(陶然:不逃快一點可是會被整的很慘的T_T)
    不過這樣的你還是很可愛的啦!=w=

    阿寶和劍子見過面?不會是當初被劍子抓來送給龍宿的兔兔中的其中一隻吧?
    雖然我覺得以阿寶的身手不可能被人抓到^^b
    劍子你也是白兔一族不是嗎?(誤很大)竟然還會被兔老大討厭XD
    是說阿寶的興趣是製藥,那梅花藥丸是他研發的囉!

    儘管忘了龍宿,劍子對他還是那麼的體貼呢!遞傘擋雪外加幫忙收東西(笑)
    或許是潛意識仍對他有熟悉的感覺吧!
    不過他很厲害啊,居然能把舒容和疏樓龍宿聯想在一起!

    那次的叛變使得龍宿重傷,並且無法行走嗎?
    難怪自尊心很強的龍宿會選擇自己承受這份痛苦,讓劍子忘了自己,不願拖累自己心愛的人…
    但事後劍子知道事情的真相,會很心疼做此決定的龍宿吧!

    對了,阿寶和龍宿是在叛變事件時認識的嗎?
    另外,在疏樓西風時龍宿是用腳行走的吧!
    如果他早就不良於行的話,和劍子相處的那段時間,
    劍子怎麼會看不出有何異樣呢?是術法還是……(好奇啊)

    看到龍宿不良於行時,想的和劍子一樣說!
    『好好一個大美人,居然沒辦法正常行走,可惜啊!』
    所以讓我去砍了天章聖儒,替美人報仇吧!= =+++
    千萬別說他墳前的草已經有好幾個人高了……(跪)

    『三杯兔炒鮮蔬』是龍宿故意說的吧!(笑)
    還有龍宿的心情很矛盾啊!
    期盼劍子想起自己的事,又害怕他真的想起來,卻還時不時地透露過往的點點滴滴……
    看著兩人相處的模樣,彷彿真的又回到過去的美好時光了呢!
    明明才重新認識不到一天,是因為愛的力量嗎?(笑)
    所以就算你的腳好不了,我相信劍子絕對不會嫌棄你的!(不過我更相信阿寶會醫好你!)
    你要對自己和劍子以及你們深厚的感情(愛情)有信心啊!
    劍子加油!你要努力逗龍宿開心啊!(喂…|||)
    咳,是要努力的想起龍宿的事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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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11 23:46 | 68 楼
    狂嵐
    登上九重高塔 併肩看 慈光永晝
    剑龙夫妻推进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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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文的咪那桑~~~~
    對不起~~~最近實在太忙了+不在家><
    所以沒辦法撥出時間來好好回文><~~~
    先放新篇讓大家解解饞(?)
    等我禮拜一回到家後再慢慢回~~我一定會回的~~~~~

    謝謝大家的觀文&回文唷^0^/*~~~



    *****************************




    (玖)



      當日過後,劍子就這麼住了下來,成為雪山小屋的第四位房客。

      屋主阿寶表明立場不干涉,隨他們高興;陶然認為多一人多份熱鬧,歡喜地舉雙手贊同,拉著道者聊東問西,好不快樂;舒容臉上為難煩惱,眼底卻是不經意地流露出絲絲盼望,默許道者暫時留下。

      竹取雖是不願意,但因自己理虧在先,其他人未有反對,加上道者主動幫忙分攤家務,減輕負擔,遂也不怎麼排斥,只是偶爾找碴嘴上鬥個幾句,發洩一下不滿,道者總是笑笑帶過,幾日生活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說是幫忙處理家務,其實劍子也沒什麼事可做。

      例如洗衣。

      除了舒容之外,其餘三人為妖精,身上衣飾全為靈氣所化,不用他洗。舒容雖是行動不便,這些年來早已習慣,能夠自己打理,本要婉拒劍子好意,卻拗不過對方牛皮性子,死糾活纏地要他別客氣,趁他不注意時一把搶過,像是珍寶一般護個緊實,欺負他行動不便無法追著自己討,跑個老遠去清洗,然後再交回乾淨衣服予他,笑嘻嘻地等他奉茶說謝謝。
     
      日復一日,道者熱情有增無減,就算千年冰山也給消融殆盡,舒容被磨得無奈,遂將眼一閉,隨他高興去洗,不再過問。只是偶爾心疼他一雙手凍得發紅,取回乾淨衣物後,泡杯溫茶讓他暖手,替他塗抹藥膏,細細叨叨唸了好半晌。

