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子回到家,發現自己的東西都被扔了出來。用鑰匙開門,竟連門鎖都換了,真夠迅速的……
敲門無人應,劍子知道,這門是敲不開了。嘆氣,龍宿一向是這樣狠的,他再瞭解不過。以前每次惹怒龍宿,自己都會被踢出門。
唉,看樣子龍宿這回一時半刻是不會消氣了,先找個地方住吧。
於是,在深夜中,城市中另一個屋主被劍子騷擾。
“蒼,屋子借我住幾天。”劍子裝作頹喪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把劍子讓進屋。
“呃……”
“被那個人趕出來了?”被叫做蒼的男人一臉了然。
“喂,不要若無其事揭別人的傷疤好不好。”劍子沒好氣地說。
“傷疤麼?我看你倒是沒怎麼沮喪呢。”蒼面無表情地說。
劍子本來想做苦瓜臉,可是繃了繃,沒忍住,倒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哈,那傢伙,還是一樣的不留情面啊。”
對於劍子最近所做,蒼多少是知道的,於是一點也不奇怪他落得如此,更不同情。
“你既然認識他很久了,又何必耍這些手段。”
劍子聽到這句問話,不知想起什麼,竟微微笑了。
“因為事情有點麻煩。”
“什麼麻煩?”
“我和他認識很多很多年了,好像生下來就在一起了似的。當然,沒有那麼久,只是一種感覺,就像是……我們理所當然地在彼此身邊,無可替代。”
“既然如此……”
“可是幾年前發生一件小小,小小的意外,我和他有那麼一丁點,一丁點的矛盾。然後他就小氣啊,竟然隨意把我從他生命中抹去了。”
劍子雖然說起來語氣輕鬆無謂,蒼的表情卻很嚴肅。
“聽你這麼說,就知道一定是很嚴重的事。錯在你吧?”蒼不留情面地說。
“喂……”劍子無力,難道自己看起來就像壞人麼?“不是那樣……”
“那是怎樣?”
“事情是……”劍子頓了頓,“其實我也忘了當時是因為什麼事,總之不是很要緊,當然,有時我和龍宿對於這個要緊和不要緊的定義,有些分歧,咳咳——但真的不是我把龍宿如何了,而是那時龍宿意外車禍。”
說到這,劍子停住了話,蒼第一次看見他表情複雜,眼睛黯了黯。過了好一會兒,劍子才打起精神再開口。
“我是事後才知道。龍宿唯一的親人長輩只有一個姑媽,一向不太喜歡我,也不願意他跟我在一起,所以當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了。”
蒼隱約明白了後來的事。
“直到幾個月前,我得到他的消息,於是來到這裡。可我發現他見到我,已經認不出了。”
“真是的,明明過去的事情他都記得,怎麼會唯獨不記得我了呢。”劍子很不甘心地抱怨。
“我覺得,以你的行為模式,做了什麼讓他不願想起的過分的事,一點也不奇怪。”蒼吐槽道。
“怎麼可能。”劍子立刻否認,“我和他認識多少年,再瞭解彼此不過。吐槽也好,吵架也好,都很清楚對方底線,不會真的做什麼讓對方無法原諒的事。”
“那在可以原諒的範圍內,就可以隨意傷害麼?”蒼冷淡地指責。
“咦,蒼,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你不要被表像所蒙蔽啊,我以前被龍宿欺負得很慘的,我才是可憐的受害者啊!別看龍宿好像很斯文,其實他有隱性的暴力傾向!家暴,知道家暴是什麼麼?很恐怖的!”劍子痛心疾首地說道。
蒼皺著眉,直覺對於劍子的胡言亂語,不該聽。
“我單指這次的事。”
“你是說底價的事?”劍子滿不在乎,“那個沒關係,這種事龍宿不會真正在乎,他只是討厭我隱瞞和欺騙他。”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隱瞞和欺騙?”蒼皺眉。
“這……”劍子一轉臉,低下頭,故作深沉,自說自話,“說實話,那時看到他沒有我,也生活得很好,這種感覺,還真是意料之外的討厭啊……”
劍子自嘲地笑了笑。
“我記得你說過以前也經常在外面,有時一整年都不回去。那時龍宿不是一樣過得好?”蒼也拿起一罐啤酒,淺飲了一口。
“不一樣,以前無論我去了那裡,離開多久,最後總會、只會回到龍宿身邊,他也清楚這一點,他的身邊一直有我。而這一次不一樣,如果他最後沒有想起來,他的身邊就沒有我了。”
“這……”
“可是,這怎麼行呢?我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呢?”劍子又微微笑了,“他身邊必須有我才行,無論他記不記得從前。能記得最好,如果真的不記得了,那麼就重新接受。”
蒼似乎有點被觸動,看著劍子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
劍子又笑了笑,向後仰倒,手背遮著眼睛。
“不瞞你說,我和龍宿吵吵鬧鬧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真正分開過。有時就覺得,好像是註定的,這一輩子只能、一定會跟這個人在一起。不單是我,龍宿也是這樣覺得的,很奇妙。不過……”
劍子嘿嘿笑了兩聲,竟破天荒地讓蒼覺得有點下流和猥瑣。
“什麼都不記得的龍宿,反應就像是最初和他在一起時,很可愛啊~~~~”劍子抱著抱枕在沙發上滾來滾去,滿心蕩漾,“好懷念啊好懷念~~”
蒼淡定地無視他,又喝了一口啤酒。
就在劍子擅自在那邊開小花時,蒼沉思片刻,又開口:
“那這次的事你準備怎麼辦?龍宿那邊如何解決?”
