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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儒门尊主是个传奇的存在。当年他以弱冠之龄得各方势力认可,结束儒门近百年的内斗,短短数年时间内,领导儒门成为一方霸主。以当时局势来看,说其以一人之力扶大夏于将倾亦不为过。
仅凭此一项,便可排入江湖名人谱前十名,更何况还有那一直被武林中人津津乐道的‘天下第一局’。
今圣崇尚黄老,继位以来罢儒行动不断,三年初又颁旨效法始皇,焚书坑儒。情危之际,儒门尊主奔走千里,一人一剑一骑,独闯禁宫。
儒尊与今圣如何交涉,外人不得而知。
只听闻三日后,玄武门大开,八千羽林军开道,重重铁甲中,淡紫衣袂翩跹,儒尊负剑执扇而回,引出这‘天下第一局’:
以天下儒生性命为赌注,三月内解决西北边境蛮患。
其后,儒尊领西北驻军,三月内与西北蛮族大小数十战,以不足两万损失数,歼敌十万余众。一路追击敌军至河西走廊,生擒蛮夷单于,一平当朝岁贡之辱,成就一代传奇。玉门关外至今有歌谣传唱:“明堂天子心血来,孔孟子弟惹祸灾。千古赌局一日开,剑指塞北天山脉。羽扇书生启泉台,白骨累山孤魂哀。”
可传说这种东西,都是用来哄刚出道的愣头青的。
龙宿一直怀疑,儒尊的辉煌也许是儒门天下编造出来的。为人子弟,这么想很是大逆不道。不过,他会这么怀疑,不是没有原由的,比如此刻。
这位传说中千军易辟的儒门尊主,正用一种类似委屈的声调道:“宿儿,汝不知道,凤鸣山庄的厨子简直就是奇葩!那么好的食材,竟做出那么难吃的饭菜,汝说伊们怎么好意思的?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鸡鸭鱼猪?吾就说凤儿的手艺怎么那么差,原来是……”
龙宿将头蒙得紧紧的,努力的回想着:“当初,他究竟是怎么拜这人为师的?”
儒尊始终不放弃对那些厨子的控诉,认真的喋喋不休,龙宿脑中一阵阵的抽痛,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掀了被子,出声打断道:“师尊一路逃出来幸苦了,山庄那边可做了安排?”
儒尊摇着扇子不满道:“自然是有的,宿儿,汝也太小看为师了。”
龙宿暗自点头,心道:“师尊平日里这般那般的不着调,倒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嗯,吾该试着信伊的。”这么想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顺口问道:“师尊做了哪些个安排?可是找了替身?”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儒尊扬扬得意,“吾在被子里塞了个枕头,连夜跑出来,谁也没有发现。”
龙宿揉太阳穴的手僵住,抬眼死死盯着儒尊。
儒尊老神在在的与他互瞪,半晌,眨巴眨巴着桃花眼,无辜道:“宿儿,汝为何这么看着为师?汝是不是也觉得为师瘦了?吾就说那老道没良心,伊……”
龙宿果断的将头扭开,披了外衫,套上鞋子,起身便向外走去。
儒尊跟在身后,唯恐天下不乱的道:“宿儿,这么晚了汝要去哪?是要下厨么?嗯,吾想吃鸡笋粥。”
龙宿一脚迈出门去,啪的声,差点将门摔在儒尊脸上。
儒尊手脚轻快的闪开,待再追去时,哪还有他那宝贝徒儿的影子。儒尊意义不明的笑了声,慢吞吞的回身进屋,在桌边择了个椅子坐下,倒了杯冷茶,悠哉悠哉的呷着。
就在一盏茶将尽时,半掩的门吱哟一声被推开。
剑子刚进屋便见儒尊在喝茶,不失时机的嘘寒问暖:“冷茶伤胃,前辈想喝,晚辈再去沏一壶来?”说着瞟了眼床上,却不见龙宿,愣了会,暗自生恼:“这又跑哪去了,也不看看自个情况,真不让人省心。”
儒尊盯了剑子,墨色瞳中暗沉沉的泛着冷,像要将剑子看穿似的,半晌只见他皱眉道:“吾刚刚一提到汝,宿儿便跑了,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汝说这是为什么?”
他这话说的,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剑子怔了怔,皱眉思索片刻,道:“前辈不必试探,有话真说无妨。”
儒尊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盏,慢吞吞道:“汝们之间吾不想多问。众弟子中,独独宿儿是吾一手带大的,汝该明白这其中的不同。汝要怎样让吾相信,汝会善待宿儿。”
剑子想了想,认真道:“我的心意前辈不必怀疑。这种时候,儒门就是个火坑,若不是倾心于他,我何必去惹这种麻烦?情不知何所起,亦不知何所逝,日后的事,我不敢断言。但是,我可以起誓,此生与我白首相伴的人,只会是他。”
儒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半晌从袖中摸出一物,抛了过去,道:“看在那老道的面上,小子,这个送汝。”
说罢,摇着折扇潇洒的走了,那身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解决烫手山芋的轻松。
剑子皱着眉,低头看了看手上沉甸甸的物什,伸手解开外层包裹的紫绢。绸绢滑落,一方温润的白玉在灯下泛着柔和的色泽,却是一龙鱼凤鸟钮玉玺。
翻过玉玺,剑子仔细辨认上面的篆书刻文——儒、门、金、印。
剑子放好印玺,脑子时闪过两想法:
原来金印不是金子做的!这下要怎么跟龙宿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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