      事後回想起來,大概是因為認識劍子太久,被他傳染老媽子個性,才會這般雞婆囉嗦,害他被看破心思,千般算計毀於一旦。

      再如打掃。

      雪山顧名思義,終年有雪,積雪成山。此地天高地冷,空氣清淨新鮮,少有塵沙飛揚,就算一日不擦,一月不掃,同樣清潔乾淨,一塵不染,是故無須劍子棄古塵就掃把,或拿拂塵撢花瓶,只須四處巡視瞧瞧,要是發現髒污處,隨手拿塊布抹拭即可,十分輕鬆。

      至於下廚……

      初來頭幾日,由於某些理由,劍子熱心地自動幫忙張羅三餐,眾人歡喜欣然,連連誇他煮的好,讓劍子心花朵朵開,煮的更是起勁。

      一日過去,兩日過去,過了大半月,眾人從一開始的喜悅期待,變成為難又無奈,怨在心底口難開,到最後忍無可忍,想要敲碗翻桌大喊抗議。只因劍子不管什麼時候,給他準備什麼食材,端出來的永遠都是那一零一道蛋炒飯,早也吃,晚也吃,一日三餐加消夜,全部都是蛋炒飯,再怎麼好吃也會吃膩。

      不是沒有抗議過,只是大廚也只會這一道,就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可能將蛋炒飯變成滿漢全席,因此眾人再三思考討論過後,決定迎回前任主廚。雖然竹取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拿菜刀出來砍人,煮的菜說實話也沒有劍子炒的飯好吃,但至少菜色多樣有選擇,吃起來也比較有新鮮感。

      這個不用做,那項不給做,結果劍子唯一要做的事,只剩陪在舒容身邊看照他。

      舒容本是謝絕好意,不想與道者接觸太深,以免日後告別時會難過不捨,但劍子仙跡畢竟是劍子仙跡,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讓他打消念頭,不管舒容說什麼拒絕的話,劍子一概充耳不聞,無論颳風下雪,每日按時來報到,比出門工作的三人還勤勞,只要舒容出了房門,畫圖的時候他磨墨,散步的時候他撐傘,吃飯的時候他夾菜,發呆的時候他披衣,有舒容的地方,就有劍子同在,宛如光與影,形影不離。

      「唉。」

      舒容停下筆,看向蹲在不遠處忙碌的道者,百感交集。

      一般而言,看見身殘者時,不是帶著同情的眼神給予協助,就是表面敷衍一下,快快離開視線,不想沾上麻煩。

      劍子當然不會是後者,但難免會是前者,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不願見到,不想在墨瞳裡瞧見憐惜感傷,不也想在眉宇間看見同情忍耐,每一道眼神,每一句關心的話,都像是一把鹽,灑在無法癒合的傷口上。

      所以千方百計地隔離他、離開他,就是不想接近他。

      原以為告訴他自己半殘之事,可以讓道者心生退意,少與他接觸,拿了畫就趕緊離開,別再出現,對兩人都好,只是「劍子仙跡就是讓你料想不到」──這句他常掛在嘴邊的話,此時正是舒容內心的埋怨。

      劍子非但沒有被嚇退,還自願當起看護來,跟前跟後,同進同出,像塊麥芽糖,一沾上了就分不開,比起以往靠得更為貼近,只差沒有穿同一件衣,著同一條褲,彷彿背後靈守護神,糾纏不清。

      當初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怕他因自責留下照料自己,一生枯守在疏樓西風,往後就算去了別處,心也是懸著掛著,到哪裡都不自由,所以才離開他,甚至要他忘記自己,希望他活的自由自在,不被拘束,沒想到多年以後仍是這種情況,不知要哭還是要笑。

      該說是孽緣難斷,還是老天愛開他們玩笑,好不容易分離,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再傷心,卻在平靜以後,那人又突然找上門來,攪亂一池春水。

      即使沒了記憶,劍子仍是劍子,依舊談笑風生,依舊熱情體貼,同樣喜歡黏著他、捉弄他,強迫他接受好意,喜歡看他一臉無奈,最後默許妥協,然後得逞似地露出勝利笑容,歡喜地手舞足蹈。

      就好像從前那樣,一點也沒改變,只不過換個地方,換個身份,還是同樣的生活。

      這樣歡樂的日子令人快樂,但心底總覺得不踏實,彷彿漫步在天上雲端,看著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卻在最陶醉的時候一腳踏空,瞬間狠狠跌入谷底,摔個鼻青臉腫,粉身碎骨,永無翻身之日。

      所以他害怕。

      害怕今天過得歡喜快樂,明日睜眼時卻是一場空。

      劍子已非昔日劍子,他的生命裡沒有疏樓龍宿,更不會為舒容留下,他只是一個受人所託前來取畫的過客,待時間一到,拿了他要的畫,之後就離開雪山小屋,回到原來他該在的世界,從此以後,他們再也沒有交集,不會見面。

