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大坑,管殺不管埋,各位請斟酌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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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遊]凌雲而行,足下踏著的分明是凜然劍光,姿態卻悠然地如乘微風,輕鬆翱翔過一碧如洗的長空;寬大的衣袖袍帶迎風飄舉,額上三綹瀏海不羈地飄飛著,唇邊總是噙著三分暖三分痞的自在笑容,端地是說不出的瀟灑風流。
做了個『之』字形緩緩地降落在崑崙山的入口,正想不驚動任何人地悄悄瞞過陣勢溜進去,那個總是不苟言笑的同僚已然面罩寒霜地迎了上來,喚住了他:「開明!」
在心裡無聲地嘆口氣,仍是笑容可掬的回頭,「啊,是太白啊?怎麼好意思勞煩你替我守門呢……」
「你上哪裡去了?」
長年總是緊皺的眉頭不見放鬆,反倒越是蹙得老緊,想來可以夾死幾隻蚊子無誤……呃,上天有好生之德,雖然他們不是修佛的,到底誤傷生命也是不好,他該勸這位仁兄多笑笑才是,「太白吾友,這話你問得有趣了,我還能上哪?自然是到邊界去巡邏了嘛……」
懶得追究這人的『巡邏』和『郊遊』之間是否定義得有些太過接近,太白星君只是掐指開啟陣法,「天后欽賜的宴會,你又想開溜嗎?」
乖乖地跟在太白身後進了陣中,開明摸摸鼻子,咕噥道:「天帝的宴會我都敢開溜了,天后的架子難道還高過了天帝去?」
「噤聲!」太白厲聲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要再讓我聽到第二次!」
盛怒中的太白更加氣勢逼人,開明一向自認是個非常識趣的聰明人,自然是聽話地閉上了嘴。
陣法內外是截然不同的風景。
崑崙山是鎮守天界境地的第一道防線,入了護山大陣,內裡便是天界的範圍了,只見遍地奇花異草,小泉流潺;各種聖獸靈物悠然活動在山野之間,見了人也不躲,紛紛拱擠了過來,討著要摸。
「好啦好啦,你們這些小傢伙什麼不會,就是忒會撒嬌……好了我肯定一個一個照順序摸,不要全部擠過來啊喂……」
難得看見這向來悠閒從容的人如此狼狽模樣,一身賽雪道袍被蹭得到處是泥汙草痕,太白罕有地露出淺笑,雖然消失得那樣迅速,「你趕緊去換換衣服,穿著這一身怎麼上得了檯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個開路的小兵,誰會猜你是鎮守崑崙的開明星官?」
「我說無雙吾友,咱們倆誰是誰?幹嘛還非要用些封號尊稱叫來叫去的啊?聽了怪彆扭。」
「劍子,不是我說你,你這懶散個性真要改改,好歹你也想想你的身分,你可不是……」
「停停停!無雙,你不是唐僧我也不是孫猴子,就不用對我唸經了吧?感謝感謝。」
藺無雙無奈地搖頭,「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該不會是靈猿族流落在外的族民吧?」
劍子斂下眉眼,神色忽地淡然冰冷,「……若是,那也沒什麼不好。」
藺無雙也收了聲不再多言。就算交情再好,某些事情,即使是平常性情溫和的劍子也絕不容他人多舌的,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揭人瘡疤?
倒是劍子自覺氣氛一時尷尬,又很快地換了笑容,「你淨會說我,我看你也沒有特別打扮呀?你真的要這樣去嗎?聽說『那位』可是也會去的呦……」
「劍子,沒人讓你長舌,你就別多嘴。」
藺無雙犀利反擊,劍子卻只是哈哈大笑,「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真是崑崙癡情花啊……」
「開明!你給我站住,三招之內不能敗你,藺無雙當場自盡!」
「哦哦哦,那可不行,我得跑快一點去換衣服了,咱們等會兒宴會上見,別遲到啊!」
劍子一路悶笑,直到回了自己宮院還止不住笑意。
說是宮院,其實他這天和宮不過也只是處小小院落,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架之外,幾乎沒有什麼裝飾,空曠寂寥的像個雪洞。可沒辦法嘛,他們崑崙守軍就是標準的『錢少事多離家遠』……只有那些犯了事,或是黑到不能再黑的人才會被扔來這裡。算來算去,也就剩藺無雙那個傻人,是真正一心為了天界好,才會自請編派鎮守在這兒的吧?