“哈,龍宿啊,我再瞭解不過。現在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說任何話做任何事只能讓他更生氣而已。等過幾天,他氣消了,自然就好了。”劍子坐起來,元氣滿滿。
“真的?”蒼有些不相信。
“放心,這是我和他之間二十幾年實戰經驗,絕對不會錯的。”劍子笑著拍蒼的肩膀。
龍宿收拾屋子,撿到一雙劍子的襪子。龍宿陰沉著臉,直接扔到垃圾桶。
自從劍子離開,已經半個月了,而這期間,劍子一次也沒有回來過,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可惡,任意地闖入自己的生活,又任意地消失,太過分了。雖然是自己把他趕出去,但至少他應該給自己一個解釋。龍宿恨恨地想,就算那時太生氣了,不聽他解釋,他也該鍥而不舍地找機會啊!
為何要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為何要做那些事?真的是有企圖的麼?
那件事龍宿後來調查,劍子應該的確只是順口透露,他還沒有那麼神通到鋪墊幾個月的局來達到這麼一個目的,也沒有必要這麼賣力氣做那些事。
那些事……至今龍宿想起,身體還記憶著那些觸感。那些溫柔的撫慰和擁抱,也是虛假嗎?
怎麼會呢?身體的感受,會出錯嗎?
混蛋,沒有一句話解釋,竟然就這樣逃了。既然如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龍宿再也不想見到劍子了。
一陣鈴聲把龍宿拉回現實的思緒,龍宿回過神,定了定心,不耐地去開門。
龍宿打開門,還沒等看清,就有個龐然大物闖進來,龍宿一時愣住了。
“啊,龍宿,快讓一讓,讓一讓,”兩個工人搬著一張床儘量,劍子在後面指揮,“搬進去搬進去,放到裡面屋。”
“喂,做什麼?”龍宿又驚又怒。
“搬家啊,我定了新床。你之前那張大小還是有點緊張啦,換了這個我們兩個可以睡得很舒服了。”
“什麼我們兩個!”龍宿怒吼,突然驚覺搬家工人還在裡面,趕緊壓低聲音,把劍子拉到一邊,“誰要跟你一起睡!”
“咦,我已經決定以後跟你一起生活了,難道你沒有這種覺悟麼?”劍子一臉驚訝。
誰會有這種覺悟!
“這是我家,你憑什麼擅自決定,給我出去。”
“龍宿,難道你想拋棄我嗎?”劍子一臉震驚,“我們已經有那種關係了,而且我從來沒有和別人過!你難道是這麼不負責的男人嗎?”
“負,負責什麼!你是個男人吧,說什麼負責啊!”龍宿氣糊塗了,完全沒注意到重點不是這個。
“咦~男人也需要承諾和保障的。”劍子一臉認真的說,“考慮到我們的具體情況,就從一起生活開始吧。”
都是些什麼和什麼……龍宿在心中呻吟。
“喂喂,那邊那個沙發,放這裡放這裡。”眼看又有一個沙發進門,劍子轉身去指揮。
“出去,統統出去……”龍宿又開始頭疼了。
而龍宿的抗議完全淹沒在一片吵吵嚷嚷之中。
“是龍宿先生麼?”終於有一個工人注意到龍宿。
“我是,這是我家,請你們出去,這些也全都抬出去。”龍宿揉著額頭跟他說。
“啊,放到哪裡不歸我管啦,不過請您先把帳結一下好嗎?這些都是先送貨,後付款的。”
“什麼?”