      計劃多年,就是為了這樣的結局,他該高興才是。

      可是為什麼真正上演時,他卻無法平心靜氣地冷眼看待,劍子說的每一句話,每個動作,都讓他的心激起萬丈波濤,不停地衝擊沉封深處的情感,體內騷動不安的次數日漸頻繁,一回大過一回,想要就這麼破繭而出,緊緊拉住他的手,大聲吶喊他的名,用最燙人的淚告訴他,在滿天飛雪中承諾的誓言,不曾忘記。

      但是他不能。

      既然當初決心離開,狠心要劍子遺忘,自己就不能輕易回頭,不能輕言放棄,不能讓一切苦心付之一炬,否則,這樣太對不起劍子了。

      「劍子……」

      喃喃唸著最思念的兩個字,深深凝望前方身影,緊緊盯瞧,細細觀察。

      ──劍子,汝真的忘了吾嗎?

      這段日子以來,舒容總是突如其來地出言試探,得到的答案全是風馬牛不相干,與當時對話差個十萬八千里,一些只有兩人知道的秘密,亦是雞同鴨講,完全沒交集。

      再觀雙眼,墨黑瞳孔澄澈清明,除了熱切與誠懇,還有一些狡黠奸巧外,觀不出什麼異色端倪來,單純如白紙,似是初次見面卻一見如故的新朋友。

      「唉……嗯?」

      第幾次了?

      似乎劍子一來,他嘆氣的次數逐日增加,分不清是煩惱的嘆息,還是失落的吁嘆。想要期待又不能期盼,希望和他相處又不能接觸太深,不停地折磨困擾,弄得心情煩躁,完全靜不下心來思考其他,更別說畫好圖了。

      「唉……哎呀!」

      不專心的後果就是打翻顏料盤,搶救不及,彤紅硃砂濺上白紙雪地,手裡也沾了一片,粗略看去,還以為是割傷手指,血流不止。

      「怎麼了!」

      果然,道者聞聲奔來,瞧見桌上一片狼藉,袖口紅豔遍布,緊張地捉住手腕,拉開衣袖,仔細地找尋傷口,眉間川字緊密地可以夾死蚊子,表情焦急萬分,不停詢問傷到哪裡,會不會痛,彷彿天要塌下來一般緊張。

      「……你說話啊?到底是割到哪裡了?」

      「呃、我……」

      瞧著劍子擔憂神情,舒容一時怔愣,說不出話來,害得劍子更是慌亂失措,拿起藥粉就胡灑一通,沾滿整個掌心尚不夠,還想再灑第二層,像要醃肉一般,再找來乾淨布條將整隻手掌包裹起來,還不停地吹氣替他止疼,舒容想笑又不敢笑,憋在心裡十分難受,逼得眼角溢出淚水,全身不住顫抖,彷彿受到驚嚇。

      劍子見狀,想也不想就張臂一摟,將人擁在懷裡緊緊抱著,舒容一驚,舉臂掙扎著要離開,就聽見渾厚嗓音自上方傳來,暖暖掌心輕拍著背脊,溫柔安撫著。

      「乖,不要怕,有我在這裡。」

      聞言又是一愣,掙脫動作驟然停住,靜靜地聽道者用好聽的聲音說著亂七八糟的安慰語,嘴角不自覺上揚幾度,眼眶酸澀地發紅發燙,將頭埋得更深,不滿地悶悶抗議著。

      「……劍子,我不是小孩。」

      「呃,對不起。我只是想……」

      聽著誠懇慌張的道歉,舒容笑意更深,忍不住偷偷咬住衣衫一角,哼哼哼地縱情笑起。劍子只感懷裡身子抖得更兇,還發出低泣聲,慌亂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將人摟得更緊,手裡越發輕柔,口裡不斷說著有趣的事,試圖逗人開心。

      方法拙劣卻極盡溫柔,暖暖心意源源不絕地流入,直達內心深處,將寒冷冰山消融殆盡,化做滾燙熱淚點滴釋出,淌在雪白衣袍裡,還他說不出口的深情。

      宣洩過後,心情逐漸平穩下來,離開溫暖懷抱,綻靨道謝。

      「謝謝。」

      道者不急著回話,先取來巾怕沾些溫水替他拭去殘淚,梳理幾綹垂落髮絲,瞧水漾金眸晶瑩剔透,看起來精神許多,滿意地揚唇微笑。

      「謝我什麼?」

      「這個啊。」搖搖裹成球狀的手掌,笑道:「謝謝你幫我包紮。別擔心,只是小傷口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呃,這個……」看著自己的傑作,劍子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本要替他重新包紮,卻被拒絕好意,直說這樣就好,遂順著意思,隨他高興。「嗯,沒事就好。」