──呃,當然他也懷疑過,畢竟萍山就在崑崙山群之內……咳嗯,好,在別人背後說小話是不道德的,做人不能這樣。
憑良心說,他這個同僚實在是夠正氣的,還肯維護他人,就算只是幾句話提點下,也是真正有心了。
滿天仙神,誰不知道天后的權勢大如天?龍族長年以來都是天界最強的戰將,手握最高兵權,真可以說是要風得風、喚雨是雨。而這位來自龍族的高貴公主本身仙力也極為強大,自從嫁了天帝成為天后,又生了皇儲之後,龍族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簡直能夠壓過天帝去,若不是這任天帝勤政愛民,事事親力親為,在政事上不斷和龍族抗衡,恐怕那張龍椅早晚要換人坐一坐……啊,他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的叔父,罪過罪過。
也得是龍族這樣榮寵恩極,一個慶祝小少主屆滿百歲的誕辰,才能讓天帝親自賜下宴席,順帶也是肯定了龍族未來繼承人的位置。這滿天仙神只要叫得出名號的,哪一個敢不去?何況他這樣一個上屆天孫,現任天帝的嫡親姪兒,本就是天后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如今他都韜光養晦到自請來天界最偏遠的崑崙守山了……還是沒辦法消除天后對他的敵意。
他當然也知道『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的道理,可是偏偏要他去應酬小人……唉,他實在是提不起勁來。上回天后擺的百花宴他就藉口巡守邊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這回若是再敢不出席……天后肯定會很高興有這個機會把他貶去替太上老君守鼎爐。
可是上回那場百花宴,他怎麼樣也是去不得的……他又不是傻了,宴會裡請來了一堆天界的高族貴女,尤其是龍族的小姐,那可更是能來全來了,他要還不知道天后打得什麼心機,他就是腦袋被門板夾了!雖然說龍族之人得天獨厚,生得一個比一個端麗絕艷……他還是覺得這種艷福實在無福消受。
「唉,世人都說做人難,有誰知道做仙更難啊……」一邊換著乾淨衣袍,劍子一邊在心中無限哀嘆、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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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正開歡宴,笙樂不絕,一片歌舞昇平景象。天帝的御座半懸空中,裊裊輕煙繚繞著,雲裡霧裡,正是世人傳說中夢幻一般的神話景象。精緻宮燈長明清照,天齊閣正對著開闊的水榭樓臺,朦朧的水氣襯著嬌艷荷花,幾個舞姬穿戴九重雲紗,足踏蓮波之上,身段妖嬈地翩翩起舞穿梭著,便是一幅九天仙女優遊於碧波之上的仙境圖畫。
劍子到的時候,宴席已經開了一半,眾人都是酒足飯飽,準備寒暄交際的時候了。他暗暗扼腕自己當真來得太遲,只能眼睜睜地錯失山珍海味,怪道眾人平日宴會肯定都要拖上一時半刻,怎麼今天這樣準時?
而他既然遲來,自然是一進門便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劍子平素就好交遊,人面可說甚廣,許多仙家天女都與他交好。這東邊打個招呼,西邊問個安好,一路招呼過去,好不容易才來到天帝御座之前,劍子一整衣袖,不亢不卑地單膝跪地,向著天帝行禮,「陛下,臣巡守邊關耽誤因而來遲,自知有愧,願請陛下責罰。」
高居帝座的君王笑容滿面地搖搖頭,「開明你啊,何時才能有準時赴約的一次?莫不是要朕等到太陽打西邊升起的那天吧?」
劍子才要答話,一旁天后已經微微笑著開口了,「咱們的天孫大人,一向都是一如既往的『準時』……畢竟天孫大人是何等尊貴的身分,肯來賞光露臉臣妾的小宴,就是給龍族極大面子了,不是嗎?」
天后生得極好,本就是絕世的容貌,穿戴著綾羅綢緞更是逼人的貴氣,描繪精緻的鳳眼忽閃了一下,笑裡藏刀地淡淡挑刺,「臣妾倒是有些擔心,是否邊關哪裡不尋常,才讓天孫大人這樣左支右絀的,連個放鬆心情的小宴會都沒得安生參加。」
劍子並不回答,只是一揖到地,「請陛下責罰。」
這番無視天后的舉動著實是太過了。天帝一向明白天后心裡疙瘩,總是循著機會便要這樣那樣地藉機發作劍子,可天界的政治關係錯綜複雜,劍子的身分又敏感,雖是有心掩護也頗難下手,只得沉吟一番才道:「今日裡是開心的日子,怎麼一開口就說罰不罰的呢?」
天后正要開口,一旁的龍王已經接過話去了,「欸,可不能這麼說,我說天孫大人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要見你一面比登天還難,今天總算是看在我兒的面子上來了,偏偏還遲到!該罰三杯!」
不同於敵意張揚的天后,龍王對於劍子倒是挺青眼有加。畢竟在天界的年輕一輩之中,貴為皇儲、血統精純的蒼自然是仙力最為高強精深;但是劍子作為前任天孫,再加上本身的戮力修練,也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若能得他為蒼助力,豈不是為蒼添了一雙好臂膀嗎?