龍宿接過長長的帳單,超大雙人床,沙發,貴妃椅,餐桌,臥具,廚具,立燈,裝飾畫,收藏櫃,等等若干……付款人——龍宿。
……
……
“劍子——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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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4 下午16點左右,至10.26日下午16點左右,全篇達成,約2萬2千餘字。
稍後補充後記和留言回覆。
後記
首先解釋一下劇情。劍子和龍宿從以前就是在一起的,龍宿忘記劍子是車禍所致,的確並不是劍子做了什麼嚴重的對不起龍宿的事。在車禍之前劍子和龍宿有吵架,是因為某件小事,誰沒有順誰的意之類的。從車禍之後劍子就再也沒看見龍宿了,於是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這裡的劍子和龍宿原來是歡喜冤家型,經常吵鬧和互虧,但是又是無法離開對方的。所以劍子和龍宿之間並不是做了嚴重對不起一方的事以至於如此,單純是車禍而已。我不知道我的寫法會不會給大家造成誤導,讓大家以為龍宿被劍子嚴重地傷害了,以至於忘記劍子,其實不是的,只是車禍受傷造成的。
而劍子沒有表明身份來到龍宿身邊,是看看能不能在最壞的情況下,也就是完全認不得自己的情況下重新接受自己。如果龍宿最終沒有恢復,劍子將不會告訴他以前的事,和他重新認識,重新在一起。至於龍宿日後恢復沒有,開放結局,隨意想像。
兩個人對彼此來說都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不可分開的。
至於把底價透露給別人的事,劍子並不在意是因為……兩人以前經常這樣,劍子自然不是真的髮型師,龍宿也沒少對劍子下黑手,對兩人之間這種事倒不算什麼大問題,就想古代的劍子和龍宿一天到晚互黑。只有彼此,才是最重要的。於是在這裡並沒有詳細解釋這件事,直接帶過了。包括劍子之前接近龍宿的手段是如何做到的,也沒有詳細解釋,因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人註定要在彼此身邊的。
最初《溫柔之手》這個名字在去年7月就定下了,當時寫了三個版本的開頭,幾百字到幾千字不等,但是都不滿意。當時我知道不能再寫了,一個短篇,思考和反復太久,那麼這個故事就不能要了,肯定不會好。但是對於《溫柔之手》這個名字,我很喜歡,竟一直念念不忘,直到前幾天,又想起了,還是很想寫出來。最初想寫什麼故事早都忘了,如今寫的這個,和最初的設想,只有名字一樣而已。
那麼這篇算寫得滿意麼?其實這篇最後寫下來,定位是個小白甜文。既然是小白甜文,那也就沒什麼滿不滿意的,寫的人和看的人,看個歡樂而已,沒什麼好說的,也沒有什麼很深刻的東西。
這篇文的風格嘛,首先明顯不是大陸的文風,其實也不是台灣風格,要我自己來說,是日漫風格。敘述的時候,我腦中是漫畫分鏡的畫面,於是表現得比較誇張,包括龍宿不斷出現的內心OS小人,劍子的純良外表下小惡魔形象,歇斯底里,黑線,無力扶牆,等等等等,如果是漫畫的話,這些會用KUSO或者Q版表現,不知大家能不能想像那種畫面感。總之在我腦中就是這樣的。
果然我再不能寫短篇了,太累了。基本上我現在再寫短篇,都是2萬字起跳了,而以前最初開始寫文的時候,同樣的故事我只能寫1萬字左右。所以我現在沒法一天之內寫完一個短篇了。很開心這次寫文過程中有大家相陪,說實話若非如此,這篇我是寫不出來的,因為沒這份動力,沒寫多少就會因為疲勞和枯燥放棄了。
這篇文上面提過了,寫得比較誇張,不知是不是因為年齡大了還是心境的關係,現在比較愛寫一些歡樂KUSO的東西,就像錯軍府也將是歡樂路線,而不喜歡嚴肅的悲虐了。但是我不能說我以後再也不寫悲虐的了,雖然我的確有點這個打算,但是我發現,我說出口的話往往是反的。而且我還有個毛病,每隔一個比較長的時期,就想寫個大悲文,斬秋風就是因為這樣寫出來的。
這次就這樣了,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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