      環顧混亂桌案,劍子眉頭一擰,正想詢問發生何事,舒容眼神飄移,不與他對上,逕自挪動身子面向窗戶,昂首眺望園子一角,裝作好奇詢問。

      「那是什麼?」

      順著視線望去,落在方才自己蹲下之處,劍子驀地笑起。

      「喔,你說那個啊。只是一時無聊,在堆雪人玩罷了。」

      「堆雪人?」腦海中閃過熟悉情景,柳眉微微挑動,金眸彎彎,含笑要求道:「那一定很有趣,帶我去看看吧。」

      「好。」

      趁劍子轉身取衣時,舒容快速抽去損毀圖畫,隨手揉搓丟往火盆,一會兒便被火舌吞噬,湮滅心亂證據,回頭對上劍子不解眼神,咋咋舌,露出微笑敷衍混過,快快披上厚氅,催促他出門。

      來到先前所見之處,只見面前堆了四座大小不一的小雪丘,舒容眨眨眼,一臉疑惑。

      「這就是你方才堆的?」

      道者點頭,自信滿滿道:「是啊,費了我一番心力呢。像不像?」

      「像,非常像,像小雪山。」拍手稱讚,誠意十足。

      「喂!」

      舒容掩唇笑了笑,好言安撫道:「開玩笑的。幫我介紹一下吧。」

      「呿,這才對嘛。」哼了哼,重新掛上笑臉,依序逐一介紹。「這隻掛白巾的是阿陶,這隻纏紅帶子的是火狐小妹,這個頭上插樹枝的是你,這個背上背著木劍的是我。如何,很像吧?」

      「喔……」繞著雪人轉過一圈,前後左右仔細瞧了半晌,點點頭,抬眸燦爛一笑。「完全……看不出來耶。」

      白眉挑了挑,嘴角微微抽動,額邊冒出幾枚青筋,咬牙切齒。

      「你真誠實。」

      「誠實是美德,謝謝誇獎。」仍是微笑再微笑,有禮地答謝。

      橫眼睨去,美人笑容盈盈,宛若花開,看在賞心悅目的份上,哼了哼,不予他計較。

      「沒關係,我還有一個像的。」劍子拍拍胸口打包票,極有自信。

      看看四周,不見其他雪人,舒容好奇問道:「喔,是什麼?」

      道者咧嘴一笑,走至雪人旁邊蹲下,學雪人抬頭挺胸,張著手臂擁抱冬天。

      「就是我啊。」得意展示著。「你看,這樣就像了吧?」

      無言地瞠眼瞪去,好想和他說這招用過了不好笑,一點創新也沒有,無聊。

      撇撇唇,悻悻拍掌讚道:「像像像,這尊雪人真是栩栩如生,做的真是像極了,比真人還像,真是太厲害了,佩服佩服。」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適度就好,不然我會太驕傲的。」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掩嘴呵呵直笑,說的煞有其事。

      「說的也是,呵呵呵。」果然是厚臉皮,都不會臉紅。

      台上演得起勁,觀眾卻興致缺缺不捧場,只好快速下台一鞠躬,改換新戲碼。

      「不開玩笑了,這一個一定像。」彎腰捧起某物,向前遞去。「你看這個。」

      定睛一瞧,掌裡捧著兩團白雪,情景與過去重疊,想要吐嘈取笑,卻又惆悵感傷,一時間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不知作何表情。

      「怎麼了?」居然看到目瞪口呆,感動地說不出話來,看來他很有天份,可以往這方面發展。

      舒容輕輕一嘆,散去愁苦煩悶,捏起雪團放在掌心,藉著冰涼觸感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佯裝觀察研究,末了捧場地露出訝異神情,驚歎連連。

      「這個……不會是雪兔吧?」

      「答對了!」放下雪團牽起手,驚喜歡呼道:「你真識貨,一看就知道,我們果然很合得來,太好了!」

      「是……喔……」雖是早知結果,已有心理準備,仍是免不了臉掛黑線,無言以對。

      「我就說這個一定像,沒錯吧哈哈……好痛!」

      道者得意洋洋地誇讚自己,正打算繼續製作新品討美人歡心,不料有人暗地偷襲,害他頭上腫個包不說,還淋了一身霜雪,成了冰鎮落湯雞,好不狼狽。

      「可惡!誰丟我?」

      回頭怒目瞪去,來不及出聲斥喝,只見陶然手臂高舉,腰一扭,雪球瞬間脫手擲出,如流星飛箭破空襲來,劍子本要歪頭閃避,驟然想起背後還有一人,只得站在原地不動,硬生生吃下一記觸身球,頓時成了真正的雪人。