「龍王大人都開口了,開明哪有不從的呢?」
劍子曾經見過老龍王幾次,對這位豪爽不擺架子的王者很有好感,自是笑笑地接過一旁侍女奉上的玉盤,也不用酒杯了,就著壺口便豪氣地一飲而盡,就這樣喝了三壺。
說是老龍王,其實龍王生得英武霸氣、劍眉星目,是天生的王者之相。縱使他年紀極長,是天界見過最多歲月的耆老之一,高強的仙力仍舊保持了龍王年輕時候英挺的外貌,只是鬢角飄霜,頗有些率性的模樣。性子也還像年輕的時候一樣火烈直接,見劍子這樣乾脆地提酒便喝,不由更加欣賞,「好!」
劍子略喘過氣,才要開口說笑,眼珠一轉便看見了侍立在一旁的藺無雙,故意笑罵道:「好哇!太白你明明就在這兒,怎麼一句話也不替我說就罷了,連喝酒都不替我擋一下?」
嚴格說起來,藺無雙的血緣也算出自龍族一脈,他的曾祖母還曾是龍王的侍兒之一呢!此刻自然也是跟著在一旁服侍,見龍王示意,藺無雙上前接過劍子手中玉壺,這才開口道:「王上賞你酒喝,你謝都來不及了,以為旁人都和你一樣好福氣嗎?」
「嘖嘖,無雙小子你這可是吃醋了?別急,待會有得你們喝的。聽著,今天一個都不准跑,不醉不歸!」龍王豪邁地撫膝大笑,喚人來給劍子和藺無雙都賜了座。
在龍族這側的位置坐下,以劍子的身分來說實在是很奇怪的,但是龍王都這樣說了,天帝又沒意見,誰還能多開口?天后只能暗恨地咬牙,離得遠遠的用眼刀刺著劍子。
不過劍子天生就是個皮粗肉厚的,對天后的敵意瞪視自然是不痛不癢自動忽視;事實上他現在眼裡只看得見滿桌佳肴美饌,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全掃進肚裡才好,偏偏龍王又捉著他閒聊,「近來邊疆可安靖否?之前我們龍族邊界出現了一些死國餘孽騷擾,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結界的?崑崙山這邊如何?」
「不妨事的,崑崙入口有上古密法看管著,那些小妖小怪不足為懼。」劍子信心滿滿。
也是此時,他才看見龍王身邊坐著個紫衣娃娃。紫髮金眸、粉粧玉琢,生得可說是明眸皓齒、端麗清俊,乍眼一看竟是雌雄莫辨。
分明只是個一點點大的娃娃,卻拘謹地端正坐著,只睜著那樣一雙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金眸沉靜地望著自己;抿著菱紅唇瓣不語不動,天生自成一股明淨高貴的氣勢。
劍子不知道怎麼地就來了惡趣,脫口而出:「這就是龍族的小公主了?生得這樣好相貌,長大起來不知道要破碎多少青年才俊的心了。」
藺無雙尷尬得直想摀住劍子那張大嘴,「你在瞎說什麼,這是我們龍族的少主!你、你真是……」
上等琥珀似清透的金眸不惱不怒,小少主看似天真地偏了偏頭,淡淡掀起菱唇一笑,「吾是男子,天孫大人的眼睛若是有痼疾,不妨到吾龍族延醫……吾們龍族的醫生是上好的,可不要因為諱疾忌醫而耽誤了。」
沒人料到小少主會這樣犀利而快速的反擊,一時間都愣了下,倒只有劍子哈哈笑了起來,「是,少主說得是,是在下唐突了。你叫什麼名字?」
銀紫長睫微微斂下,偏開頭,不答。
「啊呦,才說嘴就打了嘴。」
劍子一拍額頭,站起身裝模作樣地又是理理衣襟、又拉拉袖袍,這才恭敬地行了大禮長揖到地,「首次有幸拜謁您,在下劍子仙跡,忝為崑崙守山星官,見過殿下。」
那少主原是故作姿態地想要難難他,怎料這人竟然活像唱戲一樣地對自己行如此大禮,只差沒有五體投地,反而讓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不由得有些惱怒,「免禮!」
「謝少主。」劍子朗聲應道,卻仍是低著頭不起身。
「汝……」少主有些急了,「汝還不起來?地上跪著做甚?」
在劍子聽來,那聲音分明脆生生地很是悅耳,卻硬要裝出冷淡模樣,實在可愛得要命。管不住作弄壞心,低頭掩飾著大大上揚的嘴角,「少主沒有賜座,小的不敢起身。」
「開明!」一旁藺無雙看不過去,就要出言阻止,「你快別鬧了……」
「哈哈哈!」龍王倒像是覺得很有趣的樣子,「天孫大人,莫不是連我的寶貝兒子都要招惹吧?別欺負他了,他還小著呢!」
劍子覺得再鬧下去,那雙琥珀色的金眸恐怕瞪得可以噴出火來了,只得強忍著笑意抬頭,「還未得聞少主大名?劍子都已經如此誠心請教了,少主也別這麼小氣嘛……」
「龍宿。」恨聲咬牙道,那小少主看來著實氣得不輕,聲音都有些抖,「疏樓龍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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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讓劍子調戲完少主就可以收工回家的錯覺wwwwww
[ 此帖被行雨在2013-01-02 17:41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