      「哈哈哈……咳,對不起,你還好吧?」

      呆愣過後,舒容忍不住笑出聲,換來埋怨白眼數枚,趕緊假咳幾聲,收起笑意,拉拉衣擺要他蹲下,替他拍去滿身碎雪。

      「你說呢,哼。」

      故意將冰冷雙手貼上微溫臉頰,惹得舒容哆嗦發顫,躲又躲不過,只得笑著賠罪討饒,捉下手湊至唇邊,輕呵氣息烘暖它。

      紅唇開開闔闔,吐氣如蘭,淡淡幽香縈迴鼻間,引人心醉,腦海裡幻化出綿綿白雲,軟軟的,柔柔的,嘗起來像桃子一樣甜甜的,嫩嫩的,教人癡迷。

      「劍子?」

      「嗯?」

      聞聲回神,絕美容顏突然在眼前放大數倍,長長羽睫刷在面頰上,有些癢癢的,鼻尖靠得極近,溫熱氣息相互融合,將白皙臉頰蒸得緋紅粉嫩,微啟唇瓣潤澤濕亮,更為光彩豔麗,彷彿桃子上抹著紅糖膏,看起來好甜好好吃……?

      倏然一驚,原來方才觸感不是做夢,趕緊分離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啊!」

      手腳慌亂地想解釋道歉,冷不防又有暗器來襲,一股腦全往背上砸來,身子一傾,甫分離的唇瓣又緊緊貼合,綿綿觸感化做電流竄往全身,腦中一白,身體自行動起,手臂一勾,將人護在懷裡往旁翻滾,躲過剩餘流彈。

      「唔……」好痛……

      舒容擰眉睜眼,本要抱怨幾句,卻見深邃墨瞳幽幽凝望,剎時忘了語言,就這麼靜靜相望,看著道者俊顏緩緩壓下,讓熟悉氣息恣意竄入鼻間,混亂思緒,長睫漸漸掩落,紅唇微啟,偷偷期盼著暖熱印記。

      「……嗯?」

      等待良久,盼不到預期中的溫熱氣息,只有冷風不停地呼嘯侵襲,忍不住睜眼看去,上方天空一片灰濛,道者已不知何處去。

      呆茫地望著天際,想起方才自己期待模樣,頓時羞紅一張臉,燒燙燙地似要將雪融盡,不禁銀牙暗咬,惱火不已,好在道者不在身邊,沒讓他給瞧見,趕緊抓了把雪抹在臉上,退去滾燙熱度,坐起身,慢條斯理地梳理髮絲,撢去衣上未融霜雪,確認自己一切正常,才敢轉身察看情況。

      劍子離的不遠,只在前方四五步距離,頭肩身體全是白雪,不斷彎下身撈起大把雪團,雙掌合握,然後抓著雪球奮力往前扔去,怒氣沖沖地大聲吼叫。

      「阿──陶──!」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丟他?還破壞他的好事!太可惡了!

      聽聞道者「熱情」呼喚,又見雪球漫天襲來,陶然雖是嚇了一跳,隨即開心地哈哈大笑,一下變狐一下化人,不停地跑跳閃躲,偶爾找到空檔回敬幾球,又叫又笑,玩得十分開心。

      「哈哈哈~~打不到打不到~~~~哇啊啊啊啊──!」

      「哼,就不信丟不到你。」

      看著白狐摔在雪地裡七手八腳地打滾掙扎,趁機多砸幾顆當作利息,將滿腹怨氣發洩完畢才肯收手。

      抖抖身上凍結冰霜,回頭扶起舒容讓他坐回椅上,詢問是否安好無恙。

      「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呃……」

      溫柔神情又喚起方才記憶,舒容倏忽臉一紅,低下頭不知如何回話,眼角瞟見陶然喜滋滋地奔來,趁機轉移注意力。

      「怎麼樣,很好玩嗎?」

      「好玩好玩,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陶然歡喜地直點頭,瞧道者扶著椅背把手,低身和舒容說了幾句,似要推車回家,忙伸手拉住雪白衣袍,半昂起頭,碧綠大眼閃閃發光,衷心期盼著。

      「天色還早,再繼續玩嘛。」

      橫眼瞪去,哼道:「繼續什麼,誰說要打雪仗了?」

      「咦,你們不是在捏雪球打雪仗嗎?」歪著頭,疑惑不解。

      不提沒想到,一說就有氣,劍子驀地漲紅一張臉,抓起方才雪兔向前遞去,忿忿斥喝著。

      「什麼雪球,給我看清楚,這是兔子!」

      「啊?」陶然睜大雙眼來回仔細看了幾遍,仍是看不出個所以然,莫名其妙地應道:「哪有什麼兔子?這明明就是飯糰……哇啊!」

      不管是雪兔還是雪飯糰,此時全砸在陶然頭上,冷得他驚聲尖叫,趕緊後退三五步,抖著身子嚷聲抗議。

      「犯規!你居然趁人不備,好過份!」

      劍子冷冷一笑,手裡還不停地捏雪球拋出,對著目標就是一陣猛攻。

      「笑話,戰爭的時候誰跟你喊『一、二、三開始』,還不是突然就衝上前對打,偷襲只是其中一步而已,對付你剛好。」

      「哇啊啊~~~可惡,看我的!」

      忍住被擲中的悶痛感,陶然大吼一聲,變回狐身,後腿扒著雪堆用力撥灑,化做無數小球向敵方掃射,彷彿天地會特產千子彈一般。

      「喂!你這才是作弊吧!」還抄襲道門密技,太過份了。

      「你說的嘛,兵不厭詐啊,喔呵呵呵……」

      「啊~看我的──雪影紛紛!」

      「四時冰雨啦!」

      一人一狐你來我往,隨口胡謅招式,花樣百出,打得不亦樂乎,竹取行經路過,本想裝作沒看見快速通過,瞧舒容坐在戰局裡發愣,遂出聲提醒注意安全。

      「喂!你們……」

      才剛開口,臉上就感受到一陣冰涼,愣了愣,少頃額間冒出青筋,面上冰雪瞬間融盡,將手指折得劈啪作響,抄起雪塊就向前扔去。

      「可惡!居然丟我,不要命了你們!」

      「等、等一下!是劍子丟的,報仇請認清敵人再丟……哇啊!」

      「誰管你們!去死!」

      「太過份了,我是無辜的……嗚嗚好痛喔!」

      紅狐火氣漫天蓋地襲捲而來,白狐摀者頭哇哇大叫跑給她追,劍子腳下運起輕功,悠然地閃躲飛彈冰箭,嘴裡還不忘調侃打趣。

      「哎呀,火狐小妹,妳沒聽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嗎?就算阿陶再笨也是狐族一員,妳要好好愛護他才是。」

      「誰跟他同族!才沒這麼倒楣咧。」聞言眼睛瞪得更大,撇撇嘴,不屑哼道:「沒聽過『戰爭無情,刀劍無眼』嗎,這種時候還客氣什麼,非我同伴就是敵人,先砸再說。」

      陶然遠遠聽見對話,頓時停下逃跑,轉向劍子怒目而視,不滿抗議道:「太過份了!我才不笨,不准說我笨!」

      「是喔。」不以為然地應了聲,隨口問道:「那我問你,香蕉為什麼會變成茄子?」

      「呃……香蕉和茄子是親戚嗎?為什麼啊?」怎麼他活這麼久都不知道?

      劍子聞言一愣,趕緊用力捏疼自己,將笑意縮回肚裡,面無表情地答著。

      「咳,因為它跌倒瘀青了。」

      「啊?是這樣的嗎?」狐疑地歪頭思考,半晌點點頭,蹙眉憐惜道:「原來茄子是香蕉受傷變的,好可憐,以後我們不要吃它好不好?」

      竹取啞口無言,笑也不是罵也不是,半晌無奈斥道:「阿陶你在胡說什麼!別被他騙了,他看你又蠢又笨又好騙,逗你玩的。」

      陶然恍然大悟,卻沒有爭吵抗辯,靜默看著兩人一會,忽地垂頭喪氣,像洩了氣的皮球。

      氣氛一時尷尬,竹取看得滿頭霧水,移身靠近劍子,舉袖掩唇,小聲地詢問。

      「喂,他怎麼了?」

      劍子翻個白眼丟去,訕訕答道:「妳還好意思問我?還不都是妳惹出來的。」

      「我?」關她什麼事?

      一旁舒容嘆口氣,幫忙解釋道:「竹取,妳這安慰的話比劍子直接說他笨還狠,殺傷力更強。」

      「啊?」是這樣嗎?

      「嗯,就是這樣。」劍子點點頭,贊同舒容看法。

      竹取正要辯駁自己是好意,不料卻被一顆雪球砸個粉碎,回頭怒瞪過去,陶然亦是怒氣沖沖,顫著手指劃下戰書。

      「沒錯!妳才是最過份的,我要向妳宣戰!」

      「可惡……好心幫你還嫌我,來啊!怕你啊!」

      話未說畢,白色雪團便在半空中飛來飛去,你丟我我丟你,丟到最後管他誰和誰有仇,反正見人就砸,標準的『有仇報仇,沒事練拳頭』,就連觀戰的舒容也被卷進來一起玩。

      舒容雖是行動不便,卻有劍子挺身做肉盾,只管攻擊和製作彈藥,讓劍子背在身上躲來閃去,既不會被打到,還能專心丟擲雪球打敵人,玩得十分開心。

      打到最後,變成兩兩一組,竹取與陶然默許佳,縱使鬧內鬨也不忘攘外,左右開弓,一手互丟一手丟敵方,手腳靈活併用,攻擊性極強。

      相較之下,劍子與舒容這組,劍子雖有深厚功力,手拿樹枝隨意一掃就是雪彈橫飛,輕功亦是了得,就算帶著舒容在槍林彈雨中閃躲也是遊刃有餘,只是戰事之下難免會受傷,舒容不在意被打中,但劍子很在乎,若是看見雪球亂飛躲不過,寧可放棄攻擊也要護在前頭擋子彈,往往被砸中第一顆,後頭還有數十顆跟著前仆後繼,霹靂啪啦砸個不停,哪有空反擊。

      舒容手上速度不慢,但礙於無法自由行動,加上前方老是有人愛擋他視線,手都還沒伸出去,就被抓回懷裡藏好,以至於怎麼攻擊都贏不了對方,只好身不由己地跟著道者東閃西躲。

      如此打法不免左支右絀,攻擊力大大減低,防御力也只有一半,劍子被砸得滿身冰雪處處發疼,即使自己有內力護身,時間一長亦是難以支撐,漸露敗象。

      「哎呀!嗚、好痛好痛,不行了。哇啊啊啊~~~看我的天下無雙之雪影霜流外加劍影無蹤喔喔喔喔喔~~~~!!」

      劍子忍痛吃了幾顆雪丸,運起功力夾帶冰雪大量飛射,讓半空突然下起冰雹雨,趁著對方一陣兵荒馬亂之際腳底抹油,抱緊舒容就往樹林裡跑去,為防追兵追上,還特地鑽進小洞裡,互相摀住口鼻,屏氣凝神,玩起捉迷藏來。

      良久,外頭未聞聲響,兩人才放心鬆開手,大笑出聲。

      「哈哈哈……太好玩了!」

      「是啊,好久沒這麼開心過,感覺好舒暢。」

      側首瞧舒容興高采烈,意猶未盡模樣,劍子更是喜不自勝,趁機勸說鼓勵。

      「你該多出來走走玩玩,別老是待在房裡,會悶壞的。」

      「嗯?」回眸望去,不解應道:「我不是每天都有出門散步嗎?還是你推的車呢。」

      不管他願不願意,有沒有空,道者每日都會推著他出門,有時在小屋附近走走逛逛,偶爾也會下山到村裡買些東西,去哪都好,就是不讓他待在家關在房裡,害得他過了大半月,圖也沒畫幾張,進度遙遙落後,歸期往後無限延緩。

      事後再提,道者雖是一口否認此為心機,換來儒者淡淡一笑,反正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也就不必多說,彼此心知肚明就是。

      「那不一樣。」劍子搖頭否決,不以為然。

      「怎麼不一樣?」還不都是出門閒晃看風景,有何不同?

      「感覺不一樣。」瞧對方一臉疑惑,微笑解釋道:「也許你自己沒發覺,你總是愁著一張臉,好像天要塌下來一樣,雖然有時也會笑,卻只有笑容沒有笑意,反而讓人看起來很難過。但是剛才打雪仗的時候,你笑的很開心,臉上什麼煩惱都沒有,只是單純的笑著,讓看的人也跟著感染快樂。」

      舒容聞言,神情頓時一僵,垂下羽睫掩飾情緒,幽幽嘆息。

      「你一直在觀察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劍子仍是笑著,不答反問:「為什麼關心一個人需要理由?」

      「是不需要。」偏過頭,掙扎抗拒著。「可是為什麼你不關心阿陶,不關心竹取,不關心阿寶,只關心我一個?」

      「因為你不開心。」手指輕勾舒容下顎,對上淒迷金眸,柔聲說道:「阿陶、竹取、阿寶,他們臉上也許沒有笑容,但是眼睛很亮很有精神,看的出來他們過的很開心,不需要別人特意關心。你的眼睛很美,但沒有靈魂,總是蒙上一層淡淡的憂愁,將別人的關心阻擋在外,封閉自己的心情,一點也不開心。」

      「那又如何?」

      拂去微暖指尖,避開溫柔眼神,將心意推向遠方,隔在千里之外。

      舒容眼神冷冷,淡漠哂道:「我和你不過認識幾日,說不上什麼知心好友,反正再過不久你就會離開,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何必這麼關心我?」

      好心關懷卻屢屢遭拒,還被列為拒絕往來戶,劍子白眉高挑,墨瞳閃閃,顯然也是動了氣,看著美人堆起冰山做城牆,不想讓他進門賣柴火,銀牙咬了咬,眼眸細細瞇起,不怒反笑,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開始強迫推銷。

      「欸,我們雖然沒有多年交情,也沒有深厚友誼,但從現在開始培養起也不遲,更何況我們一見如故,許多地方相當契合,想必只要好好相處,就能成為知己。」

      「可是我這個樣子,不能帶給你什麼好處,也不能陪你到處遊走,只會成為累贅包袱,像條鏈子將你栓在原地,哪裡也去不得……」

      「這樣不是更好?」不讓他繼續自怨自艾,快快打斷插嘴道:「你雙腳不便,哪裡也不能去,這樣我就可以把你帶在身邊,不怕你會突然不見,就算你不喜歡,我還是可以強迫帶你走,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好處。再說,我用走的都不嫌累了,你有椅子坐還嫌累嗎?不然我也弄一台車來坐坐,這樣我們平起平坐,誰也不比誰高,還可以隨時休息走的更遠,聽起來不錯吧?」

      聽著道者嘰嘰喳喳說著種種好處,雖然是胡說八道做不得真,仍是暖洋洋地融去愁煩苦悶,多年委屈化做流水東逝,綻出如花笑靨。

      「劍子,無論你是真心,或者只是說好聽話來哄我,我都很喜歡,謝謝你。」

      劍子聞言頓時停口不語,臉上嬉鬧神情全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莊嚴正色,肅穆認真。

      「我是真心的。」凝眸相望,誠摯以對。「對你,我只有一片真心,絕無虛假。」

      舒容靜默凝視片刻,忽地傾身投入道者懷裡,緊捉不放,劍子呆傻發愣,好半晌才收臂輕擁,眼底閃過燦亮芒光,神情似笑非笑,似嘆非嘆,隨即又藏至深處,換回尋常模樣。

      「怎麼了?」裝作驚訝慌張,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冷。」

      「啊?」搔搔頭,回想自己說了什麼冷笑話。「我說錯了什麼嗎?」

      「不是。」搖搖頭,悶著聲嘟嚷應著:「我是真的好冷。」

      「說的也是,突然拉你出來,還打雪仗弄得一身濕,會冷也是應該。」心底偷偷笑了笑,理解地點頭贊同,溫言安慰道:「你忍一忍,我去附近弄些柴來燒,呃、你……」

      正要開口叫懷裡那人放手讓他起身,豈料手指抓的更緊,身子貼得更近,像貓一樣蜷縮在懷裡磨磨蹭蹭,瞇著眼輕輕哼唧,似是十分滿意。

      「不用。」抬眸瞅視一眼,微笑要求道:「你的體溫很暖,分我一點就好。」

      「沒問題,你想要多少,盡管拿去吧。」

      劍子咧嘴一笑,大方分享溫暖,還出借手掌讓他玩,搓揉擰捏,弄得暖烘烘地再貼在頰邊當暖爐,沒有半句抗議話語,還怕他無聊會悶壞,不時說著有趣之事逗他開心,服務的十分周到。

      「呵。」

      「怎麼了?」

      舒容突然笑起,引來劍子關心注視,搖搖頭,緩緩說道。

      「我想起小時候,那時很喜歡玩捉迷藏,常和同伴一起躲在兔洞裡,兔洞很小,剛好擠下兩個人,我們抱著兔子靠在一起,互相摀著嘴巴不敢發出聲,就像現在一樣,很溫暖,很快樂。」

      「喔,是嗎?」道者專心聽著,微笑以對。

      舒容撫著手掌包裹繃帶,繼續回憶往事。

      「有一次不小心被兔子咬到手,他和你一樣很緊張,明明就不是什麼大傷,只要擦個藥就好,他卻說小傷不能忽視,仔細地消毒上藥,還撕了衣物替我包紮,一層不夠,兩層不夠,最後整隻手包的跟肉粽一樣,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我傷的很嚴重,嚇了好大一跳呢。」

      「看來他很關心你。」唇角高高揚起,笑意更深。

      「是啊,這世界上最關心我、最懂我的,就是他了。」起身抬眸凝視,驀地燦爛一笑。「他是我最喜歡的人,我最喜歡他了。」

      「喔,那很好啊。」撫上細緻臉頰,愛戀地輕拂著。「我想,他一定也和你一樣,深愛著你。」

      「是啊,就算我負了他,他還是說愛我。你說,他傻不傻?」

      將頭輕靠肩窩,輕閉雙眼,唇角掛著微笑,細語呢喃。

      「劍子,我好累,可以借你的肩膀睡一下嗎?」

      「睡吧,天晴之後,我會叫你。」

      「嗯,謝謝你。」

      劍子收攏手臂,讓身子緊緊相貼,好將體溫分與對方,傳到心坎裡。

      撥開披垂髮絲,容顏沉靜安祥,輕喚幾聲,確認人已熟睡,悄悄湊近點吻,深情凝眸。


      龍宿,謝謝你守著承諾,還記得我們共同的回憶。
      只是,你還少說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

      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尋到你,
      現在,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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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9-01-16 00:53 | 6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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